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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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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的眉眼與施二叔有些相像,身材精瘦,頭發高高用銀冠束起,身著寶藍色直綴,手執折扇,展開露出‘知進’二字。

施玉兒猜測他應當是施二叔嫡親的親戚或者是柳氏長子,但她之前聽人說過,柳氏長子在外求學,一季一歸,去年秋闈落選後更是上進,至今仍未歸家。

她稍往後退兩步,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但又聽他喚自己‘堂姐’,心中的猜測便真了幾分。

“瑉堂弟。”

若是未見此人,施瑉在她心中應該是個上進的孩子,可是覆觀其人,卻似乎與傳聞不一。

施玉兒聽那些婆子說,施瑉年少聰慧,早早便得了秀才名號,每日學習更是刻苦,屋中燈火時常亮到寅時方滅,次日清晨便又早起誦讀文章,若是如此,此人該是有些靈敏之氣,或如尋常儒生般周正守禮,斷不會如此輕佻。

她又擡眼,見施瑉面容憔悴,眼底青黑,心中雖有疑惑,卻不再多言。

施瑉此時亦在打量著她,他搖了搖手中折扇,目光輕輕掃過,似覺有趣,便湊近兩步,仔細打量。

眼前女子臻首娥眉,眼波風流,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可如此美人雖難見,卻也不是再無旁的女子可以比擬,依他看,還是那廣州二府的花魁娘子風情萬種,更勝一籌。

聽聞林表哥執著於此人,他的心中才生出兩分好奇,今日一見,雖也明白其中緣由,卻覺不至於此,是太誇張了些。

美人雖好,卻不比風流來的妙,堂堂舉人,卻拘泥與一區區女子身上,更是惹人笑話。

鵝卵石小徑旁栽種的桂花樹下泥土松軟,翻起細細的濕泥,有孩童用石子寫字的潦草痕跡。

屋內,沈臨川微微側耳,眉間輕蹙,覆而松開,然後輕喚施恪,“你兄長回來了。”

施恪雙眼頓時圓睜,左右張望了一周,然後問道:“沈夫子何出此言?”

兄長比他年長近十歲,他們兄弟二人相處時間短,情誼亦不算多麽深厚,如今突聞此言,施恪心中驚詫更甚於驚喜,忙拉住沈臨川的手又問道:“夫子您為何如此說?”

“我記得你與我說過,你兄長單名一個瑉字對麽?”沈臨川偏頭向屋外,示意他看過去,“他似乎在與施姑娘說話。”

施恪頓時有些局促,往外張望了一眼,思索片刻,還是說道:“那我去與長兄問好後便再回來。”

“去吧。”沈臨川將竹筷用帕子擦凈,不動聲色繼續聽著外面的動靜。

這邊,施玉兒不知施瑉為何意,見他逼近,便往後退,然後忽見身旁躥出一小小身影,定睛一看,竟是施恪。

施恪站在她的身旁,似乎同她一般怯怯,小手揪著自己身前的衣擺,對施瑉喚道:“大哥。”

施瑉步子頓住,似乎是沒想到會在此見到他,於是將折扇收起,面上浮現出一分笑意來,“恪兒,你竟然在此。”

“我昨日回來的晚,母親憂心擾到府上眾人,便未大張旗鼓,”他對施恪招手,“快過來,讓長兄好好看看你。”

施恪望了望施玉兒,又轉頭望了眼沈臨川,才慢慢挪著步子走過去,不像是面對自己的嫡親兄長,更像是見一位陌生人。

施玉兒不好貿然離去,見二人說話,只能又後退兩步站在耳房門旁,待二人話閉知會一聲後再離開。

她看著施瑉蹲下身細細問著施恪近來的狀況,心中頓時生出一分羨艷來,她父母血脈單薄,別說嫡親的兄弟,就連表親都沒有,唯一一位便是祖父那輩的叔祖。

若是家中尚且有嫡親的親戚,那她也不必到今日這般境況。

施玉兒的目光從二人身上移開,將心中的幾分哀愁拂去,然後轉頭看沈臨川,見他正用飯,細細的咀嚼著碗裏的米飯,姿態從容並不如尋常男子般粗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他動作很細心,或許是由於不便視物的緣故,身前用一方帕子接著,以免飯菜掉落在身上,一只手扶著碗身,一手執筷,他並未夾菜,而是一口一口的將碗中米飯用盡。

施玉兒忽然在想,會不會是因為他看不見,又沒有人可以幫他,故而才不去夾碗裏的菜。

這個想法或許有些荒謬,她又看了兩眼,見他擱筷,心中頓時不是滋味,一個成年的男子,一小碗飯能吃飽麽?

