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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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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四十三)

◎——◎

式塵轉頭看向在桌案前的泊瓷說:“小姐, 小世子說想要見你一面。”

泊瓷微微側頭,冷淡地說:“可以,讓他過來吧。”

式塵轉頭對樓下的扶安睿說了一句:“上來吧。”

扶安睿松了一口氣, 他看到式塵的身影消失了, 想必是又隱藏到暗處了。

他可以繞回客棧的前門, 但是剛剛店家已經關門了。

扶安睿看了一眼泊瓷房間打開的窗戶。

他直接通過墻壁攀爬了上去。

他的手抓住泊瓷房間的窗沿進入了她的房間。

“咳咳……”

聽到了泊瓷的咳嗽聲, 扶安睿的心臟瞬間就提了起來。

扶安睿只敢站在窗口, 也不敢繼續往房間裏走,擔憂地問:“姑娘, 你的身體不舒服嗎?”

泊瓷用白絹手帕輕輕掩唇,低聲說:“無礙,小世子夜裏求見有什麽事?”

她冷淡的嗓音跟夜風糅雜在一起, 甚至比夜風還冷上幾分。

扶安睿心中湧上一絲委屈,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覺得如此委屈。

對方可是國師大人, 同意面見他,他此刻應該跪下感謝才對。

扶安睿的膝蓋剛剛彎曲, 聽見泊瓷說:“不必跪了。”

扶安睿楞了一下。

坐在桌案前的泊瓷,側頭看向窗邊的扶安睿說:“初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也沒有讓我行禮麽。”

幸好啊。

扶安睿此刻的大腦中滿是慶幸,自己那時候沒有擺架子,如果她真的給他行禮了, 簡直會成為人生中的陰影。

他有許多的問題,在腦海中翻來覆去也想不明白的問題。

他喜歡白姑娘。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對白姑娘不算了解。

可是,他覺得既然已經相遇了, 就是緣分已經做出了指引。

他接下來只要拿出行動與心意讓白姑娘知道自己的感情。

可是眼前的人已經不是他喜歡的白姑娘了。

雖然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但是他真的很喜歡她。

“如果我哥不告訴我, 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扶安睿察覺到自己的聲音透著一絲哽咽。

他連忙捂了一下嘴。

可眼淚卻湧出了眼眶。

“啊……”

扶安睿用手臂擋住臉, 他在哭什麽。

男子漢大丈夫,半夜鼓起勇氣求見喜歡的女子,結果站在人家的窗邊掉眼淚。

好遜。

好丟人。

從未有過的羞恥感湧上扶安睿的大腦。

尤其是他知道式塵與那個叫山城的侍衛也在附近。

他轉身想要跳窗逃跑。

他的手剛剛抓住陽臺,就聽見泊瓷說:“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扶安睿身子一頓,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已經踩上陽臺的腳。

她這不是在嚇唬他。

現在扶若與扶凝都來到了她的身邊,扶安睿想要單獨找她說話,真的很困難。

等她回到國都,他就需要向國師府投拜帖。

這個拜帖都不一定能到她的手裏。

扶安睿哽咽著問:“你是不是都沒有準備告訴我,你是當今的國師。”

泊瓷反問:“這對你來說是重要的事嗎?”

“很重要。”

“因為你是我哥哥一直愛慕的人……而且,你還是射傷了我哥哥的人。”

扶安睿覺得自己現在的表情很滑稽,可是他又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在決定來見她之前,他反覆的糾結,膽怯,迷茫,那些無法表達的情緒,此刻都變成了每一滴眼淚。

泊國師。

哥哥的心上人,哪怕她將哥哥變成了殘疾人,哥哥都毫無怨言,依然不斷地去國都求見。

他最討厭泊國師了。

討厭到甚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也對她沒有興趣。

“你怎麽能是國師呢?”

扶安睿擦掉自己臉上的淚水說:“我最討厭的人就是泊國師了。”

泊瓷平靜地說:“你求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

泊瓷從來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有人敬畏她。

自然就會有人對她的存在不屑。

扶安睿使勁搖頭說:“不,我想要知道你的名字。”

不是通過詢問任何人,他希望她能夠告訴他。

扶安睿鼻子哭得發紅,雙眼也紅彤彤的,充滿殷切地看著她,還透著一絲小心翼翼。

有點像討糧食的小狗。

“知道我的名字做什麽,想要去詛咒我……”

泊瓷的話還沒有說完,又咳嗽了幾聲。

藏在屏風後面的式塵立刻走出來給泊瓷倒了一杯水。

扶安睿瞪大眼睛,他想到了房間內有人,可沒有想到在那麽近的地方。

式塵將氣息掩藏的太好了。

式塵低聲說:“小姐,弦隱留下了一些藥丸,如果你實在不舒服,在他藥熬好之前,先吃點藥丸。”

泊瓷微微擡手,意示式塵自己沒有事。

她喝了一口溫水,然後看向扶安睿說:“泊瓷,我的名字。”

扶安睿微微低頭,他想起來了,他知道這個名字。

哥哥的房間內有很多名貴的瓷器。

他說:‘瓷’非常的美麗又易碎。

對於哥哥來說,美麗又易碎地應該是她。

他聽到她親口說出了真正的名字,可是,他一生都沒有資格叫她的名字。

國師大人的身體不好,這是世人皆知的事。

曾經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她明明傷害了哥哥卻不用受到任何處罰。

此刻,她的咳嗽仿佛刀子一般紮在了他的心臟上。

一刀又一刀。

一次又一次。

雖然刀子拔出去了,可是疼痛卻沒有消失。

這已經不是他厭惡的人了。

是他喜歡的人,第一次喜歡上的人。

扶安睿低聲問:“國師大人,我能為你做些什麽?”

