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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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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三章合一

許如意看著,他們的生意還不錯,這會兒展臺旁邊雖然沒有燎原廠的圍著人多,但比之旁邊的展臺,可不少了。

其中有幾位看著就眼熟,是來燎原廠這邊咨詢過的,因為展館人聲嘈雜,所以大家聊的時候,聲音也不低,她聽著幾個客戶都在問:“你們跟燎原廠是一樣的效果嗎?”

對方的銷售一個勁兒地點頭:“放心吧,我們是一樣的,而且,我們是日資,使用的都是日本的設備和技術,產品的質量和性能絕對比燎原廠要高很多,你知道的,夏國的機床水平一直不太好,他們的廠子裏甚至使用的都是二十年前的設備,怎麽可能造好機床呢。”

“而日本的機器,誰用誰知道?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來考察一下,我相信,我們的工廠一定會讓你滿意,但是,夏國的工廠說不定還不如你們的工廠呢。”

全秉信他們都氣壞了,大有許如意一聲令下,他們就沖上去鬧一鬧的意思,不過,許如意面色看著居然還好?

她只是問:“他們主要是賣什麽機床的?”

全秉信記性很好,即便是昨天看了這麽多家的展臺,也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普通的金屬切削機床,一些銑床、鉆床之類的,他們是印日合資,說是技術和設備都來自於日本,我看了看,是和長崎機床廠合作的,聽說他們今年上了一個流水線車間,這應該就是他們淘汰的設備。”

“質量是真不錯,所以我專門仔細看了看,記得很清楚,他們只有機床,沒有這些東西。”

全秉信說著也挺著急,他們逛了一上午,差不多了才去展臺——中午飯都在展臺放著呢,結果小王一看見他們,就急的不得了,可偏偏又不敢大聲說,是扯著他們倒了一邊才小聲說的。

但凡是夏國的工廠,怎麽可能不知道一個東西多個貨源會導致什麽結果?那真是價格蹭蹭往下落,大家要不就是降低成本,要不是勒緊褲腰帶,夏國人能吃苦,但凡有一點點賺錢的可能,都能忍下去。

結果就是,誰也不賺錢,東西質量還不好。

要不,今年春交會許如意為什麽將國內推車的授權便宜給了那麽多家工廠,不就是為了不沖擊國際的銷售嗎?

誰能想到,春交會沒出事,國際機床展出事了,幾個人急的不得了,一方面是怕影響他們的成交額,另一方面是怕許如意跟人家急,論本事她是真厲害,可論人,那丫頭瘦的不得了,別讓人欺負了。

所以一聽完,他們就趕緊趕過來了,瞧見許如意只是遠遠地看著,就放了心,這會兒他們來了,可就什麽都不怕了,全秉信直接問:“咱們要看看去嗎?”

許如意點點頭:“那肯定是要看看的,必須要確定他們這東西侵權嗎?”

全秉信聽完就想往前沖,讓許如意給拽住了,“但不是咱們去,他們既然突然弄出這一套,就是針對咱們的,自然了解過咱們。去了也不會給的。得找個生面孔過去。”

“走吧,”她緊緊地拽住全秉信,這三位鉗工的性格各不相同,項南開老成,錢建國機靈,唯有全秉信那是真實誠,有事兒是真上,不拽著就撲上去了,“回去說,別讓他們發現。”

雖說恨不得上去砸了場子,但是三人這方面還是很聽話的,扭頭狠狠地看了幾眼,還是跟著許如意離開了。

倒是印尼展臺那邊,許如意沒站多久,負責人塞曼就已經發現了她了——昨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大老板的指示,讓他們撤下自己的展品,售賣一些普通機床改版自動機床的零配件,還要提供相應的服務。

塞曼並不願意,他們這次的產品雖然不算新穎,也是下了功夫的,想要拿個好成績回去,上了新的產品,他們的產品勢必會受到影響?

