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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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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東月鴦不知道蕭鶴棠的來意, 他難道還在擔心她的身體,是探望她的?

事實與她想的一樣,有別於成王那充滿笑意的話語聲, 蕭鶴棠的聲音熟悉悅耳,他這個人在東月鴦印象中, 從少年期就不是那種愛大吼大叫的類型, 都說喜怒不顯於色, 他還是愛笑居多, 實際上性子還是冷的,想搭理才搭理, 不想搭理便忽略過去。

他好像對方才她跟曌明澤說的話毫無反應,是沒聽見還是真不在意?總之態度平平,聲線冷靜, 稱得上輕柔了, 像是怕打擾她休息, “世子妃身子怎麽樣。”

還真是來探望她的呀?東月鴦驚訝,怎麽蕭鶴棠還沒放棄。

曌明澤說道,“大夫檢查過了,上回是不小心動了胎氣,最近都需要臥床養胎, 不能再受刺激。”

這句話仿佛是在暗示蕭鶴棠的不妥,就是他刺激了東月鴦才導致她這樣的。

蕭鶴棠恍若未聞忽然說:“朕可以跟她說句話麽?”

床幔放下來, 東月鴦起不了身拜見他們,蕭鶴棠沒有開口要求,成王就更不可能讓她出來了, 本來這麽安排就是為了隔靴搔癢,只有看得到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當然當然。”成王並不阻止。

然而曌明澤不願同意, “這,月鴦她現在有些認生……”

蕭鶴棠終於朝曌明澤默默看去。

他沒有聽錯,曌明澤說的就是那個意思,認生,就像東月鴦如今和他的關系,除了肚裏的孩子,幾乎與他兩不相幹。

“朕,有話要和她說。”蕭鶴棠再次重申。

這回不再是禮貌詢問,雖然語調不變,可話裏的意思卻十分強硬,他就是要見到東月鴦,誰都不能阻止他。

曌明澤看他就如手下敗將,他雖戰場失憶,可是情場蕭鶴棠也不見得多得意,人是被成王軍發現帶回來的,可是他的婦人不要他,那是他的失敗,他可不如自己。

曌明澤還想宣誓主權,“不行,我夫人上次見到陛下就受了驚,現在還沒恢覆好,還請陛下請回吧。”

他們再次對視,蕭鶴棠面無表情地盯著曌明澤,一聲不吭,直到成王想要適時地打個圓場,而在他開口前,蕭鶴棠說:“朕不會刺激她,也不會再嚇到她了,朕只想好好看看她怎麽樣了。”

他是對著裏面的人說的,輪到曌明澤,蕭鶴棠語氣很輕,“朕要商議也是與成王商議,你父親都還未說什麽,你又算什麽東西呢?”身份沒他高,地位也不如他,成王底下好幾個兒子,也就曌明澤身為世子,以為自己地位十拿九穩將來能繼承大統。

成王敗寇,在一切勝負未分之前,曌明澤這麽狂妄自大一切都是找死。

他難得罵一次人,面不改色,像是在話家常,可氣勢和眼神卻讓人驚了,曌明澤倍感羞辱,當下就要拔劍對付他,“你說什麽,敢輕視我,這可是在大豐,床上的是我的婦人,你敢……?!”

成王在旁按下曌明澤動佩劍的手,“哎,明澤,住手。”

說著看向蕭鶴棠,“弦音,你說話可是太過分了,明澤是本王的世子,月鴦的確又是他的妻子,他作為丈夫,即便不同意你見,也是理所應當啊。”

蕭鶴棠問:“連大王你也要阻攔?”

