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新文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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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外面下起了大雨,八角紗窗那邊傳來雨打芭蕉的聲響,室內龍鳳喜燭燃燒到盡頭,遠方隱隱約約有更漏聲飄來。
紅羅帳內,湛滄已經睡著了,碧蓮躺在男人懷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只希望時間過得慢一些,最好永遠不要天亮,這樣他就不會離開,她也不用擔驚受怕。
碧蓮註視著男人面部英挺硬朗的輪廓,放在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這麽愛他,人心真是最難測的東西。湛滄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如果她當初不那般執著於門戶與身份,他或許不會鋌而走險,和皇室中人攪合在一起。
後半夜煙籠輕手輕腳進來換蠟燭,碧蓮撥開簾帷一角看了看窗外天色,而後緩緩放下鉤花紗帳,即使她心中再不願,天終究是要亮的。
碧蓮回頭望著男人熟睡的面龐,眼中滿是不舍,她剛想叫醒他,湛滄突然動了,他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碧蓮的小腦袋瓜,嗓音慵懶道:“你不累?”
碧蓮羞惱地捶了他一下,湛滄像沒看見她害羞似的,故意拿話逗弄她:“你之前一直喊疼,我都沒盡興,看你精神這麽好,不如我們繼續。”
碧蓮臉蛋緋紅:“相公好粗魯,人家還疼著呢。”
湛滄莞爾一笑,碧蓮忽然情緒失控,她知道這頭熊是在轉移話題,沖淡她的哀愁,碧蓮水眸噙淚,用力抱住他:“相公,你一定要回來,我在咱們的家等你。”
湛滄摟緊碧蓮親吻她的額頭,在她耳畔許下誓言:“好,我答應你。”
拂曉時分,湛滄站在銅鏡前,碧蓮為他整理著裝,她的臉上猶帶淚痕,顯然剛剛哭過,眼睛也紅腫著,湛滄頗為無奈,小白兔實在是太愛哭了,這是她除了慫包之外的另一特點。
臨走之前湛滄叮囑碧蓮:“記沒記住我昨晚跟你說過的話?”
碧蓮慌忙點頭:“記住了,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帶領兩家人離開京城。”
湛滄又問:“給你的密道路線圖背熟了嗎?”
碧蓮柔軟的小手給男人系好腰封,她自信滿滿道:“倒背如流。”
湛滄摸了把碧蓮發頂:“真乖。”
說著他就要去摟碧蓮,那一雙狹長的鳳眼裏全是碧蓮的倒影。
碧蓮強忍淚水,盡管心中萬般不舍,但仍推他出門:“相公,你該走了。”
湛滄離家後碧蓮哭了好久,煙籠、蒹葭根本勸不住,後來還是她自己想通了。
大堂裏,廣陵王和湛老太爺坐在主座上,旁邊是廣陵王妃、湛夫人以及兩家其他親屬。
碧蓮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眼前一亮,紛紛迎上來詢問她情況如何,碧蓮只是搖頭,湛滄告訴過她如果情況有變會派人來通知,碧蓮希望這個人不要來,因為他一出現就代表六王爺敗了。
大婚當日,湛滄秘密把兩家人集中到城內另一處園子裏,這兒是湛府的私產,不在湛氏下掛名,一般人不知道,即使官家搜索也查不到湛氏頭上。
兩家人聚集在一起等消息難免人心惶惶,府裏下人從外面回來說是城中已經變了天,亂成一團,太子墨城曜果然反了,重病的聖上在宮中不知生死,圍獵圍的不是飛禽走獸,而是六王爺墨城卿。
碧蓮手抖得不像樣子,一杯茶被她的衣袖帶翻,“啪嗒”一聲,碎了一地。
碧蓮指甲掐著手心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有、有姑爺的消息嗎?”
