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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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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反應。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還是叫易淮人都麻了。

燕奕歌在他倒下時,就停了手。

他放開易淮一只手,下意識抓住他的肩臂,替另一個自己穩住身形:“怎麽了?”

易淮沒吭聲。

那一小股內力就像是絲絲暖流,因為過少,卻反而像是一根頭發流竄過他的四肢百骸,那種異樣感叫他的心尖都跟著顫了下。

在這種時候,兩個易淮的分界感才明顯起來。

因為燕奕歌根本不知曉他究竟是怎麽了。

燕奕歌皺眉,單手就將另一個自己從懷裏撈了出來:“說話。”

他怕是他還是控制不夠好,弄疼了他。

但易淮咬著後槽牙,只說:“不來了。”

他道:“反正暫時死不了,就先這樣…別給我送內力了。”

燕奕歌冷了臉。

他再一次體會到了自己不在意自己身體這事有多讓人惱火。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易淮瞥見另一個自己的臉色,完全不怕:“你唬不住我的,這表情當年我對著鏡子練了多久才練成的冷臉……”

說著,易淮還有點感慨似的:“現在這麽一看,感覺真的有點像照鏡子。”

怪稀罕的。

易淮的皮相長得和兇悍掛不上半點鉤,也沒有絲毫冷戾,嚇不住人。

可那年他父母出事,易淮不得不支棱起來。

那時他才剛大學畢業,二十歲的年紀,因為身體差,一直被父母小心養著,從未踏出過那座象牙塔,卻因支撐守護象牙塔的支架轟塌,他不得不離開走出那座高塔,進入塵世,學會勾心鬥角。

他對著鏡子練習了很久,才找到最有威懾力的表情神態,學著維持,學著能夠不用鏡子照著也能立馬冷下臉。

易淮明白自己不是經商的苗子,更沒有那樣好的身體去熬,所以他撐著按父母的吩咐走,扛著那一幹綠著眼睛、盯著肥肉宛若豺狼虎豹的親戚的壓力,還有那些想要瓜分公司的股東,將公司交給了值得信任的阿姨,自己只吃股份分紅。

後來他再去查父母的死因,他不信是個意外。

當時是說他父母所坐的車開了無人駕駛系統,系統出錯,進行了報錯,可他們不知為何沒有切換手動模式,導致車子沖出了護欄,直接摔到了懸崖下。

被發現時,車子已經報廢,找不出什麽痕跡,他父母的遺體看著也極其慘烈。

易淮去認屍時,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爸爸媽媽。

因為這件事易淮最先懷疑的就是身邊的人,尤其是那些親戚,所以他警惕著查,就查到了許多內容。

他父母一個是商人,一個是科研家,雙劍合璧,哪怕他們沒有刻意壟斷,卻也因為過硬的本事,在科技領域一家獨大,自然遭人羨慕嫉妒,乃至恨。

收買、背叛,甚至是不求利益,只是單純地不想讓他們好過……

易淮花了九年將人性最骯臟的一面看得徹底。

於是那些親戚、父母昔日的不少朋友,都被他一個個送進牢裏。

易淮有時也會覺著孤獨。

他做這些,身邊除了能聊兩句的好友,就再沒人陪著。

偌大的別墅,不會再有父母的笑聲,不會有對他的關切,也再沒有人會在變天時給他煮放了桂花餡湯圓的紅糖姜水。

不過……

易淮看著燕奕歌。

現下多了一個自己,於是這份孤寂都好似有人一同分享了。

易淮的眸色不自覺柔和了些。

燕奕歌面無表情地盯著易淮:“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轉移話題?”

他攥緊了手裏還抓著的手,那種柔軟的感覺並沒有壓下他心裏的情緒,反而叫他更為煩悶。

他以前確實挺討人嫌。

燕奕歌想。

身體差成這樣了,手都跟一捏就會斷了似的,還這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難怪會叫在意的人那麽惱火。

易淮這具身體當然角力不過另一具身軀,燕奕歌不讓他跑的舉動明顯,他心知肚明,但他不知道如何要讓他聽他的收手。

自己說謊時是何模樣,自己最清楚。

易淮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死局。

好在身體的異樣感已經消退了許多,只有一點記憶殘留在腦海裏。

易淮未語,燕奕歌便問:“到底是怎麽了?”

