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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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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長大

催動召集符咒後, 楚湛在山巔等了約莫兩刻,眾長老才匆匆趕到。

見陸師伯一直沒追上來,楚湛以為師父已經將人控制住, 給眾長老邊解釋邊引路時, 倒也沒有太著急。

然而,距離玄天學宮不足二裏時, 識神感應到陸師伯與師父並不在玄天學宮內, 而是轉移到了雲谷學宮的西北方位。

楚湛神色一驚, 心口猛地一沈。

上一刻,一群長老還見楚湛在前方耐心引路。

下一刻, 楚湛的身影仿佛化作利箭, 瞬間射向雲谷學宮。

果斷拋下了一群茫然的長老。

雲谷學宮, 木春堂前院。

一群弟子正在打坐調息,剎那間, 迎面襲來一陣勁風。

眾人驚得剛睜開眼, 就聽隔壁玄天學宮那位第一劍修一聲暴喝:“喬喬?”

一見來人是楚湛,周洛瑤立即給他指路:“楚師兄別著急, 喬喬沒事!她在那邊跟長老們敘話呢!”

與此同時, 正在跟兩位長老交談的林月喬,還在沈著淡定地解釋自己對腕鈴的猜測:“它植入的意念強弱,似乎跟主人的靈力修為都不相幹,我猜想,應該是跟操縱腕鈴的人,在植入意念那一刻的念力強弱有關系。或許是因為林月峰對楚湛的恨意,已經達到了他自身的極致, 所以才導致長老有了如此強烈的情緒,畢竟從前我爹用腕鈴教訓我的時候, 我就能夠掙脫控制,如果操控者意念不夠強勢,甚至無法將意念打入對方體內,我爹就有過很多次因為心虛沒能成功把……”

“喬喬!”

身後忽然傳來楚湛的呼喚。

林月喬一楞,立即甩頭轉過身。

見林月喬沒有外傷,且行動反應都很靈活,楚湛提著的心才落下來,他大步走上前,輕聲詢問:“沒嚇著吧喬喬?頭發怎麽散開了?”

林月喬呆楞了幾息,倒吸一口涼氣,急忙上前一步汁源由扣摳群幺汙兒二漆霧二吧椅,整理更多汁源可來咨詢,歪進小傻子哥哥懷裏,開始可憐唧唧地哼哼,一副嚇得不能自理的柔弱模樣。

身後二位長老:“……”

這小姑娘怎麽突然判若兩人?

楚湛一個眼刀看向孟長老:“師父為何將師伯引來這裏?喬喬會害怕的。”

孟長老挑眉:“你這位鄰居方才明明勇武過人,直到你來了,她才開始害怕。”

“哎呀!”林月喬趕忙用嗓音蓋過身後長老的調侃:“哥哥!我可嚇壞啦!”

“突然嚇壞”的林月喬,被楚湛抱去了安全的地方。

-

林月峰被隨後趕來的醫修長老暫時保下了性命,送回林家時,還有一息尚存。

當天晚上,兩個學宮的長老們帶著上百位弟子,一同來到林家作證。

林月峰偷襲長老,險些害死大半個學宮的弟子,最終自食惡果。

學宮沒有追究林家的責任,畢竟這種蠢事明顯是這少年自己的主意,且腕鈴已經成了死物,用不著擔心林家報覆。

陸長老雖然是受害者,卻還是憐憫林家白發人送黑發人,便送了些保重身體的丹藥,安撫其爹娘,望二人節哀。

孫婷看見林月峰被從馬車上擡下來,就一口氣沒提上來,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林惠豐一盆涼水潑醒。

剛清醒過來,耳邊全都是林惠豐的咒罵聲。

她也不理會丈夫的責罵,連滾帶爬撲到床邊,註視床上半死不活的兒子。

林月峰被醫修凝聚了識神,封住了痛感。

但他傷勢太重,無法治療,靠玄天學宮的丹藥續命,最多也只能活兩三日。

他感覺不到疼痛,但只有眼珠子能動,耳朵能聽。

孫婷看得出兒子驚恐的眼神,立即強作鎮定,握緊兒子的手,哄他說沒事的,一定會給他找最好的醫修治療。

在她身後,林惠豐還在來回踱步,瘋狂叫罵。

林惠豐覺得兒子遭此橫禍,都是因為孫婷沒有依著兒子替他出那口惡氣,才釀成此等大禍。

他把一切罪責推到妻子身上之後,又開始罵孫婷教子無方——

生個女兒不知廉恥,與個傻子私定終身,生個兒子又沖動易怒,英年早逝。

床上的林月峰聽見“英年早逝”四個字,嚇得眼睛都睜大了,仿佛想要告訴父親,他還沒有死。

然而,剛要安慰他的母親,忽然被林惠豐拽去一旁教訓。

“我今日就要休了你這亂拿主意的喪門星!”林惠豐對著唯一能背鍋的妻子洩憤:“自己肚子不爭氣,唯一的兒子也教不好,我去街上隨便挑一個娶進門,也比你強上百倍!”

