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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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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策

三十八

紀二同白羽瞎鬧了半天,見白羽就算被激到也一副淡然的模樣,深覺沒有意思,最後還是帶著他們去見紀之庭。

紀之庭現已不管事,一個人住在紀府偏遠的小院落裏,整天就是溜溜鳥,喝喝茶,釣釣魚,享受一番年輕時沒有過過的清閑日子。

江湖的恩怨他如今都已放下,但若是有舊友來尋,他還是會同老友喝上幾杯上好的白酒,追憶一下當年的風采。

不過他江湖上的那些老友死的死,傷的傷。前些年還會有幾位朋友前來看望他,但這幾年,他的院落冷冷清清,連庭院裏的銀杏樹也漸漸開始雕零。

紀二將白羽他們領到紀之庭庭院的門口,就將他們留下,先行進去通報。紀之庭正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逗鳥,見紀二來了,眼皮子稍微擡了一下,緩緩道:“你怎麽過來了?”

紀二道:“岑家兩姐弟過來了。”

紀之庭一驚,手中的拿著的逗鳥用的小草也隨之掉進了籠子裏。他擡頭看向紀二,額頭上長兩寸餘的傷疤似乎又深了幾分。

“他們怎麽來了?”

紀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道:“他們現在就在門口,要不要請他們進來?”

紀之庭緩緩起身,來回踱了幾步,最後還是認命道:“讓他們進來吧。”

白羽和白龍一齊走進這蕭條的庭院內,明明是春天,這院子裏絲毫沒有春日的朝氣,這院子裏的人也沒有春日裏該有的活力。

白龍連脈都沒有診,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對白羽小聲道:“面色萎黃蒼白,陰陽兩虛,怕是時日無多。”

白羽微微點了點頭,紀之庭這副模樣不是長壽之兆。不過她對這位紀老先生能活多久毫不在意。從紀二的話裏聽來,這紀之庭曾同家父十分交好,可爹娘亡故之後,她從未聽說有紀家的人在尋他們姐弟。而且和他們一起逃命的石夫人身受劇毒,紀家本就以制毒見長,她想不懷疑紀家都難。

不過白羽是個講求事實的人,不敢妄加猜測,對紀之庭並沒有太過失禮,反而恭恭敬敬道:“紀老先生,我乃岑寅的長女岑白羽,這位是家弟岑白龍。”

紀之庭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白羽,似乎沒聽見她的話,嘴裏一直念叨著:“太像了。”

父母雙亡太久,除了父親的名諱,白羽已經對雙親的長相失去了記憶。她不知道紀之庭說得像是像誰,不過總歸是她父母中的一位。

白羽沒有說話,紀之庭又接著道:“你和你娘長得實在太像了,真真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白龍說話直接得多,他沒有耐心聽紀之庭扯一些瑣屑的事情,而是直言道:“我們此番前來只是想問您關於先父先母亡故的事知道多少。”

紀之庭又將目光轉移到白龍身上,他一邊看著,一邊顫顫巍巍地走到白龍的跟前,雙手抓著白龍的胳膊,空洞的雙眼裏閃著水光,嘴唇翕動道:“是我,是我對不起你們的爹娘。”

白龍蹙眉道:“不知前輩是個怎麽對不起法?”

紀之庭見到了白龍宛若是見到了他的好兄弟岑寅,憋在眼眶裏的淚刷得一下就流了下來,他抽泣著,額頭上的細長的傷疤隨著面部的抽動跟著蠕動,如同大蟲一般,猙獰而又嚇人。他抱著白龍,痛苦流涕道:“岑兄,是我對不起你!”

紀府的下人擔心老爺的身體,想要上前扶一把,默默站在邊上的紀二搖了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動作。

“當年若是不我,你們爹娘還不至於死得那麽早,”紀之庭娓娓道來,“岑兄曾受趙將軍的恩惠,故而趙將軍有難,他義不容辭去幫忙。可惜對方背景太深,探不到底,岑兄沒能成功帶著趙將軍逃離生天,反而自己的一命也搭了進去。”

“岑兄當時曾求救於我,可當時紀家勢弱,接了幾樁暗殺的單子均未能成功。我擔心自己會拖後腿,只以一瓶名為”朱茶”的至毒贈與岑兄。”

“誰知道這劇毒沒能用在敵人的身上,最後竟被石夫人服了下去。我聽聞岑家兩姐弟還活著,想要去尋你們,可是翻遍了你們失蹤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一直到多年之後才聽說,你們姐弟兩被藥王谷收留,安康平順。我看你們已經過上了安生的日子,便也沒有再打擾。”

紀之庭邊哭邊說著這些陳年舊事,因著帶著哭腔,有好些話白龍都沒怎麽聽得清,只是大概聽明白了這紀之庭本是想幫忙,反而陰差陽錯間接“害死了”石夫人。紀之庭還在哭哭啼啼,白龍雖不忍打斷,但還是問道:“那前輩可知道當年害死我的爹娘的人是誰?”

紀之庭內心內疚了多年,今日突然覓得一個出口,便很難收得住。他忍忍了很久,才漸漸平覆心情道:“這人你們惹不起,就別再問了。”

“惹不起?”白羽反問道。

紀之庭搖了搖頭,道:“此人連護國將軍就能殺得了,你們這兩個小屁孩在他眼裏又算得了什麽。不過此事已過去數十年,你們怎麽到如今突然問起?”

白羽同白龍交換了下眼神,道:“前輩,前些日子,石將軍的遺孀石夫人醒了。”

紀之庭聞言楞楞地擡頭,似是不相信這話,“她醒了?她怎麽會醒?朱茶乃是劇毒,至今尚未有救治之法,她怎麽還能活著?”

“石夫人被老谷主收留在藥王谷中,日日調理,十四年過去,一直到前些日子才轉醒。”

紀之庭像是從未聽說過此事一般,一臉不可置信。可明明紀二之前還前往曹家寨調查,他兒子知道,他本人怎麽會不知道?

白羽掃了紀二一眼,紀二戲謔地看著她,像是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一般,勾了勾唇。

紀之庭拉著白龍問長問短又聊了些話。白龍客氣地應付著,但就是問不出殺父仇人究竟是誰。紀之庭將他們安排在客房裏,讓紀二好生招待他們。末了就一個人回到屋子裏,暗自神傷。

紀二將他們送到客房,白羽道了聲:“感謝紀二公子。”紀二佯裝著生氣,對白羽道:“姑娘何必這麽客氣,你直呼我的名字就好。我是不是還未說過,我姓紀,單名一個榮字,姑娘喚我紀榮便好。”

白羽仍客氣地喚他“紀二公子”,紀榮也不著急,又問她道:“不知姑娘想不想為父母報仇?”

白羽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怔怔地看著他。

紀榮輕笑一聲,道:“你們的殺父仇人,我知道是誰。我爹那人現在退隱江湖,不願意給自己惹事,可我不一樣。我只想重振我紀家招牌,在江湖上聲名鵲起。你們殺父仇人是誰我已經調查出了七八分,不知你們可否願意同我合作,一同手刃仇人?”

白龍擋在紀榮和白羽的面前,道:“你為何要幫我們?”

紀榮笑得猖狂,“我紀家本就是刺客,你們雇我殺人,我拿錢辦事,一來你們大仇得報,二來我也能爭得名聲,這等一舉兩得的好事,岑少爺不想考慮一下?”

白龍擰著眉,似乎是在仔細考慮他的話,又問道:“不知紀公子說的是怎麽一個合作法?”

紀榮擺手,“簡單,只要岑姑娘能夠嫁於我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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