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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春時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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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春時分離

林卿柏找回了一堆樹枝雜草, 蹲在地上,挑了根細長的樹枝子,脫了鞋, 挽起褲腿走進溪流。

裏面的魚很少,只有手掌大小,游得靈活, 不像是能輕易被捕的樣子。

虞姝挽怕他捕不到,委婉道:“咱們還是回城吧,在這兒怎麽生火?”

話音落下, 林卿柏利落的把樹枝往水裏竄,一下子就逮到了一條魚。

虞姝挽眨眨眼,確定沒有看錯, 驚訝道:“你怎麽還會捕魚啊。”

“以前練過。”林卿柏把魚撂上岸, 接著捕下一條,眼神認真的盯著溪流看。

魚太少了, 過了好一陣子才看到下一條。

林卿柏一捕一個準,又去前面找魚。

虞姝挽蹲坐在溪邊, 無聊望著地上的樹枝雜草。

她不是不相信林卿柏,而是沒有經歷過,覺得太不可思議。

以前跟柳曇路過河邊,不是沒想過捕魚吃,她們試了很久都沒成功, 最後又啃的幹餅子, 河裏的水清澈, 走時還往水袋裏灌了些。

後來到了一個小鎮子, 用僅剩不多的錢買了兩個肉包子,她跟柳曇一人一個, 肉不多,味道也不如她以前吃的好,但那個肉包子卻是她半月來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堪比美味佳肴。

現在想想,最苦難的日子都快過去一年了。

虞姝挽怔怔想著以前的事,沒註意林卿柏已經提著魚回來了。

魚小,林卿柏花費好一陣子才捕到五條,手掌長、兩指寬的五條魚,勉強能墊下肚子。

他把魚撂在地上,走到馬旁,馬上掛了個很大的布袋子,林卿柏從裏面拿出一個火折子。

虞姝挽都看楞了。

怎麽什麽都有啊。

林卿柏走過來蹲下,把樹枝架好,魚洗幹凈,細枝子從頭部串到尾部,架在搭好的小架子上面。

他又把雜草和一些細柴堆放在一起,拿出火折子點燃。

虞姝挽看了全程,這些事對她來說太過新奇,都移不開眼。

“你何時學會的這些?”

林卿柏:“很小的時候,大概十一二歲吧,讀書讀倦了,跟幾個人出去混,一整日沒著家,跟他們學會了捕魚。”

他說得很認真,還不忘給魚翻著面。

虞姝挽抿唇,在她印象裏,林卿柏從沒做過這樣僭越的事。

在林夫人口中,林卿柏就是自幼讀書,且只知道讀書,明明可以參加科舉,但他沒去。

林卿柏好像看出她在想什麽,笑道:“當時遇到了一點小事,年紀太小想不通,就知道到處野玩。”

虞姝挽:“都跟誰啊?”

她沒見林卿柏身邊有其他朋友,總不會是三皇子吧。

林卿柏:“不認識,路上碰見了,就跟在他們後頭,他們也不問我是誰,帶我玩了許多。”

到現在,林卿柏都不知道那日的人都有誰。

只見過一面,後來他接著讀書,再沒隨便跑出去玩。

虞姝挽彎起唇角:“就一次學會了捕魚,真厲害。”

林卿柏失笑:“後來也嘗試過幾次,慢慢就熟練了。”

虞姝挽眼巴巴望著他,“那也很厲害。”

不論說什麽,她都閉眼誇。

林卿柏忍俊不禁,轉動著烤魚的枝子。

魚肉好熟,很快就熟透了,表面微焦,外面一層皮散發著焦香。

林卿柏拿下來,遞給虞姝挽:“嘗嘗。”

虞姝挽嘗了口,上面什麽都沒放,只有魚肉本身的味道,味道算不上好,可她卻覺得莫名好吃。

“先墊下肚子,回城後再好好吃一頓。”林卿柏拿下另一個烤魚,咬了口,慢慢嚼著。

路程太遙遠,不墊肚子會很餓,他不想虞姝挽跟著挨餓。

吃得差不多了,他們收拾收拾回城。

捕魚烤魚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好的,再加上路程那麽遠,回到離城時,天都快黑了。

