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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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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

三十七

餘橋將蘇州的事情忙完,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帶著小蝦來到了藥王谷。他上次來藥王谷時,有旁人引薦,能夠順利進去。可他此番過來並沒有同旁人打過招呼,只能傻傻地待在門口,絞盡腦汁想著辦法。

不過餘大少爺的運氣一直很好,他在門口沒有待很久,一個小童就背著個背簍走到他的跟前。

這小童看他有些眼熟,便問他道:“這位公子,您是想要進谷嗎?”

餘橋是個臉盲,一張人的臉得連續看個三五天才能記在心裏。更何況這個小童隨著年歲的增長,臉也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年過去了,他哪裏還記得有見過這個小童。不過他見這小童背簍裏都是些藥草,猜也猜到這小童是藥王谷的人,便也不管這小童是誰,客氣道:“我是想要進谷,不知你可否帶我進去?”

小童雖對餘橋有印象,但對他仍舊十分防範,老谷主說過,藥王谷不允許外人隨便進來,他可不敢隨意破這個例。

小童奶聲奶氣道:“可是我們谷主不讓外人進去。”

餘橋知道藥王谷的規矩,也不為難他,又耐心同他道:“那可否請你幫忙進谷跟白羽說一聲,說從蘇州來的餘橋想要見她。”

小童聽到白羽的名字,對餘橋立馬又戒備了幾分。這段時日谷裏一直在傳白師姐曾被江湖上的壞人捉住,受盡了苦難,那些人的目的就是為了以白師姐作為要挾進谷。現在眼前這人也是想要進谷,雖然長得人模狗樣兒、怪好看的,但萬一他就是那個壞人怎麽辦。

小童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拒絕道:“不行,你是壞人,我不會讓白師姐見你的!”

餘橋在一個小孩面前吃了癟有些丟人,但他仍不放棄道:“我這裏有你白師姐送我的東西,你見了就知道我是真的認識她的。”

餘橋說著就從懷裏摸出白羽那只玉鐲,這玉鐲自從被送到顏家之後,就一直在他的手上。他當時想還給白羽,可白羽沒有提及,他自己也因為雜事太多給忘了。沒想到現在卻還能有些用處。

小童並沒有註意過白羽手上的玉鐲,他瞧見眼前這根青玉的鐲子,糾結的眉毛擰在一起,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這人。在邊上一直看著的小蝦突然沒了耐心,他見少爺好言好語哄這小童,可這小童就是各種不信任,心中的火氣突然上來,對小童兇道:“你別磨蹭了,快拿著這玉鐲去找白姑娘。”

小童本已經有些動搖,可一見小蝦沒耐心地使喚自己,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起來。小蝦之所以名為小蝦,是因為他小時候十分瘦弱,跟洞庭湖裏的小蝦米一樣。可十多年過來,小蝦在餘府是越養越壯,一個人有兩個餘橋那麽寬,一兇起來更是兇神惡煞,和土匪沒有什麽兩樣。小童認定小蝦就是害白師姐的土匪,那麽跟著他一起的餘橋也肯定不是什麽好人,便義正言辭道:“你們是壞人,別想蒙騙我。”

餘橋瞪了小蝦一眼,“你嚇到人家了。”

那小童似是怕被餘橋給逮住,撒開腿打算跑。小蝦眼疾手快拉著他的衣服後襟,剛想訓他,但顧忌到餘橋淩厲的眼神,又只得放緩了語氣道:“我們不是壞人,剛剛是我無理。麻煩你跟白姑娘說一聲吧。”

那小童被小蝦嚇到,小蝦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信,掙脫著道:“你們別想抓白師姐,師姐已經去金陵了,不在谷裏。”

“金陵?”餘橋聞言立刻沖上去捉住他的胳膊道,“白羽為什麽要去金陵?”

那小童個頭雖小,但力氣很大,再加上小男孩骨頭軟的優勢,掙了幾下就從他們的手中逃了出去,撂下一句:“白師姐和白師兄一起去金陵了。”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在藥王谷找白羽簡單,可在金陵尋她十分不易。餘橋未在藥王谷多做停留就來了金陵。他在金陵停待了數日,連白羽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在偌大的一個金陵城找人十分困難,餘橋一開始以為白羽只是來看病,便花錢雇人打聽了一番近日有沒有什麽大戶人家請外來的大夫看病,可金陵近些天並沒有和大夫有關的新聞,更別提有關女大夫的新奇事。他在客棧蹉跎了幾天,便打算換個思路。

既然白羽來金陵不是為了看診,那又是為了什麽?

藥王谷他沒能進得去,當初要是進去了,說不定還能有些眉目。

小蝦沒事每天都在樓下同客棧的掌櫃的閑聊,他也有意無意地問起過有沒有聽說過“白龍”或者“白羽”這個名字,那掌櫃的搖了搖頭,說白姓在金陵並不多見,若是聽說過就一定會記得。

小蝦有些失望,但那掌櫃的又道:“說起這姓氏,最近倒是有一位岑家小姐要嫁到金陵來。”

“岑家小姐?”小蝦反問道。

“對,就是岑家。這個姓在金陵基本上就沒有聽說過,這位姑娘是從外地姑娘的,是紀家二公子的未婚妻。”

餘橋因為找不到白羽萬分不安,在房間閑坐著悶得慌,便下樓出來晃晃。他甫從樓梯下來,就聽到掌櫃的在說岑家小姐的事。他對岑家小姐不甚感興趣,不過這紀家二公子,他倒是有些好奇。

他記得之前在曹家寨救過白羽一把的那個男子正是姓紀,紀也不是什麽常見的姓,說不定那人的紀正是掌櫃的提到的這個紀。

餘橋走到掌櫃的跟前問道:“這紀家在金陵是個望族?”

在江南,餘橋自詡沒有他沒聽說過的大家族,可這紀家的名號他還是頭一次聽說。

客棧的掌櫃的一向知道的多,雖有時候會顧忌言辭,害怕得罪人,但這紀家的事他也不避諱道:“望族也談不上,就是賣賣藥材,做些小買賣,比不上公子您家底殷實。”

餘橋出門的排場一向引人註目,衣服要是最好的,吃喝要是最好的,住得也要是最好的。這間小客棧伺候這位爺可不容易,什麽好的都緊著他來,都惹惱了一些其他住客。不過餘橋給的錢夠他平日裏一個月賺的了,所以掌櫃的也不怎麽顧忌其他住客不滿,見到他餘橋就跟見到財神爺一眼,笑瞇瞇的。

餘橋哦了一聲,刷地一下將折扇打開。掌櫃的馬屁拍得是恰到好處,他做作地扇了扇風,想那紀公子就算救了白羽又怎樣,總歸是沒有他有錢的。

他也不知道開心的什麽,想到這裏笑得更歡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從曹家寨逃出來之後,紀二與白羽的一段對話,好像紀二還曾提過“涼山岑家”。

餘橋又問掌櫃的道:“那位岑家小姐又是誰?”

“這岑家小姐據說是小時候就同紀二公子有了婚約,但因為她年幼時父母雙亡,在外輾轉流離數年,杳無音信。前些日子,紀二公子偶然在一個土匪窩遇上岑小姐,一見傾心,便以重金將岑小姐贖回家,回來後發現,這岑小姐竟是同他有婚約的人。”

餘橋扇著扇子的手漸漸頓了下來,他怎麽覺得這個故事有些耳熟。

“認親之後,紀二公子便決定風風光光地迎娶岑小姐,這婚期就定在谷雨那日,說是因為岑家小姐的閨名裏正有一個字是”雨”字的諧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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