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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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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孤燈將影子拉長,有人除夕夜出宮找他◎

謝明蘊聽得那一句“五姐”, 頓時想起上次謝嵐在公主府說過的事。

她在謝明則的註視下一步步走過去,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黃裱紙,心中已經有了些猜測。

所以謝嵐不讓她在謝明哲和謝明則面前提起這位五姐, 是因為已經過世了嗎?

可公主過世, 總也不至於避諱到這個地步吧?

堂堂太子皇兄, 竟然要躲在小院裏給她燒紙?

她走近到謝明則身邊,他目光溫和了些,看著她道。

“你五姐比你大幾歲,三年前,也是這樣正當好的年紀, 若是沒過世, 今年應當二十歲了。”

果然。

她靜靜地站著, 等著謝明則繼續說。

“她其實不算真正的皇家人, 她是貴妃娘娘兄長的孩子, 也就是你四皇兄的表妹,貴妃的兄長和父皇親如手足,當年征戰在外,劉將軍為保護父皇而死, 夫人生下女兒後殉情,父皇痛心疾首,對著劉將軍的屍骨發誓, 會對他的女兒……當成自己的女兒來養。”

謝明蘊一時更為驚訝。

“後來父皇封了口,將她養在貴妃娘娘膝下,闔宮上下也當她是真正的公主一樣,父皇為她入了玉牒, 她跟著謝嵐一起, 喊我一句皇兄。”

提及往事, 謝明則語氣裏也帶了幾分沈重。

“我們兄妹幾人,你四皇兄,你三皇姐,我們四人關系很好。

她是個極溫柔的性子,又進退有度,不怕嚴肅的父皇,也不怕苛刻的皇祖母,誰到了她跟前也得笑一笑。”

哪怕時隔三年,謝明則也依舊記得她的樣貌和溫柔淺笑的樣子。

從小養在宮裏,性子溫和又堅定,她像一團溫柔的水一般,對下人包容,對親人盡心,對朋友和善。

會為了一個奴才的命違背宮規,也曾侍奉在生病的皇祖母跟前不眠不休三日。

闔宮上下幾乎沒有不喜歡她的。

她的溫柔並不是一板一眼的無趣,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誠和善,她不像這古板冷漠的上京城能養出來的公主,知曉世俗嚴苛無趣,卻依舊盡自己所能去幫身邊的每一個人。

然而這樣美好的人……卻因為他而硬生生折斷在最好的年華裏。

謝明則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又狼狽地低下頭,那一瞬間,謝明蘊從他眼中看到了幾分哀涼。

“你知道她是因為什麽死的嗎?你知道為何從你入宮到現在,全宮裏的人,都沒人提及過她嗎?”

謝明蘊搖頭。

“和親。”

她身子一震,擡頭又看謝明則,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也曾差點和親的事,臉色有些蒼白。

“你四皇兄合該怪我。”

他闔上眼,挺拔的身形有一瞬間變得有些佝僂。

“是我在還沒能力保全她的時候……就讓別人察覺到……這些本不該有的感情。”

本不該有的感情?

謝明蘊被這句話裏的意思沖擊的有些楞神,心中有個不可置信的猜測。

難道她皇兄……喜歡這位五姐?

這念頭在她心中盤旋不下,謝明則卻住了口沒再說,擡步往屋子裏去。

“蘊兒進來看看。”

謝明蘊回過神,點點頭跟著進去。

這屋子似乎被封了許久,屋外落了些灰塵,但屋子裏卻很幹凈,她跟著進去,便看到這墻上掛的一幅幅畫。

畫中女子穿著宮裝,很是漂亮,想必就是她五姐謝嫣。

“這段時日,謝明哲那樣針對你,嚇壞了吧。”

他目光落在墻上的畫上,須臾又回過神看她。

“還好。”

謝明蘊搖搖頭。

其實除了那天在皇宮裏謝明哲為難她之外,旁的時候她都沒怎麽吃過虧的。

她沒告訴謝明則前幾天出去還把謝明哲扔到水裏了,只嘴角勾起些笑。

“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吃虧的,皇兄別擔心。”

