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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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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治病……

“你聽誰說的?”沈臨川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沈了下來, 他沒想到能從施玉兒的口中聽見這四個字。

“哎呀,我、我就是隨便一問,”施玉兒忙跑進廚房將地上的刀撿起來, 見他沒有傷著,才松下一口氣來, 寬慰道:“你不要多想, 我就是隨口一問。”

自從前朝明令禁止此等邪術之後,新朝便再未有大夫敢提及, 沈臨川不信她真的只是隨口一說,冷聲再次問道:“不要騙我, 人血不可治病, 莫要做胡事。”

他的眉間緊緊蹙起,神色緊繃著, 好似聽見了一件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施玉兒一時間有些嘜濡, 於是拉過他的手, 將他牽到院子裏,好聲道:“在路口聽一個瘋子說的,你不要瞎想,我才不蠢,不會聽的。”

她的手很涼, 沈臨川輕輕握了一下, 聽見她保證,才眉頭微松, 溫聲道:“方才我說話聲音大了些, 或許嚇到你了, 但人血不可治病, 你千萬不要去……”

他的聲音頓了一下, 繼續說道:“不要去沾那些死刑犯的血。”

施玉兒被他說的心中害怕,反應過來他們的手還交握著,忙又抽出,支吾道:“當然不會去沾什麽死刑犯的血,你不要嚇我!”

見她害怕,沈臨川才終於點頭,只是面色依舊嚴肅,覆而沈聲道:“知道怕就好,人血不能治病,記好。”

他反覆說了三遍,就是為了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

施玉兒將自己的衣袖擼下,皺了皺鼻子,答道:“知曉了知曉了,我又不是你的學生,沈夫子何必這麽嚴肅。”

她的聲音嬌俏,好似在撒嬌,就連她自己也未意識到。

沈臨川擡手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說道:“廚房暖和,快些進去吧,你的手很涼。”

施玉兒除非是情急,不然不可能會主動碰沈臨川,她點了點頭,將自己洗好的山藥抱到砧板上拍了拍再剁成小塊。

晚上煮粥定然是不填肚子的,再說這喝湯喝粥不都一樣麽?她將拜托屠夫剁碎的排骨下鍋焯水去腥,然後便和山藥一起燉了起來,由於記著這藥的緣故,她只放了三碗水燉,夠沈臨川喝就行。

鍋裏的湯沒一會兒就煮成了奶白色,冒著濃稠的泡,山藥很糯,撒鹽之後廚房內便彌漫起了一股鮮香,施玉兒將那藥切下來一塊,想了想,最後撕成更小的小塊灑進湯裏。

分明是看著如枯草一般的東西,入鍋沾水後便逐漸舒展成了白色的瓣,不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和湯水融為一體,只空氣中多了一分甜味。

沈臨川將一根柴火塞進竈內,嗅見空氣中的味道,微微擡了擡眼睫,暖暖的火光打在他的面頰之上,是他本就出眾的容顏更加俊美非凡。

施玉兒並不打算將此事瞞他,見他擡頭,便說道:“我從巷子口見到了一老道,他似乎很有本事,我見他會醫術,便向他討了一株藥來。”

她說話間輕咳了一聲,又繼續說道:“不知是個什麽寶貝,我便想著回來煮給你吃了,對你的傷有好處。”

沈臨川明白過來她口中的老道應該是自己麾下的張蓬萊,他點了點頭,往她的方向側首,“多煮一些,你也喝,可以治咳疾。”

“我不喝了,你喝吧,”施玉兒將袖子挽起來,然後用沈臨川的碗盛湯後放到一旁先涼著,答道:“只有一顆,他讓我分幾頓煮給你喝,你全吃了身上的傷就好的快,我吃那物做什麽,不要浪費。”

“給你喝不算浪費。”

施玉兒輕笑了一聲,將鍋洗了,又找爐子開始煎藥,笑道:“男人的話我才不信,你喝就是了,不要說些話哄我。”

