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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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十二）
莫天音在這件事上有自己的判斷， “我二叔那個人我還算有幾分解，是個謙遜謹慎的性格，但為人骨子裏又頗為自傲，他只會給自己找盟友，不會屈居人下。”
“何況，喻甜以前在暗河的地位算不上低，如果我二叔也是身處其中的重要骨幹，她就算沒接觸過，至少也會聽到過風聲。依她這個人的能力，但凡有點苗頭就會被她抓住破綻，將底細翻的一幹二凈。如果是那樣，我二叔根本藏不到現在才被我們察覺。”
“至於和她合計合計，那肯定得合計。”莫天音沈吟了一下繼續說， “但不是今晚，明早我會再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商量一番。”
雖然她剛剛說準備在宴會當天抓現行，但等到真商定計劃的時候就未必了。
到底是雷霆一擊將人控制在手，從他們口中問出有關暗河的內幕，還是繼續開演大戲放長線釣大魚，這兩種選項要視實際情況而定，也要視她們幾個人的看法而定。
所以這就需要思考時間了，每個人都需要。
是以她就算坐在這等喻甜回來，也是兩個人對坐沈思，那不如她邊行動邊思考，反正無論哪種選項，這些準備工作都必不可少。
莫天音說的有理有據，何知枝沒法不點頭。
“等他回來你把我剛才的話告訴她就行。”莫天音見何知枝不再阻攔，將最後一句話留下，很快離開了。
她的神色從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就冷靜到近乎冷淡，但當她完全走下石階，確定何知枝看不到她時，她才腳步微頓仰望夜幕繁星，深深一嘆。
盡管她也說不清，她到底為什麽而嘆息，或許是為了眼下的所有。
·
莫天音離開後，何知枝重新走回到沙發旁，她垂首枯坐了好一會兒，才將思緒和註意力轉回已經好半天沒動靜的耳機上。
通訊始終是通暢的，但自打喻甜剛才有些突兀的靜默下去後，那邊就再沒了任何聲音。
何知枝輕推了下墨鏡，試探道， “喻甜，你還在嗎”
頻道內一片安靜，只有微不可查的電流聲劃過。
這種安靜很容易讓人生出不安，何知枝忍不住皺了皺眉，正思考要不要直接撥個視頻通話過去，喻甜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很快就回去。怎麽頻道內這麽安靜啊，薇兒和天音都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氣息聽起來有些不穩，就像剛剛忽然狂跑了三條街似的。
不過何知枝很快就知道她氣息為什麽不穩了，因為那邊很快傳來幾聲壓抑的低咳，何知枝頓了一下說， “薇薇去看米可了，天音她說……”
她將莫天音的話重覆了一遍。
喻甜說了句挺好的，我明白了就又沒了聲音。
何知枝手指輕點在耳機上，有些察覺異常但又抓不到頭緒的困惑和焦慮，但她最終還是沒將那句，你是不是舊傷覆發了問出口。
有時候說的越多，做的越多，真正的心思暴露的也就越多。
好在喻甜說很快回來真的很快就回來，前後還不到十分鐘。
她神色如常，一進門見到何知枝就招了招手， “是專門在等我嗎不是我說，知枝你也太實誠了，通訊又不是不能用了。”
何知枝， “別盡說沒用的。”
喻甜攤了攤手， “也沒什麽有用的，我怎麽跟蹤面具人的，你們都看見了。幕後黑手的人選也確定了，現在就等著明早查漏補缺擬定後續計劃了。”
何知枝打量了她一眼， “你回來的路上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喻甜眼睫輕顫兩下， “我什麽都沒遇見。”
她沒說謊，她確實什麽都沒遇見。
她就是心神有些恍惚，甚至萌生了一種很強烈的錯覺，老師的目光就在她的背後註視著她。
當然這只能是一種錯覺和修辭手法，就算老師還活著且技高一籌，先一步鎖定了她的下落，也沒可能親自站在她背後監視她。
而且就算老師親自監視她，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精神恍惚，有種風箏線沒牽在自己手裏的失控感，所以她更相信是身上的舊傷拖累了她的狀態。
這同樣不是個好兆頭，得想個法子控制一下。
喻甜正要擡頭去看身邊的法子之一，就感覺溫熱的掌心牽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由一怔。
