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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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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因

時間回溯到一個月前,星歷3033年,周末,夜晚。

川流不息的車輛行駛於街道兩旁,昏暗的燈光印著每輛車拉長的身影。

一切改變都來源於突然出現在黑幕中撕扯著天空的黑洞。

人們對於突然出現的黑黝黝的洞口充滿好奇,交頭接耳地說著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是什麽啊?蟲洞?"

"誰知道呢?說不定又是哪個組織無聊的實驗。"

"難道是世界末日?"

"別逗了兄弟,那都是古老的笑話了……"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驚恐的尖叫,像是打開了某種閘門,人群開始向外湧動起來。

"有怪物!都快跑啊!……額嗬"是被咬住喉管所發出的聲音,仿佛是漏了氣的氣球,鮮血向外噴湧而出。

人們神色驚恐地遠離著事發地點,唯恐下一秒倒下的就是自己。

不知是誰腳下一崴,向前撲去,很快他的身影淹沒在擁擠的人群之中,被其他人踏成了肉餅。

一層疊著一層,肉餅層層疊疊累加成一截手指長的厚度,其中浸著泛著黑血的肉泥,夾雜著點點白骨。

突然,詭異的童謠回蕩在這驚恐的尖叫夜,聞聲入耳的人們神色竟詭異的平和下來。

那首童謠由遠及近,虛虛實實,空靈的聲音迷惑著每個失去理智的人的心。

隱約能聽出歌詞,不是那麽清晰:

人們忙碌著,每天忙碌著,歲歲年年。

重覆著平凡而又枯燥的一生。

人們忙碌著,每天忙碌著,時時刻刻。

嬉笑著醜惡而又卑微的同伴。

人們忙碌著,一直忙碌著,分分秒秒。

它來了,它來了,改造著每一個人。

……像是情人低聲的呢喃,拉入傾聽者進入不可知的地獄。

惡魔控制了人們,無法逃脫。

虛幻的"女聲"刻意引導著,控制著陷入幻想中的人類,自相殘殺。

在遠處高樓暫且清醒的人類,眼神流露著絕望。

吞噬同伴,血賤地面,天空的月似乎也沾染了血腥。

這是世界末日了嗎?每個人在心中不停地反問著,是神的懲罰嗎?

答案確是無解。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從未見過的東西緩緩出現在視野中,人類仿佛渺小地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數十架炮口對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一道不屬於這個時代擁有的強光掃過大地,滿天繁星失去了浮力重重地沖向本就斑駁的地面。

坑坑窪窪的路面上滿是碎石,人類抱頭憑借著本能逃竄著,他們絲毫沒有註意到落在地上的碎石中黑氣彌漫,樣貌醜陋的生物正在向外一步一步爬出。

就有那麽一群人,好奇心旺盛,在危險時刻忽視個人安全,毫無危機感地撚起在地上扭動的"小蟲子"

大約巴掌大小,全身黑漆漆粘糊糊,蟲子模樣的生物,一扭一扭地啃食著包裹在身上的粘膜。

一雙醜陋的藍色觸角不停地擺動著,緩慢地蠶食著。

拿著小蟲的那些人怎麽也沒有想到如此脆弱的小蟲竟然有可怕的穿透能力,它們在人類放松警惕的時刻,嗖得一下穿過柔軟的皮膚,進入通向全身的血管內,隨著血液在大腦安營紮寨。

被入侵的人在短短幾秒內失去了意識,全身迅速冰冷僵硬,大約過了一分鐘。

全身青紫,面目布滿可怖青色血管的"人類"站起身子,僵硬而又緩慢地追著"香甜可口"的人類。

在這座星球的另一半,剛吃完早餐的人們像往常一樣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梅澤景來著新買來的二手飛車心情愉悅地穿梭於各個街道,忙碌了幾年的他都沒有好好給自己過個生日。

停好車位,梅澤景從副駕駛座上提著蛋糕關了門,乘著電梯來到兒子所在的醫院。

晃晃蕩蕩八年又過去了,他年齡又上漲了八年,望著電梯鏡面中印著越發變形的臉,他無奈地撓頭。

經常不運動導致的後果是,微胖的他步入了中胖的行列,帥氣到路人註目的臉現在摸著下巴多了雙層肉。

叮咚~三樓到了。

梅澤景在308門前站定,剛觸碰門把,門在內被人緩緩打開。

"小美來了啊,今天又來看孩子啊。"

一模一樣的臺詞,這幾年沒有絲毫改變。

梅澤景不滿意"小美"這個稱呼好多年,怨氣隨著年齡增長和體型的增大越發實質化,

"雲姨,我提醒了好多遍,不要叫這個名兒。"別人聽著還以為是個姑娘。

梅澤景將手中的保溫盒放到床頭櫃上,轉身剛取出筷子,窗外一只全身是血的小鳥瞪著流血的眼睛迅速沖向雲姨。

由於躲閃不及,她被狠狠啄了一下,絲絲血液從不大的傷口中流出,而淺口周圍的皮肉也泛著青黑。

"雲姨,你不要緊吧?"

