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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開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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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開暮落

木槿夢到她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會有一個人來帶她走。

這一次並非往常夢境裏的飛奔跳躍,或是追逐。是有一個和她同一個世界的男人出現,他會帶她走。

可是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那男人說,一次只能兩個人,還要他們要帶的東西,不能負載過多。那女人主動退出,顧自坐回客廳的沙發椅上。木槿終是不忍,選擇自己留下。

她問那男生最快何時可以來接她,那男生含糊了好久,只道,“大約是天亮前。”

寂靜無人的深夜,她守著空蕩蕩的院子,只能期盼著漫漫長夜過後,他真的會回來。她只能這樣期盼,別無選擇。

木槿心驚,原來即使在夢裏,她也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木槿摸到包包裏的手機,突然想給鄧西安打個電話,卻發現手機不知何時沒了電自動關機了。木槿放下手機那一刻,心情平緩許多。

她一直知道,她從前不管有什麽事總愛找林瑞。現在她終於改掉了這個習慣。

一直到了格子鋪,充上電開機,木槿才知道她到底錯過了什麽。

吧臺裏的少年也道:“老板娘,剛才學長都急瘋了,到處找你。”

木槿微微點頭,心裏亦是一片著急慌亂。

她的手機裏只有一條餘微的未接來電,其餘所有皆是姚堯的。

木槿第一時間給餘微打了過去,關機。關機。反反覆覆都是關機。

木槿心裏愈發著急,倒是少年撥了姚堯的電話,接通後將手機遞給木槿。

“姚堯……”木槿輕喚。

姚堯一聽是她的聲音,心底所有的急切仿佛都壓了一壓,卻又哽咽道:“餘微她……我對不起她。”

“到底怎麽回事?”木槿嗓音一沈,她猜著多半是餘微出了什麽事,可姚堯這口氣……

姚堯半晌沒吱聲,木槿愈發著急,正要再問,姚堯斷斷續續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是我……都是我。我不該喝那麽多酒的。我……我強迫她,我真是太混賬了!”

姚堯的語氣滿是後悔,木槿聽著亦是生氣,可當下卻不是生氣的時候,便與他囑咐道:“你先別忙著後悔,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她認識什麽人,可能去什麽地方。”這種事……餘微千萬別想不開!

事後,木槿才知道,姚堯對餘微幾乎一無所知。她不過是湊巧遇見,便知道餘微在這座城市裏有一個堂哥。他卻連這個都不知情。甚至餘微是否有相熟的同學,他卻只曉得人家的姓氏,連模樣都不清楚。

木槿窩在沙發上,瞧著在廚房裏忙碌的鄧西安,忍不住嘟囔:“這事換做我,我也跑了。”她壓根就沒看出來姚堯對餘微可有半分的上心。

鄧西安炒菜的動作明顯一頓,好在木槿仍舊盯著電視,也不曾註意。鄧西安斂下眉,附和道:“這事姚堯做得的確不妥。這種事哪有用強的?誘哄都比強迫來的好!”

木槿忍不住撲哧一笑,這種理論也虧鄧西安說得出來。

木槿想起姚堯那張軟嘟嘟的臉,怎麽也想不到姚堯會做出這種事來?

最初見到姚堯的時候,她就極想上前捏一捏他軟嘟嘟的臉蛋,為此沒少說他是少年。甚至,姚堯還特意跑去曬黑,結果還是沒能逃脫魔爪。

其實姚堯並非那種正太型的男生,臉上的肉也並不多。只是皮膚極好,水嫩水嫩的。

後來木槿與鄧西安提及時,鄧西安只道:“小時候老媽拿他當女兒養。他抗議了十幾年,還是無效。”

木槿轉念想起,這一轉眼一個多星期過去了,姚堯仍舊沒有找到餘微。木槿方才輕松地心不免又沈重起來。餘微仿佛突然消失了一般。然而亦不算消失,委實是姚堯對餘微知之甚少。

木槿暗道,但願餘微別出什麽事才好。

一直到她的婚期到了,仍舊沒有餘微的消息。姚堯背了背包去往餘微的老家,希望能有所收獲。無論如何,是趕不及她與他老哥的婚禮了。

木槿琢磨著,要不要將婚禮延後,畢竟姚堯是他唯一的弟弟。鄧西安本來也有此意,雖然他有些過夠了看得到吃不到的苦楚,可是能有什麽比姚堯能參加他的婚禮重要呢!然而,家裏的兩位老人卻是表明了態度,決不能延期。他們這樣身處高處的人,最是看中臉面,鄧西安的父親一早就告知了幾位相熟的好友,到時必得來參加兒子的婚禮。如果突然延期,免不了別人多想。