街上沒那麽多人,林卿柏繞小路回去。

回到府上,林卿柏讓廚房做了些虞姝挽愛吃的。

夜裏坐在一起用膳,膳後並未歇息。

明日是虞喆忌日,虞姝挽想等到子時去外面燒紙,如若不然,她夜裏會睡不好。

這幾日都在想這件事,早點做完才好。

燒過紙,虞姝挽才回去歇著。

林卿柏這幾日都好好陪著她,過了好些時日才出門忙。

很多事不需要他親自辦,但官府裏沒幾個真正做事的,他只能親力親為,半月前已經往上京遞了奏折,把這邊大致情況全說了出來。

不出意外,官府裏會直接換一批人。

四月時,離城更暖和了。

疆北的戰事正是重要時候,哪怕是在離城都能聽到些情況。

虞姝挽不止一次聽說,戰場上多了位女將軍,姓金。

她知道是金悅,為金悅能上戰場而感到高興。

.

高興的同時也擔心,畢竟那是戰場上,刀劍無眼,稍不註意就會受傷,嚴重點可能命都沒了。

林府墻上掛了幅神像畫,虞姝挽會跪在神像前燒香祈福,不止是為金悅,也為疆北的這場戰事。

早些結束,才能避免那麽多人受苦。

而她,才能早些回上京。

虞姝挽還記著來時的話,戰事何時結束,他們何時回上京。

虞姝挽把這話記在心裏,本以為事實就是如此,當疆北徹底翻身打了勝仗的時候才知道,她和林卿柏回不了上京。

四月中旬,疆北在南梁的幫助下大獲全勝。

金悅趕回離城收拾包裹,她也以為虞姝挽能一起同行回京,為此期待了許久。

魏臨忱跟她一路回來,得知她的想法,無情打破美好的幻想。

“林卿柏還不能回上京。”

金悅一頓,“為何?”

她不止一次聽虞姝挽說過想家,臨到頭來竟不能回去?

魏臨忱:“三殿下和太子爭奪激烈,朝中官臣基本分兩邊站,太子那般性子,保不齊會做什麽,林卿柏要留在離城隨時準備調兵進城。”

金悅一下子就想到了什麽:“我大哥不回去,也是因為此事?”

魏臨忱:“是,林卿柏身為文官,身上帶著兵符並不安全,大哥會留在離城協助他。”

金悅:“皇上知道嗎?”

魏臨忱:“這一切都是皇上安排的。”

不是皇上更看重三皇子,而是不相信太子能改掉殘暴血性,離城趕到上京,最快六七日就能到,離城附近又有軍營,可以容納那麽多士兵。

唯有離城才是最好的藏匿地點,林卿柏身受重任,瞞著眾人攜帶兵符來到此處,在事變之前會盡快趕到上京。

與此同時,身在林府的虞姝挽也知道了真相。

她坐在屋裏,沈默很久,道:“你一開始為何不跟我說實話?”

“在戰事沒結束前,一切都不確定。”林卿柏不放心道:“你若是生氣,盡管打我罵我,是我不該隱瞞你。”

他不止一次在深夜失眠,很想告訴虞姝挽真相,又怕事情有變,害她白擔心一場。

虞姝挽是有些憋屈,林卿柏這般隱瞞,就好像不信任她一樣,可她也知道林卿柏是在照顧她的情緒。

她說過很多次舍不得,說過很多次想家。

林卿柏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說出來。

她自以為該走了,林卿柏在這時候告訴她事情的真相。

虞姝挽心裏很悶,有點喘不過氣,嘴硬道:“我不生你氣。”

林卿柏擡眼看她。

虞姝挽:“這個月我們分房睡。”

林卿柏手指攥緊,忍了又忍,選擇接受這個懲罰。

“好,就一個月。”

“不對,”虞姝挽平靜道:“一個月看你表現如何,要是讓我不滿意,下個月接著分房。”

虞姝挽不想看見他,說罷就出門了。

她聽說金悅要動身離開,特意去金府找人,發現外面站了許多人,金悅正準備離開。

金悅見了她:“姝挽妹妹,你知不知道……”