何知枝人並不胖，但她的手有些肉肉的，和她們的比顯得有些小，看起來就像小孩子的手一樣。當然，捏起來觸感也不錯。
喻甜見她主動送上門，心就癢癢的。
何知枝有些意外喻甜居然沒有防備地躲開，眼中閃過一抹覆雜，但她還是很有預判性的說， “敢捏我的手或者臉，就把你的爪子剁掉。”
被她預判了預判的喻甜， “你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何知枝並不想和她扯歪理，只皺眉道， “你命還挺硬。”
喻甜顯然沒病，但身上有陳年舊傷，需要長期療養，可以和李寒衣去作伴的那種。
喻甜深以為然，她也覺得自己的命很硬，不然也活不到今天，她一語雙關的問， “那你現在是不是放心多了”
放心她的實力被削弱，也放心她死不了。
何知枝神色在燈影與墨鏡雙重掩蓋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你受傷的時間不短，就沒找人給你治治”
喻甜， “治了，這不是還沒治好，而且我事情也多。總之何神醫你想個辦法再幫我壓制一下，要是能快速痊愈就更好了。”
何知枝瞟了她一眼，你長得美想的也很美， “你的傷很麻煩，治起來沒個三年五載好不了。”
喻甜也不挑， “那你幫我先控制控制，等所有事了了，如果你還願意管我，咱們再正式開啟療程。”
何知枝靜靜看了她幾秒，藏在墨鏡後的眼睛望不見喜怒。
“走吧，去我房間。”她說， “正好你之前要的藥我也給你配好了。”
……
半個小時後。
接受了何知枝簡單治療感覺神清氣爽的喻甜，心滿意足的打包了一堆藥回了房間。
她將屬於自己的那幾瓶挑出來放在桌上，剩下的自然全都是給瑩瑩的。
想到瑩瑩，喻甜的神色間不由閃過一抹沈思。
上次她雖然和姜薇探討了瑩瑩可能受人操控卻不自知的懷疑，但實際上她並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尤其是直到現在瑩瑩身上也沒出現任何異常。
而她沒有告訴姜薇是的，她真正懷疑在瑩瑩身上動手腳的人其實是她的老師。說的更準確些，老師與暗河boss之間存在著一個她到現在也沒探究清楚的秘密。
先拋開那個秘密不談，也不管是不是她疑心病作祟，有句話終歸是對的，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她盯著藥瓶的眼神有些幽暗，還是得在瑩瑩身上布些關鍵時刻能控制住她的手段，以防萬一。
這樣固然是防備瑩瑩，但也是在保護瑩瑩。只要她心裏最糟糕的那個猜測不成立，那麽事情總有很多回旋的辦法。
怕就怕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
所以要不要再撒一張安全網，為她的布局兜兜底
莫伯父雖然也算處於暗處，卻並不是那麽絕對，畢竟他是莫家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天音的父親，難免會有目光落到他身上。
那麽……
喻甜打開手機照舊發了條消息過去，五分鐘後那邊撥了電話回來。
“甜甜，你是想問我們找桐桐的進度嗎”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空靈飄渺的女聲。
喻甜笑一下了， “一半一半，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女聲微嘆，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進展。”
這並不是個出乎喻甜預料的答案，但她心中依舊有幾分淺淡的失望。
我親愛的表姐，你到底藏哪兒了也太難找了。她想。
要論有人能給她的計劃兜底，她心中的最優選不是莫父也不是電話那頭的人，而是吳桐。以至於喻甜對自己表姐的想念，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但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四年前吳桐沒有失蹤，她也未必能順利施展原定計劃把其他人騙進永夜迷宮。
女聲也許猜到了喻甜會失望，安慰道， “有些事受時間所限，當下難有突破是正常的。相信我，總會找到的。”
喻甜有一瞬間忽然意識到電話那頭的人已經經歷過，對她來說，這世上最漫長的等待和尋找，心中不由有些澀然，輕聲道， “媽媽。”
“我在。”
“您先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喻甜說， “我有一種預感，接下來有些事我很有可能需要您為我兜底。”