她的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這個沈臨川對誰都是溫和有禮,自己只不過是冠了個他妻子的名頭罷了,他對她才沒有什麽所謂的男女情意。

沈臨川沈默著將竈上的炭用灰撲滅,難得的沈思起來。

他在與施玉兒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一直在思考自己是否盡到了一個丈夫的本分,就如他在朝中時日夜反思自己是否做到了百官的表率一般,這是他的任務。

他此時作為施玉兒的丈夫,該在乎她,這也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對這個柔弱的女人有沒有一絲情意,大抵沒有,但是此時聽見她的這番話,卻是心底莫名的不痛快起來。

實在是奇怪。

藥要煮上一個時辰,施玉兒一直坐在爐子旁邊,手邊擱著一把菜刀,她在等水沸,可是她看著菜刀泛著寒光的刃,怎麽都下不了這個心去將自己的手劃傷取血。

這身上劃了不得留疤麽……

她的心裏經過了一番的思想鬥爭,最後眼見著藥爐內漆黑發苦的汁水開始滾動翻湧,她一咬牙,舉起刀在自己的指尖劃了一刀。

半碗血該有多少,施玉兒開始眨淚,一想到自己要給沈臨川熬十帖藥,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她這是要將半條命都給他啊!

隨著時間過去,她的眼前開始暈眩起來,終於等到指尖再擠不出一滴血的時候,她有些喘不過氣來,身子一軟,跌在了地上,頭撞到了爐身。

疼痛將她驚醒,她猛地後退,身上不由得泛起了冷汗,幸好這個爐子高,不然的話,她只怕現在已經被滾燙的藥水澆熟了。

藥爐裏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施玉兒忙將蓋子蓋上,然後捧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晃的回到了屋內。

她將沈臨川之前的那個藥盒子拿出來,聲音虛弱的問道:“我的手被刀劃傷了,有藥麽?”

沈臨川本還在思考她方才說的那句話,此時聞言,忙擰眉,在藥箱裏摸索起來,他拿起一個最高的細頸瓶,掀開後聞了聞遞給她,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擔憂,“怎麽劃傷手了,劃得深麽?”

“深,還好痛……”施玉兒將藥灑在自己指尖的傷口上,抽了抽鼻子,見他面上竟然有關懷之意,忍不住又是鼻酸,她還沒為誰犧牲這麽大過。

“沈臨川,”她哽咽了一聲,被藥撒上疼的又是倒吸一口涼氣,哭道:“我的手會不會留疤啊?”

她怕疼,更怕留疤,若是留了疤,那該多醜啊,而且十帖藥,每日割一次,豈不是她的指上每根都要留疤?

望著自己細蔥般的手指,施玉兒不禁抽泣起來。

沈臨川沒想到她會如此傷心,只能寬慰道:“莫怕,不會留疤的。”

施玉兒方才就像瘋了一樣擠著自己指尖的血,見著那血珠如串一般的落下,她頭一次佩服起自己來,她最怕血了,就連殺雞都不敢,卻為了和自己沒什麽感情的丈夫做出這種事情來。

她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擦了擦,決心不將此事告訴他,免得挨訓。

她就像是一個方啟蒙的小姑娘面對著嚴厲的夫子一般,而沈臨川作為這個夫子,卻不知道該怎麽哄哄她才好,他放在膝上的手伸出去一些又收回來,下顎微微緊繃,聽著她的哭聲,有些心煩意亂。

施玉兒拿淚眼看他,心中覺得無趣,悶聲說道:“我去燒水,等洗漱後藥也就熬好了,我端來給你喝。”

沈臨川知曉自己連累了她不少,害得她所有的事幾乎都要親力親為,不得半刻歇息,只能稍斂眉,低聲道:“多謝你,是我害你勞累。”

“不要口頭答謝,你只記得日後對我好些就行。”

施玉兒隨口應付了一聲,便去廚房燒水,沈臨川則是慎重點頭,只是她已經離開,沒有看見。

這幾日的雪一直在下,紛紛擾擾不停歇,院子裏鏟了許多次的路總是一到次日又被抹平,沈臨川每日都會重新再鏟一次雪。

他背上的傷施玉兒沒看過,但見他如此,或許也好的差不多了。

藥很苦,裏面有黃連,施玉兒光是聞著便一陣陣的反胃,可沈臨川卻是面不改色一口全喝了下去,好似嘗不到苦味一般。

“不苦麽?”