虞姝挽打斷她:“知道,林卿柏都告訴我了。”

金悅長嘆一聲:“你也別怪他,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他們身上背著重任,太多事都不方便與我們說。”

金悅跟魏臨忱成親這麽些年,沒少被欺瞞過,她沒少生氣,哪次都拽著魏臨忱跟他打一架,打完架氣消了,第二日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她還記得初次被欺騙時的惱怒,恨不得直接跟魏臨忱和離,和離書都寫好了,被魏臨忱一把撕掉,事後鬧了許久。

後來還是魏臨忱出事受傷,金悅擔心他,此事才被翻過去。

她明白初次得知被欺瞞的憤恨,所以來勸說虞姝挽,希望她不要想不開。

虞姝挽:“我沒什麽想不開的,早就做好了準備。”

早在林卿柏入朝為官時,她就知道往後沒那麽平靜,突如其來的變故會很常見。

雖然這次並不是突如其來,但也早有準備。

金悅:“我今日就要回去了,你可有要我幫忙帶回去的書信?”

“有,”虞姝挽這次過來就是為這事,把先前備好的書信交給她:“都送去我娘那兒。”

這信是昨天清晨寫的,還沒送出去,就聽聞打了勝仗,她想著要回去了不用再送信,誰知還要待上一陣子,就拖金悅一起帶回去。

金悅知道虞姝挽住在哪兒,很早以前打聽過,接下信,“行,我會帶過去的,你在這邊註意些,附近那位李夫人不是好相處的,心眼子很多,你要註意。”

金悅不放心她,一下子囑咐了許多。

虞姝挽被逗笑:“怎麽跟囑咐小孩似的。”

金悅握著她的手:“我是真將你當做妹妹來看。”

金悅的手很粗糙,以前就有許多繭子,現在更甚。

虞姝挽低頭,在她手上看到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疤。

金悅察覺到她的目光,笑了聲:“不知道在哪兒磕碰的,沒受大傷。”

分離時,金悅抱住虞姝挽。

“你要保重,若誰欺負你了,你就寫信告訴我,我找人教訓他們。”

虞姝挽眉眼微彎,有些哽咽道:“等我回去,我定要日日去你家煩你。”

“我等著你。”金悅拍拍她的肩膀,松開她,“我走了。”

金悅沒有進馬車,這種天暖和,她獨自騎一匹馬,身上穿得還是戰場上未換下的勁裝。

魏臨忱跟她同行,二人身後跟了好些人,一輛又一輛的馬車拉了許多東西,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虞姝挽看著金悅逐漸遠去的身影,愈發舍不得,還往前跟了兩步。

林卿柏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回去吧。”

虞姝挽對他冷哼一聲:“你別跟我說話。”

二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府。

夜裏,林卿柏去了書房睡。

成親那麽久,這還是虞姝挽初次一個人睡,她心裏想著事,遲遲睡不著,躺在榻上幹瞪眼。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閉上眼又沒了。

她就這樣躺到天微微亮起,眼皮子再也支撐不住合上了。

睡到午時才醒,府裏早已沒了林卿柏的身影。

午時過後,附近的李夫人來了。

李夫人:“我昨日看到金家外面站了許多人,還看到金妹妹跟一個男子走了,那是她何人?”

虞姝挽早就知道李夫人是個人精,人算不上壞,就是愛八卦。

她輕笑了聲:“那是金姐姐的丈夫。”

李夫人詫異:“她還有丈夫?”

虞姝挽:“不然呢?”

“我還以為她是個寡婦呢,”李夫人訕笑:“那她怎麽一個人來了離城,吵架了?這是又和好了?”

虞姝挽:“我跟你知道的一樣多。”

什麽都沒打探到,李夫人有些不甘,“前陣子怎麽沒看到金妹妹,她那時候回娘家了?”

在李夫人眼中,金悅前陣子是寡婦。

現在是跟丈夫吵架,任性搬了出來,一個人住著沒意思,中途回了娘家,又跟丈夫和好,就來搬原先帶來的東西。

虞姝挽:“不知道,她沒跟我說過。”

李夫人眼珠子轉了轉:“這麽大的事她都不跟你說?”

