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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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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玉

皇室秋狩在即,廣陵王不知擱哪聽來了帝京要變天的消息,直接聽從王妃的話,幹脆躲在王府裏裝病避免出席圍獵,碧蓮覺得不參加也好,省得湛滄為她擔心。

廣陵王裝病的事只有王妃知道,連碧蓮都瞞著,越少的人知道這件事越安全,否則一旦傳出去就是犯了欺君之罪,整個王府要跟著遭殃的。

嬋姨娘母女三人早就為了這次圍獵提前量體裁衣,準備這準備那,就盼著碧湘、碧落能在宴會上博得六王爺的青睞,廣陵王一病所有準備都付諸東流,把嬋姨娘氣的兩天沒吃下飯。

雁姨娘那屋比嬋姨娘這屋忍功高,碧罌雖然心亂如麻,但好歹她懂得審時度勢,沒像嬋姨娘似的怨天尤人,不過秋狩是她目前唯一能正大光明接近太子的機會,她絕不會讓這個機會白白溜走。

碧瑤的親事已經塵埃落定,只待馮生高中便會迎娶她進門,嫻姨娘認命了,一心盼望馮生能登科及第。

碧蓮和湛滄的婚宴因為湛滄突然離京而往後拖延,科舉放榜那一日正巧趕上水衍之、傅雪容大婚,城中緊張的氛圍因為喜氣洋洋的婚宴而輕松明快許多。

碧蓮聽說傅雪容鬧過幾次自殺,一哭二鬧三上吊,無所不用其極,然而兩家聯姻是聖上賜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她不從,英國公甚至放話:就算她死了,擡著屍體也要嫁進尚書府。

水家和傅家都是朝中權貴,婚禮排場極大,街上鑼鼓喧天炮竹齊鳴,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占據一整條街。

水衍之一身紅色喜服騎著高頭大馬從廣陵王府門前經過的時候,碧蓮頭戴幕籬站在人群中遙遙望了一眼,年少時的驚鴻一瞥如今算是徹底煙消雲散,他還是那個如玉的翩翩公子,只是她已不是當初的她。

少女的第一次心動、第一次害羞、第一次臉紅皆因這個男人而起,可最終讓她感受到愛情滋味的卻是另一個男人,碧蓮在湛滄身上找到了那種滋味,既酸又甜,裏面還混雜著麻與澀。

微風吹起碧蓮遮面的輕紗,一片半枯的花瓣落在她的臉頰上,像用胭脂點染了粉紅色的面靨,碧蓮摘掉那片落花,再擡頭時迎親隊伍已經走遠,水衍之的身影消失在路口,碧蓮終於明白母妃跟她說的話:

這世上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有些人闖進你的生活中,只是為了教你一個道理,當你學會這個道理,便到了他離開的時刻,你不必挽留,因為他註定不會與你白頭偕老。

“大姐、大姐、大姐……”碧瑤的呼喚聲拉回碧蓮的神志,碧瑤小心觀察了下碧蓮的臉色,發現她很平靜,碧瑤看得出來嫡姐是真的放下了。

“碧瑤,我們走吧,馬上要放榜了。”碧蓮語氣輕描淡寫,拉著碧瑤穿過圍觀的人群,她腳步輕盈,整個人前所未有的放松,這些年她身上背負的枷鎖在這一刻統統消失不見了。

長安街街頭張貼皇榜的地方聚滿了人,碧瑤擠進人群很快在最前面一排找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名字,碧蓮在人群外聽見碧瑤興奮的聲音:“大姐,馮郎高中了,是前三甲,探花郎。”

與此同時,碧蓮看見遠遠走來的馮生,面目清俊,衣著樸素,但勝在氣質溫和,不卑不亢,碧蓮覺得他和碧瑤是那麽般配,碧瑤也算沒看錯人,從此以後她可以擡起頭了。

經過殿試馮生被派去工部做了水部郎中,事情塵埃落定,馮生立馬挑了個良辰吉日迎娶碧瑤過門,碧瑤出嫁當日除了拜謝父母,也協同夫君向碧蓮鞠了一躬表達恩情。

碧瑤出嫁後,碧湘、碧落以及碧罌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廣陵王妃給碧湘、碧落分別介紹了門當戶對的兩戶人家,可碧湘、碧落兩姐妹死活沒看上,嬋姨娘也有心讓女兒嫁入皇室,於是跟著兩姐妹一起鬧黃了親事。

碧蓮看出了一些苗頭,覺得嬋姨娘母女三人心目中是有了人選,遂勸母妃省點心別再管這些事,至於碧罌,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妄想東宮那位碧蓮心知肚明。廣陵王妃費力不討好,氣的不再管那兩房,隨她們自己瞎折騰去。

等待湛滄的日子裏,碧蓮深居簡出,水蜜夏那個小丫頭主意特別正,不管水尚書和水衍之怎麽哄就是不肯消氣,楞是在溫太師府賴了一個多月,把溫青盞煩的整日不見人影,水蜜夏常常跟碧蓮抱怨溫青盞不跟她玩。

湛滄回來的前一天,京城裏發生一件大事,太子墨城曜明追溫青盞不成,竟然暗中下藥,意欲把生米煮成熟飯,叫溫青盞騎虎難下,不得不答應嫁給他。

墨城曜計劃很周密,溫青盞確實上當了,但令墨城曜沒想到的是即使溫青盞中了春。藥功夫依然在他之上,他還沒碰到美人的手就被一腳踹出老遠,額頭直接磕在紅漆木柱上不省人事。