“好。”
喻甜忽然輕嘆了口氣， “您都不問問是什麽事嗎”
“媽媽幫女兒還需要原因嗎”喻媽媽回答她， “不需要的。”
喻甜聽她這樣說又是沈默片刻，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 “我……我只是覺得我對您怪殘忍的。”
喻媽媽靜默幾秒，語氣有些奇怪，也有些關心， “甜甜，你今天好像格外感傷這不是我們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實嗎，為什麽忽然拿來嘆息”
喻甜， “……”
喻甜不滿的撒嬌， “媽媽，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崽了，您的母愛濾鏡呢”
“好吧，媽媽錯了，媽媽不該瞎說大實話。”電話那頭的女聲帶了些笑音，但她語調一轉又似乎含了嘆息， “其實你對我還是抱了幾分憐惜和溫柔的，至少你讓我在一無所知等來女兒的死訊和始終知道女兒打算赴死，又或者讓我忘掉我曾經有一個女兒的選項中，享有了知情權和選擇權。”
喻甜默默仰頭望天，幹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但一被媽媽控訴出來，就有點心虛呢。
她伸出細白的手指撓了撓臉， “媽媽我不止憐惜你，我還是愛你的，你看你說這些，我居然感到有些慚愧。”
你要換個人試試呢。
喻媽媽果然還是有母愛濾鏡的，並沒有覺得女兒無恥，相反認同了這個觀點， “所以就不必嘆息了，甜甜，其實我很感激你讓我參與你的人生，讓我與你同生死，共進退，讓我擁有選擇的權利。這樣無論最終有什麽樣的結果，至少我心中無悔。”
喻甜為數不多的良心發作了一下， “我也很高興，媽媽你能理解並且接受我對您的這種愛，應該說很感激。”
雖然換一位媽媽換一個家庭，她不被理解也不被愛，其實也沒什麽。反正已經丟失那麽多年，本來就有的東西也早就被時間埋葬，但這並不妨礙她能意識到被接受被愛是件幸運的事。
尤其是她的愛一般人恐怕也受不了，所以媽媽的接受和理解就更顯得尤為可貴。
“但我依然認為我對您怪殘忍的，因為我覺得老師很有可能還活著。”
“沒關系。”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傳來的聲音依舊坦然， “甜甜，你以前和我說，面對許南初是你的命運。我想告訴你的是，或許這也是我的命運。命運來了，我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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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天音在這件事上有自己的判斷， “我二叔那個人我還算有幾分解，是個謙遜謹慎的性格，但為人骨子裏又頗為自傲，他只會給自己找盟友，不會屈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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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和她合計合計，那肯定得合計。”莫天音沈吟了一下繼續說， “但不是今晚，明早我會再回來，到時候我們再好好商量一番。”
雖然她剛剛說準備在宴會當天抓現行，但等到真商定計劃的時候就未必了。
到底是雷霆一擊將人控制在手，從他們口中問出有關暗河的內幕，還是繼續開演大戲放長線釣大魚，這兩種選項要視實際情況而定，也要視她們幾個人的看法而定。
所以這就需要思考時間了，每個人都需要。
是以她就算坐在這等喻甜回來，也是兩個人對坐沈思，那不如她邊行動邊思考，反正無論哪種選項，這些準備工作都必不可少。
莫天音說的有理有據，何知枝沒法不點頭。
“等他回來你把我剛才的話告訴她就行。”莫天音見何知枝不再阻攔，將最後一句話留下，很快離開了。
她的神色從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就冷靜到近乎冷淡，但當她完全走下石階，確定何知枝看不到她時，她才腳步微頓仰望夜幕繁星，深深一嘆。
盡管她也說不清，她到底為什麽而嘆息，或許是為了眼下的所有。
·
莫天音離開後，何知枝重新走回到沙發旁，她垂首枯坐了好一會兒，才將思緒和註意力轉回已經好半天沒動靜的耳機上。
通訊始終是通暢的，但自打喻甜剛才有些突兀的靜默下去後，那邊就再沒了任何聲音。