再說了,一般設備升級都是需要的廠子自行設計購買,哪裏像這個一樣,做飯的廚子簡直要從種地開始,這種法子,既耗費心思,又難以賣出高價,售後還特別麻煩,根本沒有利潤。

他倒是提了意見了,可是那是大老板,人家有決定權,但究竟為什麽這麽幹,他總得知道,所以也就知道了燎原廠昨天的熱銷。

今天一進展館,他就先從燎原廠的展臺上繞了一圈,看了他們的產品,也自然瞧見了人,尤其是許如意,長得實在是太漂亮,想不記住也難,所以,剛剛許如意一出現,他就註意到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邊搶了生意,許如意肯定會鬧一場,甚至都做好了準備如何應對,哪裏想到,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居然氣量很大,只是看看,就走了?!

旁邊的銷售還挺高興呢:“看樣子,他們不會反擊了。”

塞曼卻覺得,怎麽可能?他就是幹這個行業的,夏國的機床廠也是有所了解,這個燎原廠根本就不出名,這樣的廠子,好不容易有機會上國際機床展,甭管利潤如何,又打出了名氣,這是容易的嗎?如果是他,有人敢這麽擋他財路,他肯定要拼命的。

他眉頭緊皺:他倒是希望,對方真的這麽鬧起來。那樣的話,擾亂秩序,大可以禁止他們參展,直接按死,一切結束了。

但現在,他倒是有點擔心,不知道那邊會出什麽招數?

許如意帶著全秉信他們一路往回走,許如意就問翻譯廖揚:“廖翻譯,您認識這邊靠譜的公司代表嗎?最好不是日本人。”

廖揚直接問:“你的意思是……”

“位移數字顯示裝置和校正器,我們賣出最多的就是這個,他們也是主推這個,這兩樣東西常見,並不侵權,但是,計算方法卻是有專利的,只可惜,我們無法在這裏進行確認。我想在合規情況下拿到樣品,看一看他們的東西到底是個什麽原理。”

“我們的目標太明顯了,過去的話根本不會拿到任何證據,反而會被倒打一耙,畢竟也沒有規定,只有燎原廠能將普通機床改為半自動機床,事實上,在這個展會其實還是有這方面技術和產品提供的。不過他們的方案太高大上了,願意改造的也是那些出得起價錢的廠家。而燎原廠面對的,則是低單價用戶。這個才是唯一的。”

廖揚想了想說:“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他就在不遠處,我們是不錯的朋友,我讓他來幫這個忙,但是所有的費用……”

許如意笑著說:“當然是我們付,包括今天他的誤工費和其他費用,我們都會承擔。不過,您會在場吧,我們等會,還需要您在場。”

廖揚本就覺得,從那天報警看,就知道許如意不是息事寧人的人,這一聽就明白,自己除了翻譯這個身份,還是領事館的工作人員,她肯定是要弄大事。廖揚點頭:“這是沒問題的,但一定要合規。”

許如意點頭,“放心吧。”

廖揚這才說:“我去打電話,他到了我就跟你說。”

許如意想掏美金,先墊付錢,廖揚拒絕了:“等結束吧。”說完,就匆匆離開了。

倒是全秉信他們問:“那咱們要怎麽幹?總不能就讓他們這兩天就這麽賣著吧,咱們肯定大受影響。”

許如意就說:“怎麽可能,那是治本,今天先治標,把咱們的機床亮出來!”

第一天開展之前,工作人員就以與展區不符合為由,讓他們將自己的機床收起了。許如意他們那會兒也不願意多生事,所以就將機床放在了最邊緣處蓋住了,平時裏就用木雕的模型來講解,好在一般都是咨詢他們設備升級,要機床的很少,所以也沒有太大影響。

一聽許如意這個要求,全秉信還是一根筋:“不說不讓嗎?”

錢建國已經明白了,立刻說:“就得這樣,來趕緊的。”瞧著全秉信還懵懵懂懂,他拽著對方小聲說:“你傻啊,你想想,那個印尼廠子在什麽區,賣的什麽東西?”

