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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懼怕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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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懼怕雷聲

虞姝挽道了謝,等那人走了,才提著食盒去了陳姨娘院裏。

林嫣嫣剛用過膳,見她這時候過來,連忙詢問她有沒有用膳。

“我路上吃了些東西,現在不餓。”虞姝挽在林嫣嫣面前提了提手中的食盒,“買了很多,我帶了些過來,你和小繁一起吃。”

林嫣嫣接過食盒放桌上,又拉著她坐下,再擡眼時眼睛亮亮的,仿佛看到了很開心的事情:“表姐,你以後會嫁給大哥嗎?”

虞姝挽心裏顫了一下,面不改色的笑著:“怎麽會這麽問?”

林嫣嫣拉住她的手,沒解釋為何問這些,只道:“我雖然怕我大哥,但我也知道大哥人很好的,你不用因為我懼怕大哥就跟我一起遠離他。”

虞姝挽揚了揚唇:“嫣嫣,我……”

林嫣嫣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急忙道:“爹爹和夫人都很好,你不用擔心嫁進來會受苦,我想你做我嫂嫂。”

虞姝挽默了一瞬,覺得這不是林嫣嫣能說出來的話,若是能說出這些,早在昨日就說了。

“嫣嫣,是你姨娘說了什麽嗎?”虞姝挽思來想去,只能想到陳姨娘。

陳姨娘能跟林夫人安穩相處這麽多年,且能看出林嫣嫣的表姐不簡單,顯然是個心思靈敏的,與林夫人一樣能看清許多事。

林嫣嫣不擅長說謊,聽她這麽問,遲疑點頭:“昨夜,我姨娘讓我對你尊重些,說你日後或許會成為嫂嫂。”

虞姝挽想不明白,為何陳姨娘要讓林嫣嫣對她尊重些,顯然這不是重點,道:“這些都是子虛烏有的事。”

林嫣嫣的肉眼可見的失望起來:“這樣啊。”

虞姝挽打開食盒,拿出一塊糕點,“不說這些,你快嘗嘗這個,可好吃了!”

林嫣嫣接下嘗了口,邊吃邊問:“元知說你和大哥一起出門了,這些是大哥買給你的嗎?”

這點小事沒必要瞞著,虞姝挽笑著點頭。

林嫣嫣有些激動,嘴裏吃著東西,說話有些含糊:“大哥對你真好,若你真的能成為我嫂嫂就好了。”

林嫣嫣長這麽大,還沒吃過林卿柏買的糕點,更沒聽過林卿柏給哪個姑娘買這些,虞姝挽是第一人。

林嫣嫣想到此,眼中的笑意愈發濃,覺得自己幻想的事總有一日會變成現實。

虞姝挽沒在這兒待多久,許是外出了一趟,哪怕沒有走多少路也覺得累,她跟林嫣嫣說了會兒話就走了。

她前腳剛踏進屋裏,外面就滴起了雨滴,不過是片刻,淅淅小雨就變成滂沱大雨,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強風。

雨水混著泥土的味道縈繞在鼻尖,虞姝挽關上房門,吹著面頰的冷風被隔在門外,額間碎發變得淩亂不堪,她走到桌邊倒了盞溫茶。

元知關好屋裏的窗戶,道:“奴婢看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不知道夫人她們今日還能不能回來。”

虞姝挽抿了口茶潤嗓子:“姨母平時去萬安寺,都是何時回來?”

元知細細回想,道:“眼下正是夫人準備回來的時辰。”

虞姝挽輕嘆:“看來今日是回不來了。”

外面那麽大的雨,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下來。

外面的天在方才落雨的一瞬間暗了下來,房屋裏同樣如此。

虞姝挽眼前變得昏暗模糊,讓元知把屋裏的燈火點上。

元知應了聲,先點著了離虞姝挽最近的蠟燭,這才去點別處的。

轟隆——

一道響亮的雷聲照亮了房屋,虞姝挽的手指不可控的抖了兩下,忍著心中懼意,故作堅強的往元知身邊走。

轟隆——

又是一道雷聲,屋裏的窗戶忽然被狂風吹開,伴隨著雨滴一起掃了進來。

“好大的風,窗戶都給吹開了。”元知停下正點蠟燭的動作,急忙跑過去關上窗戶。

虞姝挽好似回到了在破廟遇到狂風暴雨的那晚。

雷聲貫徹一夜,廟裏的老鼠嚇得四處竄逃,風刮著皮膚,老鼠逃跑時踩著落在地上的裙擺,她縮在柳曇懷裏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緊攥在一起的手指泛著白。

柳曇拍著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的安慰。

虞姝挽從前不怕風雨,更不懼雷聲,自那夜之後,她對雷聲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元知關好窗戶,一回頭發現虞姝挽蹲在了地上,她嚇了一跳,忙走過去。

“姑娘!”