何知枝輕推了下墨鏡，試探道， “喻甜，你還在嗎”
頻道內一片安靜，只有微不可查的電流聲劃過。
這種安靜很容易讓人生出不安，何知枝忍不住皺了皺眉，正思考要不要直接撥個視頻通話過去，喻甜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很快就回去。怎麽頻道內這麽安靜啊，薇兒和天音都不在”
不知道為什麽，她的氣息聽起來有些不穩，就像剛剛忽然狂跑了三條街似的。
不過何知枝很快就知道她氣息為什麽不穩了，因為那邊很快傳來幾聲壓抑的低咳，何知枝頓了一下說， “薇薇去看米可了，天音她說……”
她將莫天音的話重覆了一遍。
喻甜說了句挺好的，我明白了就又沒了聲音。
何知枝手指輕點在耳機上，有些察覺異常但又抓不到頭緒的困惑和焦慮，但她最終還是沒將那句，你是不是舊傷覆發了問出口。
有時候說的越多，做的越多，真正的心思暴露的也就越多。
好在喻甜說很快回來真的很快就回來，前後還不到十分鐘。
她神色如常，一進門見到何知枝就招了招手， “是專門在等我嗎不是我說，知枝你也太實誠了，通訊又不是不能用了。”
何知枝， “別盡說沒用的。”
喻甜攤了攤手， “也沒什麽有用的，我怎麽跟蹤面具人的，你們都看見了。幕後黑手的人選也確定了，現在就等著明早查漏補缺擬定後續計劃了。”
何知枝打量了她一眼， “你回來的路上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
喻甜眼睫輕顫兩下， “我什麽都沒遇見。”
她沒說謊，她確實什麽都沒遇見。
她就是心神有些恍惚，甚至萌生了一種很強烈的錯覺，老師的目光就在她的背後註視著她。
當然這只能是一種錯覺和修辭手法，就算老師還活著且技高一籌，先一步鎖定了她的下落，也沒可能親自站在她背後監視她。
而且就算老師親自監視她，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精神恍惚，有種風箏線沒牽在自己手裏的失控感，所以她更相信是身上的舊傷拖累了她的狀態。
這同樣不是個好兆頭，得想個法子控制一下。
喻甜正要擡頭去看身邊的法子之一，就感覺溫熱的掌心牽住了她的手腕，她不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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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甜見她主動送上門，心就癢癢的。
何知枝有些意外喻甜居然沒有防備地躲開，眼中閃過一抹覆雜，但她還是很有預判性的說， “敢捏我的手或者臉，就把你的爪子剁掉。”
被她預判了預判的喻甜， “你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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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甜顯然沒病，但身上有陳年舊傷，需要長期療養，可以和李寒衣去作伴的那種。
喻甜深以為然，她也覺得自己的命很硬，不然也活不到今天，她一語雙關的問， “那你現在是不是放心多了”
放心她的實力被削弱，也放心她死不了。
何知枝神色在燈影與墨鏡雙重掩蓋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你受傷的時間不短，就沒找人給你治治”
喻甜， “治了，這不是還沒治好，而且我事情也多。總之何神醫你想個辦法再幫我壓制一下，要是能快速痊愈就更好了。”
何知枝瞟了她一眼，你長得美想的也很美， “你的傷很麻煩，治起來沒個三年五載好不了。”
喻甜也不挑， “那你幫我先控制控制，等所有事了了，如果你還願意管我，咱們再正式開啟療程。”
何知枝靜靜看了她幾秒，藏在墨鏡後的眼睛望不見喜怒。
“走吧，去我房間。”她說， “正好你之前要的藥我也給你配好了。”
……
半個小時後。
接受了何知枝簡單治療感覺神清氣爽的喻甜，心滿意足的打包了一堆藥回了房間。
她將屬於自己的那幾瓶挑出來放在桌上，剩下的自然全都是給瑩瑩的。
想到瑩瑩，喻甜的神色間不由閃過一抹沈思。
上次她雖然和姜薇探討了瑩瑩可能受人操控卻不自知的懷疑，但實際上她並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尤其是直到現在瑩瑩身上也沒出現任何異常。
