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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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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

“你……你離我這麽近做什麽。”

淩萱有些慌亂地和他拉開距離,小手緊緊握住胸口的衣衫,忍不住“嘶”了一聲。

身體就像是被拆開重組過一樣,處處都是酸痛,忍不住瞪了言玨一眼。

言玨沒與她計較,將方才被她弄亂的衣襟合攏,語氣溫和:“夫人的眼睛能看見了?方才你在做噩夢,一直喚我的名字。”

淩萱一楞,他的名字?

腦海中瞬間浮現了夢中的場景,竟然十分清晰,塔樓,玉牌,長明燈……還有言玨與師父的對話,一切真實的不像是夢境,反倒像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莫非她看到了前世?

為什麽言玨要用長命燈供奉她的玉牌,他又是什麽時候成了國君……

若真是前世,在她死去前,耀族已經滅了,師父為何會出現在塔中,和成為國君的言玨說那樣一番話。

言玨說要放他們走,還說會護佑她的族人安全。

難道……耀族沒有被滅族?

淩萱的眉頭皺了起來,百思不得其解,大概,只是一個荒誕的夢吧。

“叮……”清脆的聲響。

淩萱情不自禁被聲音吸引,看見地上的東西後,瞳孔瞬間緊縮。

“這是……”她猛得看向言玨,“你怎麽會有這塊玉佩!”

東西很明顯是從言玨衣服裏掉出來的,正是夢中被放在玉牌之後的那塊玉佩,是她前世遺失過的玉佩。

修長的手指將玉佩拾起,言玨珍之重之地把上面的黑灰擦幹凈,看向淩萱,眸中似有深意:“夫人認識這塊玉佩?它是我遇刺那日,以血救我的恩人遺落的。”

淩萱眼中流露出明顯的震驚,小手緊握成拳,甚至有些懷疑此刻自己依然在夢中。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起來,玉佩是一位族人送她的生辰禮物,不算是太獨特的樣式,上面也沒有什麽明顯的記號,那日她逃婚,帶了幾樣可以變賣的小物件,裏面就有這塊玉佩。

後來玉佩遺失,她也沒在意,早就忘在腦後,直到夢中再次見到,才恍然憶起。

淩萱不想報僥幸心理,一塊早已遺忘的玉佩,不可能會突然在她的夢中出現,這其中必然有緣由。

莫非是因為昨夜?

兩人有了極親密的聯系,在那之後,她沈沈睡去,便做了這個奇異的夢。

心跳猛然加速,淩萱怔楞地望著言玨,自己似乎即將觸及到一個至關重要的謎底。

“夫人怎麽不說話。”言玨與她靠近了一些,將玉佩遞到她面前,“我一直想向救命恩人當面致謝,若夫人識得它的主人,還請告訴我。”

淩萱的聲音有些顫抖:“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找玉佩的主人?”

“遇刺後就一直著人打聽,只可惜一無所獲。”

他竟然……如果是這樣,夢中的場景極有可能是真實的,殿中穿著帝袍的言玨說過,他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她的救命之恩。

淩萱心中如海浪呼嘯,一時間感覺整個人生都被顛覆,仔細想想,前世,她被人囚在密室,接觸的只有看守,一切信息都來自於他們,若看守所說根本就是假的,耀族並沒有被滅族,師父也沒有去世,那她重生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差點殺了言玨,豈不是……

淩萱身子一軟,跪坐在地上,面上閃過無數情緒,眼眶漸漸紅了。

到底是什麽人將她抓住,取盡她的血不夠,還要以謊話蠱惑,騙得她好苦。

若不是言玨的侍衛來得及時,她險些就要被仇恨蒙蔽,鑄成大錯。

“怎麽了。”言玨上前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掌心一片冰涼,指尖在不斷顫抖,於是將衣袍解下來,披在她的肩上,安撫道,“再堅持一會兒,很快就可以下山了。”

見淩萱還是止不住在打哆嗦,言玨嘆了口氣,主動將人拉近了懷裏,輕撫她的秀發:“怕什麽,有我在。”

淩萱嘴唇囁嚅,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前世的陰影一直在她心中,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就算言玨沒有將耀族滅族,但在她被抓之前,耀族的危機確實是存在的。

徐貴妃自盡於冷宮,都城中流傳著風言風語,耀族人被視為妖魔。

國君病重,太醫指認是耀族獻出的炎陽丹中藏有慢性毒/藥,言玨率領軍隊圍困了族地,師父被帶走問罪,族人們等候發落,隨時可能喪命,她在顧非雲的幫助下逃出城,試圖聯系幫手,替耀族洗脫罪名,卻在半路被歹人擒獲……

回憶過去種種,淩萱只覺得背脊發涼,若言玨不是前世危機的主導者,那就意味著,躲藏在背後,對耀族虎視眈眈的另有其人,她卻毫無頭緒。

這樣的重生,能有什麽意義?

