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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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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

北島辰接了個大單子。

甜品店經營數月,終於打響了名聲,接到了吉原的訂單。

高杉晉助的飛船一著陸北島辰就興奮的跑去了市區,忙活店裏的事。

“傾城鈴蘭?花魁?她要見我嗎?”

傾城鈴蘭,傳聞她沈魚落雁,貌若天仙,能歌善舞,精通百藝,無人能出其左右。

可是……

老人頭發花白,顫顫巍巍用塑料勺子挖了一勺青色的甜品,“好吃。”

北島辰擺出職業微笑:“客人喜歡就好。”

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那個傳聞中傾國傾城的美人,卻是一個站都站不穩的,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也對嘛,這都是多少年的傳說了,多年歲月已過,美人也白頭。……並且,神志不清……

“等明月升起的時候,你一定要再來這裏找我。”老奶奶抓住她的手,顫顫巍巍的說:“我會一直等你來,一直等到明月,再度升起。”

即使吉原被解放,她也不肯退休。

“這叫‘情定終生’,過去在吉原,游女和來客會像這樣宣誓對彼此的愛。我的愛只給你一人,我絕對不會背叛你。可這種話,不過是游女用來壓榨錢財的手段。吉原是男女互相欺騙的地方。她卻一直等著一個男人。”

北島辰沈默了一會兒,這種事情,在吉原上演了無數遍吧,演戲的男人與女人,共赴一場春曉美夢,夢醒後各尋歸處。可銀時小分隊卻展開了調查,北島辰把這件事告訴了高杉晉助:“是男人有苦衷,還是女人被騙了?”

以北島辰對高杉的了解,他肯定會說女人被騙了,可是那邊卻沈默了一會兒,說:“是男人有苦衷。”

“嗯?”北島辰楞了:“這種情況,怎麽看都是女人被騙了吧?”高杉晉助回答的和北島辰以為的大相徑庭。“畢竟吉原那種地方,男女騙來騙去,哪裏來的真心?”那邊不回答,只是輕輕的笑了一聲。北島辰氣了:“肯定是女人被騙了!”

高杉什麽也不說,北島辰感受到了濃濃的輕視,一下掛了電話。

於是乎,莫名期末變得很生氣的北島辰就踏上了尋找當年真相的旅途。

“你潛進去了嗎?”高杉被掛了電話,沒生氣,反倒開心了起來,又打了幾個電話,對方終於接了。

北島辰沒好氣:“拜你手下所賜,殺了那麽多政府要員,整個王城戒備森嚴,嘛,不過難不倒我,我已經進去了。”

“那正好,我有個人要殺,你既然在將軍府,就順便幫我殺了吧。”對方輕描淡寫,就像說回來順路買點養樂多一樣,普通手下免不了要抱怨,殺人這麽麻煩的事哪裏順便了?可惜北島辰是個戰爭兵器,殺人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好啊,你要殺誰?”像回家順路買養樂多,“好呀你要什麽口味的一樣。”

“德川定定。”那邊說。

“德川定定?”北島辰念著這名字,“前代將軍?”

高杉晉助嗯了一聲。

北島辰接下了任務:“沒問題,我正在去他房間的路上。”

那邊楞了:“去他房間?你找他幹什麽?”

“問有關鈴蘭的事,我敢打賭,鈴蘭絕對被騙了。”

高杉沈默了,“你還在糾結這件事?你想怎麽問出來?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嗎?將軍府戒備森嚴,你要是出不去了,還要我來救你。”

“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那麽不小心?我給吉原那優惠,他們送了我套花魁裝,我現在正演花魁呢——沒想到這個將軍年紀那麽大了還不安生,啊,不和你說了,我要到了。”北島辰掛了電話,拿出懷中的小銅鏡,看著鏡中妝容完整的自己,莞爾一笑。

兩扇門被跪坐在地上的侍女拉開,北島辰垂頭,溫順柔軟的,邁著貓一般的腳步,走了進去。

“德川大人。”

繡著萬花輪的禮裝鋪在地上,艷麗的色彩襯得女孩肌膚白皙。

北島辰手指並排點在地上,大半手掌都被蓋在寬大的袖口下,只露出白皙的手指,指甲修的圓潤,塗的嫣紅。

低垂溫馴的目光,華美輕盈的一顰一笑,柔順光亮的秀發,嬌艷的像是凝的出血嘴唇,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以及……沾滿鮮血的雙手……老人的目光癡迷,像是在這濁世中看到一絲明亮,瞇起眼睛,將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來人身上。

唯一不同的是,少女手上沒有鮮血,而是輕撚青瓷酒杯,緩緩滿上。

一下勾起了回憶。

“真是懷念啊……”老人發出感慨。

北島辰溫婉的跪在前建軍身邊,脖頸欣長,白皙的肌膚在燭光下染上一層暖色。

“真是不遜於鈴蘭的傾國……”老人像是囈語。

鈴蘭?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北島辰還編了好久的稿子引出鈴蘭的話題,既然他提了,北島辰也順嘴問道:“大人居然還記得鈴蘭,屬下還以為像將軍大人這樣的忙人,不會記得風月場上的女子。”

