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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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點
“你做什麽！”
次日一早，喜房中傳出顧非雲緊張的聲音。
淩萱一手拿著喜帕，一手舉著匕首，無辜地看向他。
“別怕，我下手很穩，不會痛。”說罷，她的視線看向顧非雲的手腕，揮動匕首，躍躍欲試。
顧非雲一頭黑線，握住她的拿刀的手，威脅道：“你敢，昨夜你喝得那麽醉，我若行事，成什麽人了？我們說好的，不可做得太過分。”
淩萱拍了拍他的手，笑瞇瞇道：“遲早的事嘛，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咱們就把事辦了，這樣，才能顯得你我恩愛有佳。”
說完，自作主張地將白色的喜帕墊在了他手下。
顧非雲俊臉泛出一絲紅色，怒瞪她，張了半天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沒再反對，淩萱就當他同意了，眨了眨眼，乖巧道：“謝謝顧大哥，回頭叫廚房給你做豬肝湯補血。”
顧非雲“哼”了一聲，別過頭懶得看她，過了半晌，他胳膊都舉得有些酸了，卻還沒等到她動手，只好回過頭，沒好氣道：“你再磨嘰下去，我就反悔了。”
淩萱尷尬一笑：“這……該從哪裏下手才好，我怕傷重了你。”
見她還算有良心，顧非雲臉色緩和了些：“沒用，匕首給我，我自己來。”
說罷，他接過匕首，在不易被人察覺的手臂反面割了一道小口，鮮血湧出，染紅了喜帕。
“夠了夠了！快把傷口止住。”淩萱著急忙慌地給他取來布條，示意他將傷口包上。
顧非雲傷在手臂，一副大爺模樣，毫不客氣地將手舉到她身前。
淩萱很是上道地替他將傷口包好，討好地笑了笑，貓兒眼彎成月牙，甜道：“顧大哥真好，辛苦顧大哥替我遮掩了。”
方才兩人離得極近，顧非雲有些不自在，故作鎮定地板著張臉，咳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搞定了喜帕，淩萱的神色輕松了許多。
其實在耀族，女子多夫，對貞潔並不看重，新床上鋪了喜帕不過圖個吉利，但淩萱染紅這帕子，自然有她的用處。
想那言玨，金尊玉貴的天啟少君，見她新婚當夜，就著急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應該會立即對她產生厭惡吧。
淩萱打得一手好算盤，果不其然，在侍女收拾房間後，喜帕的事情就傳遍了靜閣。
待到早飯時分，她大搖大擺地朝飯廳走去。
海棠等在門口，見她與顧非雲相攜而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走近道：“萱兒，顧郎君，快進去吧，少君已經在裏面等你們多時。”
淩萱對顧非雲使了個眼神，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半靠在他身上，一副虛弱至極的做作模樣，搖搖晃晃進了飯廳。
顧非雲頭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礙於旁人在場，只好由著她發瘋。
屋內，言玨見兩人到了，極有涵養地起身，他換下了大紅的喜袍，著一身淺淡的白衣，身姿雅正如修竹，俊顏清冷，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朝兩人勾唇一笑：“夫人，顧公子，早。”語氣並無不愉。
“言少君，早。”顧非雲見他如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朝淩萱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收斂些。
“早。”淩萱見言玨這副溫柔淺笑的模樣，心中越發打起鼓來。
這樣也沒生氣？她絕不相信言玨是心甘情願做她的聘夫，只是，他入贅進來，能有什麽好處？
入座後，言玨絲毫沒有架子，親手為兩人盛了粥。
