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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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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章

她的沙發大有乾坤,是電動的,可以伸展很寬以放腿。

空調開得足,她搭著薄毯子,枕著枕頭往下滑尋最舒適的靠躺姿勢。周硯均則規整坐在沙發另一頭,他們的中間再坐兩人都綽綽有餘。

突然電閃雷鳴,游星的視線從他的身上移到他身後的窗戶,黃豆大的雨砸在窗上,她喃喃道:“下雨了。”

周硯均看了眼,“窗關了嗎?”說時看過去,游星問他家關窗沒有,周硯均來時順手將窗關了,倒不用慌忙慌張趕回去。

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聲,砸在窗上,雨棚上,像天空朝大地放的煙花。

游星很喜歡下雨天窩在家裏,聽雨聲,犯懶。她在桌上點了香薰燭,是冬天裏燃燒的木柴與栗子的奶香。

她的眼皮沈沈垂下前,以為自己在留學時的別墅裏,冬天的壁爐裏柴火劈裏啪啦聲,很愜意。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掖了她的毯子,她的意識才慢慢回籠,緩緩睜開眼,看到周硯均的臉,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恍惚間她伸手觸摸對方的臉,捏了捏,想確實一下。

看到對方皺起眉頭,雖沒打掉她的手,但眼神裏一閃而過的無所適從被她捕捉到,瞬間清醒。游星像彈簧一樣彈坐,“我、我夢到了一只很可愛小狗,可愛到想捏,所以就伸手了.........”

周硯均只是怕她著涼,湊近給她蓋被子。

他又坐了回去看電影,游星也將視線投在屏幕上。兩人的氛圍中彌漫絲絲尷尬,反正她不自在,不知道周硯均是何反應。

電影結尾了,雨還在淅瀝瀝地下。

游星這才說話:“剛剛太困、不小心就睡著了。”她好久沒睡這麽踏實了,以為自己才瞇了幾分鐘,看手機才知道過了一個小時。

周硯均知道了下回不能放諜戰片,她從片頭睡到片尾......

電影看完,周硯均再留下就不合適了,他起身穿鞋, “明天想吃什麽,我跟奶奶說。”

“想吃你剛剛做的鹽焗蝦。”很對她的胃口,方才一盤都是被她消滅。

周硯均笑笑,“好。”



次日中午時分,她剛洗漱好就接到一通八卦電話,來電人像是迫不及待搓手喊‘美人’的庸君,“昨天怎麽樣,入洞房了嗎。”

游星想到昨天,輕哼一聲,負三壘。李宥雨不明所以,追問。

“沒什麽進展。”說完,她反應過來掉入對方的語言陷阱,說得像是一場有預謀的約會。“什麽進展,你們不來真的可惜了,我和周硯均中間還留了你,黃七月和曲悠悠的位置。”

“少來!”李宥雨從昨夜就好奇,想追下一集,一晚上抓心撓肝。“你不是自詡夜店女王,怎麽連個周硯均都搞不定?”

“刻板印象!我僅因喜歡蹦迪喝酒人群才去,不是為了艷遇,不為釣男人,怎就真認定我是游戲人間的浪子?”

李宥雨輕咳兩聲,“是我狗眼看人低,原來小游游是純情小白兔,沒談過戀愛?”

“嗯啊。”

李宥雨突然戲精,“頭暈,你這個消息把我震得頭暈,緩緩.....緩緩.......”李宥雨一直默認她的戀愛經歷豐富,根本沒想過這一茬。

游星猛地掛電話,懶得跟對面瞎扯,蹭飯人的自覺就是要早到,要幫忙,雖然十二點的時間她也幫不上什麽。

待她到對面,碗筷都已擺好,游星有些不好意思,進廚房低聲:“你怎麽不早點叫我。”

“你起得來?”游星的陰間作息,他略微習慣。

在長輩面前姍姍來遲,從小受的傳統禮儀刻在骨子裏,稍有些羞愧。她等奶奶動筷了才拿起筷子,第一塊夾給蘇玉,“奶奶先吃。”

蘇玉笑道:“好,乖乖,要是我親孫女該多好。”

游星嘴甜,最會哄大人開心。蘇玉又言:“孫媳也行。”

蘇玉分別在兩人面前撮合過,玩笑過,但第一次當著雙方面開玩笑。

猩紅的耳根子,怎麽都散不去的悶熱,游星的眼神亂瞟,不敢看身旁人,端起碗掩飾尷尬。

對方鎮定地多。“奶奶,別亂講。”

蘇玉佯裝生氣,“奶奶喜歡乖乖,表達我的愛怎麽了?”

表達愛意的方式是讓人給當孫媳婦?別人聽了得覺得這孫子怕是真孫子。

礙於人兒坐一旁,他沒說些什麽。但尷尬悄然彌漫。

吃完飯,游星要回去噴藥,周硯均讓她坐沙發上別動,他的房間也有噴劑。

游星突然想起,時常來,卻從未進來周硯均的房間,克制不住好奇,“能進嗎?”