全秉信皺著眉頭:“在機床區賣……”沒說完就反應過來了。

其實這是很常見的,誰家的機床沒有個零配件,誰家的零配件不往機床上裝?問題是第一天開展,工作人員就已經給燎原廠下了死命令了,不準。

那就等於他們官方說這不對。

因為機床賣的少,所以燎原廠並沒有深究這件事——畢竟其他機床廠的展臺,都放著各種零配件呢,要是鬧一鬧,這事兒根本不合理。

但現在不一樣了,你找事,我們也就不能放任了。

錢建國小聲說:“我們要是打上門去,那是破壞正常展出,肯定不占理。可是用他們的規定來限制對方,他們就不能自己打自己臉吧。他們不能賣,那不就沒事了。”

全秉信這會兒就全反應過來了,“那咱們現在不就是要個憑證?!”

錢建國直接拍了拍全秉信的肩膀:“嗨老全,你行啊。我本來看著你天天不吭聲,木訥得很,還想這怎麽相處啊,沒想到你是穿靴子光腳——自己心裏明白。”

全秉信笑笑就不再吭聲了,他就這性子。

當然,因為需要先拿到樣品,所以將機床拿出來,倒是不著急,許如意叮囑全秉信他們就在周邊轉轉,等著她的消息,這才回去。

小王顯然偷偷把這事兒給其他人說了,許如意一到,雖然都忙著,可大家都忍不住去看她,許如意直接用漢語來了句:“沒事,我有數了。”

要是別人這麽說,恐怕沒人信,畢竟這可是國外,誰能保證一定沒事。但這是許如意啊,展臺被搶都可以拿回來,他們沒什麽不信的,幾個人立刻投入了工作——只能更好的服務,才能留住更多的客戶。

廖揚很快就打了電話回來,跟她說:“他大概半個小時後帶人過來,是位巴基斯坦的朋友。他不懂怎麽辦?”

許如意直接用英文寫下了一個普通要升級改造機械廠有的設備和需要咨詢的問題,“就說是國內朋友的廠子,只是因為他在這裏開公司,所以拜托他咨詢。”

這法子的確好,編瞎話是最容易被戳穿的,而這就是實話,只是那個朋友是燎原廠而已。

廖揚直接給她豎了個大拇指,拿著東西就走了,過了半個小時,他又回來了,對住許如意只有一個OK的動作,她就知道,已經過去了,那這邊也就不用了等了,許如意招呼了一下,一直等在旁邊的全秉信他們連忙過來,將燎原廠的機床又展示了出來。

他們展出的是便攜式液壓鉆床,雖然是便攜式,但也不小,原本放在角落,如今直接搬到了展臺上,立刻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立刻就有客戶問:“這是你們的機床嗎?”

“對!”負責接待他的張元立馬趁機解釋:“這就是我剛剛介紹的專利,您可以進來看看,我給您介紹一下。”

對方恰好需要,直接就起身走了過去!

燎原廠的展臺旁邊,一直是有工作人員的,今天機床附件區的負責人是森康健,他接到的命令很簡單,看著103號展臺,不準他們有任何違規。

雖然覺得很奇怪,他參加過不少展覽,從來沒有這樣專門針對某個公司的,不過,畢竟這就是他的工作,所以也遵守了,但經過一上午的觀察,他覺得這個燎原廠非常老實。

無論是從展品,還是從他們跟客戶的交流,即便日本是以服務著稱的國家,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他們簡直太成熟了,仿佛就跟他熟悉的日本,德國,美國公司一樣,就連銷售也極為專業,完全不是他印象中的夏國展覽的樣子。

所以,開始的時候,他是幾乎不錯眼的盯著的,但後來,就會去別的地方逛一逛——一直站在某地太奇怪了。吃了中午飯後,他直接在其他的地方繞了一圈才回來,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的展臺上居然展出了一臺機床!

森康健有種被背叛的感覺,我如此信任你們,你們居然趁機搞小動作,他是帶著怒氣沖上去的。

不過,因為這是他們自己的展會,所以不可能大聲吵嚷,他沖著的就是那個年輕漂亮的女孩,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這裏面她的歲數看起來最小,但通過觀察她的的確確是這個團隊的負責人。

只是沒想到的是,對方仿佛早就知道,他走過來,未等待他先開口,對方就站了起來,笑著問:“請問有什麽事情?”

