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Day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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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Day 16
◎後記◎
路佳獨自一個人怔怔地站在老路的墓前, 雖然從母親周秀麗口中已經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但當她真的看到寫著父親名字的墓碑時，卻還是忍不住在此刻潸然淚下。
上海的夏天，刺眼的日光灼熱至極, 整個世界的空氣都悶熱不已, 聒噪的蟬鳴也令人心煩意料, 汗水嘩啦啦地往下流, 令她幾乎難以呼吸。
頭暈目眩的路佳努力地仰起頭向上看, 試圖不讓眼淚落下，可是這一切卻根本毫無作用。
那是陪伴她成長、教她做人道理父親老路啊。
意識到眼前這荒誕的一切, 路佳在某個瞬間覺得, 自己寧願他只是如周秀麗所說拋棄了自己，也不想他死。
因為死了, 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路佳輕緩而痛苦地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四年的時間, 墓碑的表面似乎已經產生了些微的侵蝕，照片也變得模糊起來，想到這裏, 她又忍不住對周秀麗產生了難以消除的怨懟。
原來老路從來都沒有拋棄自己, 她的所有執念原本都不該存在，就像個笑話一樣, 遠赴千裏之外為了她心中的不甘，徒勞地去美國大海撈針。
可偏偏就是那十多天的旅行，讓原本單純天真的路佳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昨天在機場和周秀麗團聚的時候有多高興, 在知道真相的路佳就有多難受。
為什麽連見老路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給她？
於是, 她拒絕了周秀麗的陪同, 將買來的貢品小心翼翼地擺好, 無力而疲倦地蜷縮在父親的墓碑邊上，忍不住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朝墓碑喃喃自語。
“老路，我平安回來了。”
“……是不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天上保佑我呀？”
沈默。
路佳垂眸，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地想要和老路多說一些話，但搜腸刮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十多天的日夜。
“對了……雖然你可能已經知道了，但我在那裏認識一個叫做卡斯帕·菲尼克斯的男人，就跟你很喜歡的菲尼克斯兄弟有著一樣的姓氏，但他這個人可壞多了。”
“就是他害我陷入了這樣的危險之中，差點就回不來了。”
“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過了兩天的時間，我卻還是整夜整夜地夢到那十多天的畫面，夢到他的臉，他的眼神，他的一切。”
“是不是因為，我其實是真的……”喜歡他。
路佳沈默了一會兒，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話題，“我背叛了他……不，其實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怕他一直以來的那些言行和舉動都只是為了利用我達成目的，所以我就先反擊了。”
“老路，你放心。”
“即便沒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也會想辦法好好保護自己的。”
“……”
說完，墓園裏依舊一片寂靜，蟬鳴愈發嘈雜。
路佳一言不發地看著空無一人且死氣沈沈的墓園，忍不住自嘲地笑了。
沒有人會回答她的。
他不在。
都不在。
*
路佳一整天都沒怎麽吃東西，臉色蒼白、嘴唇起皮，站在擁擠的地鐵裏任由喧囂灌入耳畔。
她吃力地走著上坡，爬上樓梯，遲疑地站在家門口。
良久，她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就看到周秀麗立刻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佳佳，你回來了？”
路佳沈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從房間裏拿出了行李箱，她之前就有勤工儉學，身邊還有一些錢。
而見到此時的場景，周秀麗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蒼白，下意識地開口道，“你要搬出去住？！”
聽見路佳輕輕地“嗯”了一聲，周秀麗在怔楞後忍不住泫然欲泣。
她並不是沒有想過要將真相告訴路佳，只是時間長了，周秀麗便再也無法開口打破這勉強維持的平靜假象。
路佳還年輕，她不會經歷她曾經歷的傷心和痛苦，也不會因此而早早地對生活麻木，相反，路佳會擁有不斷努力前進的動力。
也因此周秀麗最終還是艱難地選擇將事實埋藏，直到再也瞞不下去為止。
