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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被這將軍鴿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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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被這將軍鴿了(修)

驃騎大將軍李泓在北方戰場上一舉拿下來犯敵寇,為元國的大統一出了最大的一份力,舉國歡騰,奔走相告,如今只待他凱旋而歸,接風洗塵,朝廷為此準備三月有餘。

然而,慶功宴上,皇上,皇後,皇子,公主,嬪妃,大臣,誥命等皆就位,等來的卻是一封謝絕信。信中只道:承蒙皇上關懷體恤,為臣備下宴席,然臣北戰一年而歸,實為勞累。路途遙遠,願皇上諒解。

短短幾句話就把本神采奕奕的皇上氣得滿面愁容,閉聲不語。大臣們在王座下切切私語,場面氣氛尤為尷尬。

桌上的山珍海味眼看著都還未被動一動,這宴席就到了要結束的時候,同時在一旁等候的舞姬們也在冷風中被吹得瑟瑟發抖。

而王座的左副位,大紅錦緞妝點著,是為驃騎大將軍李泓專門而制,整個場面除了皇後的紅袍外,就數這把椅子亮眼。然而,現在這抹紅在皇上眼裏估計就是一粒礙眼的沙子。

左副位往下的席位上緩緩站起一人,朝皇帝拱手一拜道:“驃騎大將軍北伐敵寇確實有功,但朝廷如此費心費力,卻只等來一封寥寥數語的信,實為大不敬。頗有傭兵自重之嫌疑。”

話語聲落下,群臣起立,皆附議。就坐在離顧子蘅兩桌遠的顧父顧晉也順勢而立,拱手朝拜。

顧子蘅原對宴會便不感興趣,等了半天想看看傳聞中的驃騎大將軍李泓,結果影子都沒有,所以一晚上就只顧著盤子裏好看的糕點,所以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顧母顧夫人瞥見了便微微側身對她輕聲斥責:“還不快起來。”

顧夫人身邊的婢女聞言,趕緊過來把顧子蘅攙扶起來。

這次慶祝元國大勝的宴席,皇上準許五品以上朝臣攜帶家屬赴宴,顧子蘅父親顧晉位居正三品禮部尚書,所以也在宴席之列。

顧子蘅趁機環顧四周,果然眾人侍立,不言一語,頓時她心中便覺得頗為內疚,眼及之處的千金公子都已經站好,全場怕是只有她這樣冒失。

正自顧傷神,顧子蘅耳邊有細語道:“小姐不必介懷,想是這禮服太過冗雜沈重。”

顧子蘅看去,是喚姑在一旁安慰。喚姑在顧夫人年歲尚小時就在身邊照顧,也從小看著顧子蘅長大,拿她當親外孫女似的疼。此番難得進宮赴宴,顧夫人便帶著喚姑進宮瞧瞧。

平日裏顧夫人嚴肅刻板,禮樂書畫一樣不少。而喚姑總是偷俏地順著顧子蘅,還受了母親不少的嘮叨,現下也是這樣。

眾人站立不久,皇上便吩咐了宮女撤宴,但未對剛才啟奏的大臣有所回應,便起駕回宮。

皇上一走,大臣們不再顧忌太多,暢所欲言。有幾位常來顧府做客的大臣,和顧大人自然地走到一起,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各抒己見。

顧夫人交代了人先扶著喚姑去馬車上休息,之後也和幾位誥命夫人話家常,相互寒暄。

顧子蘅正在一旁無聊時,其中一位千金從身後跑過來,和顧子蘅見禮之後,一雙手高高的擡起來,露出了一截如白玉般的胳膊,自然還有手腕上的玉鐲子。

“子蘅,看看,這是我最新得的鐲子,聽說是現在京城中最時興的樣子。”

說著,便把手伸到了顧子蘅眼下。

但顧子蘅思索良久,也不曾記起這位俏麗佳人是何人。

只好仔細瞧了眼玉鐲,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玉石,估計也是請的京都有名的師父雕刻打磨,在宮廷昏暗的燈光下也能熠熠生輝。

後尷尬回應:“是挺好看的,鐲子上雕的兔子最可愛,玉的顏色也好,更襯得你白凈。”

顧夫人一群命婦們的註意力被這邊嬌言嬌語吸引,也都湊過來。

顧夫人自是知道自家女兒的脾性,所以一過來便道:“這是你薛姨媽的女兒采薇,你們倆小時候見過,還在一起玩過家家,結果沾了一身泥巴,也不知道現在還記不記得。”

“我們母女倆隨家裏那位前往西都外任多年,前不久才回京,許久未見,不記得也是常有的。”

這麽一說,顧子蘅便記起了小時候,自己常常隨父親去外府拜訪,總和一個大不過自己三歲的姐姐一起玩耍,又一次在後院裏玩了一下午泥巴,兩人滾得跟個泥人似的,害的丫鬟找了許久,最後在泥潭裏發現了她倆,急的都哭了,如此看來就是薛采薇。