溫青盞完全不給皇室面子,直接將這件事抖落出去,鬧得人盡皆知,她也不怕流言蜚語對自身不利,打定主意要皇家給個說法。

溫太師夫婦更是義憤填膺,火冒三丈的溫太師甚至直接沖進了宮裏,今上見無法收場,只能重重處罰了太子二十大板來平息溫太師怒火,然而溫太師覺得二十大板太輕,可作為臣子又不好太過分,所以他想了一招,向今上毛遂自薦——親自為太子行刑。

溫太師是誰啊?那是溫青盞的老子,溫青盞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九成來自於她爹,可想而知溫太師“底蘊”有多深厚,這二十大板下去,墨城曜被打得皮開肉綻,險些去了半條命,那叫一個慘烈。

碧蓮聽到這個消息,身體不禁抖了抖,溫青盞居然這麽狠厲,還好自己以前沒真惹毛她,否則她也給自己一腳,就憑自己這弱不禁風的小身板,豈不死得透透的了。

碧蓮認為溫青盞作為一個名門閨秀,經受這等侮辱,肯定羞憤難當,如果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恨不得死了算了。碧蓮想反正水蜜夏暫住在溫太師府,她借著探望的名頭去看看吧。

碧蓮登門拜訪令水蜜夏驚喜不已,她一直夾在溫青盞和碧蓮中間,絞盡腦汁調和她最好的兩位朋友的矛盾,但是她們就跟前世的仇人一樣,總是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見面就掐,這讓水蜜夏異常頭疼。

溫青盞坐在閨房內,碧蓮由下人引路來到這裏,她看見溫青盞沒事人一樣,依舊面色紅潤有光澤,水蜜夏就像一只被她飼養的小貓,滿屋子跑來跑去。

不對呀,畫面與想象嚴重不符,碧蓮腦海中幻想的畫面是溫青盞拿著手絹哭哭啼啼嘴裏喊著“我不活了、不活了……”,然而事實上她活的無比逍遙,之所以足不出戶恐怕是為了給皇室施加壓力,讓太子更為天下人譴責。

溫青盞心裏跟明鏡似的,碧蓮此行主要是想來看她笑話的,她搖搖頭,子安家的小白兔實在是太“壞”了,對待情敵毫不心慈手軟,難怪子安總說碧蓮看似柔弱不堪一擊,實則一肚子壞水。

碧蓮裝模作樣安慰溫青盞幾句,表面上落落大方禮數周全,但實際上話裏話外都在強調“你的清譽已經被玷汙了,日後要謹小慎微,安守婦道,不要隨便勾引別人家的相公”。

水蜜夏雖然天真,但聽著聽著就覺得碧蓮這話說的越來越不對味兒,明著是安慰人家,可仔細一聽句句插刀帶諷刺。

碧蓮沒說完就被水蜜夏打斷,確切的說是被水蜜夏帶著轉移話題了,碧蓮今日本來就是抱著讓溫青盞認清現實的目的來的,怎能半途而廢,她必須使溫青盞明白,那頭熊是她的,不允許任何人肖想。

這時簾攏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小丫鬟端著茶盤掀簾而入,下人奉茶來了,碧蓮也不好再說,從茶盤上拿起一盅茶,溫青盞和水蜜夏也一一接過,小丫鬟尚未退下,溫青盞忽然不小心打翻了茶盅,一杯溫吞的茶水盡數傾瀉到碧蓮的羅裙上。

碧蓮受驚“啊”了一聲,溫青盞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擡頭時臉上浮現愧疚的表情,向碧蓮致歉:“郡主,不好意思,我這幾日受了太大的刺激,身體一直不太好,手總是發抖。”

碧蓮用圓圓的眼睛瞪著溫青盞,她明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打翻茶盅往她裙子上潑,碧蓮氣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溫青盞移開視線,瞄了眼屋子裏侯立的侍女,道:“還不快帶郡主下去換身衣服。”

碧蓮“哼”了一聲,跟隨侍女下去了,侍女把碧蓮引入一間耳房,碧蓮走進屏風後褪下被茶水汙染的外裙。

碧蓮今日穿的襯裙是從後面系帶的那種,自己穿脫很不方便,平時在湖心小築都是由煙籠、蒹葭伺候的,可是太師府的侍女竟然把她領來就不管了,什麽尊崇禮儀的太師府,都是訛傳!

這間耳房在背陰面,本來光線就暗,更何況遮了一架屏風,碧蓮身處屏風之後光線更加陰暗,她剛想喊人就聽門扉“吱扭”一聲。

有人來了!

碧蓮透過輕薄透明的絲質刺繡屏風往門口望去,來人體型高大、孔武有力,明顯是個男子,並非纖瘦的小丫鬟。

碧蓮內心一陣恐慌,這後院怎麽會進來男子,難道是因為剛才她羞辱了溫青盞,所以溫青盞找人陷害她,也想讓她名譽盡毀。

碧蓮虛張聲勢沖往她這邊移動的男人大喊:“你是誰?不要過來啊,你……再過來我就喊人了,我可是堂堂郡主,你敢對我無禮,一定吃不了兜著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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