周硯均對她的問句一滯,“可以。”

於是她跟在周硯均身後走進去,每次來蹭飯,他的房門都是緊鎖的,什麽都沒看見。

他的房間很整潔,白墻黑床單,房間小,床前沒兩步就是一張原木書桌和一個大書架,容納滿滿當當的書,每一層多餘書架都有一張相冊。

她看向找雲南白藥的人,“有沒有不能看的,有的話就趕緊收起來,不然我上手了。”她的眼神略微挑釁,勢必找出他的秘密。

“隨便看。”

都是些經濟類,心理學類的書,她不感興趣。書架上的相片是他們的全家福,爺奶爸媽和他,“這張照片你多大?”

周硯均想了想,“四五歲。”

照片泛黃,很秀氣的小娃娃,若非知道是他,她以為是個小姑娘,尤其是眉心點綴的一抹紅。年輕女主人被男主人摟著站在後面,兩把圈椅坐著他的奶奶和爺爺,他則被奶奶抱在腿上。

游星發現,他很像媽媽,尤其是眉眼,雙眼皮窄窄的。嘴巴和他的爸爸很像,幾乎一模一樣。還有蘇奶奶,她想起一詞形容,風韻猶存。

一張單薄的相片,卻讓她感受到每個人都是愛意濃郁的人。“真羨慕你。”

周硯均單音‘嗯?’,示意她坐在床上,他則坐在椅子上,將人的腿搭在他的大腿上。游星縮了縮,動作過於親密不大自在。周硯均用了點力,低聲:“別動。”

他雙手抹了些精油給她的腳踝按摩,“還有些腫。”

他按時,游星‘嘶’了聲,對方的力度不著痕跡小了些。“這個力度還好?”

“嗯。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管理,談判,下廚,洗碗,還會按摩。”

周硯均沒解釋,按摩是他昨夜跟教程學的,今日第一次上手,略為生疏。

游星手裏還拿著那張相片,垂眼,“你家基因真好,都好看。”

周硯均專註於手下,“當然。”

她一直不知他的爸爸因何去世,玩笑間沒顧及地問了出來。周硯均的手明顯一頓,她連忙道:“不想說就不說。”

“見義勇為,救溺水的小孩。”小孩上來了,他沒上來。

游星心裏一扥,周硯均的家世原比她的慘多了,可她卻墮入爛泥,而他向陽盛開。突如其來的自卑感,她說:“如果這些遭遇落在我身上,我估計會更爛。”

周硯均不這麽認為,她看輕自己,認為自己沒有價值,但她的內心潛藏著大大能量。

話題有些沈重,她換了個輕松點話題,“你應該收到了很多情書,還在嗎,想看。”

周硯均起身從書櫃地下拿出一個鞋盒子,裝著他在川一中的東西,有校徽,同學錄,恩師寄語和一些情書。都是畢業時的留念,能帶的他都帶了。他放一旁後又回去繼續給她按腳。

游星以為滿滿一盒子都是情書,多少有些吃味,“情書需要珍藏,有白月光的信?”說時,她打開鞋盒看,裏面厚厚一沓的信件,不僅僅是情書,有感謝信,回信。

那些她口中的‘珍藏’,十年過去了,信封口仍黏得緊緊的,能看出告白人惴惴不安的心思,怕被旁人偷了去。

她開始扒拉,想看看有沒有柳悅琪的信,方便取笑她。周硯均擡頭,很是不解,她的動作像極了小狗刨洞,“你在找什麽?”

她悶頭找:“我看看有沒有柳悅琪寫給你的情書。”

周硯均印象裏沒有收到過她寫的信,也沒阻攔她的動作。

未果,她不甘心:“任何人寫給你的信都招收不誤?”

周硯均怎會,若當他的面給,他會誠然感謝再拒收,若放他桌箱裏,他會揣在書包裏回家丟垃圾桶。他很擅長換位思考,若是他卑微暗戀別人,鼓起勇氣將情書遞給他,隨後在垃圾桶裏看到,會多傷心。

游星不可思議,“你能想到這一層?”

自然,不會。

這是李宥珍給他的建議,李宥珍見過為他癡狂的女孩子,也見過因他的冷漠而落淚的人。

鞋盒裏的信,正是畢業那天漏丟的,時間久了就忘了,任由它的存在。

游星翻看他的同學錄,看到柳悅琪的那一頁,清秀的字體每一筆都極為認真,祝願他歲歲平安,事事無憂。附上一首四行小詩。

我在荒原見過一陣風,

喜怒哀懼皆隨風去,

歡迎我的並非是風,而是被風吹走的沙石。

爾爾。

游星嘆氣,“看似簡單樸素的八字祝福。卻是世間最難的事。”

周硯均“嗯”了一聲,“活在當下就好。”

她定睛一看,“呀,藏頭詩。”爾字指代你,柳悅琪的小心思這麽婉轉,這麽卑微,她都不忍心拿去刺柳悅琪。

周硯均接過去看,也是這才發現,不過都是過去的事,是什麽都不重要。“都過去了。”

游星酸溜溜,不知怎麽就聽出了遺憾,“覺得發現晚了,要是當時就看到,是不是就在一起了?她那個時候對你癡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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