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確認坐標，錨定中……”

“錨定成功，正在同調……”

“記憶同調模塊啟動成功，神經同調模塊啟動成功，……，感情同調模塊啟動中……錯誤……同調失敗，3，2，1，重新啟動中，滴，啟動失敗——跳過……”

“同調完畢。”

……

“那補上來的就叫水蘇吧。”雍容富態的中年婦人高高在上的說道。

這是水蘇幾年前在劉府正院的記憶。

雲弦醒過來的時候全身冷的瑟瑟發抖，伸手一摸額頭，大概是發燒了。她的位置是耳房的仆人間，周圍空無一人，只能自己強撐著喝點水繼續躺床上，昨日已經喝了些廉價的藥，眼下只能看是否可以熬過去。

扯了扯褪色了的青棉被，雲弦蜷縮著有些不適應，任誰從繁華的現代穿越到各種不便的古代都不會滿意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現代的有錢人變成古代人身權都沒有保障的奴隸就更讓人難以接受了。

不過雲弦過去的經歷擺在那裏，只要有希望，總是能忍耐的。

這時候，從門口進來一個小丫鬟，笑容甜甜地。

“水蘇姐姐，身體好點了嗎？”她關切的問道，一邊隨手從旁邊倒了點熱水放到床頭。

“謝謝你了，阿圓，捂了身汗我已經好多了。”雲弦，或者說水蘇溫和的說道。

阿圓立刻笑開了起來，她積極的上前扶著水蘇半坐起來：“那真是太好了，院子裏的規矩，病了超過三天起不來就要挪出正院，我可擔心姐姐了，這府裏再沒有比正院更好的了。”

水蘇和她隨口說了幾句，了解了一下府裏這兩天的事情，就把人打發了。

第二天一早，水蘇早早就起身，用帕子沾了涼水擦拭提神，換上簇新的湖綠緞襖，整個人顯得精神多了，這才和同屋的紫珠一起去大院。

“嚴媽媽，前兩天雨水太大，這鵝黃的貢緞晾曬的時候有一截過了水，我給截了，可不是缺斤少兩啊。”

“料子裁了就收到官庫裏吧，做事越來越不精心了，小蹄子。”

才進了大院的門，就看到一水的小丫鬟在問管事的嚴媽媽。

水蘇像往常一樣迎上去：“嚴媽媽，勞煩了，我來銷假。”

“好勒，總算是回來了。”嚴媽媽含笑：“不再歇歇？夫人再寬容不過了。”

“那是，不過我確實是好透了，得趕緊的把活計做了，前頭夫人還要了些繡品，也不知道繡房的小丫頭有沒有偷懶。”水蘇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吐糟：這叫什麽事兒啊，一句話拐七八個彎，都腦子有病吧，不能正常一點嗎？

銷了假，水蘇的消息立刻就靈通了不少。今個三娘子發脾氣了，明兒某姨娘從某某姨娘那裏把老爺截了，後天六娘子把罰了下頭的丫鬟……

總之，上頭的主子就沒有一天安生日子過的，下面的奴婢不時就得遭殃。好好過日子像是會少兩塊肉似的。早晚讓這些不想過日子的玩意兒徹底別過日子了！

水蘇面上不顯，心裏卻一天比一天壓抑。

原身是被拐子賣了的，多次輾轉，進府自然是死契。劉府自詡百年的書香世家，規矩森嚴，再沒有隨意讓簽了死契的下人贖身的道理。

是的，當朝是有贖身的說法的，開國初也有放奴令一類的法令。

但現在麽，想贖身？你是對主子哪裏不滿意了？難道主子是不寬容，不和藹？

都不是？那你為什麽要贖身？是背主了吧，可見不是個忠心的，該罰。

當然不會直接要你的命去，但一個做奴才竟然不想著做忠仆？陰私手段下，不出幾日就能讓你被病故了還沒處說理。

誰會查一個簽了死契的下人的死因呢？當每隔幾日從權貴府邸的後門擡出去的是什麽東西。

“宿主，要不去系統商城購買劇情服務吧？上次宿主活的夠久，又完成了支線任務，還是有這個能量的。”系統怯生生的發出機械音。

它也沒想到新身份這麽坑，宅鬥文裏的下人，這死亡幾率就不說了，不及時脫身難道還真被當作物件，再等著配個小廝或者做姨娘？好歹和自家宿主已經綁定了一個世界，宿主的脾氣它還是不陌生的。

“不用，呵呵。”水蘇的神情幾乎是溫和的，最後的“呵呵”堪稱是意味深長。

“藥丸。”系統覺得自己已經被著倆字刷屏了，會死吧？會死吧？一定會死吧？

進正房面見夫人，行禮，低眉順眼的獻上繡品，得到賞賜，水蘇在其他下人羨慕的目光裏情緒極度冷靜。

耐心的等待著，在又一次被敲打，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時候，她甚至就像是真的什麽都沒有察覺那樣對主子感激涕零。哪怕是在所謂的主子眼裏被當個物件那樣，她也是一派溫順。

“下人嘛，就要時時敲打才不會失了本分……”踩著繡花鞋緩步離開的時候，水蘇過於靈敏聽覺還能分辨出只言片語。

“水蘇，過了年你也有十五了吧？”某一日的下午，幾人聊著天的時候嚴媽媽突然提起。

“大約把，嚴媽媽你知道的，我很早就在人牙子那裏，具體年紀也不是很清楚。”水蘇心中有數，面上不顯。

像是隨口感慨：“真是好年紀啊，我一個老媽子也是懷念自己年輕那會兒。”

“嚴媽媽說笑了，您還年輕著呢，我瞧著夫人可倚重您了。”水蘇的眼中不耐煩的情緒一閃而過。

“想過以後過什麽樣的日子嗎？我們水蘇這麽好的相貌，不知道便宜了誰。”帶著老人家的慈祥。

水蘇平靜了心中不耐煩的情緒，隨口一說般道：“哪裏的話啊，如果沒問題的話我是早早準備自梳的。說句不好聽的，我在府裏這麽些年，看到多少在這事兒上栽了跟頭的，我膽子小，還是絕了這可能的好。我瞧著周媽媽那樣自梳了日子也挺好。”

說著轉頭看向一邊頗受夫人看重的管事媽媽。

嚴媽媽像是很驚訝的樣子，很快就心不在焉的轉移了話題。

水蘇平覆著心底的壓抑，低垂這頭，在別人看不起的陰影裏冷笑，什麽東西，當是畜生配種嗎？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機會很快就來了。

四月，劉夫人要出門去郊外的凈光寺拜訪一位雲游而來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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