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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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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59

安雲初特別後悔在冬天學騎馬。

身體是暖和了, 但是也太累了,光是翻身上馬就學了好一會兒,應軒是一位嚴格的老師,教的一絲不茍, 一點都不讓她放松。

學到後面, 她在馬上都坐不穩了, 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然自她耳邊響起:“坐穩。”

不等安雲初反應, 那道醬色的身影竟翻身坐在了她的身後。

兩人的身體瞬間緊貼,淡淡的龍涎香襲來,安雲初腦子嗡的一聲。

她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然後又想起方才在屏風看到的畫面。

“抓緊。”

來不及多想, 馬蹄高高揚起, 奔向密林,安雲初不自覺攥緊了馬鬃。

馬跑得速度非常快, 她騎的是應軒專屬的烈馬,通體玄黑,比普通的馬高出半身。

駿馬疾馳間,所有的景物變得影影綽綽。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有點新鮮,更刺激。

即使疾風如刀從頰邊割過, 也無法掩蓋的刺激,比飆車還爽。

安雲初感嘆,難怪原文中男主那麽神勇, 這騎術就很厲害了。

“皇後在想什麽?”

慵懶、低沈的聲音自耳後傳來, 瞬間帶來一陣酥麻。

駿馬顛簸間,她的肩背無意之中撞向了對方堅實的胸膛。

這距離有些太近了, 像是被他攬住一樣。

安雲初瞬間坐直了,下意識與他保持距離:“臣妾剛才聽將軍夫人說,皇上打仗時英勇無匹,曾在千軍萬馬之中,一箭射中對方首領,還是閉著眼的。”

她的聲音隨著呼呼的風聲傳到了應軒的耳朵裏,後者本來有些興致,聽到她的語氣中滿是不信,又忍不住蹙眉,問道:“皇後以為此事是謠傳?”

應軒垂眸,身前女子的表情可以被他清清楚楚的看到。

安雲初擡頭看他,微微一笑,用無比真誠的口氣說:“臣妾覺得是真的,不是謠傳。”

應軒正好對上了那雙微笑著的桃花眼。

她嘴上說著信,眼中卻明明白白透露著不信。

一向不屑於向任何人解釋的帝王,難得想要為自己正名。

然而他只是輕笑了一聲,將這個話題帶過了。

……

安雲初學騎馬的時間比較長,晚上便歇在了行宮中。

這裏有四個行宮,其他三個行宮有將軍們及其家眷暫住,帝後就歇在一個行宮裏。

安雲初本以為是她和應軒一個人一間房,沒想到他倆要住一間房。

她覺得奇怪就直接問出來了:“皇上不是不喜歡和別人住在同一間房嗎?”

應軒正在看書,聞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大臣都在這裏,帝後要和睦。”

哦,原來是做給別人看的。

不過應軒這樣恣意的人也要做樣子給別人看嗎?

安雲初沒往這方面想,她在想另外一個問題。

他們會睡同一張床嗎?

念著念著她就這麽說出來了,應軒看書的動作一頓,反問:“皇後覺得呢?”

安雲初下意識道:“應該不是一張床,皇上不至於為了帝後和睦為國捐軀。”

聽到為國捐軀這個詞,應軒放下了書,黑眸深深的地看著她。

壓迫感襲來,安雲初這才意識到自己膽大包天,居然把皇上和別人睡說成是為國捐軀,不由得扣住了腳趾。

皇帝沒有說話,頓了幾秒忽然似笑非笑看著她:“若是朕叫為國捐軀,皇後叫什麽?”

安雲初還真就思索起來,末了遲疑道:“舍命陪男菩薩?”

“……”

應軒不知道男菩薩是什麽意思,但從安雲初的神態來看,那不是好詞。

光線漸漸變暗,應軒起身緩緩邁開腳步,向著浴堂走去:“早些安歇吧。”

安雲初下意識就站起來:“男菩薩!啊不,皇上,我開玩笑的!”