謝明則輕聲笑了笑。

“若有太傅在你身邊,我自然是不擔心的。”

謝明蘊心頭一跳,下意識擡起頭,對上謝明則的目光,又發覺自己露出了什麽端倪,指尖繞著帕子轉了轉。

“皇兄說什麽呢。”

謝明則這次沒讓她躲過去。

“蘊兒和太傅之前便認識吧。”

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謝明蘊知道能問到這句話必然就是確定了,她這位皇兄瞧著平日裏不言不語,但能在太子位坐這麽久,又豈是她能糊弄過去的等閑之輩?

她輕輕點頭。

“是只認識,還是……在一起過?”

這句話一問,謝明蘊頓時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謝明則連這些都查到了?

“沒有查,猜的而已。”

謝明則笑了一聲。

他畢竟是過來人,謝明蘊和容淮安在一起的時候,周身的氛圍和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他多少能看出來幾分。

謝明蘊想著什麽時候她皇兄也開始學會誆騙人了。

“過去的事蘊兒若不想說,便不說了吧,只你心中有數便好。”

須臾,謝明則收了笑,開口。

“你那個妹妹,孤也著人往江南找了。”

她皇兄連徐盈都知道?

“太傅對蘊兒,很上心。”

短短一句話,卻告訴了謝明蘊想要的答案。

竟然是……容淮安麽?

她心中湧上一股說不清的感受,瞧見謝明則轉頭出去,下意識擡腳跟上。

“我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踏出門檻,謝明則回過頭,那一瞬間,謝明蘊不知道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屋內的那副畫像裏,早就過世的人說。

院中安靜了片刻,謝明則又看著她說了一句。

“皇兄不會讓你去和親的。”

謝明蘊眨眨眼,點頭。

“先過去吧,等會母後看不到你該急了。”

謝明蘊從院子裏離開,踏出院子的剎那,聽見身後謝明則的聲音緩緩響起,那一聲褪去在外人面前的疏離和沈默,溫和繾綣。

“嫣兒。”

如果能重來一次呢?

重來一次,他絕不會讓她去和親。



皇後在鳳儀宮翹首以盼,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謝明蘊。

“你這丟下一眾下人就跑了,母後擔心得不行。”

看見她過來,皇後趕忙走上前拉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在東宮裏母後還能怕我丟了不成?”

謝明蘊抿唇一笑。

聽見她說去了東宮,皇後往她身後瞧了一眼。

“你皇兄沒跟著來嗎?”

謝明蘊搖搖頭。

皇後便沒再問,拉著她坐回去。

“今晚過後就是新年了,母後喊尚衣局的人比著你的尺寸又做了幾身新衣裳,等會讓他們送來你試試。”

“母後,這宮裏送去的衣裳都夠多了,一個屋子都堆不下,您怎麽還讓他們做。”

謝明蘊頓時哭笑不得。

“那哪能一樣,那都是秋天你回來的時候準備的了,到了新年什麽都得用新的,便是再多做幾十套也不嫌多。”

皇後說著又朝嬤嬤吩咐。

“等會把本宮宮裏那幾套新進的頭面首飾也拿來給蘊兒試試。”

皇後對她一向是不吝嗇的,但凡有好的東西都緊著給她送,謝明蘊剛要喊不用了,皇後一把拉過她的手,目光慈愛溫柔。

“你離開母後身邊十多年,如今回來,這些本該是你的東西,母後總想多彌補給你一些。”

她總覺得虧待了女兒,瞧著這麽可人的姑娘,便總想對她好點,再好點。

“說起來回來這麽久,還沒問問蘊兒,之前在江南的時候,怎麽過新年的?”