木槿與鄧西安都頗是無奈,然而不好違拗長輩,只得如期舉行婚禮。

飛飛在多年前就想過要做木槿的伴娘,可惜她如今已經為人妻為人母,心底滿滿的開心也只好化作一個厚厚的紅包奉上。

飛飛提早來見了她,木槿婚禮那天正好是飛飛的婆婆的生日,她實在不好缺席。木槿笑笑,也不計較。

飛飛沈吟許久,終是開口問她:“木槿,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有些不合適,可我還是想知道,你愛他嗎?”飛飛深知,以木槿的脾氣秉性,必定會是個很好的妻子,很好的兒媳。可她想知道的卻是,木槿會不會被很好的對待?木槿有沒有做好和鄧西安過一輩子的準備。飛飛明知,這是她的多想,可還是想要安心。

她們兩個是高中同學,到現在為止,已經是十多年的閨蜜。如果木槿不幸福,她如何能夠放心。

木槿淺淺一笑,握住飛飛的手,“可能愛情開始的方式並不重要吧!”

“有的人青梅竹馬,有的人奉子成婚,有的人相愛相殺。我和鄧西安,只是細水長流罷了。”

“你倒是看得開!”飛飛白她一眼,抿唇笑笑。念及另一個將將喪偶的男人,飛飛踟躕了一下,仍是緩緩開口:“那麽……林瑞呢?你真的……放下了?”

當初木槿癲狂癡傻的模樣,她一直記得。幾乎有大半年的時間,木槿生活得無比潦草,那時她們已經畢業工作,木槿那時常常一個人走漫長的夜路也沒說過一次害怕。後來飛飛才知道,那是因為她心心念念想著別的事,別的人,心思完全是沒放在腳下是什麽樣的路上面。

木槿是那種堅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女人,她沒辦法接受被人拋棄的事實。可那已經是事實,飛飛沒完沒了的勸她,可她自己也說,她那樣一根筋的人,除非自己看開,否則永遠泥足深陷。幸而最後,她還是看開,然後重新開始。只是……飛飛終究覺得,木槿這婚結的稍稍有些倉促。

木槿莞爾,“當年就放下了,只是非要等他結婚,才算完全死心。”那是真正道德的限制,她絕不會去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

“你呀!”飛飛無奈的看著她,眼裏滿滿的全是笑意。

飛飛在她這裏停了不過一個下午,便有人緊巴巴地來催。飛飛沒好氣地瞪她老公一眼,木槿含笑點點頭。那男人看來霸氣側漏,真不知當時飛飛相親怎麽就看中了這一款?飛飛從前可是最愛小鮮肉的。

一個人認出另一個人,通常都是依靠什麽呢?完整的面孔,不變的發型,甚或是走路的姿態。可是並不,木槿認出蹲在陰暗角落裏的男人,因為他的下巴。他在那裏靜靜地蹲坐著,看來極為頹廢。一束光剛巧打了過去,木槿看見他一如既往削尖的下巴,只是那一道光閃過,那下巴的弧度仿佛刀刻的棱角。

木槿從前便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到了現在,他在陰暗裏,她依舊如是。

鄧西安註意到身邊人頓了一頓,隨即一同停下,望去木槿看著的方向。那地方極暗,他並不能分辨什麽。直到一道人影不知何時站起身,緩緩地向他們走來。

鄧西安暗咒,真是陰魂不散!

鄧西安自覺,通過欺負別的女人來表示他有多愛身邊的女人,這種人最是惡心。林瑞掌摑在木槿臉上的那一巴掌,他已經不做計較,沒想到他竟還有臉自己冒出來。還這副德行?這是要刷同情分的嗎?

林瑞緩緩向他們走去,鄧西安這一日穿了件黑色大衣,看來身材頎長挺拔。原本也是,鄧西安原本就比他高幾厘米。

卻是木槿,仍舊裹得像個小棕熊,她素來怕冷,到現在依然。

林瑞緊緊地凝著在鄧西安懷中的緊靠著的木槿,又望向鄧西安。那意思已經了然,鄧西安裝作完全看不懂,依舊緊摟著懷中的女人,一動不動。

木槿側過身,低低道:“鄧西安……”

鄧西安垂下頭,掩下眸中的怒火和淺淺的不安,低沈道:“他這可是糾纏於你!”

“他不會糾纏我。”

“這還不是?”鄧西安壓低了嗓音,註意到木槿說得是“不會”。“那怎樣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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