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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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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導原本是想批評林亦幾句,怕他得罪許溪,這下看來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欸,小林,這就是你不對了,人許溪好歹是個女孩子,就算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時過境遷,沒必要記恨。”

林亦聽到這話,居然低頭笑了笑,認真問道,“王導,如果是你被女朋友當著其他男人面的甩了,還說是你不要臉倒貼,哪怕你低三下四地求她,她都不為所動,這樣你能不記恨嗎。”

王導喝了口茶壓驚,沒想到他一個局外人今天還有這麽大的瓜吃。

“哎呀,我也年輕過,我懂年輕人情情愛愛的總是看得很重,其實就是經歷少了,多年以後回頭再看,一笑泯恩仇,痛苦難過都不算什麽,都是人生經歷。”

“我做不到。”林亦淡淡道。

真正愛過一個人,捧出一顆真心卻被踐踏,怎麽可能雲淡風輕地說“算了,都過去了。”

“許溪,”林亦扭頭看著她,嘴角帶著和煦笑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辜負真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這句話就像真有一千根針紮進她心裏一樣。

七月的天,許溪卻仿佛身處寒冬臘月,抖動著唇,連句簡單的“對不起”都說不出來。

林亦擡起杯子,將濃茶一飲而盡。

“對不起,王導,今天身體不舒服,試戲的事改天再說吧。”

說罷,他起身大步離開。

“對不起啊,溪溪,”王導安撫許溪,“你說這,我不知道他和你有這段,我肯定是站你這邊的,別生氣。”

“我沒生氣,”許溪低頭把眼睛裏掉出來的眼淚擦掉,她才是那個辜負真心的人,她有什麽資格生氣。

“王導,你能不能幫我個忙,”許溪吸了吸鼻子,“這部劇別考慮其他人了,男主就定林亦好不好。”

王導有些整不明白。

許溪也不像林亦口中說的那樣翻臉無情啊,怎麽看都不像玩弄人心的渣女。

“溪溪,你和林亦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王導看了半天戲,居然有點心疼這兩個人,不自覺操起CP粉的心。

“冤家宜解不宜結,要真有誤會,我去幫你們調解,說實話,我看你們挺般配,要不重歸於好吧。”

許溪苦笑搖頭,“回不去了。”

破鏡難重圓。

林亦回到出租房裏,站在窗前發了一下午的呆。

傍晚,經紀人打電話問他試戲感覺如何。

“沒試。”他言簡意賅地說。

“怎麽沒試呢,王導對你不滿意?不應該啊,再不滿意,你人都去了,怎麽也得讓你試一段吧。”

“是我沒試,”他掏出火機,點了根煙。

眼底映照著手指間的殷紅。

“你為什麽沒試,林亦,你別是又犯那個牛脾氣了吧。”

經紀人頭疼,這幾年,林亦的脾氣隨著他演技漸長,制片人的酒局不去,客套話不接,我行我素,什麽都進不了他心裏。

“唉,不是我說你,你看看這幾年你混成什麽樣,公司比你晚簽的藝人都爆紅了,你還在那些沒票房的文藝片裏打轉,和你同期的藝人,還有誰在北城是租房住?林亦,你清醒一點,時代不一樣了,不對,哪個時代都一樣,你只知道悶頭拍戲就是沒用。”

“你在前面發脾氣,我在後面給你擦屁股,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搭上王導的線嗎,好不容易他欣賞你願意讓你試戲,你怎麽就不知道把握機會呢?”

“當初你非要離開世紀娛樂,違約金眼都不眨就賠了,好,我跟你一起走,可現在呢,我跟你混到了什麽?”

林亦沒說話,看著窗外馬路上那些來往的行人,疲於奔命,就像勤懇的工蟻一樣,他們日覆一日麻木地活著,知道自己要什麽嗎。

他們這輩子會遇到一次愛情嗎。

經紀人聽他不說話,及時剎住車,差點忘了,林亦精神狀態很差,拍《綠火車》的時候差點跟著角色一起抑郁。

還是那個年輕導演開導了他一把。

“算了,我也不說你了,這些話你聽得也煩,什麽生活都有人過,反正你開心就好。”

他早就不在林亦這棵樹上吊著了,去年新簽的藝人時令,最近商業熱度很大,給他賺了不少錢,之後他的重心會慢慢放在時令身上,至於林亦,唉,隨他去吧。

掛了電話,林亦手裏的煙慢慢燃到盡頭,他卻恍然未覺,依舊站在窗前,綠色的窗簾被傍晚的微風吹起,晚霞燦爛。

這場景就像一張泛黃的老照片,而林亦是照片裏上世紀的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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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亦收拾好行李,打算去山裏清修時,經紀人敲門進來。

“林亦,快,票訂好了,趕快和我去江城,王導讓你先進組拍著。”