床上的林月峰雙瞳激烈震顫著。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與無助,讓他比劇痛時還絕望。

他還沒咽氣,他爹已經打算好下一輪娶妻生子了。

不知為何,林月峰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次,父親陪著他在院子裏堆雪人。

一直蹲在角落裏的林月喬,時不時會眼巴巴看向他們父子倆。

等他們的雪人快要堆好,八歲的林月喬忽然假裝路過,然後舉起手裏的石子,故作驚喜地笑道:“你們是不是還沒找到雪人的眼睛呀?看!我找到兩顆一樣大的石頭哦!”

林月峰識破了林月喬想要跟他們一起玩的心思,他立即大聲讓林月喬別搗亂,自己一邊玩去。

林月喬沒有回嘴,只是張著嘴仰頭看著父親,滿臉期待他會留下她。

跟從前無數次一樣,父親選擇了專心陪伴他,讓林月喬自己去玩。

當時的林月峰得意極了——林月喬就應該認清自己的身份,別想著跟他平起平坐,更別想搶他的家業。

但此時此刻。

林月峰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林月喬小時候動不動情緒誇張的笑鬧打滾,引起爹娘的關註。

或許,並不是為了搶他那點吃穿用度。

她那時還不到十歲。

沒了爹娘的關心,就沒有了活下去的依仗。

渴求關愛,是尚不能自立的孩子的本能。

就像此刻的他一樣。

她只是怕爹娘忘了,她還在這個世上。

好想要被爹娘看見。

林月峰的雙瞳逐漸停止了震顫,不多時,便斷了氣。

像是有所感應,孫婷猛地推開林惠豐,沖到床邊:“阿峰!”

林惠豐聽妻子的哭嚎如此悲慘,心頭一擰,慌忙也走過去。

他探頭一看,剛好瞧見兒子死不瞑目的視線,直勾勾盯著他的臉。

林惠豐猛一激靈,忽然間,他嘴角左側抽搐起來,朝下歪斜,張嘴似乎想要叫喊,卻發不出聲。

“砰”地一聲悶響。

孫婷一轉頭,就見林惠豐已經跌倒在地。

-

亥正末刻,林月喬依舊窩在楚湛懷裏。

她時不時哼哼兩聲,表示自己還沒睡著,以免楚湛把她抱去耳房,跟她說晚安。

“喬喬還怕麽?”

“怕!”

楚湛繼續輕輕拍哄。

感覺到楚湛側頭看向其他方向,林月喬擡起臉看他。

註意到他的視線落在床上。

“哥哥是想留我在這間屋裏歇息嗎?”

“不,我是在想……”

林月喬急忙打斷他的回答,換了個問法:“哥哥怎麽還不抱我去床上歇息?是抱不動嗎?”

楚湛笑了,他垂眸悶聲回應她的挑釁:“你要是六歲的時候問這種問題,哥哥確實心裏沒底。”

林月喬沒忍住也笑出來,捶了他一拳,反駁:“我那時候只是臉比較胖,其實抱起來不怎麽沈的。”

楚湛還在笑,但沒有反駁。

“幹嘛不說話?”林月喬兇道:“楚湛,我發現你怎麽凈記得我小時候出糗的事情呢?你就不能記些好的事嗎!”

“這算什麽糗事?”楚湛嚴肅反駁:“你那時候很可愛。”

林月喬狐疑地斜眼看他:“是因為我那時候特別可愛,你才特意記得那時的我抱不動?”

楚湛無聲笑出一排小白牙,別過頭想要逃避審問。

林月喬掰回他的臉:“所以你就是記得我那些糗事!”

“不是的。”楚湛清了清嗓子,認真解釋:“因為你那陣子不知道聽說書的講了什麽故事,總要玩那個,那個行刺公主的游戲,要哥哥抱起你,從南邊那條巷子,一路飛奔到北邊那家糖鋪子裏躲避刺客,順便買三串糖葫蘆,你兩串我一串。”

林月喬急道:“也還好吧?都不到兩裏地!”

楚湛回憶道:“我當時把糖葫蘆遞給你,胳膊控制不住發抖,你小手幾次沒抓到棍子,就推我說‘不要鬧喬喬了’,我只好假裝故意不讓你拿到。”

林月喬繃不住了:“我真以為你是故意躲開我的手!”

“之後就好了。”

林月喬點頭:“對啊,我很快就抽條了。”

“不是,之後我突破了引氣三階,能動用靈力了。”

“哪有那麽沈啦!”林月喬笑得直顫。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楚湛說:“突破築基那晚,我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大內總管兼侍衛這份差事,我算是保住了。”

林月喬一手勾住他脖子,食指輕輕撫摸他耳後,“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晚上,你說想要單方面續約的權利。”

楚湛聞言斂起笑意,垂眸看向她,似乎很想知道她要說什麽。

林月喬垂眸緩緩吞咽一口,輕聲問:“假如有權隨意續約的話,哥哥想要跟我續約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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