他有點擔心對方的傷口會發炎,這段時間是最容易感染蟲病的。

"沒事,我去趟藥房隨便抹點藥得了。"

說完,她急匆匆地趕去藥房,看著泛青黑的部位非但沒有愈合,反而有擴大趨勢的雲姨內心也慌了。

光滑的臉頰此時緩緩顯出青黑的血管,而本人毫無察覺自己猙獰的模樣。

她做護士也有些年頭了,接觸的醫生沒有兩百也有一半,她胳膊上這種皮外傷癥狀怎麽看都不是一般情況。

病房內照例給兒子餵完液體食物的梅澤景洗完手來到窗臺,仔細觀察起在啄完人沒了動靜的小鳥。

灰黑色的羽毛看著毫無光澤,反而粗糙斷點,幾撮絨毛扭曲地粘在一起。

是有些時候沒洗澡了,現在的鳥都不愛幹凈?也喜歡狂野豪放原始派了?

想不出所以然的梅澤景拿著筷子,尖的一頭戳著小鳥的屍體,準備將它戳下窗戶。

筷子尖一碰,它閉著的眼睛立馬睜開,是渾濁的紅,已經看不到眼珠子了。

它狠狠地回頭叮了一下筷子,然後用力撲棱著毛躁的翅膀,有想要飛起來的意思。

梅澤景望著斷成兩截的鋼制筷子,說了句"臥槽",然後立馬挑了對方的翅膀推出窗外。

他轉手鎖上窗戶,順帶拉起了窗簾,"現在的鳥兒都這麽兇殘?"

男人嘀咕了兩聲,門被一人打開。

看清楚來者何人後,梅澤景挑起醜陋的右眉,冷眼相視,"是什麽風兒把您給吹來了?這十年不見看著活得挺滋潤的呵。"

女人聽後連個眼神也懶得給,橋歸橋,路歸路的陌生人而已,不值得她過多關心。

今天她來的目的自然是簽署下一份協議,當時簽了離婚協議書後,由於聯邦法律的要求,她要完全和這個男人,這個孩子斷得幹凈還得再簽署一份。

這一拖沓就是十年,這十年來柳若如也改變不少,心腸也硬了很多。

話不多說,柳若如幹脆從包裏拿出一份文件,沒個正眼敲對方。

"這協議我自不多說你也明白,實相點把這協議簽了,咱們也就正式斷幹凈關系了。"

梅澤景沒有立即接過文件,反而嗆了對方一聲,"你咋不十年前拿出來呢!這馬後炮的也太晚了點吧。"

"呵,搞得你這前冒險者不知道規則一樣,廢話不多說,給我利索點填了。"

對方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出現在這裏,梅澤景倒沒有了多少怨憤之心,該怨該恨這十年也消得差不多了。

但難免我會看不管對方,這是人之常情。

"這些年你變得更奇特了啊,這協議我暫時不會簽,等哪天心情好了再說。"

一副無賴模樣的男人讓柳若如氣悶,碰得一聲,門再次關上,震得櫃子上的花瓶都往右移了幾厘米。

哎,梅澤景搖頭,現在的女人啊,了不得啊。

喧囂地過道突然安靜下來,梅澤景從書海中擡頭的時候疑惑地豎起耳朵,確認不是自己耳朵出毛病後,他起身來到門前。

男人右手緊握著門把往下一擰,心裏突兀地咚咚得響個不停。

入眼,第一人的面貌完整映入眼簾的時候,梅澤景全身汗毛倒豎。

臥槽,兩字刷滿他心中整個屏幕。

這人很眼熟啊,即使對方眼睛掉了頭發亂得和雞窩有的一拼,衣服扯了露出乳白的胸脯,胸前更是破了個大洞,他也認識。

柳若如,他前妻,咋成了這副死人相?!

嘭得一聲,梅澤景迅速關上門,任憑對方把門拍得碰碰響也無動於衷。

這可咋辦!得快點想個辦法!老子兒子不能死在這!

經過一番自虐式思考後,梅澤景決定舉著他那八百米水果刀推著病床沖出門。

考慮到現實因素,他不可能帶著兒子從三樓逃出生天,唯一的辦法是去過道盡頭的儲物間,裏面食物水儲量還是可觀的,趁著外面人還沒反應過來,沖!

不足一百米的過道中,男人一手推著全副武裝的病床,一手舉著西瓜刀砍向瘋狂緊隨的怪物。

眼瞧著勝利在望,目的地快到門口,儲物間的大門向他敞開。

一個不小心,梅澤景的胳膊被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小怪物用指甲劃傷,黑色的血直往外冒。

嘭得一聲,儲物間的門被他關緊,然後他拿起角落裏的繩子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著門把,防止有人進入儲物間。

或許是腦子斷路,或者是不忍心做得太絕。

儲物間的門並沒有用冰箱抵住,僅僅只是用三四個板凳摞起來抵住門。

男人是這樣想著,如果真有人需要避難,只要用力踹開門就可以進來。

他高估了太多人的體力,尤其是醫院這裏的人,虛弱者多,能做到人少。

說他一聲傻叉也不為過。

眼見著傷口繼續發黑,梅澤景心知時間留給他的不多了,沙漏倒計時已經開始。

男人從空間紐扣中拿出一堆紐扣大小的營養膠囊,然後一股腦兒地放入兒子梅君澤頭頂的漏鬥狀吸收器中。

他管不了那麽多了,這些膠囊僅夠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再沒有人來,他兒子就聽天由命下來陪他吧,好歹黃泉路上不孤單。

做完一些列事,梅澤景將寫好的紙條塞進兒子的手心,他仍希望有奇跡發生。

兒子要是能夠醒來該多好。他這麽祈求著。

現在的他整個右胳膊已經全部麻木沒有知覺,而視線也開始模糊起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梅澤景扣動腦門處的光子/槍。

碰得一聲,世界安靜了,而男人緩緩靠在了墻角,開始了永遠沒有盡頭的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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