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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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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期而遇

小姨家住在四環內的一棟別墅裏, 居住環境幽雅,沈竟夕一覺睡到大天亮。

起床後,和小姨、小姨父一起吃早餐。

鄧菲給她舀了碗粥, 問她:“那把貝斯還好用嗎?”

“音質很棒, 我昨天還拿它去商演了。”

小姨父祁安一貫氣定神閑:“我就一直挺好奇,你們商演的出場費是多少?方便透露嗎?”

沈竟夕不好意思道:“我們都是玩票的性質,接一場演出的收入, 扣掉交通費、器材損耗費, 三個人再吃頓飯就差不多沒了。”

“學生嘛,賺錢是次要的。”祁安又問她, “將來是不是打算一直玩樂隊?”

對於這件事,沈竟夕有清楚的認知:“我們的水平和創作能力有限,只能玩玩票, 一直玩樂隊估計會餓死。”

祁安笑笑:“那就當個興趣愛好也不錯……暑假呢, 有什麽安排?要不要去我公司的法務部實習, 長長見識?”

不少同學大二暑假都有找實習崗位,沈竟夕便說:“可以去的話當然好呀。”

鄧菲又給她倒了杯牛奶:“下個月陸陸就高考了, 等他高考完, 你也帶他找找興趣,別讓他一天天不知道在幹什麽,東一榔頭, 西一棒子的。”

祁安冷哼了一聲:“他那性子,不出去給我惹禍,我都要謝天謝地了。”

……

吃完早餐, 沈竟夕被小姨叫去看望一個剛生寶寶一個多月的阿姨。

對方是個大齡產婦, 名叫李芝燕,她細細端詳沈竟夕, 笑著問:“菲姐,這就是你玩樂隊的外甥女嗎?”

“是的,跟你提過一次,你還記得她玩樂隊。”

“真標致,嫩得能掐出水來,不像我們人老珠黃……你念大幾?”

沈竟夕答道:“大二了。”

小嬰兒是個女娃,奶乎乎的,睡著的時候極乖,沈竟夕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她。

吃午飯的時候,李芝燕問:“夕夕找男朋友了嗎?”

沈竟夕搖頭。

“還在念大二的話倒也不用著急。”李芝燕說,“但是我現在算過來人,覺得還是得早點兒找對象結婚,然後孩子也最好早些生,恢覆得快。像我現在三十六了,婚結得晚,娃也生得晚,這娃要了我半條命。”

鄧菲則道:“她念中學就有男孩子追求,在大學也不缺優秀的同學追求,但就是沒看上眼,我姐、我姐夫,也從來沒有不準她早戀,不知道這孩子在想什麽。”

沈竟夕:“……”

李芝燕饒有興趣地問:“是不是還在挑?”

“沒挑。”這個話題經常被提及,沈竟夕一如既往地敷衍,“沒遇到喜歡的。”

李芝燕道:“你還年輕,沒必要談一個就定終身,要是有不錯的,不妨先接觸接觸,才能辨得清自己適合什麽樣的。我就是談得太晚了,工作了才談的,談了兩個都不咋地,等找到合適的已經三十多了。”

沈竟夕知道她是出於好心,可是,這些話聽起來總讓人充滿焦慮。

也讓人心情不大好。

*

回到小姨家,午睡的時候桃子發來信息,說有個畢業了的學長,跟人合夥開了家酒吧,現在在試營業,讓樂隊晚上過去熱鬧熱鬧。

這種活動十分尋常,沈竟夕應聲。

睡了一覺醒來,打開手機,卻看到了許渡發的微信,心頭一怔。

許渡:【晚上有空?】

沈竟夕呆呆盯著這條信息,心有感嘆,明明發條信息是如此容易的事,這些年他卻一直沒發過……真的是個狠心的人。

沈竟夕:【沒空。】

許渡:【忙什麽呢?】

沈竟夕:【酒吧演出。】

許渡:【哪個酒吧?】

沈竟夕:【我去忙了。】

許渡:【……】

沈竟夕沈頓了幾秒,放下手機,從床上掙紮著坐起來。

演出比較隨意,又是試營業,不必化全妝,因此沈竟夕簡單收拾妥當,隨後背著貝斯出發去目的地。

京市酒吧一條街,是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地方。學長名叫宋謙,酒吧名叫夜荷酒吧。

抵達時,桃子和青青已經在裏面了,同在裏面的,還有幾個校友。

酒吧規模比較小,舞臺也很小,但沈竟夕挺喜歡這種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地方,讓人無端有種安全感。

三人在臺上調試樂器,試了下音。

宋謙走過來說:“你們暑假要沒事,也過來駐場子唄,一周來三四次。”又笑嘻嘻地問,“看在校友份上,費用能打個折不?”