應軒:“……”

一個時辰後——

巨大的屏風將臥室一分為二。

安雲初和應軒分居臥室兩頭。

皇帝以前和那些後妃都是分房睡的,不知道為啥就和她一個房間了。

安雲初的心情有些別扭。

前世上寄宿學校和三個女生住在一起好幾年,畢業後出來找工作也住過青旅,她其實是習慣這種的集體生活的,但屏風後面睡著一個男的欸。

她從來沒有和成年男人睡過一個屋,心情雖別扭,但是不擔心,皇上又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把他當gay蜜就可以了。

不過沒等安雲初將這種別扭的心情發展下去,她就已經睡著了。

白天騎馬騎太累,能量耗盡,晚上倒頭就睡,這一睡得很美,連夢都沒有做。

早上起來嘴唇有點幹,安雲初也睡蒙了,根本就沒想過這屋裏還有一個人,起身走了兩步就撞到了一個堅硬而柔軟的東西上面。

她下意識擡起頭,四目相對那一瞬間,她和對方都懵了。

安雲初第一反應是這裏怎麽還有皇上?然後才後知後覺想到自己是和他一間房的。

然後視線又回到了他寬闊的肩背,想著還挺有彈性,昨天看到今天就撞到了。

不著痕跡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怎麽相熟的男女,早上起來碰到對方確實是有點尷尬的。

安雲初正想著如何自然地叫來銀杏,應軒卻先她一步,把該伺候的宮人都叫了進來。

……

晚上下了雪,清晨出去的時候外面一片銀裝素裹。

應軒和將軍們一起打獵去了,他身體跟鐵打的似的,並沒有原文結尾時的那種過勞狀態,晚上看書處理奏折,早上一樣去打獵。

安雲初則和其中一位年輕的將軍夫人堆雪人玩。

前世工作的時候,她可沒這個閑暇的時間玩耍。

原本只想稍微玩一下,不料玩著玩著真生出了興趣。

除了堆雪人之外,她還模仿前世做雪鴨子。

等到玩夠了,她捧著自己做得最好的一只雪鴨子準備回去,迎面卻見到了一身黑衣的應軒,他身姿挺拔,眉眼清俊,下頜線條完美。

安雲初行了個禮,深一腳淺一腳向他走過去,心裏想著他怎麽來了,不是應該跟那些將軍在一起嗎?

他也不急,等她走過來,他便與她一同慢慢向行宮出走去。

安雲初發現周圍的夫人都退下了,想必是馬上要回去正在收拾吧。

現在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宮人們在身後遠遠地跟著。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麽說話,直到快到行宮時,應軒忽然道:“皇後手中是何物?”

安雲初楞了一下,回道:“是臣妾做的雪鴨子。”

“雪鴨子?”天子不由得挑眉。

她手裏的那一小團雪,不像是雪鴨子,倒像是一團雪球。

很顯然她技術不太好。

這是什麽眼神?嘲她技術不好?

安雲初起了點壞心思,拿出一條粉色的發帶綁了個蝴蝶結系雪鴨子的脖頸上,一本正經地捧到他面前:“這是臣妾特意為皇上做的。”

她那種惡作劇的想法,清晰地寫在了臉上。

應軒心中一動,假意蹙眉:“皇後實在不擅此道。”

安雲初這個人吧,臉皮挺厚的,人家越嫌棄她越是要惡作劇。

她擡起眼眸,裝作很失望的樣子:“皇上不喜歡嗎?”

皇上當然不可能喜歡這個東西,安雲初心想。

就是要膈應你一下。

老娘辛辛苦苦做了這麽久,被你這麽嫌棄。

然而應軒垂下眼眸,對安雲初笑道:“還行。”

啊?

就在安雲初呆楞的時候,皇帝已經徐徐擡手,將那個鴨子拿走了。

帶著手套的手握了握拳頭,只握到了一團空氣。

你就這樣把我做了一上午的鴨子拿走了?

安雲初覺得有點虧,不可置信地朝應軒看過去。

一片白茫茫中,黑衣的應軒格外顯眼,他拿起那個雪團細細觀察,然後笑著對安雲初說:“既然皇後誠心要將它送給朕,朕便收下了。”

安雲初:“……”

遭了,怎麽好像他發現了我的bug?