小廝搖頭:“郡主,我們也是聽的街談巷議,官兵已經封鎖街道,不允許百姓通行,現在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滿大街全是騎著馬橫沖直撞的軍爺。”
湛老太爺安慰碧蓮:“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碧蓮緊張地絞著雙手,碧湘、碧落哭天搶地,一半是怕死一半是擔心她們相中的六王爺,碧蓮聽的心煩意亂,讓她們滾外面哭去,這下子兩人不敢哭了,只能小小聲啜泣。
傍晚,一個官兵打扮的人闖入府中,他渾身刀傷,血淋淋的,如若不是他手裏拿著湛滄的那枚赤玉符,碧蓮絕對不敢放他進來。
那人已接近彌留,他只說了兩個字“快走”就咽氣了,碧蓮一聽臉色慘白,她腦子裏嗡嗡作響,若非煙籠、蒹葭扶著,她恐怕一頭栽倒了。
碧蓮好不容易緩過來,她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把大家引到園子後院的密道入口。碧蓮雖然沒有說破,但眾人皆心照不宣,六王爺的義軍兵敗,湛滄怕是兇多吉少了。
碧蓮把其他人送進密道,自己卻在入口徘徊不定,廣陵王妃朝她伸出手,碧蓮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母妃,我要去找他。”
廣陵王妃如何肯同意,她發瘋似的叫喊,然而絲毫不能改變碧蓮的心意,湛老太爺和夫人也勸碧蓮不要感情用事,碧蓮卻一反常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她是那樣膽小怕事,從小到大,哪怕破點皮流點血都要哭鬧好一陣,可如今她似乎在一夜之間成長起來,透過她仿佛能看見湛滄的影子。
“父王、母妃,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沒有自主權。我被賣給湛氏,但我始終認為自己沒有連人帶心賣給他,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的心也淪陷了。”碧蓮的聲音飄散在漆黑的洞口處,顯得空曠而寂寥。
廣陵王夫婦老淚縱橫:“碧蓮,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無能,讓你跟著我們受累。”
碧蓮突然釋懷一笑:“不,父王、母妃,我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也找不到那麽好的相公。”
碧蓮又看向湛老太爺及其夫人,微微一笑道:“謝謝你們那麽包容並認同我,即使我自私又嬌氣,但我最感謝的是你們把相公帶到這個世上,作為他的妻子,我替他向您二老叩謝養育之恩。”
碧蓮跪下來,俯身一拜,她擡起頭看向廣陵王夫婦,按照同樣的方式如法炮制磕了個頭。
“你這孩子,別胡鬧了,快進來,子安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湛老太爺似乎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他和湛滄性格上有些相似。
“我知道。”碧蓮緩緩站起身,對眾人展開一個笑容,“但是我不想再負他了,他一個人太孤單,我想好了,就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碧蓮按下洞口旁邊的按鈕,入口的門漸漸合閉,一雙雙眼睛從碧蓮眼前掠過,那些眼睛有哭泣的、有驚訝的、有惋惜的……石門“轟隆”一聲關閉,廣陵王妃的哀嚎被厚重的石板阻絕。
天色逐漸黑下來,碧蓮換了一身能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衣裳,她從園子裏出去,沿途全是逃亡的百姓,他們拖家帶口往城外跑。
碧蓮從百姓那兒了解到六王爺的義軍不敵太子鐵蹄,最終為太子擊潰,六王爺負傷,帶領殘餘兵部往青塵山那邊逃了。
碧蓮騎著馬順著崎嶇的山路往青塵山奔波,她打聽到太子揚言若明早還不見六王爺出山便要放火燒山。
皇宮已經被太子的黨羽控制了,聖上和皇後皆被軟禁,京城裏逃民無數,大家都往外跑,唯有碧蓮與眾不同。
青塵山上有一座香火旺盛的道觀,碧蓮小時候曾隨母妃來此焚香祈願,適逢湛滄來找她玩,廣陵王妃一並把他也帶上了。
不料上完香外面忽然下起瓢潑大雨,他們只得在道觀中避雨,待雨停了才發現山路被大雨沖毀,十分泥濘不好走,小道士另為他們指了一條隱蔽的小路。
後來青塵山時常出現大型猛獸襲擊行人的事件,漸漸沒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上山祈福了,那座道觀的香火也隨之清冷下來。
碧蓮聽說前幾年道觀支撐不住遷移了,那群道士走的走散的散,僅留下一座空落落的廟宇。
碧蓮相信湛滄肯定記得那座道觀,她有一種直覺,八九不離十是湛滄領著六王爺進山的。
碧蓮借著夜色的掩護順利找到當年那條小徑,她不顧荊棘亂草一步一步往山上爬,期間由於太過黑暗看不清,差點滾落下去,碧蓮手心裏捏著那枚赤玉符,就是它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皇天不負有心人,碧蓮終於攀上青塵山並找到那座道觀。遠遠望去破敗的觀中閃動微弱的火光,碧蓮大喜過望,走出樹叢跑向那邊。
碧蓮太急切了,差點被士兵當成敵人的奸細當場誅殺,還好她躲閃及時,長戟斜斜擦過她的兜帽,碧蓮身上穿的那件披風被挑開,露出她嬌艷的面容和飄逸的長發。
