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2）

第二日清早，顧子蘅睡醒之後就迷迷糊糊地任由連枝和鑫兒擺弄，還不忘交代連枝給她準備一件素雅一點兒的衣裙，最好是那種穿起來就顯得人弱不禁風，柔弱可憐的，讓人一看就不忍心出言責怪的。

因為昨日鑫兒給她說的所見所聞實在不堪，平常日子她稍微弓著背走路就要一頓指點，不守女德女誡這種東西那還了得。一會兒她又要照例陪著顧夫人一起用早膳，指不定會是一場腥風暴雨。

等顧夫人房裏的丫鬟催了幾次，她才畏畏縮縮地來到顧夫人房中，在門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小心翼翼地擡腳跨過門檻。

一進去，顧夫人不見情緒的聲音就從內室傳到了耳朵裏：“來了？”嚇得她身體一哆嗦，仿佛前幾日的母女溫情只是短暫地出現了一會兒。

“母親安好。”顧子蘅請安道。

“今兒來的這麽晚，還以為你昨兒又偷悄跑出去胡鬧，早上起不來了。”顧夫人明顯話裏有話，肯定是暗戳戳地說她偷跑去找江沅。

她平時喜歡賴床，時常有起不來的情況，但顧夫人都是噓寒問暖的，哪像今天這麽含沙射影。

“哪有，女兒昨日乖乖聽了母親的話，都在房中練字。”顧子蘅撅起嘴一副委屈樣。

等顧夫人理好儀容，從內室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全身素白銀褐，不戴玉玦珠釵，低頭沈吟不語，眉間似蹙非蹙的嬌美人兒顧子蘅。

在旁的人看來，遇上這麽一個美人兒，肯定覺得就算是天大的事兒都不能委屈了。不過顧夫人好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顧子蘅從繈褓裏拉扯大的，她什麽性子都清楚得很，這招沒用。

昨日她在房中休憩，府中管家的嬤嬤頭一個急急地跑進來，為著顧子蘅的名聲，還把房中的人都遣了才敢與她說那些個外頭傳的風言風語，簡直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也就是昨兒她才知道，賜婚那日，她雖千叮嚀萬囑咐地不讓顧子蘅去找江沅，沒想到一回頭顧子蘅就打扮成丫鬟偷偷跑了出去，落了人話柄。

“這招對你父親或許還有些用，在我這兒呢，你還不如背些荊條來。”

顧夫人話一出，顧子蘅就知道自己打錯了算盤，知道自己耍小聰明惹母親生氣了，趕緊道：“母親切莫生氣，外頭那些傳言沒一個是真的，女兒與江公子清清白白。”

顧夫人往座上一坐，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當然知道不是真的，不然顧子蘅早就在家中祠堂跪著了，顧子蘅雖淘氣了些，但關乎原則上的事情從不讓她擔心。

只是她這麽一個從小就放在手心裏寵的閨女被外頭人說成那樣，她做母親的怎麽能不生氣不心疼。

“我當然知道是假的，我自己的女兒我還不知道嗎？”

顧子蘅見顧夫人還是不忍斥責她便暗自一喜，低著頭偷偷勾起嘴角。

顧夫人瞥見她的小表情，繼續嚴肅道：“先別急著高興。傳言雖假，你去找江沅的事情還是假嗎？”

“女兒確實是去找江沅了，但是不過是因為賜婚之事太過突然，想要他一個答覆罷了。女兒從頭至尾就只在江府門前等候，街道上都是商販行人，從未愈矩。誰知他竟早早地就備好了退婚信，要是女兒知道，定是不會去的……”顧子蘅解釋道。

顧夫人也知道顧子蘅因此事怕是受了不少難過委屈，便也不再強加追問。

“終究你和他只是親事在議，還未訂下。怎可這樣唐突行事。”

“女兒知錯了。”顧子蘅道

“你現下就是驃騎大將軍的未婚妻子，是未來的將軍夫人。外頭傳言那樣不堪，也不知道聖上會不會責怪。”

聽到李泓，顧子蘅一時激動，脫口而出道：“還別說，現在外頭的人都巴不得女兒嫁給李泓呢，都說我倆是……是……”但話聲一落，她就後悔了。

因為……好像並不是什麽好話。

顧夫人這邊剛喝下一口茶，聽了她的話簡直是難以下咽，用了一種“別說你是我女兒”的表情嫌棄地看著她。

“是什麽？”顧夫人道。

見顧子蘅脖子一縮，不敢再言語，顧夫人嫌棄道：“還好意思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