“不,弦音……”

成王當然也不想蕭鶴棠輕易和東月鴦見面,從這些天對他和東月鴦的反應來看,已經證明了他並不是對這個女子沒有情意,而是藏得太深不可輕易表露,甚至說在對她的態度上,過於慎重,這才讓人以為他對她沒有半分在意。

這簡直是再好用不過的籌碼,不過現在倒不至於惹蕭鶴棠不高興,使臣們的談判快到了尾聲,他們是想將東月鴦肚裏的孩子都要回去的,但是東月鴦現在跟曌明澤成了婚,婦人身份未曾解除,就走不了。

要等她生下孩子,還得再過一段時日,蕭鶴棠等得起,他們可等不起,庸都那邊一直盼望帝王回去主持大業,他可待不了多久。

所以,如果蕭鶴棠能說動東月鴦,讓她自願跟曌明澤和離,表示想要離去的心意,那麽他們很快就能啟程歸家。

但現在,二人的關系似乎陷入了僵局,覺得蕭鶴棠負了自己,東月鴦對他是恩斷義絕的態度。

就在成王度量間,蕭鶴棠已然喪失了等他回應的耐心,他朝著房中人影的方向走去,這時曌明澤再想阻攔,還是被成王攔下,“讓他們談談,弦音——”

他揚聲朝著裏面道,“月鴦是明澤的婦人,你可不能失禮啊,我們就在外面等候,等你出來,我們再重議正事,如何?”

他準備獅子大開口,給蕭鶴棠最後的機會,要人那就三千萬石的糧草送來,要母子都平安回庸都,那勢必要從城池地盤談起。

蕭鶴棠被這樣提醒,好像沒有一絲不悅,他回頭目視成王和曌明澤,直到他們慢慢從這裏退出去,房裏還留有兩個婢女,不過蕭鶴棠並沒有趕她們走,只讓人別打擾他和東月鴦敘舊,於是二人退到房門口的位置守著。

一只手撩開床幔,東月鴦順著方向在床榻上朝出現在眼前的人望去,她不過平靜地掃了一眼,就從蕭鶴棠身上收回目光,將視線放在自己交握的手上,不可否認她此刻察覺到蕭鶴棠的靠近是極其緊張。

她的手冷不丁被人握住,蕭鶴棠順勢在她床沿邊坐下,床幔垂落,將兩個人的身影都遮蓋在裏面,形成一個私密不容外人打攪的角落,“你還好嗎?”

東月鴦想抽走,蕭鶴棠掌心覆蓋上來,不讓她動,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東月鴦,手也細細地拉到跟前一遍又一遍地細致地撫摸著。

這簡直不像他,像衛十七郎,東月鴦感覺陌生的輕斥,“別碰我。”

蕭鶴棠沒有聽她的話,非常溫柔地說:“叫我不碰你,這不是讓我比死了還難受?我這些天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東月鴦不悅地朝他瞥去,鏗鏘有力,“不想,要死就死,休想拿這些來威脅我。”

蕭鶴棠輕笑:“我威脅你做什麽,如今我只想疼你,照顧你,從前那些不好的地方我改就是,今後該怎麽補償就補償,我死了,誰來照顧你和肚裏的孩子。鴦鴦。”

他一定是上回沒有挽留成功,這次還不死心才來說服她的。

東月鴦何曾聽過蕭鶴棠說這些甜言蜜語,以前他是嘴硬,生怕她察覺到似的,儼然與她不親近的樣子,多說幾句都怕費口舌,如今是好聽的話不要命地往外流。

東月鴦一直讓自己不要往心裏去,“你到底想說什麽?看也看了,我沒什麽大礙,只要靜養,你看好了,也該走了。”

蕭鶴棠紋絲不動,他垂下眼簾,撫摸了好一陣東月鴦的手,才緩緩擡起眼眸,再次專註地盯著東月鴦,眸裏的光柔情似水,“我覺得我們之間還有很多話沒解釋清楚,可我又實在想不起從前,你怪我嗎?鴦鴦,我想重新愛你,你可不可以給我這個機會,跟我回去庸都。”

東月鴦毫無動搖,“還用說什麽?該說的不是都已經說了?”