謝明蘊目光軟下來,柔聲跟她說著江南的習俗,燈籠,年夜飯,還有那邊一條街都對她很好的鄰裏。

“盈兒不會做魚,但是我喜歡吃,每年過年東邊賣魚的趙大嬸都會讓她女兒送來一盤做好的魚給我們。”

“掛燈籠的時候,林大哥怕我們兩個女兒家站的太高不安全,貼完自家的春聯和燈籠,就帶著梯子到我們家掛。”

“南邊李姐姐家養了一只貓,那貓每年都來我們家偷吃盈兒掛好的臘腸和肉,再被李姐姐拎著後脖頸敲打著帶回家,再後面李姐姐過意不去,總把自己包好的餃子送過來,還喊我們去她家吃年夜飯。”

其實那貓每次也吃不了多少,是李姐姐怕他們兩個人孤單,所以總想著法子把他們喊過去。

她絮絮叨叨地說著,皇後也不嫌煩,母女二人少有這麽溫馨的時候,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外面寒風呼嘯,屋內亮起了燈。

皇後從她的只言片語裏窺見一點那些年她的生活,聽著聽著便忍不住眼眶紅了。

“你爹娘呢?”

謝明蘊楞了楞,看著皇後有些微紅的眼睛,聲音柔和。

“他們在世的時候,還沒有盈兒在我身邊,那時候家裏不算富足,但是我喜歡的,他們都會竭盡全力給我。”

短短一句話,皇後便放下心。

“那就好,那就好。”

過得好就好。

皇帝踱著步子走進來的時候,正聽見最後一句,朗聲笑著問。

“什麽好不好的,皇後與蘊兒說什麽呢?”

兩人頓時起身,瞧見皇帝身後跟著謝明則,一家四口算是齊了。

“皇上來了。”

皇後捏著帕子擦掉眼尾的一點濕痕,溫婉一笑。

她和皇帝多年夫妻,雖然沒有多少情愛,但相互扶持著走到今天,皇帝周全著皇後的面子,兩人也算相敬如賓。

“朕忙完了事,聽說蘊兒入宮了,便想著來看看,不然等會到了宴席上,又得忙著和別人客套,朕累得慌。”

皇帝這話坦誠,謝明蘊也彎了彎唇。

“父皇為國事操勞辛苦了。”

幾人落座,皇帝關懷起謝明蘊。

“天冷了,讓下人多備些炭火,少什麽缺什麽就來皇宮要,你母後這邊什麽都有,若沒有,就去乾清宮找朕。”

謝明蘊一一應下,皇帝轉頭和皇後說起話來,她便湊到謝明則身邊。

“今晚來的人很多嗎?”

不是說家宴嗎?

“也不多,只有堂伯伯一家,還有貴妃娘娘及你四皇兄。”

“皇祖母呢?”

她又問。

謝明則嘴角抽了抽,顯然是想到她和容淮安幹的好事。

“皇祖母崴的腳還沒好,風寒在床上躺著。”

他壓低了聲音,謝明蘊聽了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笑什麽呢?”

皇帝回頭瞧見一雙兒女湊在一起咬耳朵,頓時好奇。

“沒,沒什麽。”

謝明蘊自然不敢讓她父皇知道自己在笑太後,隨意尋了個話題岔開。

幾人坐在一起說了會閑話,到了宮宴的時候,便一起往紫宸殿去了。

一路上都是掛著的紅燈籠,此時天色暗下來,宮外有不少地方都放著煙花禮炮,四處都是人們的喧囂吵嚷聲,熱鬧得很。

宮裏的下人們穿得也喜慶,行禮聲此起彼伏,謝明蘊踏著雪,前面是帝後二人,謝明則在身旁跟著她,生怕她摔了去。

一家四口到了紫宸殿外,太監通傳後,謝明蘊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裙擺的雪,跟著走進去。

壽王和王妃連帶著謝嵐都早早地到了,貴妃和謝明哲也坐在那,瞧見他們進去,便都起身行禮。

“都是一家人,除夕家宴也不拘束。”

皇帝樂呵呵地叫了起,謝明蘊對著貴妃一禮。

“貴妃娘娘萬安。”

貴妃是個性子冷淡的美人,倒沒謝明哲對她那麽針鋒相對,輕輕點頭便不再說話。

“請王爺王妃安,皇姐安。”

壽王妃連忙喊了她起來,心中對於前些天謝嵐口出狂言的事很是愧疚,看向她的目光隱約有歉意。

眾人落座,便有宮人擺好了膳食。

家宴上也沒傳歌舞,一家人湊在一起用膳也隨和了些,皇帝四下掃了一眼,看到了面色還有些蒼白的謝明哲。

“哲兒這些天身子可養好了?”

