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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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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全文完

冬風陣陣。

屋檐一排懸掛的燈籠隨風搖曳, 飄起點點喜紅。

賀元立於檐下,抱著阮嘉的鬥篷,神不守舍。

阮嘉正給她舞劍。

風一起, 梅花吹落,飄散開。

一朵落梅端端正正坐在劍中央。

阮嘉覺得有趣, 他摘下梅,往賀元那跑。

“姑姑, 我送你。”

他已有小小少年模樣, 雙眸期盼。

賀元回了神,她沒聽清,只遞給他鬥篷,“穿著吧,冷了。”

他穿好鬥篷, 看著賀元微腫的眼, 小心翼翼道:“姑姑,您別擔心。”

賀元一聽, 又要哭。

她不理他,往裏走。

阮嘉才打開手, 丟掉捏碎的落梅。

一進屋, 賀元又拿起枕邊信紙。

前日,王良送來。

隨著賀元的入住清澗寺早封了寺, 他的門路也只得帶了封信。

寥寥幾句,看者驚心。

賀元差點暈厥。

遠在許城的阮玉出了事, 他病了,正連夜趕回。

這消息幾乎驚動了滿城權貴。

賀元卻被隱瞞。

如若不是日益增多的侍衛, 她怎麽也不會信。

賀元這才明白, 為何年節將至, 看管後宮的嬤嬤不來勸她回宮。

她不能回。

賀元看著信哭得不停,她曉得事態嚴重,她是恨死阮玉。

阮玉出事是活該,是他報應。

可她一想,哭得更是淒慘,她才不想阮玉死。

她哭哭啼啼的就要往許城去。

她要見他!

侍衛不肯,不許她出去。

一口一個讓她放心,她如何能放心。

她滿心都是阮玉,她抹著眼淚,心想這回她就不生他氣了,她大大方方原諒他。

只要啊,阮玉能活著。

身邊最先知道的,是阮嘉。

阮嘉雖不喜歡阮玉,但也得變著法子安慰賀元。

就如此時,阮嘉進了屋,看賀元拿著信,眼淚一個勁兒掉。

他只得上前幹巴巴道:“就這幾日了,一定沒事。”

他自己都不信。

清澗寺的防守越加嚴密,他雖小,但也明白。

如果阮玉真死了。

沒有子嗣的賀元就是眾矢之的。

賀元捏著信,哭道:“我去找,”

她說了半截,不肯說了。

她能找誰。

賀家早敗了。

阮嘉立時鼓起他還有嬰兒肥的臉,“您可別信王良,他是壞人。”

賀元一丟信,她咬著唇,心如打鼓。

她想找的,是韓方。

可也只是一想,她是再不會見他了。

·

年節將至,兆頭不佳。

金都權貴沒人過好這個年尾。

王良的信又來了。

是讓賀元早做打算,不少世家已經盤算起嗣子的人選。

如若一旦成真。

賀元這個太後是坐不穩。

賀元氣得要撕爛信紙,阮玉還沒個確切消息,這些人就變起臉。

王良還當她是傻子,她難道不知曉他的打算。

他膽大包天,想做托孤臣。

賀元看著費心哄她的阮嘉,心裏又何嘗不清楚,阮嘉沒半點兒機會。

可是,與虎謀皮。

更是騙她一次又一次的王良。

賀元滿心焦灼,心態到底有了變化。

誰都知曉,太後比皇後有意思。

她又恨起阮玉,讓她遭這些罪。

最終,她回了信。

·

這年除夕宴,竟在了清澗寺。

阮嘉是歡喜的,他看得出賀元的愁緒,將歡喜小心隱藏。

賀元倒沒哭,只是發呆。

她想起去年,阮三還在呢。

今年,只有阮嘉。

在此時,宮中來人,帶來聖旨,請賀元回宮。

賀元眼淚立時掉了,對著傳旨的太監絮叨不停。

“他可好些,幾時回的,怎麽才告訴我。”

她一點兒也不掩飾,哭哭笑笑。

太監將她請入馬車內,嘆口氣道:“娘娘,聖上才回了殿,半暈半醒,不太好。”