桃子和青青喜出望外。

但沈竟夕有些遲疑:“我答應了我小姨父,暑假去他公司實習的。”

桃子說:“你才大二,這麽著急實習做什麽?等畢業後,你得工作幾十年。”

青青也附和:“我們大三了,都一點兒也不急。”

宋謙問:“學妹是哪個專業?”

“法學院的知識產權專業,我小姨父的公司有個法務部,讓我跟著長長見識。”

他點點頭:“你要是真想實習,我找個人來做貝斯手也行,不過你們三個人應該更合拍,我也更好打出MISSY樂隊的牌攬客。”

有一說一,她們這支樂隊,不光是在自家大學校園裏有名氣,附近幾所大學也有同學知道她們。

沈竟夕想了想:“就算實習,也不用天天去,應該可以兩邊都兼顧。”

內部試營業,來的都是熟人朋友,酒吧的氛圍溫馨融洽,沈竟夕下了舞臺後,跟剛認識的校友等人坐一起聊聊天,喝了兩杯。

大約九點半,桃子和青青打算留在酒吧繼續喝酒閑談,沈竟夕便獨自背著貝斯離開酒吧。

剛走到門口,便與那個熟悉的身影不期而遇。

他穿了深色襯衫,夜色下顯得成熟穩重。

彼時許渡與兩個同學一起,從旁邊的酒吧出來,兩個人同時怔住,止住腳步,面面相覷。

沈竟夕下午那般冷淡地回應他的問詢,連自己在哪演出,都吝嗇地沒告訴他,卻沒想到在這裏遇到……心裏難免有鬼,像是被抓包了一樣尷尬。

低低叫了一聲:“許渡哥。”

他旁邊兩個男生也楞了一下,瞅瞅許渡,又瞅瞅沈竟夕。

許渡沈了氣息,語氣正常地問:“你下午說的演出,就是在這家酒吧?”

他打量著酒店的招牌:“夜荷酒吧。”

“嗯。”沈竟夕低聲回。

“還在內部試營業?”

“是的,不是正式演出。”

“喝酒了?”他註視著燈光下,臉頰微微泛紅的人。

“就喝了兩杯啤酒,酒吧是一個學長開的,桃子她們還在裏面。”

聲音小小地解釋完,沈竟夕又覺得自己好慫,為什麽一看到他,就好像是老鼠見到了貓,要解釋這麽清楚啊……又不欠他的。

不能酷一點兒嗎?不能像桃子、青青那樣面對追求者,不喜歡的話直接說“滾蛋”嗎?

他笑笑:“行,那走吧,送你回去。”

兩個被他晾在一邊的男生咳了一聲,許渡這才說:“這是我發小,民大MISSY樂隊的貝斯手。”

一個男生笑道:“青梅竹馬啊?”

另一個男生則有些驚訝地說:“MISSY樂隊!”

許渡:“你知道?”

“當然知道,去年秋天民大的音樂節表演,我混進去了。”他楞了一楞,忽地湊近仔細辨認,“你就是那個門面擔當!”

沈竟夕:“……”

“門面擔當夕美人!”他笑著說。

雖然他看起來不是粉絲,但這話也足夠令沈竟夕尷尬,她無奈道:“都是粉絲瞎喊的,我只是個貝斯手。”

“不不不,還是挺中肯的。”

許渡聽著,抿唇淡笑:“走吧,送你回你小姨家。”

沈竟夕:“我想直接回學校。”

“行,那就先送他們回清大,再送你回校,我再回住處。”

說罷,直接伸手抓她背上的貝斯,沈竟夕回頭看他,對上他帶笑的眼神。

這麽多年,他的外表長相,並沒怎麽變,只是眼神、氣質、神韻多了幾分持重的味道,不再似高中那般青澀、張揚。

還是帥的。

沈竟夕沒再鬧別扭,把貝斯肩帶松開,讓他幫忙拿著。

*

他的車停在酒吧街北區的地下停車場,要走一段路才能到。路上,沈竟夕聽他們說畢業前的安排,聊及6月畢業典禮的事。

許渡忽然側頭看她:“夕夕,那天來參加哥的畢業典禮吧。”

“啊?”沈竟夕聽得一時有些恍惚。

他的一個同學喲了一聲:“行啊,渡哥你來預約申請就行,到時她直接刷身份證入校。”