快樂的日子總是十分短暫,待了一天半,安雲初回到了皇宮。

到了坤寧宮,安雲初向靜妃了解了一下最近後宮的情況。

靜妃省去了那些嬪妃之間的小摩擦,只道淑妃和正在禁足的容妃都命人拿過敬事房的《起居註》。

這個舉動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看皇帝有沒有和皇後行周公之禮。

顯然她和皇帝頻繁地接觸讓一些高位嬪妃感覺到了危機。

靜妃:“淑妃有協理六宮之權,她看到了,容妃沒拿到,不過這會兒想必已經清楚了。”

安雲初笑了笑,“無妨,她們知道本宮沒有得到皇上的心,就不會鬧出大亂子。”

安雲初覺得現狀最好,如果宮裏的所有嬪妃都知道大家都無法得到皇上的寵愛,那麽就說明大家都是平等的,鬥爭就會少一點。

靜妃也感嘆:“這段時間宮中確實平和許多,各嬪妃都賣力排練各自的才藝,想要得到皇後娘娘的欣賞。”

安雲初相繼幫了靜妃和楊貴姬重獲榮寵,大家都知道跟著安雲初有前途。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除夕。

除夕是皇家家宴,所以到場的只有皇上和後妃們還有部分皇親國戚,太後因為身體不適就沒有來。

按照慣例,在開始的時候,大家都會說幾句吉祥話,給皇上敬酒。

等到淑妃敬酒的時候,忽然道:“皇上今天格外高興啊。”

普通的嬪妃面色沒有變化,幾個高位的嬪妃眼珠卻不由得轉了轉。

這樣的宴會以前皇後都不怎麽管的,大都是由淑妃來操持的,可今日這個除夕夜確是由皇後舉辦的。

往年敬酒的時候皇上臉上都沒有什麽表情,這次卻微微對著皇後笑了。

雖然笑容淡淡的,卻是一個很大的變化。

應軒淡淡地公事公辦道:“最近後宮和順,皇後功不可沒。”

淑妃戴上假笑。

好後悔為什麽要長這張嘴。

安雲初不卑不亢地行禮,謝了皇上。

今天她換成了鸞鳳點翠,還多戴了一套金頭飾,主要是為了顯示這個宴會的鄭重,和皇後的地位。

這就苦了她了,好像戴著一個頭盔一樣。

她沒有說太多話,一方面不喜歡這種團建的場合,另一方面也不想太紮眼,引得那些高位嬪妃嫉妒。

她不怕事兒,但也不想興風作浪搞事兒。

皇帝知道安雲初的意圖,多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

接下來舞姬們的表演的時候,大家都有說有笑,很是和樂。

後宮裏那些喜歡搞事的嬪妃死的死,貶得貶,現在大多數都比較老實,才會在宴會上談笑風生。

這也是她們在入宮後唯一一次不用提心吊膽的宴會。

到了宴會下半場,大家各自表演才藝。

以前大家表演才藝都會對著皇帝放電,現在倒好,都巴巴地看著皇後……

皇上的心情明顯不錯,一高興就宣布來年將現場表演的嬪妃都升了個位份,高位嬪妃升不了的,就給賞賜。

這回大家看安雲初的眼神都亮亮的,心道跟著皇後真是吃香的喝辣的呀!

安雲初是相當無奈了,她只是想過一個平和的除夕,根本沒想這麽多。

大家一高興就開始給安雲初套近乎。

元婕妤問道:“皇後娘娘華服上的梅花圖案煞是好看。”

安雲初笑道:“這是安樂侯夫人送的禮。”

慶生宴後沒多久,周詩茵就派人把這禮物送來了,不愧是享譽京城的才女,畫的梅花確實得天獨厚。

應軒也看了安雲初一眼,說道:“花畫得倒是儀雅多姿……皇後喜歡梅花?”

安雲初擡眸看著他,詫異於他居然會跟別人閑聊,頓了頓說道:“臣妾喜歡它的氣節。”

她不喜歡吊書袋,而且她也沒書袋可吊,回答出了一個類似“表達了作者思鄉之情”的傳統答案。

應軒喃喃:“不與百花爭艷……”

安雲初點頭應和他:“對。”

謝謝你幫我想答案。

應軒不由蹙眉,垂眸緩緩看向她。

不知道她是表面大度還是真的大度,但是她的表情,似乎是對什麽都不在乎。

包括他。

看到了皇帝的眼神,安雲初卻想,是不是自己表現得太松懈?沒有皇後的樣子?

我就說團建很麻煩,動不動就要表忠心。

安雲初於是道:“臣妾知道皇上心系江山社稷,故而從不想與百花爭艷,只想耐住寂寞,決不想因為兒女私情耽誤皇上。”

擲地有聲,真情實感。

說完,她自認為滿意地看向皇帝。

不知道為什麽,應軒在這一刻,蹙起的眉頭卻深了一點。

身旁服侍的常喜德背後不由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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