“鈴蘭……傾城可傾國……我就是這麽一路走上將軍的寶座的。”

果然,利用了鈴蘭……培養了傀儡將軍,坐擁無限權力。

一如她所想。

北島辰心中升起一絲竊喜,她一會兒就要把真相告訴高杉晉助那家夥。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竊喜實在是表現得太顯眼,德川定定忽然拉她的手。

酒杯落地,轉了一圈,液體流了出來,浸濕了柔軟的榻榻米。

北島辰伸手去撿酒杯,另一只手卻也被抓住,拉起。

手臂白的透光,手腕柔弱無骨。

“大人……”不知是不是對方察覺了什麽……不可能,她是臨時準備的刺殺,他不可能發覺她的身份問題。

可德川定定只是端起她的手指,厚厚繭子的指腹摸索著她的小指。

北島辰看向她的小指。

——那還有高杉晉助纏上的發絲。

居然因為太忙……把這茬給忘了……

北島辰只好溫婉一笑:“那是和客人的約定。”

“約定?你們約定了什麽?”

“他讓我答應不擅自離開他。”

男人哼了一聲,甩開她的手。

“約定,不過是用來拴住道具的內心的詛咒啊。”

北島辰輕笑,又倒了一杯酒:“看來這樣的事,將軍大人以前也做過呢。”

男人看著院中明月:“只是和鈴蘭約定的人,可不是我。”

酒灑。

北島辰手指顫抖。

“我那愚蠢的家臣,不忍心殺鈴蘭,而是決定和鈴蘭一起亡命天涯,哼,他們以為我不知道。”

男人笑得輕蔑,“鈴蘭能等到幾時呢?女人至死都在等一個不可能來的男人,男人至死懷著背信棄義的痛苦活著,真是一段佳話。”

真是……低劣呢……

看來,高杉是對的。

要不,就直接在這裏解決他……

北島辰緩緩抽出刀——一股凜冽的殺氣直沖向她——北島辰猛地起身,銳利的眼神望向那虛掩的門。

白色長發的男人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來。

男人穿著僧袍,手持禪杖。

……朧……?

天道眾的人怎麽會在這???

“啊,朧,來這裏有什麽事嗎?”德川定定不急不慢地走來,看到受到驚嚇的北島辰,微笑道:“你這麽無聲無息的進來,都嚇到我的姑娘了。”

白發男人冰冷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抱歉。”他緩緩開口,“看這位姑娘的背影甚是眼熟,以為是舊識,看來,認錯了。”雖對德川說抱歉,視線卻一直停在她身上未移開。

“舊識?能長得像朧卿的舊識,也是緣分。”德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匆匆一瞥,負手而立,“既然是緣分,天色也不早了,辰,今晚你就陪著朧卿吧。”把她當作物品,順水推舟送了人。

朧倒也接舟,拉住她的手:“那她我就帶走了。”

北島辰一點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麽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給拉走了。

“朧?”直到出門後,看四下無人,北島辰才敢叫他,男人沒理,一直拉著她走,直到拐到一個走廊,穿著帶著寬帽檐穿著灰白僧服手持漆金禪杖的人一一向他行禮——四下皆是他的人,“朧——“北島辰又叫他,朧這才突然停了下來,松開他,轉過身,北島辰一被松開,慣性作用下差點栽倒他懷裏。

還好穩住了。

朧看著眼前濃妝艷抹華美嬌艷的人,與記憶中冷面冷心的辰羅首領大相徑庭。

“你怎麽在這裏?辰。”朧發問,雖是問句,卻被他說的冰冷冷不回答就要去死一樣,北島辰活動被男人抓的酸痛的手腕,看來是沒認錯了,也是,這個人怎麽可能認錯她?天道眾是辰羅的大主顧,朧又是每次代表天道眾和她交涉的人,兩人來來回回做過不少生意,幾百個億從兩人手裏流通。

“辰羅內亂,首領卻在地球。”男人似乎挺感興趣,但還是一張冰塊臉。

北島辰倒是挺不在乎的說:“我被我手下捅了一刀跑了,逃跑路途中想著不做首領了,就來地球創業了。”

“創業?“朧上下打量著女人,“當花魁嗎?”

北島辰:“……”

“任務需要。”北島辰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補充道。

“……”男人望著她,似在摩挲著她的每一句話,許久,又問:“為什麽,要和高杉晉助搞在一起?”

北島辰楞了,又笑了起來:“你的信息網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不過我和什麽人結盟是我的事,朧你管的太寬了。”

“寬正大獄。”朧忽然說:“你知道是什麽嗎?”

