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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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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

已近日暮,暖黃色的夕陽下。

老街弄堂,她搖曳著穿梭而過,身量纖細高挑,柔美的素白芙蓉悠然綻放在旗袍裙擺,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體,細頸圓潤,柔媚性感,開襟處一雙修長白皙的腿若隱若現。

身後拖著迤邐的影子,仿佛從舊時光裏娉婷而來的美人,活色生香。

老街的盡頭,站著一個穿老式長衫的年輕男人,他手裏摩挲著一塊懷表,眉頭微鎖,似乎在思量什麽為難的事,神情有幾分憂郁。

“聿白,”女子聲線纏綿,帶著幾分羞澀輕喚男人的名字。

周聿白立即擡頭,溫柔地註視著她,眼底盡是眷戀和愛慕。

“阿蕪,你來了。”

“讓你久等了,”阿蕪走到他跟前,墊腳在他左臉落下一吻,莞爾一笑,“我的歉禮。”

“卡。”

看得出來顧聞菖挺滿意這段試戲,“林亦,你帶許溪去熟悉一下環境,明早正式開機。”

林亦點點頭,看向許溪,“好久不見。”

其實也沒有很久,《最後一朵雲》劇組一別,算算也就是半年光景。

那次,也不知道他們算不算和好,林亦好像不記恨她了,但這半年來也從沒在微信列表裏跳動過新的消息。

所有的聊天記錄都還停留在四年前分開的那個夜晚。

卸了妝,兩人沿著這個小鎮的青石板路散步。

林亦比她早進組一周,已經拍了些戲份,遇到小攤小販,還能告訴她哪家比較好吃。

“嗯,這個梅菜餅好吃誒,”許溪在他的推薦下買了塊其貌不揚的燒餅,味道意外的不錯。

“你不是不喜歡這些街頭小吃嗎,換喜好了?”

許溪記得林亦是個作息規律、飲食健康的好孩子,很少吃路邊攤,以往都是她比較愛吃。

林亦只是淺笑,沒說話。

“你確實該多吃點,怎麽又瘦了好多?”

四年前的林亦臉頰上還有些稚嫩的嬰兒肥,現在從側面看,只有利落的下頜線。

“小心,”一輛電瓶車冒失地經過,林亦將許溪護在一旁。

他低頭看到許溪的鞋帶開了,半蹲下身替她系好,動作熟稔自然,仿佛做過了千百次。

許溪縮了縮腳尖,不自然地捏緊手中的梅菜餅。

“你現在……還喜歡玩桌游嗎?”

兩人繼續並肩而行,許溪找了個話題問他。

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林亦就帶她玩桌游來著,還說以後幫她組點人多的局玩,可惜那次之後就再沒玩過了。

想到那次約會,許溪老臉發紅,當時人林亦可是單純想和她玩桌游,可她呢,一心只想著怎麽勾引人家。

林亦可能也想到了那日的場景,看了許溪一眼,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沒怎麽玩了……不過,如果你想玩,我也可以陪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許溪趕緊擺手,她真沒有輕薄調戲他的想法。

林亦止住腳步,笑了笑,左臉的酒窩若隱若現。

“那你是什麽意思?”

這還真沒法解釋,總歸是她揣度他的心思在前,總不能說我覺得你以為我要輕薄你,但是我沒這個想法,可我又確實想到了和你接吻的場景吧。

她臉頰慢慢浮上兩塊淡暈,好在暮色四合,這個小鎮燈火不明,應當是看不清的。

“我……”

許溪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林亦的吻已經落到了她的唇上。

作為一名敬業的演員,許溪和很多男生接過吻,有炙熱濃烈的、有羞澀含蓄的。

但是林亦的吻很特別,像是夏日晨間帶著水汽的風輕撫過花瓣,又貪婪地多停留了一瞬。

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生怕弄疼她。

一個吻而已,又怎麽會弄疼她呢。

林亦微微和她拉開了一點距離,也只是離開她的唇而已,彼此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氣息。

“是這個意思嗎?”

他輕聲問,眼神在她臉上克制又放肆地游走。

“你……你是因為我接的這部劇嗎?”她忽然換了個話題。

“嗯,”林亦自然而然地接下去,“是很努力試鏡得到的這個角色,顧導原本是不大滿意我的,但他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適的了。”

他輕輕笑了,眼裏恢覆了些當初的少年意氣。

“我聽他說這部劇的女主是你,說什麽我也要演,他可能拿我沒辦法吧。”

顧聞菖惜才,一直挺欣賞林亦,他們之間亦師亦友,關系向來不錯。

許溪有些躊躇,不知道該不該給林亦交代一下她和顧聞菖之間的曲折,雖然她覺得是沒什麽,但他怕萬一林亦從別人嘴裏聽說了什麽,會覺得受傷。

看她臉色惶然,林亦耐心地停下來。

“關於顧導,我和他……”

“我知道的,”林亦聽出她想說這個,輕輕打斷了她,“溪溪,這是你的事,你不用告訴我。”

許溪擡起眼睛,有些迷惘,“可我擔心你……”