後來薛采薇之父薛晉被調往西都任巡撫,她倆就從未在見過,幸而薛大人升了工部尚書,又回了京。

知道是自己兒時胡鬧時的玩伴,顧子蘅立刻就對薛采薇有了親切感:“原來是薛姐姐。”

一旁的薛夫人笑道:“子蘅要多來薛姨媽家裏坐坐呀,采薇正好也有個伴兒。”

顧子蘅笑著應下。

顧夫人幫著應和:“子蘅年紀還小,舉止間多有淘氣貪玩之時,再說采薇下月就要成親了,這會子府上正忙,別叨擾采薇了。”

薛采薇挽著顧子蘅笑道:“姨媽說笑了,子蘅來與我作伴怎麽會是叨擾,我該是歡迎子蘅才對。”

顧夫人笑道:“怪不得京中女眷個個都稱讚采薇,果真是個好孩子。”

說著,大家便走到了宮門,各家的丫鬟小廝們都按部就班。

臨了,薛夫人再三邀請道:“知道許久前就遞了請帖,但還是要當面邀請,顧夫人到時候別忘了帶著子蘅來府上喝喜酒。”

“怎麽會忘呢,一定去。”

之後,顧子蘅和顧夫人一起目送了薛家母女乘車離開。

見夜深露重的,顧夫人就讓在宮外等候多時的丫鬟們也跟著喚姑坐在後頭馬車上,不必隨車。

回頭看顧大人那頭也正好相互拜別,便一起回顧府。

在馬車上,顧子蘅終於可以開始對今天急匆匆進宮又急匆匆回府的事不悅,關鍵是進宮快一個時辰,她還什麽都沒吃到。

顧子蘅雙手撐著下巴,眉頭緊皺,一臉的委屈。

“那位驃騎大將軍也著實是對聖上不敬,這麽大一個場面,說不來就不來,一封信就了事,還害得我們餓著肚子進宮又餓著肚子回家。”

顧大人看著在馬車上就已經不顧禮儀,隨意盤腿坐著的女兒,想著訓斥一番。但顧子蘅偏又生得像顧夫人年輕那樣皎若秋月。看著這般秀氣的女兒,顧大人自然也是氣憤不起來。

然而顧夫人可不像顧大人這般慈眉善目。

“瞧瞧你那坐樣,如今都已經十六,是個大姑娘了,還不學著規矩些,不然將來到了江家去,你看你婆婆怎麽說你。”

顧子蘅聽了顧夫人的話,脖子都快縮到衣服裏去了。

顧夫人口中的江家是江南一帶有名鹽商江氏,家中有一獨子江沅,但他沒有繼承家業,而是北上考取功名,竟也得了個功名,登榜後在翰林院任職。

一月前,有媒人上門來說親,顧大人頗為欣賞江沅的文章,顧夫人也聽說他一表人才,雖然江沅現只是個五品翰林,但顧府也願意結下這門親。

但是他的父母皆在揚州,只待他寫封家書告知父母,便上門提親,而後再商議婚禮之事。

聽聞自己要訂親,顧子蘅還一頓脾氣,只說不願嫁人,但偶然在賽馬會上遇見,翩翩君子風流倜儻,便不再有任何怨言。

自從商定了要和江氏訂親,顧夫人可是抓住了顧子蘅的辮子,稍有不對,便拿著這事教訓她。但每每想到江沅,顧子蘅總是能把嘴角彎到耳朵根去,為了不表現出來,只好縮著脖子裝慫,但背地裏是在偷笑。

看著顧子蘅的慫樣,顧夫人又道:“你要是能有薛姨媽家的采薇的半點兒樣子,我還不至於天天嘮叨你。”

顧大人看著平日裏沒大沒小的女兒也只有在自家夫人跟前才著實規矩些,但這番委屈的樣子也是惹得他這個老父親很是心疼。

“這不都已經快到家了,本來剛才在宮裏就十分拘謹,放松些也好。”

顧夫人自是瞧不上夫君這幅寵溺女兒的樣子,趕緊回道:“再放松就放松到各府女眷的閑言碎語裏去了,將來怎麽做一家主母,怎麽管家。”

“哎呀,這管家之事哪是一時半會就學會的,你剛嫁過來的時候,不是也沒有一點頭緒嘛。“

“唉!你還好意思說,我剛嫁過來沒有一點頭緒,還不是因為你那七大姑八大姨一天到晚賴在府上混吃混喝,又是借錢又是借地的,我能有頭緒嗎?”