淩萱喝了兩口，有些食不知味，伸筷子夾了一道蓮花酥，剛入口就瞪圓了眼睛。
“這道點心可真好吃，以前怎麽沒見過，是慶祝我成親特意做的嗎？”
她三兩口咽下，又夾起一塊，眼睛一轉，裝模作樣地放進顧非雲碗裏，嗲道：“非雲哥哥，這點心特別好吃，你也嘗嘗。”
見她只顧自己，看也不看言少君，顧非雲筷子一抖，反射性去看他，見言少君還是一副溫柔平靜的模樣，也是嘖嘖稱奇。
之後，淩萱將桌上的新糕點嘗了個遍，每一道都味道奇佳，她不知不覺吃得有些撐。
一杯茶水遞到她面前，她反射性接住，偏頭卻發現是言玨遞過來的，於是放下茶杯，硬撐道：“謝謝，我不想喝茶，嗝……”
言玨早已察覺到她的排斥，面色不變，眼中的寵溺反倒更甚：“糕點好吃，也該適可而止，夫人若喜歡，明日我再做些新花樣。”
淩萱：！！？
言玨說什麽？這些糕點是他做的？
吃進嘴裏的糕點，頓時就不香了。
淩萱嘴硬心虛道：“這糕點不……不好吃，我不吃了。”不，若要實話實說，就是因為糕點太香了，才讓人不敢相信。
海棠無奈插話道：“萱兒一向任性，言少君勿放在心上，她今日用了兩倍的飯量，應是很喜歡你做的糕點。”
“萱兒！”海棠板著臉，瞪了她一眼，小聲訓斥道：“言少君一早就起來為你準備，就算你偏好顧郎君，也不可慢待少君至此。”
淩萱面色有些掙紮，此事的確是她理虧，來日方長，讓他知難而退也不急於一時，於是，她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無事，夫人天真可愛，我見之十分歡喜。”言玨溫柔似水地看著她，甚至取出了懷中的手帕，打算替她擦嘴。
淩萱被他嚇住，貓兒眼瞪得老大，忘記躲閃，直到唇邊傳來錦帕的觸感，才猛得回神，身子一抖，連話都顧不上說，拔腿朝外面跑去，速度極快，氣喘籲籲，不一會兒面頰就染上了紅色，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莫非，是那日沒餵他解毒丹，言玨腦子被毒壞了啊！
——
後幾日，淩萱在各種驚嚇中度過。
言玨在她心中，就是魔鬼的化身，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
而今，魔鬼在她屋檐下，搖身一變成了賢夫良婿的模樣，對她關懷備至，溫柔小意，變著花樣討好她。
看在好吃的糕點份上，淩萱對他態度好了那麽一丁點，勉強願意在同一張桌上吃飯了，但同寢，是萬萬不能的。
她與顧非雲串通一氣，人前十足的恩愛，每晚都宿在一起，半點沒給言玨可趁之機。
可沒想到，不出幾日，都城就傳遍了，言少君對聖女癡心一片，但聖女薄情寡性，絲毫不喜言少君，處處為難於他。
兩人的婚事不單單是普通的嫁娶，而是與天災國運相關，如此一來，都城便又有了風言風語，說聖女不識大體，若天命之子未能結合，天啟恐再遭禍患。
靜閣，蓮池處。
淩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腿一晃一晃的，手也沒閑著，將小石子扔進水潭裏，水花不斷濺起。
族地外傳來百姓高昂的呼聲，竟然在此處也能夠聽見。
“……請聖女順應天命，佑我天啟國運昌盛！”
“少君都甘願入贅了，聖女卻不理不睬，豈有此理！”
“嗚呼！耀族膽大包天，棄我天啟萬民於不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耀族畢竟是外來的，自然不管天啟人的死活！”
……
淩萱深呼吸一口氣，將手中的小石子全都扔進水池裏，嚇得魚兒四散逃開。
她掩耳盜鈴般捂住耳朵，將頭埋進手臂裏。
“無稽之談，這和耀族有什麽關系！”
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族地被百姓圍得水洩不通，不論怎樣解釋，他們都認定了天命之子必須結合，才能化解災禍。
淩萱拳頭捏得死緊，若單只是責怪她一人也就罷了，這些人卻將耀族也罵了進去，她回憶起前世耀族被指責為“妖魔”的場景，心中膽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絕不能再讓事情重演，但若要她與言玨……淩萱緊緊閉上眼睛，睫毛微顫。
上一世，耀族之亂從言玨指認徐貴妃和耀族人刺殺他開始，而這回，刺殺雖發生了，言玨卻並未拿出上一世的證據指認貴妃。