“你總覺得你我之間是因為沒有感情才和離的。”蕭鶴棠很是委屈,“你為什麽要跟我和離呢?是因為你對我沒有情了?不是我對你沒有情意,我對你始終如一,身邊也沒有過第二個女子,這樣說起來,鴦鴦,你真的不愧疚嗎,我對你百般忠貞,可是你卻不想留在我身邊,還跟我和離負了我。”

簡直是鬼扯,東月鴦氣不打一處來,“我負你?你聽不懂話是不是,是誰冷落我,情意什麽情意,你同我說過嗎,你還忠貞,你身邊多少女子,前仆後繼,還要我提醒你?不說姓名,就是祝柔臻和姝嘉公主……”

東月鴦快氣笑了,蕭鶴棠哄人厲害氣人的功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她怎麽又上他的當被他激起情緒了。

“那是她們自願往我身上靠,不是我想的。”蕭鶴棠不肯茍同這樣的指責,語氣就像那些用過就丟的負心漢,“你有見過我接受過她們任何一個人嗎?你想說我與她們談笑親近?那不算的鴦鴦,都是禮數,且她們沒有直接表露情意,我怎麽拒絕,我總不能旁人還未開口,就勒令她們不要靠近吧。”

東月鴦一個眼神,蕭鶴棠笑笑,很識趣地改口說:“那以後,我身邊方圓十裏,都不許出現除你以外的女子好不好?”

“與我無關。”

“怎麽能與你沒幹系?鴦鴦吃醋,我也是很高興的,求之不得。”

“不,誰吃醋……”

“好,你沒有吃醋,是我醋,我就見不得你同旁的東西在一起,讓任何除我以外的人碰你。”他眸光漆黑,深邃到發亮,是不僅指剛才在這裏的曌明澤,還有所有靠近東月鴦的男子。

他都恨不得將他們剝皮抽筋……感覺到一絲寒意,東月鴦微微一顫。

蕭鶴棠在她跟前堪稱伏低做小,極盡可能地呵護道:“我是虧欠你,我不會否認的,以前諸多讓你不滿意的地方,今後絕對不會再出現了,愛也只愛你一個,疼也只疼你一人,鴦鴦早就是我心尖上的人,不求你原諒,只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回你和肚裏的孩子我都不會放棄,鴦鴦……”

這是什麽套路,幾日不見蕭鶴棠怎會這樣能言善辯,東月鴦搖頭擺脫他的蠱惑,“不,不要,你哪裏對我有情,你還讓我做妾,真喜歡一個人,你真舍得那麽作踐她嗎?”

他們和離後蕭鶴棠的嘴臉,東月鴦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她提起來還是有幾分傷心的,當日無依無靠的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到了絕望的地步,她自己都心疼起來,而蕭鶴棠竟然當面說不認識她,她含恨地瞪了他一眼,這一怨氣讓蕭鶴棠察覺到不妙,他來是想軟化她的,可沒想再進一步激化彼此的矛盾。

後來是怎麽回事,蕭鶴棠根據他人言語裏的敘述,和東月鴦的說法結合起來揣測了當時的情況,以及自身的心理便說了出來,“你打我吧,我當時真是該死,我以為你和離是不喜歡我,有了其他心上人,我還生你的氣。”

他當真沒有否認自己的過錯,主動握著東月鴦的手往他俊臉上來了幾下,都是實打實的,東月鴦被他狠勁驚到,打了幾下便猶豫了,“你……”

當時蕭鶴棠的確是委屈的,他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怎麽家裏好好的婦人就不要他了 ,他想不通,且一直不懂東月鴦的心思,也不覺得她是喜歡他的,這點蕭鶴棠直截了當地說出來,“你以前不喜歡我,你從來沒說過,我也不知道你心裏是如何想的,你還不聽話,我讓你不要走,勸你世道不好吧?但你還是走了,落得那樣的處境,你真以為我看了不心痛?”

那當然是又氣又怒,不僅是對東月鴦惱火,更對他自己惱火還有那些造成她那樣下場的人,“是我,是我不好,我不是東西,我太生氣了,氣我自己也氣你,就想讓你狠狠吃個教訓,叫你知道離了我外面世道對你來說有多兇險,你走以後,我就命百夫長去救你了,送你回軍營,那些欺負你的人我也通通將他們都殺了,一把大火付之一炬。”

“鴦鴦,這些我都為你報仇了啊。”