“苦,”沈臨川將碗擱下,又拿清水漱口,答道:“苦一瞬罷了。”

話落,他微微頓了一下,問道:“這裏面是有哪些藥材?”

以為是他嘗到了血味,施玉兒眼睛一轉,有些心虛的說道:“我哪裏記得那麽清楚,那個老道說的方子,我問了大夫,的確是對眼睛有好處,我就買來給你煮了,怎麽,是有什麽不對麽?”

“沒什麽。”

沈臨川的眉仍舊是微微蹙著,聞言卻是搖頭,並不再問。

夜深,子時。

野貓又蹦上屋頂,窗上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沈臨川將又拱到了他懷裏的施玉兒輕輕松開,然後下床披衣走到屋外。

趙滬與張蓬萊皆是一身黑衣站在院裏,二人面上神情莫名,見到來人,忙又跪下,異口同聲說道:“主上。”

“起來罷,”沈臨川站在檐下,問道:“可是有何要事?”

“回主上,”趙滬上前一步,低聲答道:“與您的猜想一樣,秦家與禮部侍郎吳功近來來往頗密,探子在三日前截到了二人關於年末祭天禮上已經串通司天監打算借用天意來蠱惑皇上赦免十四王和十八王的死罪,將二人流放嶺南的計劃。”

“嶺南是袁盟的地盤,”沈臨川眉間緊蹙,吩咐二人道:“袁盟乃蠻人,且從前為十四王效力,決不可讓他們的計劃成功,你們先告知皇上此事,讓他屆時隨機應變,先將祭天擱置,最好延緩到次年四月與祈雨一同進行。”

“且,”他的眉間湧上一抹狠辣,轉瞬又消失無蹤,“找個機會將吳功革職回鄉,司天監少監王明與春官趙林二人,你們找機會與他們聯絡,該怎麽做不用我再交代。”

“是,”趙滬領命,見他衣衫單薄,眼睛一酸,說道:“主上,讓張蓬萊為您把脈看看吧。”

院內雪大,又只有三間屋子,一行三人便去了廚房。

張蓬萊和趙滬看見廚房狹小,角落裏堆著木柴和幹草,桌上還蓋著晚上沒吃完的剩菜,心中頓時又不是滋味起來,他們主上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趁著張蓬萊給沈臨川把脈的功夫,趙滬將幹草點燃放了些柴火打算燒些熱水喝了暖暖身子。

“少用些柴火,水開後就熄掉,”沈臨川淡聲開口,“屋裏沒多少柴火了,她背不起這些重物。”

知曉他口中的人是誰,趙滬心中難受,答了一聲後又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個廚房,見各種東西都擺放有序,雖然小,但卻整潔,心頭才舒坦了一些。

張蓬萊把完脈,便立刻縮到竈旁邊烤火,一瘸一拐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他說道:“主上,你要您按照我開的方子多喝一段時間,等回京以後神醫來為您施針排毒也要快一些,總之現在先緩緩將體內的毒清出去就行。”

他將鞋脫掉,忍不住說道:“您在這兒認識的那村婦實在是厲害,她今早買的那只雞將我的腳給啄傷了,害得我走路都不方便。”

沈臨川唇邊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糾正他道:“她不是村婦,是我如今的妻子。”

“隨您了,反正也只是當下的罷了,以後還不一定呢……”張蓬萊低聲嘟囔了一聲,見他沒有責怪之意,才繼續烤火。

“你那雪蓮可還有?”