或許是她的提醒奏效，又或許，是言玨的身體出了問題，無暇顧及。
當日他沒能服用解毒丸，淩萱能看出，他體內有餘毒未清，所以氣色蒼白，身體羸弱。
再者，因為她回到都城，師父為她編造了“天命之子”一事，最後，言玨和顧非雲雙雙入贅靜閣，這件事是前世未發生過的，讓她很是無措。
言玨到底在算計什麽？他是少君，天啟的君位是他的囊中之物，耀族和他並無深仇大恨，他何必趕盡殺絕。
淩萱從未想過站在言玨的角度去思考，如今想來，人之行事，總該有他的動機，或許，破解前世局面的方法，是找到這個動機。
三人成虎，淩萱已經嘗過一次被無端指責的苦楚，如今，解決都城百姓對耀族的風言風語是她身為聖女必須要做的事。
“啊啊啊！！！”淩萱站起身來，朝蓮池大吼一聲，跺了跺腳。“誰怕誰！”
想那言玨，雖是個黑心腸的魔鬼，但好歹長了張神仙似的臉，是天啟遠近聞名的美男子。
看他現在弱柳扶風的模樣，到時候誰先受不了還說不準呢，她不算吃虧。
淩萱下定了決心，氣沖沖地跑到前院，隔著院墻，大聲喊道：“誰說本聖女不喜言少君！言少君尚在病中，本聖女憐惜他，才不與他親近，卻被你們胡亂編排，那好，今晚，就今晚！若是言少君被折騰的一命嗚呼，我定要把你們都抓回來負責！”
墻外的叫喊聲頓時停了下來，一陣詭異的安靜過後，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還是聖女厲害，他們開始散了！”趴在屋頂偷看的守衛眼中放光，朝淩萱比了個大拇指。
“那是當然，去通知言少君，讓他晚上……到我房裏來！”
朝墻外大聲說完這句話，淩萱強撐著灑脫的表情，笑容僵硬，同手同腳朝內院走去……
隔角處。
應涼的臉憋得通紅，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又強行止住。
“咳……少君，看來你的計策奏效了。”
言玨的表情並無波動，註視著淩萱漸漸遠去的背影，玉面冷肅，薄唇勾起一抹危險的笑。
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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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萱一手拿著喜帕，一手舉著匕首，無辜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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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非雲一頭黑線，握住她的拿刀的手，威脅道：“你敢，昨夜你喝得那麽醉，我若行事，成什麽人了？我們說好的，不可做得太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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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非雲俊臉泛出一絲紅色，怒瞪她，張了半天嘴，卻沒說出一句話來。
他沒再反對，淩萱就當他同意了，眨了眨眼，乖巧道：“謝謝顧大哥，回頭叫廚房給你做豬肝湯補血。”
顧非雲“哼”了一聲，別過頭懶得看她，過了半晌，他胳膊都舉得有些酸了，卻還沒等到她動手，只好回過頭，沒好氣道：“你再磨嘰下去，我就反悔了。”
淩萱尷尬一笑：“這……該從哪裏下手才好，我怕傷重了你。”
見她還算有良心，顧非雲臉色緩和了些：“沒用，匕首給我，我自己來。”
說罷，他接過匕首，在不易被人察覺的手臂反面割了一道小口，鮮血湧出，染紅了喜帕。
“夠了夠了！快把傷口止住。”淩萱著急忙慌地給他取來布條，示意他將傷口包上。
顧非雲傷在手臂，一副大爺模樣，毫不客氣地將手舉到她身前。
淩萱很是上道地替他將傷口包好，討好地笑了笑，貓兒眼彎成月牙，甜道：“顧大哥真好，辛苦顧大哥替我遮掩了。”