虞姝挽兩手捂著耳朵,緊閉著雙眼想要躲避這一切,她四肢僵硬,指尖卻在顫個不停。

“姑娘,你怎麽了?”元知頓時不知所措起來,只能蹲在她身前,一聲又一聲的喚她。

虞姝挽聽到了元知的呼喚,慢慢擡起頭,臉色蒼白一片,朝元知伸出手,聲音不自覺帶著顫意:“扶、扶我去榻上。”

元知不敢有所停留,連忙扶她過去。

虞姝挽脫下鞋子爬上床榻,兩手在床上摸索,摸到被褥時連忙拉到自己身上蓋住,只露出頭在外面。

“姑娘,您沒事吧。”元知小聲詢問。

虞姝挽沒吭聲,頂著蒼白的面頰搖了搖頭,將身上的被褥裹得更緊一些,只有將全身都圍住了,才能感覺到一絲安全感。

可惜天上的雷聲還在繼續,屋裏時而被驚雷閃得明亮,大風吹得窗戶咯咯聲不斷。

虞姝挽伸手捂住耳朵,妄想用手掌阻隔雷聲入耳。

元知猜到了她懼怕雷聲,但是又沒什麽法子幫著緩解,焦急中想到了林夫人那日讓她來棲園時所說的話。

‘若哪日我不在府裏,表姑娘遇到了什麽難事,你就去竹園找公子,讓公子來解決。’

元知心想,這是夫人囑咐的,應該沒有問題。

“姑娘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喊公子過來!”元知說完就匆匆開門跑了出去。

虞姝挽捂著雙耳,耳邊盡是那夜在破廟裏經歷的聲音,壓根不知道元知出去了。

她緊緊捂著耳朵,捂到雙耳被手掌壓得疼痛都沒有松手。

不知過了多久,僵硬冰涼的手背被一個幹燥溫暖的手掌覆蓋,隨之被牽引著緩緩地向外松開,而後聽到了溫柔的安慰聲。

“別怕,這兒是林府,不是破廟。”

那夜所遇到全是潮濕和冰冷,這般幹燥的暖意和繾綣的聲音讓虞姝挽回過了神。

虞姝挽擡起頭,看清了眼前的人,微微一怔,紅唇微張:“……表哥。”

林卿柏今日聽她說了在破廟的事,哪怕沒說全部,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林卿柏站在虞姝挽跟前微微彎著身,輕輕握著她的雙手,放輕聲音:“別怕,雷聲已經停了。”

虞姝挽眼睫上掛著細小的淚珠,卷翹的睫毛顫了兩下,神情茫然又無助。

林卿柏看她這樣,心裏又酸軟又有一股難以忽視的燥熱,放開她的手,在她身前蹲下,仰起頭瞧著她。

“不管挽挽以前經歷過什麽,但你要記住,只要你在林府你就不會受苦。”

虞姝挽剛才太怕了,這會兒胸腔中起伏的厲害,手指顫巍巍地抓住林卿柏的衣袖,語氣懇求又為難:“表哥能否……陪我一會兒。”

她不想這樣,可她實在是太怕了。

林卿柏眼裏蘊出淡笑:“好,我會陪著你。”

他話音落下,外面響起一段響亮又延長的雷聲。

虞姝挽這會兒理智尚存,清楚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她緊緊拽著林卿柏的袖子,除此之外不敢有其他動作。

林卿柏拍了拍她的手背,“沒事,我在呢。”

虞姝挽被拍的顫了顫。

林卿柏見此,伸出了手,慢慢地、試探著將她攬入懷中,“別怕。”