阮嘉看著遠去的馬車,他垂下眼。

一桌的菜肴已然冷卻。

賀元慌張起來,半掀起簾子又要開口,被太監阻擋,說回了宮定全權稟告。

賀元的眼,鼻頭紅了一塊兒。

她怕極了。

總算進了宮,一下馬車,往承金殿去,那太監當真絮叨起來。

說得賀元心驚肉跳。

離殿門幾步,賀元哽咽道:“到底是何病。”

雖然正主不在宮殿,承金殿也是細細打扮,沒一丁點冷清。

檐角高懸著的燈籠上畫著的是夫妻和美恩愛模樣。

太監擡起頭,滿臉難過,“您知道許城,是時疫。”

是了,來得這般迅猛的病情,又是災情連連的許城。

賀元的步子幾乎立時停了下來。

她驚疑看著太監,方才落的淚還未抹盡。

素容依舊艷媚,無半絲狼狽。

四周佇立著的宮仆,鄰近的太監幾乎都看見了。

賀元那張尤物容顏上,閃過了遲疑。

她站在那,竟不敢進去。

賀元啊,她是怕死的。

是啊,誰甘心死。

此時,殿裏急匆匆躥出太監,焦急道:“娘娘您可算來了,聖上等著您呢!”正催促她。

賀元滿心惶恐,最終,往裏走進。

殿裏彌漫著藥味。

一進內殿,殿門被拉攏。

仿佛再回那幾日的軟禁,賀元心緒再難平靜。

走進殿後,一眼見著床榻上半坐起的阮玉,正看著她。

阮玉膚色已成慘白,眼下一片青黑。

似乎瘦了。

看著淒慘。

賀元難過起來,腳步卻緩慢。

阮玉開口,他嗓音沙啞,“表姐。”

賀元一聽,眼圈立時紅了,腳步快了些。

阮玉往旁邊一看,“表姐,把藥拿來。”

榻邊擺著藥碗,黑漆漆的。

賀元看得喉間苦澀。

她端好藥碗,臨至榻邊,舀著勺子,要餵他。

阮玉輕道:“表姐,這是你的。”

賀元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阮玉一手拿過藥碗,一手抓住她雙手。

他收起那張可憐模樣,輕佻道:“表姐,我活不成,你可也不能活。”

就要將藥碗往她嘴裏餵!

賀元驚恐不已,拼命掙紮,依舊被抓得死緊,哪裏像似快死掉的人。

她只得緊緊抿著唇,可依舊被往裏灌了不少。

苦的要命。

賀元眼淚一個勁兒往外滾落。

阮玉將藥碗往外一丟,攬著賀元進榻,賀元哭著罵他打他,“瘋子”她掙紮著拼命往外嘔。

一點也不顧儀態。

阮玉笑出聲,在她耳邊嘲笑,“還想做太後啊。”

“表姐,你記著,我要死了,你可得比我先死。”

賀元回過頭,一巴掌打去,她哭啼道:“你怎麽不死在許城。”

完全忘了前些時日擔心阮玉如命的模樣。

阮玉頭抵在賀元肩上,“我死了,好讓你如願?讓阮嘉登基?好表姐,你想得美。”

賀元面如死灰,眼神絕望。

她恨死阮玉。

她發狠蹭他一身的臟汙,打他抓他。

阮玉看戲般,終於開口:“騙你的,不是毒|藥。”

賀元才停下來。

阮玉摸她散亂的烏發,看著她瘋瘋癲癲模樣,他呢喃:“我舍不得。”

賀元這才看見。

阮玉的胸口,正往外溢出血。

她心間,似被炸開,她慌裏慌張指著那,“阮玉,阮玉。”

阮玉摟她進懷,用手一點點擦拭還殘留的藥跡,“我嚇唬你,你真是個傻子。”

他不管傷口。

賀元卻不行,她哀戚道:“你會死嗎。”

阮玉還在笑,“如你願啊。”

賀元伸手摸著他胸口,她抖個不停,“不要,我不要你死。”

摟著她的人到底性情百變,此刻他又譏諷開來。

“你當然不想我死,沒了我,表姐你哪活到今日。”

賀元不管他說什麽,她摸著他傷口,哭得發顫。

她當然明白,他的傷哪裏是什麽時疫。

他被行刺了,他真的會死。

阮玉卻來了勁,絲毫不停,“以往我只知你沒腦子,現今我才曉得你不是蠢,你是蠢不自知。”

他都不敢信,她還能有這樣的野心。

做太後?

