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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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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長昀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

“這人今日怎麽奇奇怪怪的?”

阿韶探出頭,望著那道急速下墜後又消失無蹤的身影,表情有一瞬間的覆雜。

再怎麽不情願,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位來自無盡海的龍君,一身仙力實在是強得令人咂舌。

無盡海向來是一片窮山惡水之地,其中生靈雖劃為仙族,但碧海茫茫,蹤跡難尋。

阿韶從沒去過無盡海,是以不太了解,是那裏長大的都這個德行?還是單單長昀這樣?

靈獸與靈獸之間的差距竟也如此大嗎?

阿韶出自昆侖山底蘊深厚的鳳鳥一族,一年多前因故離家出走,溜上神界,與神君投緣,便幹脆留下,做了她的神侍。

她自問活了千歲,於修行一途也算勤勉,在族中也算出挑,直到半年前,見到了長昀。

長昀仙君,據說來自無盡海玄龍一族,看著年歲不大,一身仙力在仙界眾仙君中就已是登峰造極。

這等修行的速度和天賦,放在哪都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可奇怪的是,她此前卻並未聽過長昀的名號,他像是橫空出世一般,近一年才在仙界嶄露頭角。

聽聞那時,驟然出現在仙界的長昀因周身氣息太過霸道強悍,還被誤以為是來尋仇的,險些將太平已久的仙界嚇出個好歹,而他卻以一己之力輕輕松松壓制住了一眾企圖拿下他的仙官。

新起之秀,風頭無兩,甚至隱隱蓋過了早先飛升的煜堯仙君。

人人都在討論他的去處。

仙界向來修為至上,就在眾仙以為,他定會被哪位帝君看中,收入麾下、委以重任之時,他卻變得神出鬼沒起來,最後竟是一聲不吭地上了神界,做了神君的神侍。

阿韶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在神界碰上這個傳聞中的龍君。

照理說,像他這樣實力的仙君,前程自是一片光明,升官發財都是上趕著去的,還有必要來當神侍嗎?

直到那日他昏倒在地、性命堪憂,她才明白這世上到底沒有十全十美之事。

“年紀輕輕的小夥子,這好端端的,怎麽就生了心疾呢?”

阿韶望著雲霧,自言自語了一句。

天妒英才,世事無常,也是可惜。

長昀那心疾頗為詭異,發作時的痛苦還歷歷在目,靈力和仙藥竟都無法緩解,若不是神君,他怕是活不成了。

“阿韶?”

身後突然傳出一道慵懶綿軟的嗓音,許是久睡方醒,還透著點啞。

阿韶怔了怔,隨即臉上一喜,轉過身時,便見原本垂落的帷幔已被人從裏掀開。

自懸閣內一步步走出的女子長裙曳地,肌膚瀅白細膩,身段纖秾合度,緞帶一般柔順的烏發靜靜地垂在腰際,眉若彎月,眼含雲霧,瓊鼻挺翹,一張面容是說不出的精致與靈動。

神界尚在白日,熠熠靈光傾瀉而下,像是極盡寵愛似的,在她身上織成一襲璀璨的薄紗,令她整個人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尊貴。

端是看著就讓人移不開目光。

都說仙界的素輝帝姬絕世芳華、氣度無雙,阿韶也曾遠遠瞧過一眼,然後十分懷疑眾仙的審美。

在她看來,那什麽素輝,連她家神君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阿韶的神色不由恭敬了幾分,拱手行了個鄭重的禮,道:“見過神君。”

“好端端的,行這麽大禮做什麽?”歲穗彎了彎眼梢,前行幾步將她扶起,見沒有旁人,語調便顯得懶散而隨意,“我此番又睡了多久?”

阿韶一邊跟著她朝裏走,一邊撓頭掰手數日子:“神君睡了......將近兩個月。”

歲穗已坐到了案桌前,聽了這話,點點頭,沒說什麽。

自她上神界以來,便常常精力匱竭、陷入沈睡,偶爾才清醒一兩日,從起初的一睡就是半年,到如今的兩月,這時日倒是短了不少。

然而,算起來,她已在神界一年有餘,卻依然是凡人之軀。

凡人之軀,便什麽都做不了。

阿韶瞄了眼她看似平靜的神色,彎著身,一邊沏茶,一邊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神君,可有變化?”

作為神君身邊待得最久的神侍,阿韶十分清楚,自家神君醒來的每一日都在刻苦修習法術,可卻一直無法引氣入體,實在古怪。

能飛上神界,怎麽會沒有天賦呢?

神界靈氣如此濃郁,怎麽會一絲靈氣都吸收不了呢?

是以,她只好大膽猜測,神君之所以沈睡,是為了將養神力,說不定哪天蘇醒過來,便能承載神力了。

在阿韶期待的目光中,歲穗接過茶盞,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眼底劃過些許落寞。

醒來時,她便已按古籍上寫的法子試了試,可即便是最簡單的仙術,在她手上也施展不開,而那據說能使萬象回春的神界靈力,她也從未感受過。

她無法修行,這在人間倒也不算什麽,然而這是神界,無法修行的神,便成了偽神。

日子久了,就連她也忍不住懷疑,飛升成神,會不會只是一場烏龍?

“對了神君!”似是不想見她如此黯然的模樣,阿韶拍了拍掌心,像是變戲法一般,案桌上憑空壘起一本本厚厚的書卷,層層疊疊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韶狹長的鳳眼挑了挑,語氣中含著一絲興奮:“您瞧,這段時日我從仙界給您又搬了不少古籍回來!”

除了古籍,還有一沓沓泛黃的舊紙,壓在一起,看著便年歲悠久。

歲穗自然明白阿韶的用心,見狀,笑吟吟地道了句“多謝”,卻並沒有急著翻看。

她輕呷了一口茶,茶湯是極深的琥珀色,在青白色的杯壁上晃了兩晃。

濃郁的酸甜之味飄散開來,阿韶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她雖喜愛這口兒,卻也禁不住這極致的酸味。

歲穗似乎品味不到,她神色如常地放下了茶盞,安靜得有些奇怪。

某一瞬間,她清澈的眼眸掃過懸閣外縱橫的長欄,然後低頭,似是在思慮著什麽,纖長的手指在桌沿上繞了一圈又一圈,良久後,才慢慢問了句:

“這段時日,長昀,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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