虞姝挽感受著身前溫暖的懷抱,心跳好似漏了一拍,眨了眨眼,呼吸都跟著變輕。

雷聲明明還在,但她耳畔更加清晰的是一陣難以忽視的心跳聲。

一聲又一聲,在她身前微微發著震。

虞姝挽驀然意識到,這不是她的心跳,而是林卿柏的心跳聲。

在充斥著雷聲的房屋內,兩人的心跳聲一個比一個明顯。

雷聲停下片刻,不多時又響了起來,也不知到幾時才能停下。

元知剛才沒跟著一起進來,林卿柏讓她先回去,她就回去等著了。

元知想著,反正公子都過去了,應該沒有她的事了吧。

元知身上全濕了,剛才走得急,沒來得及撐傘就跑過來了,回來時被公子身邊的人塞了把傘,但她身上早就濕透,撐不撐傘已經不是問題了。

這場雨持續到晚上,雷聲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再響起,待在屋裏的元知隱約聽到外面有動靜,偷偷打開門查看,發現公子撐著傘離開了。

元知不敢在屋裏多待,找了把傘就去了虞姝挽屋裏。

虞姝挽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只要沒有雷聲她就不會害怕,想到剛才對林卿柏的依賴,面上不由一熱,伸手在面前扇了扇風。

“姑娘,我能進來嗎?”

門外響起元知的聲音,虞姝挽應了聲。

元知推門進來,小心翼翼觀察虞姝挽的臉色:“姑娘您現在還怕嗎?”

虞姝挽搖了搖頭:“不怕了。”

元知松口氣:“方才真是嚇到奴婢了。”

虞姝挽垂著眼睫,問:“是你去竹園喊的人?”

元知:“是,夫人說她不在的時候,有事就去找公子。”

元知等了會兒,沒等到虞姝挽說話,放低聲音問:“奴婢做錯了嗎?”

虞姝挽:“沒有,姨母說得對,以後碰到我們解決不了的事,就去竹園找人。”

今日之事,無疑是培養感情的好機會,虞姝挽又羞又慶幸,表哥安慰人的時候很溫柔,溫柔到她剛才差點就說了讓人留下的話。

還有那個懷抱,她體會過才知道,原來被表哥抱在懷裏是如此安心,絲毫懼意都感受不到。

若她今後真的嫁給了表哥,就可以不顧及那麽多,想抱的時候就能抱。

虞姝挽拍了拍臉頰,告誡自己不能再想了。

元知叫來了園子裏的其他人,說道:“去給表姑娘換一壺新茶。”

那人應了聲,接過茶壺,撐著傘去換茶。

元知站在虞姝挽跟前,輕聲道:“姑娘待會兒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今夜等不到夫人回來,您不如早早歇下,奴婢會在屋裏守著。”

虞姝挽輕嗯了聲,側耳聽著外面的雨聲,一點都沒有小下來的痕跡。

“對了,今日之事……”

元知:“公子來之前就說了,今日之事不可往外說,連夫人都不必告知,省得叫夫人她們擔憂。”

元知覺得有道理,反正事情都過去了,再說出來也沒意思,還會鬧得夫人擔心一場,不如好好瞞著。

虞姝挽抿了抿唇,“聽表哥的就好。”

不曾想林卿柏會提前囑咐這些,倒省了些不必要的解釋。

若真讓她娘還有姨母知道,她更覺得羞愧,或許都不敢擡頭面對她們。

幾道雷聲就把她嚇成這樣,還跟表哥摟摟抱抱,這種事說出去容易惹人笑話。

一直到深夜,柳曇都沒有回來,確定今夜是回不來了,虞姝挽早早就更衣躺在了榻上,可惜久久不能入眠。

破廟的濕冷和表哥溫暖的懷抱在她腦海裏來回交替,每時每刻都在影響著她的思緒,完全靜不下心。

若剛開始只是因為表哥的樣貌而願意,那現在則是因為表哥這個人。

虞姝挽來之前有個一起長大的竹馬,她和對方常年以兄妹自稱,深知兄妹之間是什麽樣的情意,而她今日對表哥的情,明顯不是兄妹之間該有的。

虞姝挽側身躺著,正看到右手手腕上的痣。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被表哥抓著手的時候,長了痣的這處好像被反覆揉了兩下。

虞姝挽伸手摸了摸那顆痣,感覺和當時完全不同,頓時又覺得表哥那時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沒有碰到手腕。

應該是太害怕,所以感覺出錯了吧。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變小了,困意更甚,虞姝挽想著想著終於睡著了。

她是睡下了,竹園那位又是徹夜難眠,先不提夜裏會不會做夢,就說白日裏跟表妹的相處,就足以引得林卿柏心神不寧。

腦中全是表妹怕到哭的模樣。

那是另一種表情,和夢裏的懼怕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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