眼見施瑉與施恪還在說話,施玉兒便一俯身鉆入門中,放輕步子走到沈臨川身前將食盒蓋子掀開,果然見裏面還有一個海碗裝著的米飯。

她沒有說話,而是幫他把碗中的飯盛滿,然後放在他的身前。

瓷碗放在桌面發出輕微的聲音,沈臨川長睫微掀,往碗邊摸去,然後輕聲道:“多謝施姑娘。”

施玉兒一楞,不禁問道:“我並未說話,你如何知曉是我?”

“施姑娘身上有股香味,與旁人不同,在下雖眼盲,卻也能分辨。”

施玉兒面上一紅,卻見他面色坦然,頓時又羞意更甚,怪自己愛胡思亂想,說道:“無需多謝,我反而該謝你再三幫我。”

沈臨川不知她指的是何事,但若是今日此事,她卻不必道謝。

他起先只是聽到了一聲口哨聲,便知曉那位施姑娘定然又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他細聽了聽,才打算讓施恪過去幫幫她,左右不過舉手之勞,又何必言謝。

“沈夫子,你是一個好人,”施玉兒見他並不在意,於是輕笑了笑,繼續說道:“好人定然會有好報的,若有機會,我一定報答你。”

“不是亦有言,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麽?”她的語氣誠懇,沒有絲毫作假之意,“你的恩情我都記在心裏,雖說大多是我連累了你,但我假以時日定當回報。”

沈臨川點頭,算是接受。

他並不在乎報答與否,若是這位施姑娘真的能擺脫困境,那便已經是極好的事情了,而他卻並不算是一個好人,他害得許多□□離子散,家破人亡,擔不起謝意。

晚秋的風從窗口緩緩灌入,拂起案上的薄薄書頁,施玉兒的發被風揚起掃在沈臨川的下顎。

她將那縷發絲拉回,卻又有許多縷被揚起,施玉兒一驚,將發絲抓住,忙往後退去,但她卻是半蹲著,慌亂之中往旁斜去,起身途中膝上一軟,便倒在了沈臨川身上。

她的半個身子壓在沈臨川的身上,被他穩穩接住,施玉兒一低頭下巴便與他唇相碰,她一楞,瞬間整個身子都忘了動彈,楞楞的待在他的懷裏。

那微微的熱意處生起酥酥麻麻的癢來,二人俱是一怔。

沈臨川微微後仰,左手支著地面,右手握著她的腰肢將她扶住,他掌下的腰肢不盈一握,纖細酥軟,鼻尖有淡淡的馨香傳來。

施玉兒的一只手撐在他的大腿處,一只手抵在他的肩上,她擡頭後頭微後仰了半分,能看清他面上的迷茫以及緩緩變得粉紅的耳尖。

原本被抓住的長發盡數灑在沈臨川的胸前,些微幾縷沾上他的頸間與他的發絲融為一體。

她還未能從下巴上那軟軟的觸感回神,此時盯著他的薄唇眸中漸漸泛起水光,頗有些羞憤欲滴。

沈臨川本想松開右手,卻又擔憂自己松手後施玉兒失了支撐的力,只能維持著現在的動作,見她久不動彈,只能輕聲開口,“施姑娘?”

他的聲音將施玉兒頓時驚醒,她迅速往後退去,卻後腰撞到平案,發出沈悶的響聲,她不由得悶哼了一聲,然後退到一旁。

沈臨川默默坐直身子,右手收進袖間,亦是無言,若不是施玉兒親眼看著他的耳尖變紅,怕是會懷疑此人心中毫無波瀾。

施玉兒面上通紅,腰間還有鈍痛傳來,思量良久,只能嘜濡著說道:“總歸是我對不住你……”

話至此,她一怔,覺得自己愈發像那負心漢一般,她怎麽能又欺負這位沈夫子,她實在是、實在是該死!

她再也管不了沈臨川是何反應,提起裙擺便跑到了屋外,而沈臨川只感覺到一陣風過,身旁的香味便已經消散。

施瑉方與施恪說完話,便見她面如春水般的模樣,於是又往屋內看去,見裏面端坐著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於是目光中再看兩人便帶了幾分探究。

他收回目光,拍了拍施恪的腦袋,說道:“我先去給祖母請安,等你下課了,我再好好抽查一番你的功課。”

施恪點頭,原先的拘束少了些,與他作別。

見二人話閉,施玉兒也忙與施瑉告退,她努力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慌亂,卻就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走出一段路後才恢覆正常。

施恪回到屋內,見沈臨川端坐在那兒,於是問道:“沈夫子您在想什麽?”

“未,”沈臨川搖頭,“時辰到了,收拾一下去上課罷。”

施恪見他不言,便也不再多問。

這邊,施瑉拜見過老太太之後便往林子耀院中去,一路上心中越想越覺得有趣,見到他時不禁說道:“我有一件趣事兒,你聽不聽?”

作者有話說:

算不算kiss了!

沈臨川:親到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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