張蓬萊一楞,又是捂包,“有啊,主上,您要做什麽?”

“取一些給我,五朵便好,”沈臨川頓了頓,繼續說道:“還要一瓶上好的祛疤藥,對了,你們帶銀子了麽?”

趙滬和張蓬萊對望一眼,一人掏銀子一人掏藥。

“給主上您用,我不心疼。”

張蓬萊在心裏寬慰了自己許多遍,才將藥遞給了沈臨川,而趙滬掏遍全身掏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出來給給他。

“不行,”沈臨川搖頭,對二人說道:“張蓬萊你想個辦法把藥送給施玉兒,順便再送些柴火過來,趙滬的銀票數額太大,會嚇到她,下次換成碎銀子再拿過來。”

“……”

等到出了院子,張蓬萊終於忍不住對趙滬說道:“咱們主上不會真的喜歡那個村婦了吧。”

“肯定不會!”趙滬立刻否決他的話,“咱們主上向來愛惜自個,那個村婦不可能讓主上動情,絕不可能,主上只是因為沒有辦法才會這樣,畢竟他們缺錢,苦的是主上自己。”

此言有理,張蓬萊點頭,一想到明日竟然要想辦法給那個女人送藥送柴火,頓時開始頭疼起來。

沈臨川回到屋內,施玉兒依舊在熟睡著,他的動作很輕,上床後將她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的柔軟的發頂上。

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習慣了每晚都抱著她入眠,她很香又很軟,抱起來很舒服,比一個人睡好多了。

察覺到他的靠近,懷中人輕輕地嚶嚀了一聲,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繼續熟睡。

沈臨川的一只臂被她枕在腦下,一只手臂擁在她的肩上,他的掌被施玉兒無意識的抓在手中。

他微微將她的手掌握住,從她的指尖開始細細的撫摸著手掌的指節與形狀,在觸到左手手指被抱起的厚厚布帶時心中忽然湧起一絲惋惜——她的手很軟,骨節也非常勻稱,若是留下疤痕,實在是可惜。

施玉兒回握住他的手指,將他的手掌放在肩下,身子微微蜷起,將他的掌壓住,鼻間發出貓兒似的輕哼。

沈臨川忽然感覺有些熱意,他的掌上能感覺到那柔軟且平穩的心跳聲,他想將手抽出,卻方動了一下便被又牢牢抱緊。

她的後背緊貼在沈臨川的胸前,他不願將懷中人驚醒,又將她摟緊些後也闔眼安然睡去。

二人共枕已經有一段時間,施玉兒每日早晨醒來時都是在沈臨川的懷中,漸漸地,她也釋然了,總之她沒有吃虧,也睡得暖和,便也不再糾結。

今日醒時,窗外依舊是亮的刺目,她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屋外的雪似乎下的有些大,便打算再睡會兒,漸漸地,她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的懷中抱著一只堅硬勁瘦的手臂,而那只手臂的手掌則是牢牢貼在她的胸前,一絲也不差。

施玉兒腦中困意頓時清醒,忙將他的手拿了下去,可沈臨川不知是不是未醒的緣故,竟然將她又一把撈回懷中,箍在胸前。

施玉兒動彈不得,熱熱的呼吸灑在頭頂,一只手似乎熟門熟路的從她的衣擺探入,那只手指腹粗糙,驚的她渾身一顫。

她眼一熱,將他的手用力一拍,想往被子外爬出去卻不得其法,他的手臂就像是鐵打的一般有力,施玉兒頗有些氣急敗壞地大聲喊道:“沈臨川,你這個混蛋,你醒醒!”

她的驚呼聲將沈臨川驚醒,他猛地睜眼坐起,冷聲問道:“發生了何事?”

“還能有什麽事情!”他突然坐起,手往下壓,施玉兒疼的尖叫了一聲,將他一推,怒道:“把你的手拿出去!”