“什麽戲?”林亦皺眉。

“王導的那部《最後一朵雲》啊!剛通知我,定下了,你就是男主,馬上進組。”經紀人激動地說。

林亦神情沒有波動,他垂下眼,大概明白為什麽定他。

“等我打個電話。”他放下行李,走到窗邊,手指在屏幕上懸空了幾秒,才按下那串熟悉的號碼。

他已經好幾年沒打過這個電話了,可還是爛熟於心。

“餵?”許溪小心翼翼接通電話,來電顯示“林亦。”

她沒有刪除過他的聯系方式,但也沒臉主動聯系。

“這個男主角是你幫忙的?”林亦開門見山。

許溪咽了咽唾沫,怎麽幫忙的是她,心虛的也是她呢。

“……不全是,王導真的很欣賞你。”

“那你要出演嗎?”

“我沒演女主,就是客串,還是演的惡毒反派,死得可慘了,戲份就一點點不多的。”許溪解釋。

林亦半天不說話,她又慢吞吞找補一句,“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不演。”

大不了放王導鴿子,以後找其他人情補回來就是。

“不用。”林亦開口。

“昨天是我幼稚了,工作是工作,不該和私人關系混為一談,你什麽時候進組?”

“啊?我已經在去江城的路上了,後面還有別的戲,檔期比較緊。”

許溪像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孩子,問一句乖乖答一句。

“嗯。”林亦掛了電話。

“誰啊?”經紀人八卦地問,還能讓林亦承認自己幼稚。

林亦沒回答,“走吧,去江城。”

簡短的幾個字,卻讓經紀人敏銳察覺到他心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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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夏天很涼快,劇組取景的縣城尤其如此。

到處是大片的林蔭。

許溪嘴饞,在片場旁邊的小賣部買了根雪糕,酸酸甜甜,讓她幸福得瞇起眼睛。

腳邊趴了只小橘貓,仰頭好奇地看著她。

許溪蹲下身,撓了撓貓咪的小腦袋。

“你不可以吃哦。”

“喵嗚,”小橘貓好像聽懂了,不滿地從她腳邊跑開,蹲到另一雙腳下。

許溪沿著來人的灰色運動褲往上看,對上林亦的眼神,竟錯覺裏面有幾分柔情。

林亦的長相和徐嘉落不一樣,他的五官並不張揚,是一種內斂的溫潤細膩。

所以徐嘉落可以演古典貴公子、大權在握的重臣、睥睨天下的帝王,而林亦不適合。

他好像就該活在帶著點憂郁氣質的文藝片裏,活在肆意飛揚的青春校園裏。

成為每個女孩記憶裏那個溫暖憂郁的少年。

他永遠是年輕的。

如果說徐嘉落是懸掛在天上清清冷冷的月亮,那這個階段的林亦就像是天邊的雲、山間的風,淡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林亦蹲下身,將小橘貓抱起來。

它的後腿受了傷,正在滲血,林亦從雙肩包裏掏出碘伏給它消毒。

難怪它剛才有些站不穩,許溪汗顏,比起林亦的細心和耐心,她差遠了。

流浪貓沒有主人,林亦把它交給助理照料。

許溪湊近林亦,想開口說點話,可又不知道說什麽。

林亦瞟了眼她的手,“你的雪糕化了。”

她哪裏還有心思吃雪糕,註意力都在小橘貓和林亦身上。

“哦,”她慌亂地在身上摸紙巾。

林亦垂頭,從包裏拿出一張濕巾。

“謝謝。”許溪去接,林亦卻沒給他。

修長幹凈的手將濕巾淺淺覆上她的臟手,細心擦拭,就像剛才擦拭那只小橘貓一樣。

清涼的濕巾擦在手上,許溪的臉卻熱了起來。

男人的琥珀色眼瞳撩撥進了她心裏。

“謝謝。”她喃喃地說。

林亦擦幹凈她的手,幫她將手上沒吃完的雪糕扔進了垃圾桶。

擡頭,定定看著她。

“我、臉上臟嗎?”許溪下意識問。

“嗯,”林亦點點頭,伸手用大拇指將她嘴角的雪糕漬擦了下來。

指腹溫熱擦過她的嘴角,許溪覺得自己的臉……更熱了。

“林亦,你來啦!”王導擡著個小馬紮,轉眼看到許溪在他旁邊,神色立刻緊張起來,“林亦,你幹嘛,好好說話別動手哈。”

他看見林亦的手擡起,誤以為他要對許溪做什麽。

林亦沒解釋,將手插進褲兜裏。

“沒有沒有,他什麽都沒做。”許溪趕緊說。

王導松了口氣,知道兩人有過節,他可不得時刻註意點嘛,好在許溪的戲份不多,頂多兩周拍完,他得抓緊時間,免得夜長夢多弄出點什麽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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