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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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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峙

“刺啦——”

尖銳的東西劃過地板的聲音驟然間沖進溫枕的耳膜,讓她的意識從一片沈默的灰暗之中慢慢轉醒,隨之而來的,是圍繞著脖子外側的如同灼燒般的疼痛。

她條件反射地想要擡手去觸摸自己的脖頸,然後手腕一動,才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

這種未知的、令人驚懼的情況讓溫枕瞬間清醒,她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向下延伸到一樓客廳的長長的樓梯——

她被綁在椅子上,放在二樓的樓梯口,只要身後有什麽人隨手一推,那麽自己就會像一顆失控的皮球一樣飛速地滾下去。

“溫鳴,你瘋了嗎?你現在這麽對我,是犯法的。”

溫枕開口的瞬間,灼燒感就順著皮膚紋理滲透進來,她的聲音幹澀沙啞,口腔裏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很顯然,剛才溫鳴的動作給她帶來的傷害巨大。

她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溫鳴的手掌放在椅背之上,“別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要錢!”

他邊說著,還如同恐嚇般用力將椅子往斜前方推,直到椅子的後支撐完全離開地面,而被綁在椅子上的溫枕,只能繃起腳尖,試圖以此抵抗視野裏傾斜度越來越大的樓梯!

就在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無法對抗地心引力摔下去的時候,溫鳴往後一使勁,椅子重新安慰地回落到平地之上,溫枕驟然間松了口氣,緊接著,心臟開始猛烈跳動起來。

“不過我欠的錢也不多,對周槐安來說,不過是小錢,九牛一毛而已。”

經過剛剛一遭,溫枕已經喪失和溫鳴對話的精力,只能小口地喘著粗氣,試圖平覆自己的心緒,積攢能量,等待有可能到來的逃脫時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由遠及近地傳來汽車發動機的嗡鳴聲便傳進二人的耳朵裏,聲音很大,顯然在幾乎不要命的踩踏油門之下,發動機已經達到了最大的轉速,等快要靠近別墅時,又是一腳急剎,帶來的輪胎和地面劇烈的摩擦聲!

溫枕的眉頭驟然一緊,和身後溫鳴充滿意欲的調笑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來了!比我想象的還要快啊!”

溫鳴話音剛落,敞開的大門外,周槐安的聲音伴隨著淩亂的腳步便跟著傳來:

“溫枕?!”

“我——唔!”

溫枕剛準備開口,身後的溫鳴就先她一步,飛快地在她的嘴巴上貼上了一塊膠帶,刺鼻的味道猛然沖進溫枕的鼻腔裏,讓她無法控制地咳嗽起來,從胸腔中發出的聲音在膠帶的阻隔下顯得異常憋悶,在空蕩的別墅裏無端呈現出一種令人恐慌的回音。

周槐安自然也是聽到這個聲音,幾乎是飛速地找到客廳的開關,打開燈,在一片明亮之下,他幾乎是立刻看到了被綁在椅子上放置在樓梯口的溫枕和站在溫枕身後一臉邪笑的溫鳴。

周槐安猛地攥緊拳頭,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感在當前情景之下已經無法引起他半分波動,周槐安的視線緊緊盯著樓梯之上的溫枕,在確定溫枕並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害之後才擡眼看向後面的溫鳴,眼底一片陰冷:“溫鳴,你要幹什麽?”

“我要幹什麽?我要幹什麽周總您不清楚嗎?”

面對溫鳴幾乎算得上挑釁的話語,周槐安的神色沒有半分波動:“雖然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但沒必要把溫枕牽扯進來。”

“行啊,你們兩口子都裝無辜!”

溫鳴輕笑一聲,然後不緊不慢地手部用力,如同剛才那樣將綁著溫枕的椅子朝前傾斜幾分,好以整暇地看著周槐安:“現在想起來了嗎?”

這次的傾斜比剛才還有陡幾分,溫枕的臉色驟然蒼白下來,對墜落本能地恐懼讓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可即使這樣,她卻依舊沒有發出半分聲音——

她心裏清楚,自己恐懼的叫聲只會讓周槐安更加緊張,溫鳴更加痛快,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雖然!”

周槐安突然變大的聲音阻斷了溫枕繼續向前傾斜的趨勢,他的喉結上下移動,面色也變得更加嚴峻:“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你說,你想要什麽。”

“這樣才對嘛!”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溫鳴心滿意足地笑了一聲,手也隨之往回一拉,讓處在懸崖邊緣的溫枕重新回到平坦的地面。

雙腳落地的一瞬間,溫枕只覺得自己的衣服已經全然被冷汗浸透,穿堂風帶來的涼意讓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說吧,你要什麽?錢?還是...”

“我要錢!”

溫鳴的聲音很是興奮:“我在賭場欠了七百六十萬,這個月底如果不還清,他們肯定不會放過我的。”

“沒問題,七百六十萬,我給你。”

周槐安回答的飛快,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你要現金,還是轉賬。”

然而周槐安的爽快並沒有換來溫鳴的松口,後者一笑:“誰說我只要七百六十萬了,周總,你見過哪個生意人手上握著最好的籌碼的時候,就只會要剛剛好的價錢呢?”

