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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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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這就是你不斷報覆我的方式嗎?

不會與我決裂,也不會兵戈相見,甚至比以前還聽話。

但會不斷的在我面前提起他,不斷的提醒我,你愛他,我不配。

池清焰表面維持他穩重的表情,心裏早已兵荒馬亂。

他默默地退後一步,輕聲笑了一下,“阿嶼,別鉆牛角尖,往後餘生你都只能跟我在一起。”

“師父,我總得有個念想吧。”陸慎嶼從容不迫地說:“剛剛打開門,恍惚間我以為他的亡魂來找我了。”

池清焰迎上他的目光,淡然一笑:“阿嶼,他不會再來找你,但我會。”

活著,就是唯一的勝利。

那個時候池清焰並不知道,陸慎嶼已經在計算他的死期了。

這一晚,池清焰整宿沒睡著。

花昭去世的這些年,他不是沒想過跟徒弟坐下來,好好聊聊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可陸慎嶼不聽他解釋,池清焰一開口,他要麽立馬離開,要麽用花昭來刺激對方。

陸慎嶼的反抗是潤物細無聲的。

不管池清焰提出什麽,他都是同意。

身上唯一的刺,就是在池清焰面前不厭其煩地提起池花昭。

這是他們之間的無解。

池清焰已然不想再去辯解什麽,只想著等他們成為道侶,歲月流長,陸慎嶼總有愛上自己的一天。

到那個時候,那些誤會解不解釋都不重要了。

翌日,池清焰收拾妥帖,還沒出均浩峰,便有弟子前稟報。

“池掌門。”弟子作揖,火急火燎地說:“有人前來宗門赤焰大殿大吵大鬧。”

池清焰蹙眉:“是誰?”

“您的母親。”

池清焰禦劍前往赤焰大殿,薛沫蓉的叫罵聲響徹整個大殿,他一度懷疑赤璃主峰的所有弟子都能聽見。

“池清焰呢?怎麽還沒死!”

“你們赤璃仙宗全都是叛徒!居然還敢讓這種人當掌門!”

“我兒花昭屍骨未寒,夫君生自不明,餘掌門遭他所害,你們不齊心協力處死他,竟然還當他的走狗!”

“都怪他啊,是他害了我們一家。”

“我怎麽就生出這麽個孽障東西。”

池清焰疾步走大殿中,瞧見那個不斷叫罵的女人。

只見薛沫蓉披散著頭發有些瘋癲,寬大的衣裳掛在她瘦弱的身上,像棵搖搖欲墜的枯木。

她滿臉淚痕,臉上比也幾十年前多了些皺紋,兩鬢也多銀絲。

修仙之人不應如此,除非是道心受損抑或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娘——”

“孽畜!”

薛沫蓉撲過去,瞪大了眼睛,伸出手就要去掐池清焰的脖子。

“住手!”

顧陽與天鐘師尊等人趕到。

顧陽剛欲上前拉開瘋癲的薛沫蓉,只見池清焰沖他搖搖頭。

薛沫蓉從前的道法就弱,構不成威脅。

他再也不是那個害怕父母被毒打的小孩。

他長大了。

“娘親。”

相比薛沫蓉的癲狂,池清焰顯得淡定很多,他任由對方的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脖子,嗓音平靜地說:“娘親前來所為何事?”

薛沫蓉當年因為花昭去世,池義真走火入魔逃離,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魂魄。

沒過多久,她就入了夢延樓,說要修煉醫術,有朝一日一定會有辦法令花昭起死回生。

花昭……所有人都想覆活你。

明明活著的是池清焰啊。

“池清焰,你不要叫我娘親,我承受不住!”薛沫蓉吼道:“義真那麽疼你,你卻從來不願叫他父親,你這種冷人之徒,不配你不配!!”

薛沫蓉松開手,又走到大殿中央,指著周圍所有的人說:“赤璃仙宗本來就該是我夫君的,而新掌門應該是我乖兒花昭繼承……他明明有大好前途嗚嗚嗚……”

“池清焰,你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搶走了花昭的一切。”

天鐘搖搖頭,命令顧陽帶著圍觀的弟子們先行離開。

陸慎嶼不知何時來的,他站在門柱旁邊,靜靜地欣賞這場鬧劇。

薛沫蓉估計也是被池清焰昨日高調的行為刺激到了,今日才來此處大鬧。

“那好,你說說來這裏的目的?”池清焰攤攤手:“你總不可能是前來送上遲到的祝福吧?”

“我呸!”薛沫蓉又咒罵了幾句,才咬牙切齒地說:“把冰晶蓮交出來給我!”

果然是來要東西。

“沒有。”

“池清焰,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娘?”