而她沒有告訴姜薇是的，她真正懷疑在瑩瑩身上動手腳的人其實是她的老師。說的更準確些，老師與暗河boss之間存在著一個她到現在也沒探究清楚的秘密。
先拋開那個秘密不談，也不管是不是她疑心病作祟，有句話終歸是對的，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
她盯著藥瓶的眼神有些幽暗，還是得在瑩瑩身上布些關鍵時刻能控制住她的手段，以防萬一。
這樣固然是防備瑩瑩，但也是在保護瑩瑩。只要她心裏最糟糕的那個猜測不成立，那麽事情總有很多回旋的辦法。
怕就怕世事總是不盡如人意。
所以要不要再撒一張安全網，為她的布局兜兜底
莫伯父雖然也算處於暗處，卻並不是那麽絕對，畢竟他是莫家人，更重要的是他是天音的父親，難免會有目光落到他身上。
那麽……
喻甜打開手機照舊發了條消息過去，五分鐘後那邊撥了電話回來。
“甜甜，你是想問我們找桐桐的進度嗎”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空靈飄渺的女聲。
喻甜笑一下了， “一半一半，你們有什麽發現嗎”
女聲微嘆， “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進展。”
這並不是個出乎喻甜預料的答案，但她心中依舊有幾分淺淡的失望。
我親愛的表姐，你到底藏哪兒了也太難找了。她想。
要論有人能給她的計劃兜底，她心中的最優選不是莫父也不是電話那頭的人，而是吳桐。以至於喻甜對自己表姐的想念，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但換個角度想想，如果四年前吳桐沒有失蹤，她也未必能順利施展原定計劃把其他人騙進永夜迷宮。
女聲也許猜到了喻甜會失望，安慰道， “有些事受時間所限，當下難有突破是正常的。相信我，總會找到的。”
喻甜有一瞬間忽然意識到電話那頭的人已經經歷過，對她來說，這世上最漫長的等待和尋找，心中不由有些澀然，輕聲道， “媽媽。”
“我在。”
“您先回來吧，回到我身邊。”喻甜說， “我有一種預感，接下來有些事我很有可能需要您為我兜底。”
“好。”
喻甜忽然輕嘆了口氣， “您都不問問是什麽事嗎”
“媽媽幫女兒還需要原因嗎”喻媽媽回答她， “不需要的。”
喻甜聽她這樣說又是沈默片刻，過了一會兒她才開口， “我……我只是覺得我對您怪殘忍的。”
喻媽媽靜默幾秒，語氣有些奇怪，也有些關心， “甜甜，你今天好像格外感傷這不是我們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實嗎，為什麽忽然拿來嘆息”
喻甜， “……”
喻甜不滿的撒嬌， “媽媽，我還是不是你最愛的崽了，您的母愛濾鏡呢”
“好吧，媽媽錯了，媽媽不該瞎說大實話。”電話那頭的女聲帶了些笑音，但她語調一轉又似乎含了嘆息， “其實你對我還是抱了幾分憐惜和溫柔的，至少你讓我在一無所知等來女兒的死訊和始終知道女兒打算赴死，又或者讓我忘掉我曾經有一個女兒的選項中，享有了知情權和選擇權。”
喻甜默默仰頭望天，幹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但一被媽媽控訴出來，就有點心虛呢。
她伸出細白的手指撓了撓臉， “媽媽我不止憐惜你，我還是愛你的，你看你說這些，我居然感到有些慚愧。”
你要換個人試試呢。
喻媽媽果然還是有母愛濾鏡的，並沒有覺得女兒無恥，相反認同了這個觀點， “所以就不必嘆息了，甜甜，其實我很感激你讓我參與你的人生，讓我與你同生死，共進退，讓我擁有選擇的權利。這樣無論最終有什麽樣的結果，至少我心中無悔。”
喻甜為數不多的良心發作了一下， “我也很高興，媽媽你能理解並且接受我對您的這種愛，應該說很感激。”
雖然換一位媽媽換一個家庭，她不被理解也不被愛，其實也沒什麽。反正已經丟失那麽多年，本來就有的東西也早就被時間埋葬，但這並不妨礙她能意識到被接受被愛是件幸運的事。
尤其是她的愛一般人恐怕也受不了，所以媽媽的接受和理解就更顯得尤為可貴。
“但我依然認為我對您怪殘忍的，因為我覺得老師很有可能還活著。”
“沒關系。”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傳來的聲音依舊坦然， “甜甜，你以前和我說，面對許南初是你的命運。我想告訴你的是，或許這也是我的命運。命運來了，我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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