他打完自己的臉,還用東月鴦的手貼在臉皮上輕蹭著,對外人冷淡倨傲的神色都化作了楚楚可憐的討好,迷戀地看著東月鴦,“跟我回庸都,我不能沒有你,你為什麽要嫁給其他人?你不知道我這些天想你想得夜不能寐,我也好痛苦啊鴦鴦,你難道忍心我們父離妻散嗎?我可沒有再娶。”

“還有你爹娘弟弟他們。”

他搶在東月鴦張口前動用親情說服她,“我以前瞧不上他們,也從未與你說過,他們都對你不好,在望天城一家三口過得開心,你在蕭家孤零零的,像你不是你娘生的。”

他講話真是惡毒,可是字字不虛,“所以我見不得你與他們親近,你那麽惦念他們,他們這麽多年來都沒想把你接過去吧?沒接過去也好,不然你怎麽能嫁給我呢?可是,大豐不是你的家,我們都在庸都,鴦鴦,你忘了嗎?還有祖母啊,祖母她也在盼望你回去,臨出發前,她還好生交代我一定要把你帶回來,她老了,你真的不願意回去看看她嗎?就算是為了祖母。”

提到蕭老夫人東月鴦不可避免有所動容,對方大概就是她在庸都唯一的念想了,她少年去到蕭家,從始至終都是她在照拂教養,沒有她就沒有今日的東月鴦。

可是……

任蕭鶴棠說得天花亂墜,東月鴦想走就能走得了嗎,她硬生生地撥開他的手,“若有機會,我會去探望祖母,但不是現在……”

“為什麽。”

“我已經嫁給曌明澤,是他的人了,去不去庸都,該詢問他的意見。就算要去,也是以世子妃的身份。”

也就是說東月鴦根本沒想過跟人家和離,蕭鶴棠臉色頃刻間冷凝下來,眼裏黑亮的光也消散了,靜靜而無聲地望著她。

東月鴦知道他定然是生氣了,可是說了這麽多,蕭鶴棠都不值得她輕易就原諒,和他毫無芥蒂地在一起,她需要些時間,放下從前。

她也奉勸起他來,“你說的,我都了解了,既然是過往,就讓它過去吧,重新開始也很好,我過我的日子,你過你的,你不一定偏要執著於我。”

其實還是歸根於她不相信蕭鶴棠說的那些話。

“我在大豐很好,等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撫養他成人,你現在是帝王了,身份不同,位高權重,身邊想要誰就要誰,當初你沒救我也是應該的,大業為重,我都理解了。”

“不,我不要別人就要你。”

東月鴦搖頭,“我們不合適,蕭鶴棠,就當我配不上你,我出身商戶,生來就平庸,我既不能像你一樣,征戰沙場,也不能做出一番大事業,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或許有些姿色,但是這些都會隨著歲月消逝的。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麽?”

“在蕭家這麽多年,從小到大我們一起成長,可是我從沒見過你對我有什麽特別的,我家世比不上別人,也有人長得比我好看,你怎麽可能真心喜歡我?好,就算是喜歡過,可我何德何能讓你執守這麽久呢?沒必要……我們可以好聚好散的。”

事情已成定局,就不要輕易改變了吧。

然而蕭鶴棠不認同,他固執地去握她的手,“一定要你很優秀嗎?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她有過人之處?別人我不知道怎麽想,可是鴦鴦,你不是平平無奇的,你心善人好,你孝敬祖母,你生得好看這些都是你的優點,我亦不是因為這些就對你另眼相待,而是我一見你,就情不自禁,我就只是對你……”

那些優點不過都是東月鴦的點綴,誠然有人優秀才有人喜愛,但是東月鴦對蕭鶴棠來說根本不需要多麽出色多麽有天賦,她若是比旁人出眾那對她自身也有好處,他怎麽會不欣賞,錦上添花而已,他看重的是她這個人,就算她變得很壞,他也照樣會被她吸引,這是沒有任何道理的事情。