可是世事無常，她沒有想到路佳會因此遭受更可怕的劫難。
周秀麗撐著額頭，喉頭哽咽，但她知道這一切都是她這個母親的錯，也知道路佳這孩子的性格像路堯，對小事總是笑呵呵無所謂，但一旦涉及到了原則性的問題，根本不會給人留有任何餘地。
“對不起，佳佳……對不起。”
路佳的動作一楞，她其實能理解周秀麗的選擇，但‘沒關系’這三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路佳實在是沒辦法接受她唯一的親人如此隱瞞自己。
沒有辦法，周秀麗只能看著路佳將自己的衣物和東西一件一件打包在小小的一個行李箱裏，將她的痕跡從這個家裏逐漸抹除，就像是當年路堯的死帶來的一樣。
“媽。”
路佳此時倒還算平靜，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
“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如果有事的話，一定要打電話聯系我。”
她清冷地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
在走之前，路佳松開了握著行李箱的手，給了抽泣著的周秀麗一個深深的擁抱，“我走了。”
……
拖著行李箱走出這個家的時候，路佳朝那個方向看了好久，然後從口袋裏翻出以前的舊手機，開機準備拍個照片留念。
只是手機剛一打開，無數條電話和短信的消息便跳了出來。
座機和手機號碼都有，可以看到是全國各個地方的。
而短信裏倒是能看到發送者的意圖，基本都是介紹自己的身份，問她有沒有時間，想要采訪她的。
路佳在回國之後便補辦了手機卡，她沒有想到自己之前被‘綁架’的事情竟然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那些記者和自媒體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路佳的電話號碼，紛紛借此來聯系她。
之前在做完筆錄，路佳在警方陪同下，從深圳飛回上海的時候，在接機處就遇到有好多人給她們哢嚓哢嚓地拍照。
一同前來接機的張曉兮在哭著與路佳擁抱後，立刻像護崽一樣護著她，並叮囑她這段時間別上網。
路佳當時補辦好卡的時候，就很聽話地直接將手機關機了。
但她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多少還是產生了些許好奇，拍好照片後，便登上社交網絡搜索相關的內容。
#赴美旅游失蹤女子順利回國#
#女子美國旅游失蹤#
#赴美失蹤女子家人發聲#
……
路佳一連看到了好多詞條，點進去才發現原來張曉兮和周秀麗為了自己在美國失蹤的事情多處奔走，求助警方和新聞媒體，在前段時間引起了很大的關註。
雖然評論說什麽的都有，甚至不憚以最惡劣的想法攻擊著努力的她們和失蹤的路佳，但她很清楚這段時間張曉兮和周秀麗究竟處於一個什麽樣的狀態之中。
焦慮、後悔、痛苦……絕對不會比自己少。
路佳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只是無聲地落下眼淚。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如果她從未帶著執念前往美國試圖尋找老路，那該有多好？
但路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去那個地方，直到路佳徹底與自己和路堯的‘失蹤’和解。
想到這裏，路佳再也沒有半點猶豫，拖著行李箱便決絕地往家的反方向走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路，手機的鈴聲再度響起。
路佳皺著眉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陌生座機號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電話來自北京。
她不太喜歡直接掛人電話，總覺得萬一對方是有要緊事情聯系她，所以以前的路佳總是在耐心地在聽完對方的意圖之後才禮貌掛斷。
雖然路佳沒有認識的人在北京，只覺得這個電話來自想要來采訪她的媒體，但路佳良好的修養還是促使她接起了那個電話，“餵，您好，我是路佳，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
電話的那一頭卻並沒有聲音，但路佳卻能聽到一道沈重的呼吸聲。
“餵？您好……聽得到嗎？”
她心裏覺得奇怪，忍不住地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太好。
“您好？沒事我就掛了哦？”
“……”
依舊沒有聲音。
只是不知怎麽的，她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整個人下意識地緊繃，一時間心跳如鼓。
但……這怎麽可能呢？
路佳也沒有說話，即便她有很多很多想說的，卻又擔心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只是怔怔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任由時間緩慢流逝。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總覺得時間過得快得要命，熟悉的呼吸聲很快變得幾乎可聞，而幾乎就在同時，路佳隱隱聽到另一道嚴肅而冷漠的陌生聲音提醒道，“時間到了。”