皇帝是不明白怎麽去秋鯉湖看個花也能摔到湖裏休養七八日的,但這個兒子一向不讓人省心。

謝明哲聞言又想起那天的丟人事,臉色一黑,應聲。

“好得差不多了,勞父皇擔心。”

“你但凡有你妹妹一般省心,朕也不這麽擔心了。”

父皇怎麽拿謝明蘊這賤人跟他比?

謝明哲瞪了謝明蘊一眼,潦草地應了一聲。

“秋鯉花一向有好寓意,四哥去秋鯉湖竟也能不小心掉進水裏了,這大冬天掉下去可得好一陣凍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沖撞了什麽,秋鯉花給的提醒,不如四哥改天去寺廟裏拜一拜,也好去一去這身上的黴運。”

謝明蘊被他無緣無故瞪了一眼,自然是不肯咽下這口氣的,頓時彎唇一笑,提醒道。

“謝明蘊,你敢說本殿下晦氣?”

謝明哲頓時火冒三丈。

“只是提醒一句,大團圓的日子,四哥生什麽氣?”

謝明蘊無辜地看向皇帝。

皇帝一個頭兩個大,不悅地看了一眼謝明哲。

“都多大了,你妹妹好心提醒你,還跟她計較。”

“我有妹妹,她可不是我妹妹。”

謝明哲冷笑一聲。

這句話卻像是讓眾人都想起了什麽,頓時屋子裏安靜了下來,貴妃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輕不重地斥。

“哲兒,吃你的東西,少說點話。”

壽王妃跟著緩和了話題。

謝嵐今晚倒安靜,一直坐在壽王妃身邊,壽王妃一邊吃著,一邊關切地看謝明蘊。

“蘊兒回來吃京城的菜可吃的習慣?不如改日找幾個江南的廚子來?”

謝明蘊搖頭表示自己習慣,壽王妃放下心,一邊說著又夾了一筷子肉到謝明蘊碗裏。

“這道菜嵐兒之前最喜歡吃了,你也嘗嘗,多吃點,瞧著這樣瘦。”

“娘,你夾的是我桌子上的肉。”

謝嵐擡起頭頓時不滿。

這可是她專門找禦膳房給她做的,偷偷送進來她才吃了沒兩口。

壽王妃頭都沒回。

“你少吃點,我瞧你這幾天臉上又圓了,回頭可別說我沒提醒你減肥。”

一句話把謝嵐的話噎了回去,哼了一聲要鬧脾氣,壽王連忙樂呵呵地哄。

“好了,回了王府爹再讓人給你做,你妹妹第一年來京城呢,除夕夜你娘是怕她想家。”

所以一直湊在她跟前說話。

謝嵐看了一眼謝明蘊,目光動了動,薄惱散去,沒再開口。

幾人一邊吃著一邊時不時地說些話,一頓飯吃的還算愉快,等用完了膳,外面有宮人準備好了煙花。

“都出去瞧一瞧吧,一年到頭少有這麽熱鬧的時候。”

眾人跟著皇帝移駕出去,宮人把煙花盒子放在院裏,只聽見砰砰的幾聲,半空中頓時綻開一片流光溢彩。

很是漂亮。

謝明蘊仰著頭看,謝明則伸手把她肩上的大氅緊了緊。

“之前在江南放煙花嗎?”

“很少。”

謝明蘊搖頭。

起初是沒錢,後來她和盈兒兩個人嫌麻煩。

“那就好好看看。”謝明則目光溫和了些。

“今夜除夕,大家都在家裏放煙花呢,大團圓的日子倒熱鬧。”

她嘀咕了一句,忽然想到了容家。

她悄悄扯了扯謝明則。

“往年過年容家人都齊全嗎?”