這不奇怪,所有犯錯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即便那是明晃晃的。但是,他還是有些違和感,是因為她太主動了嗎?還是因為她的笑容看起來並不那麽緊張?

森康健並沒有找到真正的原因,畢竟這會兒他根本無暇思考,他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她只是有些心虛而已。

“你們是機床附件展區,只能按照規定進行展出,你們的展品中不包括機床,這是違規使用展位。”他皺著眉頭,不過聲音並不大,但很嚴厲,“昨天早上的時候,我們的工作人員已經提醒過你們一次了,你們這是第二次犯錯。”

“鑒於此,請你們馬上將機床撤下,並且將它搬離展區。”

說完後,森康健就等著許如意進行討價還價,他太知道了,沒有人會在此時同意的,當然,不能展出只是小問題,畢竟他們原本就沒有展出資格,最大的問題是,此時來燎原廠咨詢的人還是很多,如果此時搬出的話,肯定會影響他們展臺的成交。

這是所有展商不可能接受的。

但是他就要如此,因為他太憤怒了,他明明這麽相信這家企業,並且因為他們還對夏國有了改觀,他們怎麽可以趁著自己不在,偷偷做這種小動作!這是懲罰!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女孩的確開口了,但並不是商量,而是說:“我不知道我們犯了什麽錯誤,如果有的話,也不應該是口頭命令,而應該根據你們展覽的規定,下書面通知,否則的話,我們不予理會。”

說完,這個女人居然扭頭就走,多看他一眼都沒有。

本身森康健就有些生氣,許如意的做法顯然是火上澆油,他直接說道:“如果是書面的,你們會非常難看!”

哪裏想到,許如意居然也是氣哄哄的,“我認為你們是在針對我們,從一開始,我們明明訂好的展臺,就被人搶占了,請問,國際機場展這已經是第十屆了,你們還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嗎?不是針對是什麽?我們去找你們會展辦提出了要求,你們將我們撂在一邊一上午不處理,如果不是我們報了警,恐怕根本沒有人管?連展臺歸屬誰都鬧不清楚,怎麽現在,多個展品你們跑得這麽快?”

“所有一切加起來,我認為就是針對。所以,如果想要讓我們撤下展品,出示你的書面文件,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這是錯誤的,否則,我一概認為這是針對,我要投訴你們。”

森康健直接就怒了,這個女人……她怎麽敢這麽想?

可是偏偏她說的都是正確的,起碼他自己不就在這裏已經站了大半天了嗎?誰家沒事幹專門派個人盯著一個公司,連他自己不都吐槽過嗎?

他有些理虧,更有些惱羞成怒!

但這個女人簡直就瘋了一樣,根本就不收斂,居然還敢嘲諷他:“不動了,看樣子我說的沒錯,就是針對吧。”

森康健只有一句話:“我會給你想要的。”

說完扭頭就走。

許如意就那麽看著他。

小王顯然是瞧見了,有點擔心:“他會拿來嗎?”

對這個許如意還是有點信心的,“如果我們是屬於其他國家,可能不會。但是我們是夏國人,八成會的。他們很討厭我們。”

小王都有些詫異,“我們討厭他們有道理,他們憑什麽?”

許如意:“大概是畏威不畏德吧。我們還是太弱小了,他們看不得我們如此挑釁。”

事實正是如此,森康健只覺得許如意需要一些懲罰,讓她知道挑釁的壞處。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溫和的人,平時肯定不會如此的,但現在必須如此。到了會展辦後,他就直奔相關科室,作為一個區域的負責人,他是有權利下達違規使用展位整改通知書的。找到樣本後,毫不猶豫地寫上了原因蓋上了章,然後扭頭就走。

不過出門的時候,卻遇到了上原。

上原瞧他怒氣沖沖,知道他是負責附件區的,問了句:“這是怎麽了?”

森康健立刻站住,低頭回答:“是這樣,103號展臺夏國燎原機床廠違規使用展位,展出了機床,我給他們下了違規使用展位整改通知書。”

一般情況下這都不會處理的,不過是燎原廠嗎?上原點點頭,覺得他們真的是膽子太大了,居然敢在已經提醒過的情況下,再次犯錯,所以根本就沒攔著,他們需要一個教訓。

只是進了辦公室,脫了風衣,掛了起來,又自己動手沖了茶後,他猛然頓住了,想起了一件關鍵的事情——燎原廠為什麽要突然違規,昨天他們明明沒有反抗的。

是因為……那家印尼合資工廠?

