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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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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賠罪

停車場內。

告別桃子和青青, 任斯浩幫忙從車後座取出了貝斯,揪著帶子掂量了一下:“有點兒沈哦,夕夕你背著不累啊?”

“也不算重, 十斤不到, 背習慣了就好。”

正欲接過貝斯,一只勁瘦的手伸過來,抓過了它。

“果然有些沈。”他說著, 拉開自己那輛車的後座門, 把貝斯放了進去。

然後才朝沈竟夕說:“上車吧。”

沈竟夕拉開賓利車後座的門,正欲坐進去, 許渡站在門邊,無奈地看她:“不坐前面?”

“不用了,坐後面就好。”沈竟夕都沒敢看他。

許渡:“……”

任斯浩見狀搖搖頭, 先行把車開了出去。

坐在後座, 沈竟夕也覺得自己有些別扭, 可是,這場毫無心理準備的重逢, 本就讓人措手不及……她只好把包包裏的手機翻了出來, 隨意地刷著,卻不知道刷到了什麽。

察覺車子一直沒動,她不禁疑惑擡頭, 這才發現許渡側轉著身子,目光溫和地瞧她。

視線相撞,沈竟夕趕緊收回眼神。

他輕笑, 遞了一個小盒子過來:“給。”

“什麽?”

“生日禮物。”

沈竟夕頓住, 沒有接,只說:“不是早就過了嗎?”

“你生日那天下午, 我正好要進行畢業論文答辯。”他緩緩而道,“答辯結束後還和導師討論了許久,所以沒有及時給你。”

沈竟夕目光落在他手裏的小盒子上,淺青絨布面料,明明很簡潔,卻給人一種高檔的感覺,她一時沒有接。

見她表情猶疑,許渡笑了笑:“晚是晚了兩天,但禮物並不是剛剛才買的。”

“不想看看裏面是什麽嗎?”他耐心地補充一句。

沈竟夕:“……”

沈默幾秒後,他又哄道:“先看看是什麽吧。”

再這麽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沈竟夕接過盒子,揭開後,一串紅玉髓四葉草的手鏈安靜躺在絨布上。漂亮的色澤,經典的款式,以及,盒子內部的LOGO,昭示著這條項鏈註定擁有不菲的價格。

聽說這個品牌的紅玉髓材料來自巴西,通過切割呈現出完美的色調,顏色不是褐色也不是深紅,十分獨特。

沈竟夕合上蓋子,遞了回去:“太貴了,我不能收。”

他沒有接,也沒有回頭,只是從懸在車內上方的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我要開車了,你可別讓我危險駕駛。”

沈竟夕無語:“反正我不能收。”

“我真的不能收。”

他沒有回應,兀自駕駛車子離開停車場。

車子很快開進了馬路上,沈竟夕沈默地坐著,手裏仍舊攥著那個盒子。

“把你小姨家的住址發個定位給我。”

“哦。”

兩人繼續保持沈默,車內只餘下音箱裏放的歌,是一首她沒聽過的英文歌。

以前沈竟夕是不習慣沈默氛圍的,跟許渡走在路上也好,一起吃飯也罷,只要稍微安靜一會兒,她便會開口找話題。

但現在,她變得越來越不喜歡說話,對安靜的氣氛很適應。

就連在宿舍,也不怎麽參與八卦。

靠著座椅,窗外夜景不斷後退,忽明忽滅的燈光,照在沈竟夕精致而白凈的臉上,最後,她幹脆閉上了眼睛歇息。

車子忽地停了下來,睜開雙眼看向外面,這兒距離小區還有五百米左右。

“怎麽停了?”

他回頭瞧她:“到了。”

“還有一段路。”

他盯著她的眼睛,表情懶散:“這段路,哥陪你走過去,順便消食。”

沈竟夕困惑之時,他已經把安全帶松開,拔了鑰匙,推開車門。

隨後把後座的車門打開,探身幫忙取貝斯。

又看著她手裏攥著的東西,仿佛是無可奈何地說:“把盒子給我吧。”

沈竟夕楞了一下,弄不懂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有些擔心他在生氣,但最終還是把盒子還給了他。

*

已經是晚上十點鐘,街上人不多,初夏時節,路邊的樹葉最是青翠,帶來的晚風非常涼爽。

路燈下,許渡背著長長的貝斯,黑色的貝斯包,黑色的衣服,頎長的身影走在黑色的夜裏……

沈竟夕想起從前跟許渡走在路上,他什麽都侃,天文地理,歷史人物,扯個沒完,現在他好像也不愛說話了。

兩個人都成了沈默寡言的人。

四年不算久,但也絕對不短,橫跨她從16歲到20歲,他從18歲到22歲最青春的時間……人會改變,也沒有什麽奇怪。

靜默地走了一段路,他的步子放慢,撇頭看了她一眼,忽然輕呵:“夕夕是不是,還在生哥哥的氣?”

他的語氣十分溫和,自稱也罕見地用了哥哥,而不是哥,嚇得沈竟夕心頭一跳。

她幾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沒有。”

“那怎麽不收哥哥送你的禮物?”