方才兩人離得極近，顧非雲有些不自在，故作鎮定地板著張臉，咳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搞定了喜帕，淩萱的神色輕松了許多。
其實在耀族，女子多夫，對貞潔並不看重，新床上鋪了喜帕不過圖個吉利，但淩萱染紅這帕子，自然有她的用處。
想那言玨，金尊玉貴的天啟少君，見她新婚當夜，就著急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應該會立即對她產生厭惡吧。
淩萱打得一手好算盤，果不其然，在侍女收拾房間後，喜帕的事情就傳遍了靜閣。
待到早飯時分，她大搖大擺地朝飯廳走去。
海棠等在門口，見她與顧非雲相攜而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走近道：“萱兒，顧郎君，快進去吧，少君已經在裏面等你們多時。”
淩萱對顧非雲使了個眼神，伸手挽住他的手臂，半靠在他身上，一副虛弱至極的做作模樣，搖搖晃晃進了飯廳。
顧非雲頭上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礙於旁人在場，只好由著她發瘋。
屋內，言玨見兩人到了，極有涵養地起身，他換下了大紅的喜袍，著一身淺淡的白衣，身姿雅正如修竹，俊顏清冷，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朝兩人勾唇一笑：“夫人，顧公子，早。”語氣並無不愉。
“言少君，早。”顧非雲見他如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朝淩萱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收斂些。
“早。”淩萱見言玨這副溫柔淺笑的模樣，心中越發打起鼓來。
這樣也沒生氣？她絕不相信言玨是心甘情願做她的聘夫，只是，他入贅進來，能有什麽好處？
入座後，言玨絲毫沒有架子，親手為兩人盛了粥。
淩萱喝了兩口，有些食不知味，伸筷子夾了一道蓮花酥，剛入口就瞪圓了眼睛。
“這道點心可真好吃，以前怎麽沒見過，是慶祝我成親特意做的嗎？”
她三兩口咽下，又夾起一塊，眼睛一轉，裝模作樣地放進顧非雲碗裏，嗲道：“非雲哥哥，這點心特別好吃，你也嘗嘗。”
見她只顧自己，看也不看言少君，顧非雲筷子一抖，反射性去看他，見言少君還是一副溫柔平靜的模樣，也是嘖嘖稱奇。
之後，淩萱將桌上的新糕點嘗了個遍，每一道都味道奇佳，她不知不覺吃得有些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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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萱：！！？
言玨說什麽？這些糕點是他做的？
吃進嘴裏的糕點，頓時就不香了。
淩萱嘴硬心虛道：“這糕點不……不好吃，我不吃了。”不，若要實話實說，就是因為糕點太香了，才讓人不敢相信。
海棠無奈插話道：“萱兒一向任性，言少君勿放在心上，她今日用了兩倍的飯量，應是很喜歡你做的糕點。”
“萱兒！”海棠板著臉，瞪了她一眼，小聲訓斥道：“言少君一早就起來為你準備，就算你偏好顧郎君，也不可慢待少君至此。”
淩萱面色有些掙紮，此事的確是她理虧，來日方長，讓他知難而退也不急於一時，於是，她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無事，夫人天真可愛，我見之十分歡喜。”言玨溫柔似水地看著她，甚至取出了懷中的手帕，打算替她擦嘴。
淩萱被他嚇住，貓兒眼瞪得老大，忘記躲閃，直到唇邊傳來錦帕的觸感，才猛得回神，身子一抖，連話都顧不上說，拔腿朝外面跑去，速度極快，氣喘籲籲，不一會兒面頰就染上了紅色，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
莫非，是那日沒餵他解毒丹，言玨腦子被毒壞了啊！
——
後幾日，淩萱在各種驚嚇中度過。
言玨在她心中，就是魔鬼的化身，殺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