泊瓷若有所思地看向他:“你覺得我是有目的在接近你?”

扶安睿搖頭說:“我知道是偶然,畢竟追查惡賊也是我的一時興起。”

如果不是為了霧善堂,他也不會來到這個酒樓。

他與惡賊團夥發生沖突的時候,泊瓷一行人才剛剛到酒樓準備入住。

“能夠這樣遇見也算是命運的一部分吧。”

扶安睿目光深邃地看向泊瓷:“對了,國師大人就是能夠看到命運的人,那麽,這次相遇是否代表我能為你做什麽。”

他的命運之中與她有著怎麽樣的聯系。

如果只是這樣短暫的相遇,然後離別。

他想要做一些能夠讓她記住的事。

只有他能做的事。

不是他的哥哥,也不是圍繞在她的身邊那些皇族,而是他——扶安睿能夠為國師大人做些什麽。

“我想一定有什麽我能做的事,所以遇見我之後,你才願意與我同行。”

泊瓷用白絹手帕掩唇,輕笑了一下。

聽到泊瓷的笑聲,扶安睿頓時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

泊瓷說:“我會考慮一下的,小世子。”

“那麽我就不打擾您了。”

扶安睿最終還是單膝跪地,行禮說:“請國師大人……保重身體。”

扶安睿轉身剛剛準備跳窗戶,聽到泊瓷說:“別跳了,走門吧,都知道你來見我了。”

扶安睿動作一頓,頓時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式塵已經走過去為他打開了房間的門。

扶安睿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走向門口,出門前對式塵說了一句:“謝謝啊,式塵兄。”

式塵什麽也沒有說,只是關上了門。

扶安睿往樓梯口,感覺溫熱的眼淚又一次湧上了眼眶。

上次在這間酒樓,她還不是遙不可及的國師大人,而是讓他心動的白姑娘。

每一個層的樓梯口都有護衛在守著。

扶安睿也不看那些對自己行禮的護衛,低頭一口氣沖到一樓。

因為扶若包下了酒樓,所以這裏只有他們這些人住。

所有人都在房間的時候,酒樓的大廳就空空的。

不過此刻有一個人在大廳之中。

扶安俞坐在輪椅上正有些無奈又憐惜地看著自家弟弟。

“哥……”

扶安睿憋著眼淚,聲音發啞地叫了一聲他,也不敢擡頭與他對視。

當走出泊瓷房間那一刻,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覆蓋上了扶安睿所有的情緒。

那一刻,他知道了,哥哥隱瞞他,並不是為了看到不知情的他出醜,而是為了讓他的美夢能夠更久一點。

在美夢之中,他能充滿期待與希望,喜歡著一位叫白姑娘的武林女子。

那時候,他能夠與白姑娘同行,每天說幾句話,共同討論一件事,他都覺得仿佛墜入蜜罐一樣。

這份心動是如此甘甜而幸福。

此刻他必須要面對真相。

他當然可以繼續喜歡她。

也只是這樣而已。

“你不需要對我道歉,安睿。”

扶安俞的手抓著輪椅,最終也沒有靠近弟弟。

他低聲說:“不過是我的傲慢而已。”

傲慢覺得自己距離她更近,所以希望弟弟能夠在他看到虛影之中,多欣喜一些日子。

“哥,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她,但是見到她之後,我滿腦子都是自己的事情。”

扶安俞察覺到弟弟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腿。

他立刻明白弟弟想要問什麽,為什麽當年泊瓷要射傷他的腿。

扶安俞露出微笑說:“我說過的,她是為我考慮,只是你從來都不相信我說的話。”

扶安睿對於哥哥受傷這件事特別的介意。

他覺得無論出於什麽理由,哥哥受到的傷害,甚至因此殘疾都是不可逆的傷痕。

“哥,等劍會結束,我以後應該見不到她了吧。”

扶安俞低嘆:“這樣的相處應該是很難。”

不然扶若與扶凝也不會想盡辦法離開國都來到她的身邊。

在國都,只有她去皇宮時,身為皇子與皇女的兩個人才能夠見到她。

可皇宮中有太多的眼線,他們誰也不敢表現出太過於親近國師。

拜訪國師府也需要深思熟慮。

扶安睿忍不住看了泊瓷房間的方向。

真遙遠啊。

仿佛無論做什麽都無法靠近。

扶安睿心中暗暗嘆氣,抓了抓頭發,他知道現在這份心意跟哥哥數年如一日的感情相比有些淺薄又可笑。

他剛剛站在她的面前都不敢說出口。

可是……他還是會在分別前,找機會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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