“太貴了。”

他輕聲地笑著,仿佛在哄小孩:“那能怎麽辦?這是哥哥回國前特地給你挑的禮物,你不收,哥哥多沒面子。”

“這不是面子問題。”沈竟夕無語,而且他突然這麽溫柔,讓人心裏發毛。她都20歲了,又不是13歲。

“那是什麽問題?”

“就是太貴了,收不起的問題。”

“意思是,送你便宜的東西,你就收得起了?”

沈竟夕也說不好,她好像就不大想收他送的禮物。

“你以前送過我一個手辦,也要一兩百塊,那時你一個月零花錢才多少?那就不貴了?”

沈竟夕道:“可這條手鏈的價格能買一百個小魯班了吧。”

他聽罷,先是笑,隨之停下腳步,站在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沈竟夕不解地擡頭看他,兩個人距離有些近,雖然路燈並不明亮,他的臉還背著光,卻依稀能辨出他的眸光流轉。

這個距離和視角看上去,明明他的嘴角掛了笑,可不知為何,沈竟夕卻感覺到他有些疲憊和滄桑。

像是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只是不想說出來一樣。

登時,心下又不忍了,沈竟夕收回眼神,低了低腦袋。

他沒有再說話,只從褲兜裏掏出盒子,打開,再把手鏈撚起,語氣輕松地說:“都說四葉草象征著幸運,可是我當時買的時候沒想那麽多。只想著這幾年哥哥沒跟你聯系,也放了你鴿子,想送你件合適的禮物給你賠罪,讓你別再生哥哥的氣。”

沈竟夕垂著腦袋,低聲回:“說了,我沒生你的氣。”

“都不坐哥哥的車了,還不算生氣?”他的語氣輕佻了些。

“我那是認生,覺得都不認識你了,不好意思坐你的車。”

“不認識?”他明顯變了臉,方才難得的溫柔也收了起來,“真行,我看你這四年的長進就是學會了氣人是吧?”

沈竟夕:“……”

他像是裝不下去溫柔了,用命令式的語氣說:“手給我。”

“?”沈竟夕不解地看他。

“戴左手還是右手?自己伸出來,還是要我自己動手?”

沈竟夕有些郁悶,服從地伸出了右手。

纖細白凈的手腕橫伸在半空,許渡把盒子遞給她,就著路燈,幫她把手鏈戴好。

“這不是挺好看的嗎?”他說,“跟哥鬧什麽別扭,生日禮物都不收。”

“……”

*

莫名其妙的,戴上了這條巨貴的手鏈。

直到抵達小區門口,他也沒說什麽有用的信息,沒解釋自己為什麽不跟人聯系,更沒有提自己經歷了什麽。

倒是跟她提要求:“都收下哥的禮物了,朋友圈也該對哥開放了吧?”

沈竟夕楞住,視線游移:“我又沒對你不可見。”

“但你發朋友圈分組可見,哥被你扔到哪個犄角旮旯不可見的組了?”

沈竟夕呆了呆,聲音低低地給自己狡辯:“我朋友圈發的少。”

“過生日的朋友圈都能對任斯浩可見,怎麽就不想給哥看見了?”

原本就覺得收了那條手鏈有些不妥,這會兒又被他的話刺激了一下,心裏起了逆反情緒:“那你也沒讓我看朋友圈啊。”

“哥本來也不怎麽發朋友圈,你又不是不知道,後來去了國外,更是沒發過,你怎麽見?”

沈竟夕定住,所以究竟是什麽緣由,才讓他這麽狠心地,一句信息也不回,一條朋友圈也不發。

雖然人完整無缺地站在她面前,但她發現自己還是不理解、不高興。

咬了一下嘴唇,說道:“貝斯給我吧,我回去了。”

覺察好不容易轉好的氛圍又回到原點,許渡凝滯了一下,這才把貝斯還給她。

看著瘦薄的身子背著貝斯走進小區,他不禁沈了沈氣息。

小姑娘果然長大了,長大了就會計較這些,心裏的怨氣,遠遠不是送份禮物就能消除的。

……

沈竟夕走進小區,心裏的確堵著一口氣,可又仍不放心地轉身朝小區外面看。那個熟悉的瘦長身影站在原地,背對著小區,手裏夾著一根煙。

幽藍的夜色太濃,路燈一照,升騰的煙霧都變得淡了起來。

沈竟夕回轉過身,到了小姨家。

今天小姨父和小姨有應酬,還沒回,沈竟夕直接背著貝斯回臥室,再取下手鏈去洗澡。

溫熱的水淋在臉上、身上,整個人舒暢不已。可一邊打著泡沫塗滿全身,一邊回想,又覺得今天的一切像是在做夢。

睡覺前,忍不住把手鏈拿在燈光下看,細碎的光閃爍著,紅玉髓的顏色十分獨特……

他是不是,錢多得沒地方花了,才送這麽貴的禮物,是不是送其他人也這麽闊綽。

唉,想什麽呢?

睡覺吧。

瞇了一會兒,沒睡著。抓起手機,最終還是把他從“小黑屋”的分組裏放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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