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朝陽鳴鳳棲梧桐

言木槿傷口結痂了，頭發也開始長長了一點，聽崔小冬說這裏的冬天，地上的積雪能沒過膝蓋，嚴冬的時候異常寒冷。言木槿雖說有點頭發，但是現在看起來還是像個尼姑，不過不是戲文唱的那種什麽“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父削去了頭發”，而是像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尼姑。言木槿摸著臉上的疤，之前她倒是不在意，但由於她那群師兄都俊俏非常，言木槿相形見絀，倒是有點感懷，何時才能恢覆容貌。

言木槿邊想著，邊細細端詳銅鏡中的自己。崔小冬的聲音從門口冒了出來：“師妹，你看鏡子幹嘛，也不怕嚇死自己嗎？”言木槿轉過身，只見崔小冬和冷玉生走了進來。崔小冬從小就貪美，不喜歡醜的東西，只是他還願意和言木槿親近，說明崔小冬很喜歡言木槿。這個言木槿也很清楚，所以她也很喜歡和崔小冬玩。

“我只是看下我還能醜到什麽程度。”言木槿本來想對著崔小冬做鬼臉，不過看到冷玉生後，她還是收斂了。冷玉生淡笑著搖了一下頭，言木槿的思維果然不是正常人，換成普通女子，早就尋死覓活了。他對言木槿說，“在房裏悶壞了吧，今天我們帶你出去走走。”

言木槿一聽能出門，興奮從床上跳起來，趕緊拿起床邊的一條紗布綁在臉上，冷玉生打趣道，“剛剛不是還不在意自己外貌，怎麽此時又蒙起臉來了？”

“欸，就像十師兄說的，我自己無所謂啊，但是別人可不這麽想。”言木槿又準備給自己戴鬥笠，以為他們是準備帶她下山玩。

“不用了，我們去的地方，除了自家師兄弟，不會有別人去的。”這話就說明他們要去的應該是師門之地，像柳素梅這些非紫陽觀的人是不能到的。說完，走過去幫言木槿把臉上紗布解下。言木槿感覺自己心裏有點甜。

冷玉生他們走了約莫一個時辰的山路，幸好紫陽觀裏好吃好睡的，言木槿體力恢覆了不少，這點運動強度對她來說不算大。山路有點崎嶇陡峭，路上的繁草雜多，只能依稀辨出一條細細的人工踩出來的路。不是熟路人，還真不知道這裏還藏著條路。

冷玉生站在一顆峭石上，回頭望著還在攀爬的言木槿，問：“需要休息一下嗎，你身體受不受得了？”言木槿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又看冷玉生一臉疑惑，她趕緊揮了一下手，說：“我沒事。”言木槿說完繼續往上面蹬去，而崔小冬早已經登頂不見人影。

言木槿很快攀爬到頂，她的眼前便出現了廣闊的視野。只見一輪紅日掛在天邊，周圍都是彩霞騰繞。眼前還有一小塊百來平方的空地，地上鋪滿一地金黃，有雕黃的小草，還有落葉，在臨著斷崖處，有一棵約十米高的大樹。

“殘陽葉落西風涼，雪山雲霭連青蒼。”言木槿深吸了一口氣，難怪道家講究天人合一，她現在只覺得氣舒胸臆，心曠神怡。

崔小冬走到梧桐樹下，對著一臉陶醉的言木槿說，“小師妹，你知道這是什麽樹嗎？”言木槿看著這樹，然後瞪大眼睛盯著樹好一會，才發現自己已經喪失了掃視能力，悻悻地搖搖頭說，“不知道。”崔小冬看著行為有點不正常的言木槿，早就習以為常。他一臉自豪地說：“這是梧桐樹。”

言木槿不明所以地說了句：“哦，它能幹嘛？”崔小冬一副被打敗的表情，冷玉生在旁看著這兩活寶，笑著對崔小冬說：“你終於有克星了。”崔小冬立馬開啟學霸模式，認真地給言木槿講起了梧桐樹。

經過崔小冬的講解，言木槿總算明白了，原來梧桐樹在古代是祥瑞之樹，古人認為能招來鳳凰。因此她所站的山坡叫落鳳坡，梧桐樹前的斷崖叫做鳴鳳崖，取朝陽鳴鳳之意。只是，這鳴鳳崖並不能看朝陽，只能看落日。

落鳳坡是冷玉生最喜歡之地，因為這裏是夕陽雪山，明月繁星的極佳觀賞地，同時斷崖上也是喝酒下棋好地方。言木槿剛站上斷崖時，腳心有點發軟，但同時有點興奮。她能想象兩人臨崖相對，月下下棋那種遺世獨立的孤寂感。

冷玉生和崔小冬走到言木槿身邊，然後斷崖坐下，兩人一笛一簫，合奏起一首《夕陽簫鼓》，言木槿閉上眼睛聆聽，感覺自己正隨著音樂的節奏踏入一處又一處的世外桃源。他們三人享受著此刻的歲月靜好，直到缺月掛疏桐，才興盡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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