溫鳴說著,眼底閃過一絲兇光,擡手猛地扯住溫枕的頭發讓她的下巴昂起。

溫枕沒料到溫鳴還會來這麽一下,沒忍住,痛呼了一聲,而周槐安,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臉上寫滿了緊張。

溫鳴笑著,如同鬼魅:

“周總,我要一千五百萬,現金。”

“沒問題,我給你。”

周槐安毫不猶豫的回答讓溫鳴猛然楞住,扯著溫枕頭發的手也不自覺地松開來。

他本來還想繼續折磨折磨溫枕,試圖用後者痛苦的表情縮短周槐安考慮的時間,畢竟一千五百萬的現金可不是什麽小數目,但誰能想到...周槐安就這麽...答應了?

“或者你還有什麽別的要求,你可以一起提出來。”

周槐安的聲音依舊冷冽,擡腿往前走了兩步,目光如炬地看向溫鳴。

局勢陡轉!

明明剛才占上風的還是溫鳴,但現在,靠著毫不猶豫地果斷回答,和沈靜安穩的面孔,周槐安反而成為掌控局勢的人,甚至還能不斷地往前靠近,直視著溫鳴,用近乎冷靜的語氣問:

“你還有什麽想要的。”

溫枕能感覺到身後的溫鳴顯然是被周槐安這種近乎壓迫性的氣勢嚇到,連帶著緊握著椅背的手都不自覺地顫抖兩分,向前推了推,似乎想以此來阻擋周槐安前進的步伐:“你站在那!站在那別動!不然我立馬把她推下去!”

“好,我不動!”

周槐安立刻止住腳步:“你說,你還要什麽。”

“我還要,我還要!”

溫鳴已經陷入某種癲狂狀態,像是喝醉了一樣,嘴巴微微張著,視線毫無目的在四處游走,最終“啪”地一下,定在周槐安的臉上:

“我還要,還要你幫我去解決賭場那些事,不要讓他們再來找我。你別說你做不到,你們周家有這個能力。”

和前幾個問題一樣,周槐安依舊回答的飛快:

“沒問題。”

溫鳴似乎想要在焦躁中找回自己的場子,拉高聲音:“口說無憑,你得你得給我留下證據!”

“可以,我現在就通知律師起草一份協議。”

“律師?你當我是傻子嗎周槐安?”

溫鳴癲狂地笑著:“你現在就把承諾我的事一一說出來,我錄像。”

只是這次,不等周槐安回答,溫鳴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好玩的事情一樣,輕笑起來,那笑容傳到溫枕的耳朵裏,其中夾雜的惡意讓她的心臟不由自主地繃緊。

“光這麽錄多沒意思。”

“周槐安,你跪下,只要你跪下把答應我的事情說一遍,我就立馬放了溫枕。”

溫鳴的話音一落,溫枕幾乎是立刻就做出反應,她瞪大眼睛看著周槐安,激烈地搖起頭,即使嘴巴被膠帶貼住,也用模糊不清的音節試圖讓周槐安拒絕溫鳴的要求。

然而周槐安只投給溫枕一個安撫性的眼神就重新看向溫鳴,面色平靜:“沒問題。”

然後毫不猶豫,啪地一聲,

雙膝跪地。

別墅裏驟然安靜下來,連從門外傳來的風聲都減弱兩分。

溫枕呆呆地看著面前跪下的周槐安,只覺得有什麽壓抑不住的情緒從心底湧上來,眼底一片潮濕——

周槐安的人生,因為自己偏離了最開始的軌道,現在又因為自己,讓周槐安這樣一個驕傲的人在溫鳴這樣的畜生面前下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溫鳴癲狂的笑聲打破房內的平靜:“周總,周槐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溫鳴也有今天!”

他邊說,邊去摸自己的手機:“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我溫鳴!我溫鳴要翻身了!”

溫枕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愈發急躁不安,看向周槐安的眼神恨不得快要化為言語實體,試圖讓他站起來!

突然!

原本一直盯著溫鳴看的周槐安似乎尋到了某個時間窗口,狀似不經意地將視線移向溫枕,只一瞬間,溫枕的大腦仿佛劃過一道閃電,所有不安和緊張的情緒也跟著銷聲匿跡!

溫鳴忙著劃開手機,絲毫沒有註意到周槐安和溫枕的眼神交流,自然也沒有註意到前者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離樓梯的最後一級臺階緊緊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溫鳴將手機舉起,正準備在屏幕上欣賞在自己面前跪下的,一直高高在上的周槐安,同時腦海不斷臆想著自己拿到這段視頻之後想要的種種回饋時,一聲細微的摩擦聲從他的耳邊傳來。

溫鳴楞了一下,垂下頭循聲望去——

是溫枕在他光顧著拿手機而有所松懈的這段時間,硬是靠著唯一可活動的雙腳將凳子往旁邊挪了幾公分。

溫枕眉間一簇,還未來記得叫罵出聲,更大的聲響便從樓梯下傳來,他本能地轉頭去看,只看到剛才還跪在最底下的周槐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完了十幾級臺階,正處在一伸手就能抓到自己的位置,面色陰沈冷厲:

“我問你了,你還想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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