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選擇

先生仍是早起晨跑，這不是習慣，是自律。晨跑是他讓自己保持一天精力充沛的良方，同時，晨跑讓他內心平靜，可以更好的思考。

今晨，先生剛剛出屋門，就被袁一諾堵在了門口，“先生，請您帶我去祭拜我的父母。”

“稍等，我換衣服。”先生看見袁一諾如此疲憊，定是一夜未睡好，眼裏的心疼無限蔓延開來。

等先生換完衣服再次出來，他發現袁一諾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在那一刻，先生有些恍惚，這個自己一直護佑的小女孩真的是長大了，心裏藏了事，肩上便重了。

墓前。

“袁老師、徐老師，我帶袁筱然來看你們了。”先生居然叫出了袁一諾原來的名字。

袁一諾對這個名字無比陌生，甚至她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名字，但就過了一秒，她接受了這個名字。袁一諾放下花，沒有哭，“爸爸媽媽，女兒來看你們了，請原諒女兒那麽多年一直沒來看你們，女兒現在長大了，請你們放心我一切都好，先生對我很好，他完成了對你們的承諾。”

又站了一會，袁一諾轉身往外走。

“先生，還是叫我袁一諾吧！”在車上，過了許久，袁一諾開口說道，說完這句話袁一諾就再也沒有說過話。

“嗯。”先生應了一聲也不再說話，車子裏靜得可怕，這次不再是袁一諾感到壓抑，而是先生感到喘不動氣。

回到家，袁一諾什麽話也沒說，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這一天就再也沒出來過，期間，只有雷正明“不怕死”得跑去給她送過飯，雷正明也試圖跟袁一諾說話，但並未得到任何回應，幸而送進去的飯吃了一些。

第二天一早，先生早起出差，卻看到袁一諾早已站在客廳門口，使勁地望著屋子裏的沙發、電視、桌椅……旁邊放著兩個行李箱。

她要離開！

這是先生的第一判斷，在那一瞬間，先生悲從中來，胸口就像被巨石堵住喘不過氣，呼吸都停頓了。

果然，袁一諾開口便說道，“先生，謝謝您十二年來的照顧。”說著，袁一諾向先生鞠了一躬。

先生楞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否對。

袁一諾看著茶幾上藏有追蹤器的飾品接著說，“那些東西還給你，我想我該離開這裏了。我現在已經找到工作，有獨立生活的能力，您養育我的錢……”袁一諾停頓了一會，雖然昨晚反反覆覆在心裏想了好多遍，但這些話說出來還是有些哽咽，先生上前輕輕抱住她，像是自言自語說道，“這十二年我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你的回報。”

袁一諾停了幾秒鐘，算是對先生懷抱最後的貪戀，袁一諾忍住更加想哭的沖動，擡手輕輕推開先生，調整了一下呼吸，眼睛看著先生的胸脯位置接著說，“之前跟你告白……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麽不答應，現在的我也不知道希不希望你答應。愛情的前提是平等和自由，有那麽多事橫在我們中間……”

又是長長的停頓。袁一諾不想哭，她不想面對先生說這些話時如此脆弱，之前和先生鬥爭時明明很堅強的。

再次輕輕抹去眼淚，袁一諾長舒一口氣，終於可以看著先生的眼睛，“先生，我應該感謝你，卻沒法面對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卻無法平視你。既然無法解決，請原諒我的逃避，就把這一切交給時間處理。三年為約，再見之日希望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說完，袁一諾拉著行李箱轉身離開，何叔正巧碰到了這一幕，在院子裏不舍地看著袁一諾，想挽留又不知道如何留。

袁一諾停下，快步走過去抱住何叔，輕輕地說了句，“何叔，保重。”就飛快離開了，強忍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地滑落下來，她沒有擦只是任由她們肆無忌憚地流。

再見了，我的……家，再見了我的青春，再見了先生，再見了何叔和安逸的生活……

但她必須離開這裏，為了忘記以前，為了不限入無盡的痛苦回憶裏，為了與先生可能存在的重新開始的未來……

先生站在那裏足足有五分鐘沒有動，直到何叔走到他旁邊提醒他該出發了，否則飛機要晚點了，先生才如同從夢裏驚醒一般，看向何叔。

何叔看到先生的眼裏寫滿了不舍、悲傷、痛苦、解脫後的空洞……

先生走到茶幾前，拿起袁一諾留下的東西反覆摸搓著。

手表！

他送給袁一諾的手表沒有留下！

先生在那一刻又燃起了希望，內心忍不住的歡喜和不安，不知袁一諾是忘記留下還是故意帶走？

袁一諾是故意的，最終袁一諾還是狠不下心與先生徹底斷絕聯系。

在摘下裝有追蹤設備的物件時，袁一諾撫摸著手腕上的這塊表，這是先生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也承載了一份美好的回憶，最終，她還是將它留了下來。

她希望先生還像之前無數次般可以第一時間找到她，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保護她。

雖然終於可以獨立生活，但其實在內心深處，袁一諾還是有對未知的經濟獨立、生活自由的未來有一絲恐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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