他可以教她,矯正她或者說是調教,但無論當初祖母為他例過多少人選,他一定會娶她為妻。

東月鴦像是被他說得思緒煩亂了,一時靜默下來,怎麽都不肯再吭聲回應。

而這時屋外等不及的曌明澤終於不顧成王阻止,敲響房門,提醒蕭鶴棠該離開了。

蕭鶴棠遲遲等不到東月鴦的回話,在曌明澤猛地推開門之際,緩緩松開東月鴦的手,從床幔中退出來,她保持著垂下眼簾,逃避而無情的表情,不想理會蕭鶴棠。

“蕭陛下,你該走了,別打擾我愛妻休息。”曌明澤氣勢洶洶道。

蕭鶴棠視而不理,建議床榻上的東月鴦,“我方才說的,你再考慮一下,不同意也沒幹系,只要你不後悔就行。”他忽然不知怎麽變得很好說話。

然後再曌明澤的盯視下從房中出去,成王還在外面等著他。

然而到了門檻處,蕭鶴棠沒有立馬踏出腳步,他回頭朝房內忘了一眼,這一眼叫他終身難忘。

曌明澤來到東月鴦的床前,她為了讓蕭鶴棠徹底死心放棄,從床幔裏探出身子攬住了曌明澤的脖子,往他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視線回望,代表著她心意已定,是無情的拒絕。

這就是東月鴦最終的答案。

蕭鶴棠因此步履凝滯,他隔了好一會才收回幽深的目光,成王如今在大豐最重要的事就是應付蕭鶴棠,也不急著催促,直到蕭鶴棠自己踏出腳步。

“弦音,現在可願同我前往前堂茶敘啊?”成王親眼看到蕭鶴棠臨出門前那一腳,神色有多灰暗,他心中盤算起東月鴦對他的分量。

到了前堂,一進門成王便說:“你們談得如何?月鴦可願跟你走?我看你臉色不佳,想必她是不答應吧,婦人就是這樣,心狠的時候比誰都要狠,弦音啊,如若不然,你幹脆就放她在大豐好了,本王和世子會命人照看好她,你也看到了,她變了心,更親近明澤……若你一意孤行想將她帶走,哎呀……本王的部下他們也不肯輕易答應,這我也不好向他們交代。”

他借著底下人拿喬,“他們都嚷嚷著,讓你拿城池疆土來換,你看……”他回頭看向蕭鶴棠,他跟著來了的,可是一直不言語,但始終在他身旁,突然成王感覺到一股寒意,他正要出聲叫人,那一瞬間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脖子一痛,驚愕無比地瞪向蕭鶴棠,他手執一把利刃,扣著他的脖頸割斷了他的喉嚨,血一下濺灑向空中,地上,“你你,咳你……”

他死不瞑目,眼中倒影出蕭鶴棠冰冷而陰郁的神情,他簡直不像一個活人,而是一個惡鬼,目如朗星,秀鼻丹唇,滿是吃人的欲望,輕聲咒怨,“你們真是討厭,一個兩個都要氣我,我哪裏不好,她為什麽要變心?是你,還有你那兒子,是你們讓她變成這樣,我把你們都殺了就好。”

殺了他們,一個都不放過。

他眼裏擇人而噬的兇光畢露,揮刀捅向成王早已噴血的脖子,一刀斃命。

屋外鎮守的護衛許是察覺到不對勁,匆匆跑進去查探,不過多久,如臨大敵,見到噩耗般滿目驚惶地緩緩退出門檻。

彼時天色微暗,東月鴦房中不像之前那麽熱鬧,恢覆清冷,天上忽然出現驚雷,她眼皮一跳,一種驚變突生的不祥預感讓她坐立不安。

婢女端來湯藥給她喝,東月鴦伸手也沒接住就掉在了地上,破成碎片,“夫人。”

門外哭哭啼啼的聲音響起,蔡夫人跟申夫人驀然相伴闖入,“這是怎麽了?”東月鴦詫異地從掀開被子從榻上起來。

“嗚嗚嗚,東姐姐出事了……”

房門口,蔡夫人跟申夫人像小雞般被人往她房裏驅趕,東月鴦穿好鞋子出來,朝外一望面色一變,在她屋外的不是別人,而是讓她吃驚的一位熟人,許久未見的鄭潮戨,蕭鶴棠的好兄弟手執武器,帶著人馬堵在院子裏,也是一臉覆雜地朝她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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