虞姝挽抿了口茶:“我又不愛打聽這些。”

李夫人聽出了別的意思,摸摸鼻子,“我是為金妹妹著想。”

往後幾日,李夫人沒再來過,應當是看出了虞姝挽不想跟她多說,便不過來自找沒趣。

轉眼就到了虞姝挽生辰這日。

她是四月二十的生辰,林卿柏記得很清楚,帶她去軍營轉了一圈。

疆北的戰事早已結束,軍營裏不像之前那樣血氣沖天。

金悅的大哥金毅待在軍營,得知他們來了,特意出來接待。

林卿柏跟金毅是初次見面,二人身上擔著同樣的重任,他們話都很少,待半天還不說一句話。

虞姝挽在軍營裏逛了一圈,可算是解了心底的好奇。

金毅:“若不著急回去,留下用過晚膳再走吧。”

林卿柏應了下來。

夜裏。

.

金毅找人做了一桌子的佳肴招待他們。

虞姝挽坐在林卿柏身邊,看著桌上的大魚大肉,有些眼花繚亂。

全是肉,一片綠葉子都見不著。

金毅找人拿來酒:“林兄弟酒量如何?”

林卿柏謙遜道:“在下不能飲酒。”

金毅倒不勉強他,倒上酒自己一個人喝,感嘆道:“還是你們剛成親好啊,到哪兒都能一起。”.

金毅家中有妻妾和四個孩子,外出征戰,他只能獨自出行,孩子都太小了,離不了娘親照顧。

他都待在疆北快一年了,還沒回去過,不是一般想念家中的妻妾和兒女。

金毅很快就幹下一壺酒。

林卿柏勸了兩句。

金毅對他擺擺手:“不礙事,不礙事,這點酒對本將軍來說只是小菜一碟。”

虞姝挽喜歡吃魚,專挑著一道糖醋魚吃。

軍營的廚子廚藝很好,每道菜的味道都不錯。

這時有位小兵走進來,把兩壇酒放桌上,其中一壇是果酒。

虞姝挽最愛果酒,戳了下林卿柏,表示她想喝。

林卿柏給她倒上。

金毅笑道:“弟妹真是好眼色,這酒我家夫人也愛喝。”

虞姝挽莞爾一笑,低頭抿了口。

醉酒後的金毅話很多,半句不離家中妻子,顯然是很想見家裏的人,但他不能回去,要跟林卿柏待在疆北隨時帶兵進京。

回去的時候,虞姝挽坐上馬,身後是林卿柏寬闊溫暖的胸膛。

馬跑得不快,虞姝挽有些醉了,微瞇著眼靠在林卿柏胸膛。

回到林府。

林卿柏帶她進屋歇息。

他們分床有幾日了,他這幾日夜夜煎熬,今夜看到虞姝挽醉酒,忍不住趁人之危。

虞姝挽醉得稀裏糊塗,只知道哼哼的掙紮,最多說個不行,到最後手指酸軟,一點力氣都沒有。

林卿柏拿帕子幫她擦著手指,擦完又彎下身去幫她。

虞姝挽不知道反抗,被他親了一身紅印子。

第二日一早,虞姝挽怔怔坐起身,身旁早就沒了半分溫度,她看著手臂上一塊又一塊的痕跡,有些無奈。

林卿柏怎麽能趁她醉酒這麽對她!

太不要臉了!

午時,林卿柏回來,得知自己分房的時日從一個月增加為兩個月。

林卿柏頓時悔不當初,暗罵自己昨夜為何沒能忍著點。

後悔歸後悔,倘若重來一次,林卿柏可能還會那麽做,美色當前,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麽久了沒能圓房,他偷喝點肉湯怎麽了。

當然,他不敢把這種心態表現出來,怕分房的時日再增一月。

疆北的天逐漸炎熱,這邊不如上京熱,倒是讓虞姝挽度過了還算舒爽的六七月。

不知不覺在疆北待了半年,她逐漸習慣了這邊的口味。

自從四月份沒能回上京,她拖金悅帶了信回去,自那之後便長久的跟家中以書信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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