“無論你擔心什麽,都大可不必,你這麽好,當然會有很多人喜歡你,顧聞菖是我老師,我們之間審美或許本來就差不了太多。”

他擡手,將許溪眼睛前的碎發拂到耳朵後。

“應該說,像你這麽好的人,長了眼睛的都很難不喜歡吧。”

許溪輕笑一聲,“我哪有這麽好。”

林亦沒說話,只是噙著笑意溫柔地註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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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綠》全部采用實景拍攝,即便是涉及到的玄幻部分,也盡量用現場道具配合,顧聞菖不大喜歡電腦後期合成的畫面。

所以這部劇雖然體量不大,但拍攝地眾多,每天感覺都在換地方,快把中國走了個遍。

許溪今天還在江浙的某個小鎮水鄉,第二天就到了荒無人煙的沙漠,連朱美寶都反應不過來她的行程安排。

“溪溪,明天下午有個雜志晚宴,陳主編親自辦的,你能給顧導請個假嗎?”

這位陳主編和他們團隊交情不錯,很多次雜志重要封面,都是他特意留給許溪的,他主辦的晚宴按理說許溪該去撐個場面。

不是許溪不想請,就算是顧聞菖批準,她來回路程都要折騰十幾個小時,實在分身乏術。

“把我給陳姐道個歉,今年的九月刊我一定不放她鴿子。”

掛了電話,許溪裹緊絲巾,坐在沙地上,靜靜看著這片荒漠綠洲的風景。

上午8點的戲,場務已經在緊鑼密鼓地置景,她難得偷到片刻空閑,能看一場日出。

“怎麽跑這兒來了,諾,潤潤嗓。”

林亦穿著一件工作人員的工裝馬甲,將保溫杯擰開遞給她。

許溪看了眼粉色瑪麗貓圖案的杯身,笑了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少女心了,女朋友幫你選的?”

林亦一楞,接著眸色泛起點點慍怒,神情很快冷淡下來。

他鮮少會露出這樣的情緒,許溪捏緊杯子,低頭小小地喝了一口。

加了蜂蜜的溫熱水,在幹燥的沙漠清晨確實很潤嗓。

綠洲的泉水仿佛順著嗓子流淌進了心臟。

“那天的吻什麽都不算,你沒必要這樣戳我心窩。”

林亦在她身旁盤腿坐下來。

在他面前,許溪的所有心思好像都無所遁形。

她硬著頭皮繼續說,“林亦,我就是棵歪脖子樹,你已經在我身上栽過一次跟頭了,幹嘛要再來一次呢。”

林亦扭頭看她,琥珀色的瞳子在晨曦的微光中像透亮的星辰。

“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他淡淡道。

許溪沒想到林亦的性子這麽倔,顧聞菖都已經識趣地退回到普通朋友位置了,他卻是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看起來軟綿綿的一個好學生,實則比誰都要犟。

許溪奇怪自己之前怎麽沒發現他的這個特質。

“溪溪,太陽升起來了。”

許溪擡眸看過去,寂靜的大地上,遠處的青綠漸次被染上橘紅,無數道光爭先恐後地從雲層後面奔湧而出。

壯觀得無以倫比。

許溪虔誠地看著光,眼裏流動著希冀和純真。

林亦則轉頭看著她,比看著光芒萬丈的太陽更虔誠。

“你覺得日出像什麽?”

許溪問他。

“你覺得呢?”林亦溫柔地反問。

他動了動手指,想摸摸她沐浴著霞光的臉,卻又有些膽怯。

許溪伸出手去,五指張開,擋住最刺眼的那點光。

“像一顆人的心臟,在流著血,從黑暗的胸腔裏掙紮著跳出來,所以連光都是腐爛的紅色。”

說完,她笑了笑,轉頭過來看林亦。

“很血腥的比喻,是不是?”

“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人,無論外表看起來多麽年輕、多麽光鮮亮麗,但是內裏已經腐爛了,這副皮囊裏吶住著一個蒼老的靈魂。”

她認真地說。

林亦頓了幾個瞬間,忽然擡手屈指敲打在許溪的額頭上。

“傻子,你根本不了解自己。”他同樣認真地看著她說,“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你的靈魂都會永遠年輕、鮮活。”

許溪受不了他這麽炙熱真誠的眼神,別開眼去。

“說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樣。”她小聲嘀咕。

林亦輕笑,“我是你的頭號鐵粉,我當然了解你。”

比所有的鮮花掌聲、流言蜚語都還要真實的你。

——————

躲了清晨這片刻清閑,許溪一整天都忙得腳不沾地,林亦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場戲份,是多年以後的女主青蕪在沙漠裏蘇醒過來,和現代戲男主重逢。

背景是難得一見的沙塵暴,男主和整個車隊走散了,一個人在漫天黃沙裏跋涉。

“餵,你醒醒,你還能動嗎?別睡了,沙塵暴馬上就來了!”

青蕪頭疼欲裂,自從周聿白犧牲在戰場上之後,她已經很久沒和人說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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