上原只覺得後背仿佛突然爬滿了冷汗,他幾乎毫不猶豫地沖了出去,外面的工作人員瞧見他著急的樣子,連忙問:“部長?”

上原直接問:“森康健呢走了多久了?”

這個……工作人員看了一眼,“五六分鐘?”

上原直接沖了出去!

這天是展會的第二天,第一天有人未到,最後一天有人提前離開,第二天一般來說是展會人最多的一天,現在,這個展館裏也是這樣。

下午兩點,大家吃飽了中飯,又休息了一下,重新陸續回到了展館繼續參觀,路上到處都是人,有人在低頭思考,走著走著就不動了。有人在相互討論,速度慢的仿佛蝸牛。有人在四處撒看,慢慢騰騰閑庭信步。

人來人往,路並不好走。

上原還不知道森康健走的哪條路,畢竟這裏展臺都是獨立的,展臺與展臺之間都是路,四通八達,阡陌相連,誰能判斷呢。

提不起速度,找不到人,等著他好不容易到了燎原廠展臺跟前,只瞧見幾個工人正在103號展臺中忙碌,將一臺便攜式鉆床從桌子上搬了下來,放在了一輛拉車上,然後拉出了展臺,一路向著外面拖出去。

燎原廠的工作人員隨後就立刻對著讓開的客戶說:“好了,我們接著聊。”

根本沒有任何吵鬧不服氣的痕跡,而明明森康健出來的時候,是怒氣沖沖的,沒有爭吵,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怒火?

他幾乎立刻找尋許如意和森康健的身影,許如意不見了,但很快找到了正在監管的森康健,他臉上挺嚴肅的,就是有些疑惑的表情,上原立刻過去,“通知呢?”

森康健也在疑惑這個,他給了許如意,對方就直接接過來了,看了一眼後,半句多餘的話都沒說,而是沖著他身後的工作人員說:“請你們幫忙,給你們添麻煩了。”態度好的,仿佛不是剛剛的人。

除了……她把那張通知揣進兜裏了,她要那個幹什麽?

上原再問:“許如意呢?”

森康健:“她讓我們把東西拉走,自己就走了。這人也太奇怪了吧,我的感覺她仿佛是上趕著要這種通知?她要這個幹什麽?”

上原已經知道壞事了。

他毫不猶豫地想著金屬切削機床區走過去,169號展臺離著這裏並不遠,更何況,那邊這會兒還圍滿了人。還未到,就聽見了工作人員的聲音:“請問你要舉報什麽?”

然後響起的則是許如意很有辨識度的聲音,又脆又清亮,而且她說話的尾音是向上的,給人很青春的感覺,很有辨識度。

“我認為圖爾機床廠位置處於金屬切削機床展區,他們的展品應該是各色機床,但他們目前的展品大部分都是機床附件,這是違規使用展臺。”

這裏和燎原廠所在的地方是兩個區域,這位工作人員自然不會知道,許如意剛剛拿到了一張整改通知書,尤其是這家工廠是印日合資工廠,他還是有所傾向的,直接說道:“哦,這只是順帶,並沒有違規。”

許如意問:“那麽請問,什麽樣算是違規?”

“如果一個展臺處於機床展區,我認為他們機床展出的位置應該占到三分之二以上,才能算作主導地位,可是現在,他們的附件陳列已經超過了半數。”

“他們負責機床銷售的人員,應該占到大多數,但他們現在所有的銷售人員都在售賣機床附件。”

“如果是與他們的機床有關系,我認為也可以說得過去,但是,他們現在售賣的是位移數字顯示裝置和校正器,這些零配件並不是安裝在他們自己的機床上面的,而是給客戶原本的機床進行升級改造。”

“如果這都算是沒有違規使用,你們的管理是不是等於沒有管理?”