“你怎麽又扯到這些……”

“還不能說嗎?要不是你得了聖上賞識,入京做官,只怕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頭緒,稀得給你管家。”

“……”

顧子蘅眼看著父母從她的禮儀規矩爭到家庭瑣事上去,顧夫人還是一如既往的能說會道,顧大人還是依舊不占一絲上風,完全被顧夫人碾壓,只盼著能有個救星來把她帶走。

“顧大人,顧夫人安好。”

霎時間,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顧子蘅一把掀開馬車簾子,果然是江沅騎著馬跟在一旁。

見到江沅,顧子蘅雖然欣喜,但耐不住自己臉一紅,低頭輕聲喚道:“江沅……”

但還未說完,只聽見顧夫人狠狠地清了一下嗓子,顧子蘅急忙改口:“江公子……”

江沅見到顧子蘅這一番模樣,心中著實憐愛,但礙於顧大人和顧夫人在場,只能規矩地回道:“顧小姐。”

見到女兒這般的軟糯害羞,顧夫人方才和顧大人鬥嘴的氣自然一下子就消了,只是恨鐵不成鋼,一見到好看漂亮的公子,就跟見著什麽似的。但對江沅,顧夫人還是頗為滿意。

顧夫人笑著對江沅道:“方才在席上倒是沒看見你。”

“晚輩現只是區區五品,能有幸入列就已深感榮幸,自然是及不上顧大人的席位。”

江沅這一番吹捧,顧大人很是受用,捋著胡子道:“你還年輕,又有如此才情,將來自是有一番作為的。”

“多謝顧大人吉言。”

但顧大人這裝模作樣的樣子引得顧夫人白眼頻頻。

顧子蘅沒忍住偷笑,轉眼也正遇上江沅深情款款的眼神,一時激動道:“你……你收到家書了嗎?”

聞言,江沅沒忍住莞爾一笑。

而顧子蘅的腦袋立刻收到了顧夫人的一記敲打。

顧夫人被顧子蘅的話跌破了眼睛,看著眼前自家的一個堂堂侍郎府小姐居然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是上趕著往人家家裏去,顧夫人肚子裏頓時一股氣,趕緊向江沅賠笑:“江公子見笑了,別理會子蘅,路途遙遠,舟車勞頓的,也不急在一時。”

江沅瞥了一眼正揉著腦袋的顧子蘅,心裏癢癢的實在不忍,趕緊笑道:“顧夫人多慮了,無妨。”

不一會兒就到了街道岔口,江沅在馬上作揖告辭:“那晚輩先行一步,來日再到府上拜訪。”

後半句話,江沅是對著顧子蘅說的,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顧大人也拱手回禮:“好,你路上多加小心。”

說罷,在顧子蘅眼中,江沅就剩了個慢慢縮小的背影,下巴擱在窗框上望眼欲穿。

“原先還鬧著不想這麽早嫁人呢,如此只怕是想著趕緊被江府接了去吧。”

顧子蘅臉慢慢灼燒,趕緊把簾子放下來,在馬車裏坐好。

“我哪有。”

顧夫人和顧大人相視一笑。

——

就在顧家馬車往顧府行進之時,另一邊往尚書府去的薛家馬車上,薛采薇卻有些憂慮。

她與顧子蘅雖只是兒時玩伴,並常年未見,但因薛尚書與顧尚書師出同門,早前又在翰林一處任職多年,後薛尚書外任,兩家也沒有斷了書信往來,如今又同在尚書省任職,便一見顧子蘅就猶見親妹。

前幾日她剛回京便應邀前往相府千金林思兒籌辦的詩會,原本她也不大想去,但她不久之後即將嫁的中書令長子師承當朝丞相,便不好推脫。

沒想到,這詩會也不全然是女眷,林思兒還邀了不少翰林學士前來,正巧江沅也在,薛采薇從父母處得知顧子蘅與江沅正說著親,便多加關註。

誰知竟讓她覺察出些異樣來。公子女眷同時在場,大家都隔幕而坐,不敢逾矩。但林思兒從頭到尾只看那江沅做的詩,每每看完便一口一個江公子地叫著,生怕旁人瞧不出她對江沅的心思。

“聽聞子蘅妹妹正與江翰林儀著親?也不知親事定下了沒有?”

薛采薇才與顧子蘅見面便問起親事,薛夫人雖疑惑,但知曉女兒性子,必定事出有因:“似乎沒有,那江沅的父母皆在揚州,要訂親,還是要先得了他父母的準許,這書信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一月半。”

話畢,薛采薇便低頭沈思,見女兒沒有反應,薛夫人望了眼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女兒前幾日應邀到相府出席林思兒的詩會,江翰林也在場。幾個時辰下來,總覺得那林思兒十分欣慕江翰林,可如今子蘅妹妹正與江翰林議親著親,如若林思兒真有意,那顧大人顧夫人豈不是難做。”

“林思兒貴為相府千金,林夫人又是當今聖上的親妹,應該不會只招個翰林學士當女婿吧。”

“那倒未必,”在一旁閉目養神的薛大人聽了道:“這幾年聖上慢慢地開始向六部傾斜,丞相嫡子去年又被聖上遷離京中,雖是右遷,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丞相那般的老謀深算,怎麽不知。這種時候只有招一位無關黨爭的賢婿才是上上策。”

薛采薇臉上的憂愁加重:“若真是如此,子蘅妹妹豈不是要落了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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