沈臨川下意識的竟然以為是在京中,他渾身氣勢冷峻,反應過來是她的聲音後又軟了下去,此時聞言,亦是發覺了不對之處。

他雖然坐起,但一只手卻……

他連忙將手拿出,神色慌亂,低低地說了句抱歉。

施玉兒氣的一陣臉熱,胸上也疼的厲害,沒理他,直接穿衣下床去了院子裏,沈臨川呆呆地坐在床上,片刻後,也去摸自己的衣裳。

他覺得自己在此處待久後就連反應都變得遲鈍起來,沈臨川的心下微沈,決心早些回到京中,不然怕是會再做出這種冒犯的事情。

他出去後,施玉兒正在煮粥,見他來,將碗往桌上一放,冷聲道:“吃吧。”

“今早的事……”

“別提了,”施玉兒語氣不耐,將鍋蓋一蓋,又沒什麽好氣的將雞蛋放到他的面前,“吃飯!”

她已經勸了自己許多次,沈臨川是好人,他絕不是有意的,畢竟她自己睡熟了也愛往人懷裏鉆,這事兒不能怪他。

可是當聽見他的聲音時,施玉兒卻仍舊沒給他好臉色。

雞蛋已經在涼水裏放過一會兒,很好剝殼,沈臨川將雞蛋在桌上輕敲兩下後便將一個雞蛋完整的剝了出來,他將剝好的雞蛋伸向施玉兒的方向,語氣裏帶著一絲小心翼翼,“你吃雞蛋。”

他這模樣可憐,施玉兒的心霎時軟了下來,見他無神的眸子和面上的小心,便也決心不與他計較,將雞蛋接過,輕哼了一聲,說道:“知道了,你也吃吧。”

二人的氣氛方緩和一些,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施玉兒立刻擱筷過去,今早院裏的雪還沒鏟,她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敲門聲只響了三下之後便停下,應當不是施恪,施玉兒將門打開,一看,竟是那個老道,他背著一大捆幹柴火正站在院子外面,滿頭大汗,累的直喘氣。

望著那幾乎有一人高的柴火,施玉兒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問道:“道人,你這是……”

“我這、我這……”張蓬萊扶著門框,喘了一口氣後將自己昨日想了一整夜的說辭說出來,“姑娘,這相逢即是緣,老道我昨日夜觀天象又掐指一算,算到你今日怕是有些麻煩事纏身,我放心不下,便想來替你解掉這厄運。”

施玉兒聽的一楞一楞,忙請他進屋,又看他一背的柴火,不禁問道:“那您背上這柴火,可需要我幫您拿下來?”

“哦對對對,這柴火,”張蓬萊又是擦汗,一邊往院裏擠,一邊說道:“我既然是來你家,若是空手而來則不太有禮,於是便一大早上山砍了些柴火來贈與你。”

施玉兒聽過送銀子送酒送美人,卻從沒聽過送柴火這一說法,但道人的想法又豈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能夠體會呢?

來不及多想,見張蓬萊累的連道都走不動,施玉兒忙喊沈臨川,“快來幫忙背柴火!”

張蓬萊一驚,背立馬就挺直了,恨不能蹦起來才好,連忙說道:“我不累我不累,兩步路的距離,何必勞煩主、勞煩你夫君來。”

話落,他便兩步作三步躥進了廚房,將柴火放到角落,又整整齊齊擺好,動作之快,施玉兒都來不及反應,只能任他折騰。

張蓬萊背上全是冷汗,時不時的轉身覷一眼沈臨川,見他沒有說話,仍在吃粥,才松下一口氣來。

他哪裏敢勞煩主上來幫他背柴火。

施玉兒進廚房,見沈臨川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而那老道站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忍不住將他的肩拍了一下,輕斥道:“還不快起來讓道人坐!”

作者有話說:

淺冒個泡泡,明天早上還是九點~

施玉兒:我去砍柴。

沈臨川:我去。

施玉兒:你看得見?

沈臨川:其實有些事看不看得見都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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