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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斷頭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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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斷頭谷

馬車出順寧城後一路向西,不緊不慢地走著。白鴻及與車夫並排而坐,買來的一應物品都放在車鬥裏。

駱梧與楮知白禦劍,不遠不近地在空中跟隨。他們站高望遠,判斷白鴻及的這輛馬車是要往西面的大山裏去。極目遠眺,那座山似是被人用刀自上而下砍開個口子,形成絕經峭壁的一線天。

又行了半日,馬車終於來到那豁口前。車輪緩緩停下,白鴻及與車夫跳下來,拉拉扯扯說了幾句話。就見白鴻及取出一個小布包,當著車夫的面展開,露出白花花的碎銀。那車夫似是猶豫了下,然後將小布包收好,居然轉身朝來時的路徒步而去。而白鴻及則又重新坐上馬車,有些生疏地將車趕進一線天。

半空中,駱梧微微瞇了下眼,腳尖一點足下佩劍,徑直落到了那車夫近前。

車夫被從天而降的駱梧和楮知白嚇了一大跳,險些沒一屁股坐到地上。他下意識地抱緊懷裏的小布包,面露驚恐地盯著他二人。

被當成了飛天大盜,駱梧不禁翻了個白眼,懶得同他解釋,直接問:“剛剛那道士為何將你趕下了車?”

沒料到眼前這位女仙不是來打劫的,而是來打聽的。車夫眼珠轉了又轉,不知該不該如實說。

下一瞬,女仙的長劍已經擱到了他脖子上。

車夫渾身一顫,差點尿了褲子,連忙道:“不是他趕我下車,是我不肯再往前走。”

“為何?”

車夫深吸口氣,像是在說何種禁忌之事那般低聲解釋。

眼前這座荒山並無名字,據傳說千年之前的確是一整座山。然而不知從哪裏來的兩位修真大能鬥法,其中一位一劍揮下,這座山便被一分為二,形成了一線天。而一線天後則是一處山谷。

為那修真大能的劍氣所累,即便千年過去,這座山仍舊是寸草不生,荒的可怕。漸漸的,又有各式傳說在當地百姓間口口相傳。流傳最廣的一種說法是山神得罪了仙人,被仙人一劍斬斷頭顱。山神隕落,這座山便也跟他的屍首一樣分割兩半。當地人開始叫它斷頭山,一線天後的山谷稱為斷頭谷。

被起了這等可怕的名字,斷頭山與斷頭谷更加不受人待見。逐一被扣上了惡山惡水,風水極差的名聲。甚至還有恐怖故事,說活人進去必死無疑,而若是再從那裏出來,便不再是人,而是啖人肉飲人血的僵屍。

車夫滿臉無辜:“那樣可怕的地方,我哪裏趕去。要不是那小道士誆我,這趟車我根本來都不會來。於是他就給了我銀兩,買下我的馬車,自己趕車進斷頭谷。”

“斷頭谷……”駱梧微一沈吟,擡頭朝一線天的方向看去。從這個角度,並不能看見裏面的山谷。

但她放出神識,能感覺到大山自有的脈動。這座山被大能劍氣所傷,但山還活著,並不是所謂的惡山惡水。

白鴻及帶了米面布匹進斷頭谷幹什麽?隱居嗎?

駱梧一擡手收回了佩劍,做了個離開的手勢。車夫立刻抱緊懷裏的小布包,如一陣風般跑了。

“這個白鴻及果然有古怪。我們也進谷瞧瞧。不過要加著小心。”

他二人不再禦劍,徒步走進一線天。

才一踏進去,駱梧便被撲面而來的疾風吹得睜不開眼。那風中居然還夾雜著零星的雪粒,抽在臉上微微有些發疼。

駱梧連忙將披風後的兜帽戴上,抹掉糊了滿臉的雪。

正要開口提醒楮知白,卻見他忽然從身邊擠過去,擋在前方。身上的寬袍廣袖兜著風,幾乎是被吹透了。

未等她道一句謝,楮知白攏了攏身上的衣衫,朝出口走去。駱梧連忙跟上。

這條一線天果真如傳說的那般,切口光滑平整,不像是自然形成。且越往裏走就越狹窄,令人不由聯想起前窄後寬的劍鋒。

剛走過一半時,駱梧突然覺得腳下大地微微一震。她立時頓住腳步,指尖觸到峭壁上。

“地震?”

楮知白也頓住腳步。然而他才剛站定,突然回手拉住駱梧的手腕,大步向前奔去。

駱梧不知所以,被他拽的一個趔趄。正要出言詢問,低頭間卻是傻了眼。

雖然悄無聲息,但一線天兩側的峭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內擠壓。她與楮知白奔出去不過數丈,兩邊的山壁已經朝內移動了近一尺的距離。

而一線天的出口距離他們還遠,以這個速度怕是要被活活夾扁。

飛的總比跑的快。駱梧抽出佩劍,迅速掐訣想要禦劍。不料佩劍被她拋到半空中居然直直地掉落在地,一點反應皆無。

她連忙俯身去拾佩劍,可只一彎腰的功夫,兩側峭壁向內擠壓的速度陡然變快,竟然就到了手邊。

拎著佩劍,駱梧感覺太陽穴突突地跳,反過來扯著楮知白拼命往前沖。

什麽斷頭谷,簡直就是個無電自動的電餅鐺啊!

山壁擠壓得愈發厲害,駱梧跑得飛快,肩膀蹭過山石上,一片火辣辣地疼。

出口就在眼前。

而就在這時,只聽“哐”的一聲巨響,伴隨著劇烈的震動,近在咫尺的出口驟然消失。山壁嚴絲合縫地撞在了一起。

周圍頓時黑了下來。

擡頭看,山壁之上的天空竟真的只剩一線,而且也即將消失不見。

駱梧心中的恐懼忽然像是被澆了火油一般躥起。她一遍一遍在心裏命令自己冷靜,可身上已經抖個不停。

甚至,她想起了海難的那一刻,被冰冷的海水死死抓著裹著,掙不開逃不掉時,最後看到的也是逐漸消失的天空與光線。

“駱梧!”楮知白用力將駱梧拉到身前。

他也看到出口被封,卻隱約覺得蹊蹺,只是問題出在哪裏,他一時看不出來。

而駱梧如此強烈的反應也出乎他的意料。

當初被活埋在彩雲山下時,她看上去比他還要鎮靜。這姑娘絕不是遇到危險就被嚇傻的人。

楮知白連聲喚她的名字,一手攥緊她的手腕,一手搖晃她的肩膀。指尖才一觸到她,便能感覺到她渾身戰栗不已,對他的呼喚也沒有反應,仿佛被魘住了般。

稍一猶豫,楮知白伸手將人拽到懷中,緊緊抱住。繞到她身後的雙手悄然掐起凝神安魂的手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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