士兵楞住:“竟是個女人!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我是六王爺的朋友。”碧蓮本想說她是湛滄的妻子,但是轉念一想,湛滄一直位居幕後,這群士兵很可能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以防萬一還是用六王爺的名號比較保險。
士兵雖然將信將疑,可碧蓮生的沈魚落雁,六王爺又是個花名在外的主兒,他們理所應當認為她是六王爺的紅顏知己。
“你在這裏等著,我進去稟報一聲。”說著士兵踏上青石板往觀中走去。
碧蓮焦急的在石階下等待,很快道觀大門打開,六王爺墨城卿首先出來,緊接著是一個面容溫潤的男人,碧蓮幾乎一眼就認出那是恢覆男裝打扮的溫青盞。
看見是碧蓮,墨城卿差點失態的喊出來,溫青盞明顯也很震驚,他完全沒料到柔弱如碧蓮,竟會一個人只身跑來深山老林,這簡直跟換了個芯子一樣。
當湛滄得知來的女人是碧蓮之時,他完全是沖出去的。
碧蓮做了最壞的打算,因為她最開始只看見六王爺和溫青盞出來,而沒有湛滄,那一刻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她以為湛滄罹難了,後來湛滄從上面急匆匆下來的時候,碧蓮仿佛又起死回生了。
碧蓮撲進男人懷中,湛滄緊緊擁著她,冷峻的面龐浮起心疼到極致的神情,他的小嬌娃何曾吃過這等苦?
碧蓮從小嬌生慣養,沒吃過丁點苦頭,這次居然為了他自己一個人摸黑進山。他內心深處百感交集,卻甜的不行,甜到心尖發軟。
碧蓮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呈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眼淚決堤,帶著哭腔道:“相公,我把咱們的父母們都送走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安全抵達城外了。”
湛滄撫摸著她淩亂的長發,很欣慰的說:“做得好,我的小白兔真棒。”
碧蓮也不顧外人在場就對他傾訴思念之情:“相公,我好想你。”
湛滄把腿腳發軟的碧蓮抱起來,邊往道觀中走邊道:“我更想你。”
這一夜碧蓮窩在湛滄胸膛前,兩人坐在天井裏一同望月,他們說了很多話。
天快亮的時候天空北面升起一道璀璨的流光,像拖曳著長尾巴的流星一般,碧蓮認得那是行軍打仗中用來傳遞消息的信號。
“陳將軍的部隊到了,王爺,我們的援軍到了。”士兵們士氣受到鼓舞,精神百倍。
墨城卿一聲令下,全體士兵往山下進發,同援軍打太子個措手不及。
湛滄牽著碧蓮的手,在道觀門前同她告別:“我去了,戰事一結束我便來接你。”
碧蓮乖巧應道:“好,相公要註意安全。”
至此,碧蓮才明白過來,六王爺義軍被太子擊垮是假,他演這出苦肉計就是為了給援軍爭取時間。
等陳將軍的大部隊趕來,兩面夾擊包抄太子,太子以為勝券在握,降低了防備之心,陳將軍一來,太子的軍隊就成了甕中之鱉,他插翅難飛。
碧蓮待在道觀裏,雲霄被湛滄留下來保護她,她跪在蒲團上祈禱,希望湛滄不要受傷,安全無虞。
翌日,清晨第一道曙光降臨的時候,碧蓮終於等來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湛滄的鎧甲上還泛著血腥氣,但他的笑容卻那樣溫暖,仿佛囊括了一季明媚的春光。
碧蓮一顆陷入迷途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心霎時被他清藍的眼湖點亮,男人對她敞開懷抱,擲地有聲道:“小白兔,我來接你回家。”
“相公——”碧蓮拉長了尾音,從蒲團上起身飛奔到男人身邊,她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想著這輩子死也要死在這個溫熱的懷抱裏。
正文完結,我們番外見(=^ω^=)不見不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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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回頭望著男人熟睡的面龐,眼中滿是不舍,她剛想叫醒他,湛滄突然動了,他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碧蓮的小腦袋瓜,嗓音慵懶道:“你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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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滄莞爾一笑,碧蓮忽然情緒失控,她知道這頭熊是在轉移話題,沖淡她的哀愁,碧蓮水眸噙淚,用力抱住他:“相公,你一定要回來,我在咱們的家等你。”
湛滄摟緊碧蓮親吻她的額頭,在她耳畔許下誓言:“好,我答應你。”
拂曉時分,湛滄站在銅鏡前,碧蓮為他整理著裝,她的臉上猶帶淚痕,顯然剛剛哭過,眼睛也紅腫著,湛滄頗為無奈,小白兔實在是太愛哭了,這是她除了慫包之外的另一特點。
臨走之前湛滄叮囑碧蓮:“記沒記住我昨晚跟你說過的話?”
碧蓮慌忙點頭:“記住了,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帶領兩家人離開京城。”
湛滄又問:“給你的密道路線圖背熟了嗎?”
碧蓮柔軟的小手給男人系好腰封,她自信滿滿道:“倒背如流。”