謝明則瞥她一眼。

“你是想問容淮安吧。”

謝明蘊沒說話,他便知道自己猜的七七八八。

“他之前在他姑母家,後來回來了好像不怎麽在容家過除夕。”

“那他還沒立府邸的時候去哪?”

謝明蘊眨眨眼。

“容家主不喜歡他,他也不入府,容家有繼夫人和姨娘公子們,他一般是去他母親的陵墓吧。”

一句話落,謝明蘊嘴角的笑頓住,神色一顫。

是啊,一個曾經寄人籬下,和自己父親又無感情的人,在這團圓的日子能去哪?

耳側的煙花砰砰響著,她忽然就不覺得熱鬧了。

“皇兄什麽時候出宮回去呀?”

她問。

“我今晚不出宮,住在東宮。”

謝明則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頓時好笑地道。

那怎麽辦呢?

謝明蘊有些苦惱地皺眉。

恰在此時,皇帝與壽親王說打算去慈寧宮看望太後,前頭兩人剛走,謝明蘊就拽了拽謝明則的衣袖,眼睛露出幾分祈求。

“皇兄幫我擋擋,若是母後問起來就說我覺得無聊去四處走走。”

“想出去?”

謝明蘊點頭。

“拜托啦,皇兄。”

她小聲地又道。

“去吧。”

謝明則倒是好說話,揮揮衣袖放行。

而此時,容淮安從陵墓回來,拎著東西一個人回了太傅府。

太傅府安安靜靜的,只有屋檐上掛的紅燈籠和喜帖昭示著除夕的到來。

院子裏空蕩孤寂,只有一個下人等在那,瞧見他回來,頓時笑著上前。

“大人回來了。”

這是他身邊時常跟著的那個小廝,叫司唯。

從小就沒了爹娘,所以除夕也沒什麽去處,便一直留在府邸等他。

別的下人都準了假回去團聚了。

他上前接了容淮安手中的籃子,道。

“方才夫人著人送了餃子過來呢,您可趁熱吃點?”

容淮安本想拒絕,但想起也是侯夫人一片好心,到底點頭。

“也好。”

餃子還帶著餘溫,落下肚多少也填了幾分一路的孤寂,他淺淺吃了幾個便沒再吃。

“時候不早了,你也下去歇著吧,今晚不必陪著我。”

“哎,大人……”

“去吧。”

容淮安擺手,勾唇笑了笑。

“一年忙到頭也少有這麽閑的時候,別陪我耗著了。”

司唯應了聲下去。

院子裏只剩下容淮安一個人,孤燈將影子拉的很長,長街的喧囂吵嚷響在耳邊,他落座在屋檐下的椅子上。

不覺得孤寂,但也不覺得熱鬧。

這樣的日子過往的十九年,他已經過了無數個。

只是除夕夜,所有人都有團圓的人在身邊陪著,他一直形單影只,到底也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屋檐下的雪化開,映出一點清透的冰棱子。

他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謝明蘊此時在幹什麽呢?

也許在皇宮陪著帝後用膳看煙花,也許又在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裏玩冰棱子也說不定。

他目光溫和了些,沒忍住勾唇笑了笑。

下一瞬,卻似乎看到門邊有什麽影子一閃而過。



謝明蘊來到太傅府的時候,便瞧見門戶大開,院子裏卻瞧不見一個人影。

“人去哪了?”

她嘀咕著,拎著手中的盒子往前走。

剛越過門檻,一道聲音冷不丁在身後響起。

“如此除夕,公主不在皇宮,偷偷跑來鬼鬼祟祟躲在這幹什麽,該不會是想我想得不能行,非想跑來見一見我吧?”

她回過頭,瞧見一盞明燈下,天藍色錦袍著身,那人眉眼如玉,嘴角帶著融融笑意,正低頭看她。

作者有話說:

PS:蘊兒也是一個嘴硬但心軟軟的寶寶啦~其實這是一個互相治愈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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