話音落下，電話被掛斷，響起了‘嘟嘟嘟——’的盲音。
路佳沈默地閉上眼睛，過了許久許久，她才顫抖著將手機關機，拖著行李箱心情覆雜地看向遙遠的天空。
夏天的上海，天氣說變就變，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陰沈了下來，原本明媚的天空從湛藍色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路佳喜歡的灰藍色。
她忍不住垂眸輕嘆，然後拖著行李箱，緩緩地向前走去。
*
另一邊。
昏暗的房間裏，刺眼的光照在一張英俊深邃的臉龐上，而在那個身影的對面，那道剛剛出現在路佳電話裏的嚴肅聲音響起。
“我們已經滿足了你提出的需求，現在，可以說了嗎？”
時隔幾日後終於聽到了日思夜想的悅耳嗓音，英俊高大的男人垂下長長的金色睫毛，光在他深邃的面部輪廓上打下晦暗不清的陰影，良久，他才緩緩擡起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神色覆雜地輕嘆著。
“好。”
“……知無不言。”
作者有話說：
手機號終於派上了用場（淚目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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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暈目眩的路佳努力地仰起頭向上看, 試圖不讓眼淚落下，可是這一切卻根本毫無作用。
那是陪伴她成長、教她做人道理父親老路啊。
意識到眼前這荒誕的一切, 路佳在某個瞬間覺得, 自己寧願他只是如周秀麗所說拋棄了自己，也不想他死。
因為死了, 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路佳輕緩而痛苦地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四年的時間, 墓碑的表面似乎已經產生了些微的侵蝕，照片也變得模糊起來，想到這裏, 她又忍不住對周秀麗產生了難以消除的怨懟。
原來老路從來都沒有拋棄自己, 她的所有執念原本都不該存在，就像個笑話一樣, 遠赴千裏之外為了她心中的不甘，徒勞地去美國大海撈針。
可偏偏就是那十多天的旅行，讓原本單純天真的路佳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昨天在機場和周秀麗團聚的時候有多高興, 在知道真相的路佳就有多難受。
為什麽連見老路最後一面的機會也不給她？
於是, 她拒絕了周秀麗的陪同, 將買來的貢品小心翼翼地擺好, 無力而疲倦地蜷縮在父親的墓碑邊上，忍不住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笑著朝墓碑喃喃自語。
“老路，我平安回來了。”
“……是不是因為你一直都在天上保佑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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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佳垂眸，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地想要和老路多說一些話，但搜腸刮肚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十多天的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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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明明已經過了兩天的時間，我卻還是整夜整夜地夢到那十多天的畫面，夢到他的臉，他的眼神，他的一切。”
“是不是因為，我其實是真的……”喜歡他。
路佳沈默了一會兒，抹掉了臉上的淚痕，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轉移話題，“我背叛了他……不，其實也不能這麽說，畢竟我和他什麽關系都沒有。可能是因為……我怕他一直以來的那些言行和舉動都只是為了利用我達成目的，所以我就先反擊了。”
“老路，你放心。”
“即便沒有你在我的身邊，我也會想辦法好好保護自己的。”
“……”
說完，墓園裏依舊一片寂靜，蟬鳴愈發嘈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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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事無常，她沒有想到路佳會因此遭受更可怕的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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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佳佳……對不起。”