北島辰看著朧認真的眼神,搖頭。

“攘夷戰爭——開國時,武士稱幕府為賣國賊,攘夷之風盛行,幕府為避免和天人關系惡化,開始對武士進行鎮壓,從此進入了長期的內戰。隨著戰爭的長期化,天人以協助鎮壓之名對內政進行幹涉。”男人聲音清晰而緩慢:“後來,在天道眾的指揮下,幕府進行了一場肅清,即寬政大獄。各地煽動攘夷的志士,激進分子皆被列為肅清的對象……高杉晉助,是寬正大獄的遺孤。”

高杉的確經歷過這場戰爭。

“那關我什麽事?“

“十年前,我出面雇傭辰羅清剿攘夷志士,其中的主戰場,就是辰羅和高杉晉助帶領的鬼兵隊,你毀了他的鬼兵隊,他現在又和你結盟,他會背叛你,取你性命,以祭鬼兵隊在天之靈,辰。”

北島辰知道這一點,但是。

“他不知道我在戰場上,我從不在戰場露臉。”

朧:“他和你交過手,就不可能忘了你,辰。”

北島辰陷入了辰默,“他……”前廳一陣騷亂,朧皺眉,“你現在這裏休息吧,我去前面看看。”說完就離開了她。

“對天獠牙相向墜落地表的惡鬼,為何還在此處仿徨。”

“被天剝奪一切一無所有的惡鬼,為何還在對天吠叫。”

“當時的你,當時的你們早該明白,無論怎樣呼喚,無論怎樣喊叫,你們的聲音都無法傳至上天,連你們的慟哭也不例外。”

“還想重蹈覆轍嗎,你就眼睜睜地目睹直至自己的血腐敗,你試圖守護的東西,像當時那樣分崩離析的光景,松陽亦會再度目睹,自己豁出性命保護的弟子,什麽也保護不了,只能自取滅亡的狼狽模樣。”

寬大政獄……

北島辰知道,高杉晉助想要毀掉沒有松陽的世界。

夜幕低垂,暗月半掩,和式建築在黑暗裏輪廓暗沈。

“你被打的也太慘了吧……”北島辰等不到朧回來,便走了出去。外面打成一團,而剛剛還衣衫整齊面色冰冷的男人此時卻躺在屋頂,渾身是血,木刀從下而上貫穿了腹部。

男人捂著傷口,粗喘著氣,看著逆著月光出現的女人,冷笑:“你就是看著我們打完了才出場的吧。”

北島辰笑了,“你又沒給我錢,我才不給你免費打架。”女孩笑著,藍色的頭發飄在臉頰,“不過救你還是沒問題的,啊,你好像也用不著我救,雖說會費些時間,修覆經絡對你來說還不是什麽問題吧。”

“呵。”好像是笑,血卻溢了出來,“那你前來,是為了什麽呢?”

北島辰也不廢話:“借我艘船,不用太大,緊急逃生用的那種就……”叮叮——忽然懷中電話聲響,北島辰從懷裏掏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接了電話:“莫西莫西,高杉,啊,抱歉抱歉,任務失敗了,銀時他們半路殺出來……不過目的倒是達到了,多虧了他們這麽一鬧,德川定定被關進大牢了,你來了嗎?好,我去接應你。”北島辰掛了電話,又看向躺著的朧,“啊啊,我又有任務了,所以,麻煩自救了,還有,別忘了飛船喲,下此找辰羅我給你打九折。”

說罷,北島辰縱身跳入黑暗中。

在長廊盡頭的拐角處,北島辰亭亭玉立地站著,衣服下擺鋪展在烏亮的地板上,她臉上施著粉黛,眼角嫣紅,妝容艷麗,卻不綻開,嘴角抿著,反而冷冰冰的。

高杉晉助沈默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發現人類的語言真的是太匱乏了。

這時他無論說什麽,都只像虛偽的恭維。

高杉晉助第一次被女人的美懾服,他被這種美吸引,而她一無所知。

說來也忘了換裝,北島辰一直穿著花魁裝,進去將軍府,又被朧拉出來,現在又去接應高杉,倒真的忘了自己穿的什麽。所以,當高杉以一種怪異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好久時,北島辰終於忍不住了:“這一身有那麽奇怪嗎?”

“很好看。”高杉說。

北島辰:“……”

臉上發熱,躲開了高杉的視線,沈默了一會兒,才支支吾吾地說:“你穿僧袍也不錯。”

高杉晉助勾起了嘴角:“喜歡?”

北島辰:“……”眼看監獄馬上到了,連忙轉移話題:“前面就是關押德川定定的地方了!”

“嗯。”

他應道。

兩人辰默不言。

北島辰在外面放風,高杉好一打會兒才出來,袖口沾血。

“怎麽那麽久?”

高杉晉助看著妝容艷麗眼神卻依然清澈的女孩,女孩裸露的白皙的肩膀在月光下瓷白,笑了,說:“心情不錯,多砍了幾刀。”

北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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