塞曼本來看到許如意後,就一直等著許如意的發招,結果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根本就消失了,他甚至還派人去燎原廠的展臺上看了看,他們居然還將機床加上了,那會兒塞班以為許如意是想借著這個機會,也不顧規則銷售自己的產品。

可他哪裏想到,她怎麽來找事了,實在是打了個措手不及!

尤其是,她說的其實對的,只要查一查合同就知道,他們今天就賣出去了一臺機床,剩下的成交全部都是為各個工廠升級改造,也就是說賣的都是配件。

現在他唯一抱希望的就是工作人員,可以直接不予理會,那許如意也沒有辦法。

果不其然,工作人員聽了以後直接說:“這位女士,這並不構成違規使用。不過我會要求他們註意,感謝你的舉報。”

塞曼松了口氣,也是哦,要求展出的就是大老板,而大老板就是長崎機床廠的川田祥太,也就是日本機床制造協會的會長,怎麽可能不向著他們呢。

他示意了一下,讓銷售先暫緩和客戶談合作做個樣子。

哪裏想到,許如意根本不罷休,而是說道:“是嗎?那我認為,你們的管理實在是看人下菜碟,剛剛我們的展臺上放置了一臺小型機床,你們的工作人員給我們下了這樣一張違規使用展臺整改通知書。這上面寫道,我們作為機床附件區的參展商,不允許有任何不符合區域規定的產品出現在展臺上,而這家公司,他們不符合規定展品放了大部分展臺,怎麽,明明更過分,這家由日本長崎機床廠和印尼圖爾機床廠合資的工廠,就不違規嗎?”

她直接將那張整改通知書拿了出來,當眾展示了一下。

這會兒,本來就人多,又因為剛剛的爭執,已經圍上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許如意的通知書一出,上面可是寫明了原因,蓋了公章的。

更何況她還說呢:“我沒有想到,在一個國際著名展會上,還會出現對日資企業和非日資企業這樣的區別對待,這究竟是你個人的情緒,還是你們主辦單位的態度?”

那位工作人員可沒想到,許如意之前一直在挖坑啊。

不禁暗暗著急,有沒有書面通知是完全兩碼事,有就是有先例,那就要按著規定辦事,沒有則是空口無憑。

如今那張帶著公章的通知就擺在面前,他是怎麽回答都不對了,他回答是自己的原因,那工作還要不要,如果回答是主辦方的原因,那……他已經看到了,不知道何時,已經有媒體過來了,正在拍攝,雖然不知道是哪家媒體,但是不是好事。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置,直接傻站在了那裏。

豈不知,這種態度其實就等於認同了許如意的說法,一時間,周邊的人議論聲大了起來,尤其是一些參展商,怎麽可能允許這樣不公平的事情發生,都盯著呢。

眼見越鬧越大,上原深深地嘆口氣,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如果不盡快處理,就會有心人做成新聞——這事兒倒是不大,但如今的日本和美國正在進行激烈的市場爭奪,日本機床的物美價廉,正在沖擊美國的機床市場,他們會利用任何新聞進行攻擊抹黑。

“我想這是個誤會。”他終於發了聲,“我們秉著方便大家的想法來進行規範管理,不同的人對於同樣的規則有著不同的理解,不過這位工作人員的確是標準過於寬泛,這是有違規定的,我們會嚴格處理。”

“您是這家機床廠的負責人嗎?”

上原的話一出,塞曼就知道塵埃落定了,他剛剛都是處於目瞪口呆狀態,他這才反應過來,燎原廠為什麽突然展出機床,根本不是想趁機沾點便宜!是要拿到證據來收拾自己!

他都不明白,他們的腦子是怎麽做的,居然會想到這種彎彎繞的法子?!