路佳的動作一楞，她其實能理解周秀麗的選擇，但‘沒關系’這三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路佳實在是沒辦法接受她唯一的親人如此隱瞞自己。
沒有辦法，周秀麗只能看著路佳將自己的衣物和東西一件一件打包在小小的一個行李箱裏，將她的痕跡從這個家裏逐漸抹除，就像是當年路堯的死帶來的一樣。
“媽。”
路佳此時倒還算平靜，只是臉色略有些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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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佳在回國之後便補辦了手機卡，她沒有想到自己之前被‘綁架’的事情竟然鬧得如此沸沸揚揚，那些記者和自媒體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路佳的電話號碼，紛紛借此來聯系她。
之前在做完筆錄，路佳在警方陪同下，從深圳飛回上海的時候，在接機處就遇到有好多人給她們哢嚓哢嚓地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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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佳一連看到了好多詞條，點進去才發現原來張曉兮和周秀麗為了自己在美國失蹤的事情多處奔走，求助警方和新聞媒體，在前段時間引起了很大的關註。
雖然評論說什麽的都有，甚至不憚以最惡劣的想法攻擊著努力的她們和失蹤的路佳，但她很清楚這段時間張曉兮和周秀麗究竟處於一個什麽樣的狀態之中。
焦慮、後悔、痛苦……絕對不會比自己少。
路佳深吸了一口氣，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只是無聲地落下眼淚。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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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佳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去那個地方，直到路佳徹底與自己和路堯的‘失蹤’和解。
想到這裏，路佳再也沒有半點猶豫，拖著行李箱便決絕地往家的反方向走去。
可是還沒走幾步路，手機的鈴聲再度響起。
路佳皺著眉頭，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陌生座機號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電話來自北京。
她不太喜歡直接掛人電話，總覺得萬一對方是有要緊事情聯系她，所以以前的路佳總是在耐心地在聽完對方的意圖之後才禮貌掛斷。
雖然路佳沒有認識的人在北京，只覺得這個電話來自想要來采訪她的媒體，但路佳良好的修養還是促使她接起了那個電話，“餵，您好，我是路佳，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
電話的那一頭卻並沒有聲音，但路佳卻能聽到一道沈重的呼吸聲。
“餵？您好……聽得到嗎？”
她心裏覺得奇怪，忍不住地懷疑是不是信號不太好。
“您好？沒事我就掛了哦？”
“……”
依舊沒有聲音。
只是不知怎麽的，她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什麽，整個人下意識地緊繃，一時間心跳如鼓。
但……這怎麽可能呢？
路佳也沒有說話，即便她有很多很多想說的，卻又擔心是不是自己搞錯了，只是怔怔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呼吸聲，任由時間緩慢流逝。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總覺得時間過得快得要命，熟悉的呼吸聲很快變得幾乎可聞，而幾乎就在同時，路佳隱隱聽到另一道嚴肅而冷漠的陌生聲音提醒道，“時間到了。”
話音落下，電話被掛斷，響起了‘嘟嘟嘟——’的盲音。
路佳沈默地閉上眼睛，過了許久許久，她才顫抖著將手機關機，拖著行李箱心情覆雜地看向遙遠的天空。
夏天的上海，天氣說變就變，天空不知何時已經陰沈了下來，原本明媚的天空從湛藍色不知不覺間變成了路佳喜歡的灰藍色。
她忍不住垂眸輕嘆，然後拖著行李箱，緩緩地向前走去。
*
另一邊。
昏暗的房間裏，刺眼的光照在一張英俊深邃的臉龐上，而在那個身影的對面，那道剛剛出現在路佳電話裏的嚴肅聲音響起。
“我們已經滿足了你提出的需求，現在，可以說了嗎？”
時隔幾日後終於聽到了日思夜想的悅耳嗓音，英俊高大的男人垂下長長的金色睫毛，光在他深邃的面部輪廓上打下晦暗不清的陰影，良久，他才緩緩擡起那雙灰藍色的眼眸，神色覆雜地輕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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