還不如是被權臣玩弄。

真是蠢得不堪。

賀元“哇”一聲哭得極大。

“我是蠢,我是蠢,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阮玉抹著她眼淚,逗她,“我死了,阮嘉做皇帝,你做太後,多好。”

賀元她一句也聽不進,只得哭鬧。

“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也去死。”

她突然反應過來,死死看著他,“阮玉,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摟著她的人往傷口一瞥,點了點頭。

賀元卻沒鬧,她挨著他,“可你也傷的重,對不對。”

她看得出,阮玉的強撐。

他抓著她時,手還在發抖。

賀元還是心疼,又忍不住嘲他,“你要真死,怎麽甘心讓阮嘉。”

阮玉笑,“表姐,你知道這對我不公平。”

賀元當然知道,可她沒有選擇。

阮玉摟著她,輕喃,“你看你剛才,仿佛是真愛極了我。”

頓時,賀元神色悲傷,她沒理會那個“仿佛”,自怨自艾道:“可你不愛我。”

“你騙我,關我,讓我做皇後不過是最好的選擇。”

她沒哭,說得句句委屈。

阮玉摩挲著她散開的烏發,“那日,你聽見了對嗎。”

她知道劉安的話。

他也知道她知道。

賀元點頭。

阮玉摟她摟得緊,“表姐,可我是真的歡喜你。”

盡管這歡喜並不純粹。

賀元難受,她難受極了。

她似了天真小孩,“阮玉,我想要全心全意的歡喜。”

阮玉聽了,卻想笑。

他說:“表姐,你給不了我全心全意,怎麽能強求我呢。”

賀元立時掙紮起,她不可置信,“我明明歡喜死你。”

阮玉輕輕按著她,他笑道:“表姐,你為何歡喜我。”

賀元楞住了。

阮玉早已預料。

他在她耳邊呢喃:“表姐,你歡喜過這麽多人,幾乎是一樣。”

“模樣好看。”

賀元聽此就要反駁,“阮玉你現今可醜。”

阮玉不理她。

他繼續道:“對你好。”

“歡喜你。”

賀元情不自禁點頭。

阮玉的眼眸一點點暗淡,他勉強笑道:“歡喜不是這樣的。”

他的表姐,連主動歡喜一個人都不會。

“像韓方。”阮玉剛開口。

懷裏的賀元鬧開了,她懵懂又委屈,“我不喜歡他!他不喜歡我,他竟不喜歡我。”

阮玉明白了,他猜的沒錯。

她會了,但是她不知道。

他不會告訴她。

他眼眸漸漸紅了,賀元看得心驚。

她頭一次看見阮玉哭,她慌張道:“怎麽了。”

阮玉嗓子沙啞,“方才,他說我得了時疫,你不敢進,對嗎。”

賀元捂著臉,貼緊了阮玉。

她不說話。

阮玉也不再問。

鐘聲響起,除夕過了,又是新的一年。

賀元摟著阮玉脖頸,“我是歡喜你的。”

她強調道。

可她不明白,明明她什麽都有,怎麽會得不到全心全意的歡喜呢。

作者有話說:

這是我心中最好的結局啦。

第一次完結長篇文,非常激動!

因為第一次寫,也有非常多不足,非常抱歉。

非常感謝小天使們這半年的追文!

忍了間隔性斷更嚶嚶,真的非常謝謝啦。

喜歡我的小天使,可以收藏作者,以及下篇文《姻姻兒》哦,大概三月開文~!

再次謝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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