她好不容易穩住心神,從覆雜的思考中抽離,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環繞,背後是他溫熱的胸膛。

淩萱突然怔住,與言玨溫和的視線對上,一時心如擂鼓。

貓兒眼中情緒再也無法控制,惶惑不安的淚水順著眼角滑下,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不知,在無數盞為她祈福的長命燈前,朱袍的帝王在嘆息聲中想的是什麽?他為她建了九層高塔,請高僧誦經,是否仍覺得不夠償還救命之恩。

又或許,因為兩人皆是心意難平,執念深重,這才有了今生的再次相遇。

淩萱不知她重活一世的幸運是否有言玨的原因,但很慶幸今生能與他用另一種方式相識,得以發現事情的真相。

她的身子漸漸停止了顫抖,淚流不止,被他輕柔地擦去。

“對不起……”淩萱看向他手中的玉佩,“這塊玉佩是我的,當日在破廟,我以為你是壞人,差點將你害死,是你無意中咬破了我的手腕,才喝了我的血。”

淩萱伸出手腕,給他看已經愈合,只留下點點痕跡的傷口。

她不願再隱瞞那日的過失,這一世,她確實對他動了殺意,怎麽擔得起救命恩人的名號。

言玨微楞,摟住她的手臂不由收緊。

是她?

他看向淩萱白皙手腕上的痕跡,眼眸微微加深,卻仍沒有放開她的意思。

“這就是相遇之初,夫人懼怕我的原因?大婚當日,夫人就認出我了吧。”

破廟相遇前,兩人只在遠處見過幾回,淩萱不認識他也有可能。

淩萱輕輕“嗯”了一聲,默認了,她無法說出前世,言玨要這樣理解也不錯。

她心中失落,覺得自己實在是不太聰明,要不是有夢中的機緣,或許她還被蒙在鼓裏。

頭頂上方忽然傳來一聲輕笑,言玨將玉佩遞到她手裏。

“為什麽不高興,擔心我會怪你?”言玨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夫人不覺得,這是我們命定的緣分?知道救我的人是你,我很高興。”

淩萱扁了扁嘴:“我沒有救你,是你自己咬了我。”

言玨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執起她的小手,手指撫摸過她手腕處已經淡化的疤痕,在上面落下一個吻。

淩萱沒想到他會這樣做,溫熱柔軟的觸感停留在皮膚,已經愈合的傷口像是灼燒了起來。

她迅速抽回手,貓兒眼慌亂地不敢看他,身子緊繃,一副即將炸毛的模樣。

言玨執意又握住了她的手,道:“在我看來沒有區別,夫人的血救了我,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淩萱不敢置信地看向他,見他眼中滿是認真,俊顏含笑,烏發散落在肩膀,美的像是一幅畫。

她小口張合,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前事先不提,昨夜鼠人作亂還未解決,我擔心岐山的百姓會遇到危險。”

他將淩萱扶了起來,正色道:“這幾日,我已經掌握了隱王的罪證,今日援軍便會趕到主城,定能將事情化解,夫人身體不適,就留在山中等候,我會讓應涼護著你,切記以安全為重,不可輕舉妄動。”

“嗯。”淩萱知道輕重緩急,乖乖點頭,被他牽著出了山洞。

應涼早已等在外面,他身後還有十餘個黑衣漢子,昨夜引開鼠人的三位也在其中,是言玨安排在附近的下屬。

“情況如何?”

天亮已經有一段時間,應涼等人又去了一趟山莊,冒險查看鼠人的蹤跡。

“山莊內未發現有活動的鼠人,昨夜被咬傷的看守都死了,隱王不見蹤影,屬下在他房間發現了血跡,但並未找到屍體,王妃也不見了。”

似乎有些難辦,若不能在天黑前將鼠人都找出來,恐怕還會造成傷亡。

萬幸的是,季閑雲昨日的推斷應該是真的,鼠人不喜陽光,才會避免在白日活動。

山莊離城內有些距離,鼠人沒有神智,無活物吸引就不會主動往內城跑,應該還在附近。

言玨看了眼天色,命令道:“隱十,你去城門等著,援軍一到就帶過來,守住谷中所有入口,今夜前務必將所有鼠人都找出來,焚燒幹凈。”

“是。”男子身法極快,領命後便朝山下極速奔去。

援軍未到達前,岐山畢竟還是隱王的地盤,言玨穩妥起見,並不著急找人,而是將季閑雲叫了過來,詢問鼠人的細節。

季閑雲將他制藥的過程一一交代了,承諾要將功折罪,跟在言玨身邊,去都城指認隱王,並解決大祭司身中‘望鄉’昏迷不醒的事。

聽到這裏,淩萱臉上總算有了笑容。

就在此時,林間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言玨警覺,立馬朝下屬使了個眼神。

黑衣精銳會意,幾人以匍匐姿態,緩緩接近聲音方向,成包圍狀。

來人氣喘籲籲,腳步慌亂,一副十分狼狽的模樣,他身材魁梧,此時卻如同驚弓之鳥,連基本的警覺都沒了,很快落入影衛的包圍中,被捆住手腳,帶到了言玨面前。

“是你。”言玨目光淡淡看向他,表情有些危險。

被抓住的人是隱王的得力下屬,在地牢中出現過的李峰,他好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臉色青白,嘴裏念念有詞。

細細聽去,他一直再不斷重覆著:“隱王瘋了,隱王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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