而今，魔鬼在她屋檐下，搖身一變成了賢夫良婿的模樣，對她關懷備至，溫柔小意，變著花樣討好她。
看在好吃的糕點份上，淩萱對他態度好了那麽一丁點，勉強願意在同一張桌上吃飯了，但同寢，是萬萬不能的。
她與顧非雲串通一氣，人前十足的恩愛，每晚都宿在一起，半點沒給言玨可趁之機。
可沒想到，不出幾日，都城就傳遍了，言少君對聖女癡心一片，但聖女薄情寡性，絲毫不喜言少君，處處為難於他。
兩人的婚事不單單是普通的嫁娶，而是與天災國運相關，如此一來，都城便又有了風言風語，說聖女不識大體，若天命之子未能結合，天啟恐再遭禍患。
靜閣，蓮池處。
淩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雙腿一晃一晃的，手也沒閑著，將小石子扔進水潭裏，水花不斷濺起。
族地外傳來百姓高昂的呼聲，竟然在此處也能夠聽見。
“……請聖女順應天命，佑我天啟國運昌盛！”
“少君都甘願入贅了，聖女卻不理不睬，豈有此理！”
“嗚呼！耀族膽大包天，棄我天啟萬民於不顧！”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耀族畢竟是外來的，自然不管天啟人的死活！”
……
淩萱深呼吸一口氣，將手中的小石子全都扔進水池裏，嚇得魚兒四散逃開。
她掩耳盜鈴般捂住耳朵，將頭埋進手臂裏。
“無稽之談，這和耀族有什麽關系！”
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麽大，族地被百姓圍得水洩不通，不論怎樣解釋，他們都認定了天命之子必須結合，才能化解災禍。
淩萱拳頭捏得死緊，若單只是責怪她一人也就罷了，這些人卻將耀族也罵了進去，她回憶起前世耀族被指責為“妖魔”的場景，心中膽寒，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絕不能再讓事情重演，但若要她與言玨……淩萱緊緊閉上眼睛，睫毛微顫。
上一世，耀族之亂從言玨指認徐貴妃和耀族人刺殺他開始，而這回，刺殺雖發生了，言玨卻並未拿出上一世的證據指認貴妃。
或許是她的提醒奏效，又或許，是言玨的身體出了問題，無暇顧及。
當日他沒能服用解毒丸，淩萱能看出，他體內有餘毒未清，所以氣色蒼白，身體羸弱。
再者，因為她回到都城，師父為她編造了“天命之子”一事，最後，言玨和顧非雲雙雙入贅靜閣，這件事是前世未發生過的，讓她很是無措。
言玨到底在算計什麽？他是少君，天啟的君位是他的囊中之物，耀族和他並無深仇大恨，他何必趕盡殺絕。
淩萱從未想過站在言玨的角度去思考，如今想來，人之行事，總該有他的動機，或許，破解前世局面的方法，是找到這個動機。
三人成虎，淩萱已經嘗過一次被無端指責的苦楚，如今，解決都城百姓對耀族的風言風語是她身為聖女必須要做的事。
“啊啊啊！！！”淩萱站起身來，朝蓮池大吼一聲，跺了跺腳。“誰怕誰！”
想那言玨，雖是個黑心腸的魔鬼，但好歹長了張神仙似的臉，是天啟遠近聞名的美男子。
看他現在弱柳扶風的模樣，到時候誰先受不了還說不準呢，她不算吃虧。
淩萱下定了決心，氣沖沖地跑到前院，隔著院墻，大聲喊道：“誰說本聖女不喜言少君！言少君尚在病中，本聖女憐惜他，才不與他親近，卻被你們胡亂編排，那好，今晚，就今晚！若是言少君被折騰的一命嗚呼，我定要把你們都抓回來負責！”
墻外的叫喊聲頓時停了下來，一陣詭異的安靜過後，門口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還是聖女厲害，他們開始散了！”趴在屋頂偷看的守衛眼中放光，朝淩萱比了個大拇指。
“那是當然，去通知言少君，讓他晚上……到我房裏來！”
朝墻外大聲說完這句話，淩萱強撐著灑脫的表情，笑容僵硬，同手同腳朝內院走去……
隔角處。
應涼的臉憋得通紅，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又強行止住。
“咳……少君，看來你的計策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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