看易淮的神色,也不像是輸送內力沒控制好,弄疼他的經脈了。

易淮決定耍賴:“你別管,別送了,松手,我們去查案子。”

他說著,還掙了掙燕奕歌抓著他的手。

掙脫是不可能的了,反而讓燕奕歌的另一只手也微微用力,攥緊了他的胳膊,叫易淮連側身避讓的機會都沒有。

自己的性格,自己最是了解。

易淮當然知曉若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定不會松手。

但,易淮天生骨子裏的倔勁是消不下去的,他瞧著燕奕歌,也不再說話不再動作,跟自己杠上了。

燕奕歌作為另一個易淮,這死倔的脾氣當然一模一樣。

兩人無聲對視許久,空氣都隨之凝固。

最後燕奕歌幹脆利落地出手。

既然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武力高的那個做主。

兩人衣袍交錯,易淮腰間系著的劍穗微微砸在了榻上,紅瑪瑙隔著衣物碰撞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音,被燕奕歌所捕捉到。

燕奕歌直接將易淮摁在了榻上,易淮都還沒反應過來,他抓著他手的手就變成了十指相扣,掌心牢牢抵著他的掌心,將他制在軟榻上。

易淮下意識就想擡起另一只手反抗,然後不出意外地被施以同樣的方式制住。

他方才本是盤膝而坐的,如今倒下,雙腿就不自覺地分開在燕奕歌兩側,屬於一個沒有辦法反擊也沒有辦法掙紮的姿勢。

甚至他只能貼著燕奕歌,因為他的柔韌度不夠,也沒法再開一點。

再說他本就無力,蹬兩下腿就很累了。

“……你!”

易淮咬牙,想罵人都不知道要喊燕奕歌什麽好,再說燕奕歌就是自己,感覺罵也不是。

易淮只能瞪燕奕歌:“我說了不……唔!”

燕奕歌沒有管他,直接輸送了內力過去。

他本就是控制內力的好手,就算吵點,另一個自己在他身下不斷掙紮,也不會影響什麽,盤膝只不過是尊重一下這個世界的設定(?)

甚至燕奕歌還能說話:“反正你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如何,想來就算痛也沒關系。”

更別說他知道絕對不是痛,就是不明白自己在鬧什麽脾氣。

要是痛,這裏又沒有外人,他定是會皺著臉喊疼,甚至會抱怨好久。

但很快,燕奕歌就意識到了易淮為什麽突然如此抗拒了。

因為他引導著內力,還沒走一個周天,甚至只是才進入易淮的身體,還在摸索著往易淮的經脈走,易淮的身體就不受控制地輕顫著,甚至在內力走到心脈時,直接咬著牙揚起了頭,暴露出一截看著就纖細白嫩的脖頸。

他的關節,甚至喉結都泛起了淡淡的緋色,緊閉的桃花眼更是有些水漬暈出,濕潤了眼睫,將那細長且濃密的睫毛都染成鴉羽的模樣。

燕奕歌很明顯地停了下。

易淮的雙月退還在貼著他,時不時地顫一下,原本被他強制扣住的手也緊緊抓著他的手。

他的五指都陷入他的手背,修剪得圓潤的指甲也掐進了他的皮肉裏。

燕奕歌其實是怕疼的。

易淮怕疼,因為他也是易淮,所以他也怕。

但他看著易淮這樣,也忘了疼痛。

燕奕歌閉了閉眼,強行繼續走內力。

易淮只覺得有一雙滾燙的大手捏住了自己血肉裏藏著的最隱秘且敏丨感的東西,然後輕撚著一寸寸撫摸上去,讓他全身的感官都只集中於那些地方,再也沒有了別的思考能力,唯一有的理智,無非就是要咬緊牙關,說什麽都不能出聲。

他從前總覺得身體易冷,到冬天也會覺得寒意是從自己骨子裏發散出來的,而非來自外界,卻從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就像一個個冰塊。

而現在,另一個自己的內力送進來,走過一個周天時,易淮就意識到了自己身體的問題。

他的身體,就好像是一個冰窟。

而爍金流石練成的滾燙內力,又實在是太……

不疼,就是在別的地方折磨人。

一個周天走完,易淮的眼尾都紅了一片。

他實在有點忍不住了,想要咬住自己的唇,但啟唇時,堵在嗓子裏的那些音節也洩露出了一個來。

燕奕歌很明顯地停了下,連帶著輸送內力的動作也停住。

他和自己挨得近,貼著,自然是感覺到了的。

被硌著時,燕奕歌其實有幾分不可思議。

他最是清楚自己的身體,先天不足,可不僅僅是時不時咳一咳,還有太多的問題,其中就包括無生育能力,連過程都做不到。

但現在……

燕奕歌覺得用內力治療的法子也許就是最好。

他停了下來,易淮也終於得以喘息。

易淮緩了緩,呼出一口濁氣,他慢慢睜開眼,那雙桃花眼猶如落了晨露,一片濡濕,還有幾分迷離,配上泛紅的眼尾,簡直像被欺負慘了。

“…過猶不及。”

燕奕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避開了易淮此時的模樣,也許是因為這是另一個自己,瞧見另一個自己滿臉春意感覺很奇怪。

他收手,卻沒起身,也沒有物理意義地收手:“今天就先到這裏,你感覺如何?”

易淮的嗓音都是沙啞的:“……閉嘴。”

要以易淮的性格,是肯定要回懟回去的。

但燕奕歌眼尾的餘光瞥著囚於他陰影下的人,難得乖順,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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