清大的畢業典禮一般都是在6月下旬的周末,沈竟夕怔了怔,低低道:“但我不能確定那天有沒有空。”

“下旬不是已經停止接演出了嗎?選修課也停了。”許渡看她,察覺她仿佛就是不樂意,只好緩了緩語氣,“那我先幫你預約申請,到時再看。”

沈竟夕呆呆地點頭。

他把貝斯放在了後座,兩個男生坐在後座,沈竟夕只好乖乖坐在副駕駛座上。

今晚喝了兩杯啤酒,頭有一點點暈,加之不大想說話,她一坐上車便瞇著眼睛休息。

把兩個男生送至學校門口,沈竟夕睜開雙眼,跟他們說了聲再見。

車子這才又啟動,前往沈竟夕的學校。

但是才開出去沒一會兒,車子便停了下來。

“我去買水,要喝嗎?”他問,“車上沒水了。”

“也行。”

他把車停在一個小超市門口,自然地拔了鑰匙下車。

沈竟夕好奇極了,接過水之後終於問:“為什麽你總要拔鑰匙。”

許渡楞了楞,忽然發笑:“形成肌肉記憶了,之前在國外,有次下車忘記拔鑰匙,被人鉆進車裏,把車開走了。”

沈竟夕:“……”

果然,他這幾年過得並不是那麽順心,她不知道的遭遇一定更多……她是不是,太過於小氣了,還要跟他計較這麽多?對他那麽疏遠冷淡。

不知道怎麽回事,許是那兩杯酒本來就容易勾起人的傷心事。這會兒禁不起多想,沈竟夕鼻子發酸,眼淚一下子掉出了眼眶。

“你哭什麽?”他扯了紙巾遞過來,“就被劫了個車,人好好的,沒被劫色。”

沈竟夕:“……”

他總是這樣,說話吊兒郎當的,沈竟夕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

“還是,你心疼那輛車?”他又問。

沈竟夕吸著鼻子:“後來車子沒有被找回嗎?”

“沒有,那邊偷車已經形成產業鏈了。”他語氣十分平靜,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車子並不值錢,只是車上的東西丟得可惜。”

“丟了些什麽?”沈竟夕望向他。

“別的也就算了,一些資料、數據都有備份,但是你送我的手辦,我也擺在了車上……”說罷,他回看她一眼,“挺可惜的。”

沈竟夕搖頭,趕緊說:“人沒事就好,那個手辦本來也不值錢。”

他笑:“誰說不值錢啦,千裏送鵝毛,禮輕情意重沒聽過?”

“那種手辦是量產的,也許現在還有賣。”

剛好在等紅綠燈,他忽然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沈竟夕被盯得有些莫名,加之喝了酒,臉本來就有些發燙,聲音輕微地問:“怎麽了?”

“那你再送一個給我,成麽?”他收回視線,註視前方的紅綠燈,“我挺喜歡那個小鹵蛋的。”

沈竟夕頓了頓:“我得搜一搜,要是沒有一樣的,換其他款式的小鹵蛋行嗎?”

“都行。”

開車的人抿了抿嘴角,好像舒了一口氣。

沈竟夕也緩了緩氣息,想到個事,又說:“但你要是下次送我禮物,就不能送那麽貴的了。”

“你還在嫌貴呢?”他勾起笑。

“畢竟那條手鏈貴得有些離譜……知道你現在富得流油,但我跟你階級不一樣,還沒收過那麽貴的禮物。”

“就一條手鏈還能扯上階級,誰教你的?”他好像有點兒生氣,語氣變得嚴肅了些,“再說那條手鏈是我用獎學金買的,早知道你這麽看待,哥就不送你這個小白眼狼了。”

沈竟夕:“……”

居然是用獎學金買的,那好像,意義不一樣。

沈竟夕心裏壓著的石頭煙消雲散,她松快了許多,嘀咕:“誰讓你不事先講清楚,再說你現在確實富得流油嘛。”

“還開這麽豪的車。”

前方又是紅燈,他踩了剎車,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道:“哥可沒你想的那麽有錢,這輛車是當年上大學時,我爺爺獎勵的,老人的一片心意,我就收下了。”

“哥窮著呢,剛通過論文答辯,馬上還得找工作找房子,我可不想和老人一塊兒住。”

沈竟夕呆住,好奇地問:“你不去你爸的公司上班?”

“他的公司和我沒關系,”他的語氣涼了下來,“況且那公司經營的業務跟我的專業不對口。”

沈竟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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