明明是她承受不住,說不認他這個兒子的。

她跟池義真果然是真夫妻,連謬論都是一樣的。

“娘親,不是我不想給你。”池清焰耐心地對她說:“我是真沒有。”

這種極品仙草,他好不容易得到一株,便獻寶一樣迫不及待給了陸慎嶼。

“池清焰,你的心真狠,我現在是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居然還敢拒絕我。”

薛沫蓉一巴掌扇到他臉上,“只要有新掌門即位,赤璃主峰的山巔之上,便會開一朵冰晶蓮,別以為我不知道。”

是啊,花剛開出來,他就拿走送人了。

所以是真的沒有。

池清焰明明說的都是真話,這些年來怎麽就是沒有人相信呢。

這一巴掌他是可以躲開的,且以薛沫蓉的力道也並不會帶來多大的傷害。

臉火辣辣的疼,池清焰楞了楞,旋即笑了下,他只是沒想到薛沫蓉會打他。

不遠處,陸憤嶼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池清焰,臉上竟然還掛著無可奈何的笑意,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受太大影響。

一股邪惡的想法冒出來,陸慎嶼就是討厭池清焰臉上的笑容。

他想撕碎那張過於絢爛的笑臉。

池清焰有些無奈地說:“我的冰晶蓮已經沒——”

“在我這裏。”

陸慎嶼身姿挺拔,緩緩走向薛沫蓉,他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盒子遞到她面前:“池夫人,你且看看。”

“阿嶼。”

池清焰瞳孔一縮,疾步上前想要拿走,陸慎嶼轉過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師父,既然送我了,怎麽處置就是我的事。”

“對對對,晶瑩透白,純凈至真,是冰晶蓮沒錯。”

薛沫蓉大喜,仔細一瞧,激動地說:“這不是慎嶼嗎?最疼我們家花昭的慎嶼。”

陸慎嶼微微頷首:“承蒙池夫人還掛記。”

“還是我們家慎嶼好。”薛沫蓉拍拍他的肩膀,“等我將花昭覆活,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薛沫蓉將冰晶蓮收好,再惡狠狠地瞪著池清焰:“孽障,我花昭覆活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說完之後歡歡喜喜地離開赤璃仙宗。

一大早就雞飛狗跳的大殿總算回歸安寧。

見池清焰只是呆呆地站著不發一言,陸慎嶼走到他面前,語氣輕松,“師父,一株仙草罷了。”

哪裏是一株仙草這麽簡單。

起死回生也是騙術。

池清焰就知道,陸慎嶼對於涉及花昭的事,總會變得非常不理智。

“師父,雖然我心中永遠只有花昭一人。”陸慎嶼故意挑他不愛聽話說:“他都死了,你該不會吃味吧?”

終於,陸慎嶼看到他臉上那抹似有若無的笑容,徹底消散了。

渾身頓時神清氣爽。

池清焰想罵他,想打他,可都只是想想,他舍不得。最後只是吩咐陸慎嶼:“阿嶼,一炷香後我們出發,你去收拾行囊。”

他說完這話,不等陸慎嶼應聲,變匆匆離開了大殿。

圍觀整場鬧劇的天鐘,氣的眉毛都快豎立起來了。

待池清焰走後,他才上前,指著陸慎嶼的鼻子,手抖得半天都沒有蹦出一個字來。

陸慎嶼淡淡地說:“師尊冷靜。”

天鐘有時候真的有沖動把池清焰暴打一頓。

什麽委屈跟苦果他都自己吞下去了。

而這位總是臨危不亂的陸慎嶼,怎麽看都不簡單。

明明只是一個出竅期的小輩,總在不經意間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息。

天鐘深呼吸一口氣,才道:“那株冰晶蓮,是阿焰用命換來的!”

陸慎嶼眼睫顫了顫,語氣平靜地問:“師尊,您在說什麽?”

“你以為直接上去摘嗎?”天鐘氣急敗壞地說:“上古兇獸夔牛守著呢?阿焰受了多重的傷才拿到,你沒看阿焰昨日暈倒了嗎?”

原來他突然虛弱不堪,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池清焰的天真再次刷新了他的底線。

“你居然相信薛娘子的鬼話,把如此珍貴的仙草給了她!”

“嗯,即便她是騙我的。”陸慎嶼說:“只要有一點希望我也不想放棄。”

“哦,如此正好,那你就給阿焰一個準話,讓他死心。”天鐘苦口婆心的說:“正好他今日要下山辦事,你們分開一段時日,對誰都好。”

“對我不好。”

放著池清焰在外面瀟灑,有他的摯友跟師兄。萬一被勸動成功了呢。

陸慎嶼可是一點都不放心。

還有一個月儀式將啟動,他不能容忍出現任何差池。

天鐘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他是真搞不懂這些小輩,合不來就躲遠點,哪來這麽多互相折磨。

*

池清焰去處理完宗門的事務,交代給幾位長老只後便獨自去宗門口與他們匯合。

陸慎嶼一襲白色的華服站在石階旁邊,微風習習,衣袂飄飄,少年郎側臉的輪廓英俊瀟灑。

池清焰楞在原地靜靜欣賞他家徒兒初長成的模樣,竟有些舍不得過去打擾。

站在陸慎嶼旁邊的顧陽,在蕭瑟的寒風中打了個噴嚏。

他吸了吸鼻子,註意到這個總是不茍言笑的師侄,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怪不得宗門裏跟他來往的弟子少之又少。

就在這時,顧陽註意到站在斜後方的池清焰。

“師弟。”

盡管天鐘提醒過顧陽,池清焰現在是掌門,在外可要用尊稱。

顧陽還是改不了口,還好這裏人不多。

陸慎嶼側立而站,聽見顧陽雀躍的聲音,一回頭,視線就與池清焰亮晶晶的眼眸對上。

這人,難道剛剛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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