湛滄摸了把碧蓮發頂:“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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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滄離家後碧蓮哭了好久,煙籠、蒹葭根本勸不住,後來還是她自己想通了。
大堂裏,廣陵王和湛老太爺坐在主座上,旁邊是廣陵王妃、湛夫人以及兩家其他親屬。
碧蓮進來的時候所有人眼前一亮,紛紛迎上來詢問她情況如何,碧蓮只是搖頭,湛滄告訴過她如果情況有變會派人來通知,碧蓮希望這個人不要來,因為他一出現就代表六王爺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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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搖頭:“郡主,我們也是聽的街談巷議,官兵已經封鎖街道,不允許百姓通行,現在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滿大街全是騎著馬橫沖直撞的軍爺。”
湛老太爺安慰碧蓮:“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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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個官兵打扮的人闖入府中,他渾身刀傷,血淋淋的,如若不是他手裏拿著湛滄的那枚赤玉符,碧蓮絕對不敢放他進來。
那人已接近彌留,他只說了兩個字“快走”就咽氣了,碧蓮一聽臉色慘白,她腦子裏嗡嗡作響,若非煙籠、蒹葭扶著,她恐怕一頭栽倒了。
碧蓮好不容易緩過來,她忍住撕心裂肺的痛,把大家引到園子後院的密道入口。碧蓮雖然沒有說破,但眾人皆心照不宣,六王爺的義軍兵敗,湛滄怕是兇多吉少了。
碧蓮把其他人送進密道,自己卻在入口徘徊不定,廣陵王妃朝她伸出手,碧蓮卻堅定地搖了搖頭:“母妃,我要去找他。”
廣陵王妃如何肯同意,她發瘋似的叫喊,然而絲毫不能改變碧蓮的心意,湛老太爺和夫人也勸碧蓮不要感情用事,碧蓮卻一反常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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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母妃,很長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沒有自主權。我被賣給湛氏,但我始終認為自己沒有連人帶心賣給他,可是後來我發現我的心也淪陷了。”碧蓮的聲音飄散在漆黑的洞口處,顯得空曠而寂寥。
廣陵王夫婦老淚縱橫:“碧蓮,是我們對不起你,我們無能,讓你跟著我們受累。”
碧蓮突然釋懷一笑:“不,父王、母妃,我要感謝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也找不到那麽好的相公。”
碧蓮又看向湛老太爺及其夫人,微微一笑道:“謝謝你們那麽包容並認同我,即使我自私又嬌氣,但我最感謝的是你們把相公帶到這個世上,作為他的妻子,我替他向您二老叩謝養育之恩。”
碧蓮跪下來,俯身一拜,她擡起頭看向廣陵王夫婦,按照同樣的方式如法炮制磕了個頭。
“你這孩子,別胡鬧了,快進來,子安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好好的活著。”湛老太爺似乎很不習慣這樣的場合,他和湛滄性格上有些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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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漸黑下來,碧蓮換了一身能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衣裳,她從園子裏出去,沿途全是逃亡的百姓,他們拖家帶口往城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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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聽說前幾年道觀支撐不住遷移了,那群道士走的走散的散,僅留下一座空落落的廟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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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天不負有心人,碧蓮終於攀上青塵山並找到那座道觀。遠遠望去破敗的觀中閃動微弱的火光,碧蓮大喜過望,走出樹叢跑向那邊。
碧蓮太急切了,差點被士兵當成敵人的奸細當場誅殺,還好她躲閃及時,長戟斜斜擦過她的兜帽,碧蓮身上穿的那件披風被挑開,露出她嬌艷的面容和飄逸的長發。
士兵楞住:“竟是個女人!你是誰,誰派你來的?”