不過這本就不是他願意的,他其實更喜歡賣機床,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遺憾,還是很配合的,“是的。”

上原心裏是愁腸滿肚,其實昨天他已經聽得很清楚了,連制造技術部的部長都認為根本不必要和燎原廠計較,卻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那位年輕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會長卻非要針對燎原廠。

那是個很難伺候的人,如今,他的計謀被破解了,而且還被鬧到了大庭廣眾之下,不知道後續會有什麽麻煩,但他知道,這位會長一定會大為光火的,一想到這個,他就覺得自己恐怕也會跟上司一樣,職位不保。

所以,這會兒他真是對許如意憤怒卻又偏偏拿她沒半點辦法,還得按著人家的要求來,這種感覺,簡直屈辱極了,是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才開的口:“你們違規使用展臺,請立刻清理。稍後,我們將發放整改通知書。”

塞曼自然說:“好的。”

兩個人以為這樣就結束了,上原甚至開始示意工作人員驅散人群,哪裏想到許如意居然說:“請統一管理,我們的機床是拉到了展館外,並且保證如果再進行違規展出,將要取消參展資格。”

上原是使勁控制著自己,才笑了出來:“那自然是一樣的。”

許如意也笑笑:“我會幫忙監督的。”

誰用你幫忙?!

上原只覺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這個女孩怎麽這麽難纏?他只能吩咐:“我們會以最快速度處理的。”

許如意的辦法顯然挺有效,很快就有工作人員過來,協助將圖爾機床廠所有的不符合規定的展品拉了出去,當然,也給了他們一張蓋著公章的整改通知書,許如意是一直看到結束,才扭頭離開的。

塞曼這才松了口氣,終於走了,被盯著感覺可真不好!

而一直等著兩邊相互競價的烏幹達采購商約翰這次可蒙了,怎麽就不能幹了,他湊過去問:“請問,設備升級你們還簽嗎?”

簽個頭!根本不掙錢!

塞曼心裏吐槽一句,這才對著約翰說道:“不簽了,請問需要設備嗎?我們的機床很不錯!”

倒是燎原廠這邊,小王眼尖道:“廠長,真管用啊,這會兒多了好多客戶,而且那個烏幹達的約翰又過來了。”正說著,已經輪到他了,小王直接說:“對不起,我們的價格很低了,不能再降了。”

約翰能說什麽,全場現在又他們一家了:“就這個價格,簽吧!”

小王這會兒可是有心了,專門記了交易額,等著閉館出來了,走在了路上,周邊沒有閑人了,她才偷偷跑到了許如意身邊:“廠長,你知道我們今天的交易額是多少嗎?中午的時候還和昨天差不多,我已經撐死四百萬,沒想到閉館前兩個小時跟瘋了一樣,簽了三十二單,都是上午和中午咨詢過又跑了的。足足560萬!”

她抑制不住地高興,可又不敢太大聲:“我們也太棒了吧。”

“真這麽多?太好了!我還真怕那個王八蛋搶了我們的生意!”

小王嚇一跳,扭頭看才發現,原來大家都關註著她呢,她一開口,都豎起了耳朵,這會兒居然是全聽見了,說話的就是錢建國,還問呢:“廠長,他們明天肯定不能這麽幹了吧,會不會再找一家附件區的。”

許如意笑著說:“不會了,哪裏來的這麽多合適的,有的話今天就讓他們上了。再說了,明天都最後一天了,一切已經成定局,他們也沒必要再動什麽手段!”

“那廠長,就這樣算了?”全秉信真是不爽。

許如意笑了:“怎麽可能?!”她指了指前面,“廖翻譯等我呢,我心裏有數,放心吧。”還吩咐呢,“張元,還是昨天的標準,讓大家吃好。錢在小王那兒。”

說完許如意就沖著廖揚走了過去,許如意向來不隨意說話,既然她說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大家也就信她有這個本事,就像是布展的那天,她可以要回展臺,就像是今天,可以將圖爾機床廠轟出去。

錢建國直接說:“昨天還有剩下的清酒,我提議今天晚上咱們共同幹一杯,慶祝我們的勝利!”

背後突然傳出了歡聲笑語,廖揚問:“看樣子不錯?”

許如意點點頭:“東西拿到了嗎?”

廖揚就將合同交給了她,“東西放到了你們酒店裏,如果他沒侵權呢?”

許如意笑著說:“侵權是結果,我要的是過程。既然他們先不道義,那我要踩著他們揚揚名,不是說圖爾的所有技術都是來自於長崎機床廠嗎?多好的機會啊。美國人會喜歡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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