“我是六王爺的朋友。”碧蓮本想說她是湛滄的妻子,但是轉念一想,湛滄一直位居幕後,這群士兵很可能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以防萬一還是用六王爺的名號比較保險。
士兵雖然將信將疑,可碧蓮生的沈魚落雁,六王爺又是個花名在外的主兒,他們理所應當認為她是六王爺的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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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焦急的在石階下等待,很快道觀大門打開,六王爺墨城卿首先出來,緊接著是一個面容溫潤的男人,碧蓮幾乎一眼就認出那是恢覆男裝打扮的溫青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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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做了最壞的打算,因為她最開始只看見六王爺和溫青盞出來,而沒有湛滄,那一刻她的心幾乎停止跳動,她以為湛滄罹難了,後來湛滄從上面急匆匆下來的時候,碧蓮仿佛又起死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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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蓮終於可以放心大膽呈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她眼淚決堤,帶著哭腔道:“相公,我把咱們的父母們都送走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安全抵達城外了。”
湛滄撫摸著她淩亂的長發,很欣慰的說:“做得好,我的小白兔真棒。”
碧蓮也不顧外人在場就對他傾訴思念之情:“相公,我好想你。”
湛滄把腿腳發軟的碧蓮抱起來,邊往道觀中走邊道:“我更想你。”
這一夜碧蓮窩在湛滄胸膛前,兩人坐在天井裏一同望月,他們說了很多話。
天快亮的時候天空北面升起一道璀璨的流光,像拖曳著長尾巴的流星一般,碧蓮認得那是行軍打仗中用來傳遞消息的信號。
“陳將軍的部隊到了,王爺,我們的援軍到了。”士兵們士氣受到鼓舞,精神百倍。
墨城卿一聲令下,全體士兵往山下進發,同援軍打太子個措手不及。
湛滄牽著碧蓮的手,在道觀門前同她告別:“我去了,戰事一結束我便來接你。”
碧蓮乖巧應道:“好,相公要註意安全。”
至此,碧蓮才明白過來,六王爺義軍被太子擊垮是假,他演這出苦肉計就是為了給援軍爭取時間。
等陳將軍的大部隊趕來,兩面夾擊包抄太子,太子以為勝券在握,降低了防備之心,陳將軍一來,太子的軍隊就成了甕中之鱉,他插翅難飛。
碧蓮待在道觀裏,雲霄被湛滄留下來保護她,她跪在蒲團上祈禱,希望湛滄不要受傷,安全無虞。
翌日,清晨第一道曙光降臨的時候,碧蓮終於等來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湛滄的鎧甲上還泛著血腥氣,但他的笑容卻那樣溫暖,仿佛囊括了一季明媚的春光。
碧蓮一顆陷入迷途找不到回家之路的心霎時被他清藍的眼湖點亮,男人對她敞開懷抱,擲地有聲道:“小白兔,我來接你回家。”
“相公——”碧蓮拉長了尾音,從蒲團上起身飛奔到男人身邊,她埋首在他寬闊的胸膛,想著這輩子死也要死在這個溫熱的懷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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