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他坐在那裏，他的右手習慣性的搭在沙發扶手上，顧筱知道那是方啟涼心裏微微緊張的表現，面對譚文靜的提問，他時而蹙眉，時而嘴角上揚，他不會像楊帆那樣開心時就會大笑，笑得時候總會有所保留，那是他的性格使然，以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顧筱常取笑他，說他若是生在古代必然是個謙謙儒士，滿口之乎者也。

采訪結束方啟涼要離開的時候譚文靜應聲留住道：“方學長，等一下再走吧。”

方啟涼回過身便問：“還有什麽沒問完嗎？”

“一起吃個飯吧，正好我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想要問你。”

方啟涼點了點頭，譚文靜會心一笑急忙走出去，推開隔壁房間門的時候裏面早已空無一人，那扇深色的玻璃橫在中間，譚文靜心裏便一切都明白了。

樂樂洗完澡光著個身體躲進被窩裏，邊裹著被子邊認真說道：“媽媽，我洗完澡了。”

顧筱走過來要給他穿衣服，他裹著被子不讓的開口拒絕：“你把衣服給我，我自己穿。”

“為什麽今晚不讓媽媽給你穿？”

他眨著一雙咕嚕嚕的大眼睛回答道：“因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男女授受不清。”

“你這是從哪學來的？我是媽媽，你是兒子。”

“那也不行，媽媽，羞羞。”

她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的兒子，有時候她希望樂樂能夠早點懂事，可是有時候她又覺得自己的兒子過於的獨立和早熟，比如現在他會跟你較真在男女有別的身份上，這一點讓顧筱又可氣又好笑。

她氣不過隔著被子給他撓癢癢，他咯咯大笑著朝顧筱懷裏鉆死死裹著他的小身子，這點像極了方啟涼。

門鈴乍然響起她放下樂樂去開門，站在門外的是來興師問罪的譚文靜，她穿著棗紅色的呢絨大衣瞪著一雙眼看著門內的顧筱咬牙切齒的質問道：“你這個背信棄義的家夥，誰讓你中途跑了？”

“你確定要站在門外和我說話嗎？”

“當然不！”

她推開顧筱熟門熟路的在鞋櫃裏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然後走到沙發前將外套脫掉，一甩頭發轉身問道：“樂樂呢？”

“在臥室裏。”

譚文靜似乎忘了今晚要來的目的，咋咋呼呼的跑進屋裏和樂樂玩了一番，出來的時候顧筱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她，茶幾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面條。

她心裏有些感動但是走過去坐下還是強硬的故意說道：“別以為一碗面就想跟我和好，討好我沒那麽容易。”末了又忍不住說了句：“你說你這人吧，面都做了也不知道多加個蛋，我喜歡吃溏心蛋。”

“最近雞都漲價了更別說蛋了。”

譚文靜正含著面聽到這句話沒忍住笑了出來，轉頭看著顧筱問道：“你是存心氣我是吧？”

“我是在很認真的跟你說國情，沒事多看看GDP。”

“說，今天為什麽突然跑了？”

“那你為什麽把我安排在那個房間？別告訴我，你也不知道那兩間屋子中間是有玻璃的。”

譚文靜放下筷子看著顧筱言歸正傳的說道：“顧筱，我做的這些安排其實都是為了你和方啟涼，我知道你這些年心心念念著這個男人，現在他回國了，你們之間的心結總該解決。”

“他要和於冰結婚了！”

“我知道，今天吃飯的時候他說了，但是我看得出他對你還是有感情的，雖然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和於冰結婚，但是你真的就這麽甘心放棄嗎？”

“靜靜，我有去找過他，但是他跟我說他愛於冰，因為於冰為他付出太多，其實當年我聽說於冰去美國治病的時候，我就猜到她不是單純去美國治病的，她喜歡方啟涼早在大學的時候我們都知道，早在那間病房外楊帆說於如海要見方啟涼的時候我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於冰。”

“如果方啟涼最終選擇的是你，你會不會真的拋開現在的一切？甚至把樂樂的身世告訴他？”

她坐在沙發上雙手緊握，轉頭看向譚文靜的時候，許久道了句：“我不知道。”

“讓我告訴你，你會這麽做，當你跑去找方啟涼的那一刻，在你的內心裏就已經做了這個決定，因為這些年你留在這個城市裏等的就是這個男人，有多麽的痛恨就有多麽深的愛意。”譚文靜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又說了句：“只是可憐了楊帆！”

顧筱聽著譚文靜的最後一句話，心尖哽咽住。

楊帆這些天一直因為顧筱的事情悶悶不樂，他打電話給她，她故意不接，去她家，她又避而不見，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她會讓周麗替她打飯回來，自己倒不去了，楊帆知道顧筱是在故意想要疏離自己。

這些天楊帆也在想顧筱是怎麽知道於冰和方啟涼要結婚的消息的，當然他還不知道於如海那件事，直到那天他休假和一幫朋友去高爾夫球場，在裏面遇到了那位工作人員，期間說到前幾天鄭小姐約了顧小姐這件事，楊帆便一下子怒了，他當時想一定是鄭佳這娘們說的，他當然不會想到顧筱得知這件婚事第一時間卻是周麗告訴的。

楊帆氣急敗壞的驅車趕到鄭佳別墅樓下，站在她家花園內便朝上吼道：“鄭佳，你給我出來！”

鄭佳當時還在被窩裏睡覺，李阿姨跑上去推開房門說道：“小姐，你快醒醒吧，楊少爺發了瘋似的在樓下大吼大叫，你到底惹了他什麽了？”

鄭佳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看著李阿姨問了句：“現在幾點了？”

“都快中午了。”

“沒事，他精力這麽充足讓他在陽光下多呆呆。”

李阿姨聽著外面的吼聲，倒是擔心的問道：“小姐，你真不打算去看看？我看他這回的火氣估計是一時半會降不下來。”

“別理他，他就是一神經病！”

鄭佳這句話剛說完，只聽見‘砰’的一聲玻璃碎響，她驚的一下坐起身便看見那扇窗戶的玻璃碎了，她氣得大叫道：“楊瘋子！”

鄭佳下了樓果然看見楊帆站在院子裏，手裏還拿著一塊磚頭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估計自己再不下來，停在院子裏的那輛奧迪車就得遭殃了。

“楊帆，你想幹什麽？你當這裏是你的地盤嗎？”

“你說，於冰和方啟涼要結婚的事情是不是你告訴顧筱的？”

“呦，我還以為是多大的屁事呢，怎麽，你在顧筱那受了氣就想到我這來撒野。”

“你說是不是？”

鄭佳也是個心氣傲的人，她那天約顧筱目的只是告訴她方啟涼受於如海擺布的這件事，可是現在楊帆居然找上門來，她當然氣不過，對著楊帆便賭氣的說道：“是又怎樣？”

楊帆聽著鄭佳的回答，怒氣的將手中的磚頭便朝著那輛紅色的奧迪車猛砸了過去，鄭佳看著那車身凹陷進去的一塊，心疼得直罵道：“楊帆，你個王八蛋！”

那猛砸下去的一刻，楊帆心裏的火找到了發洩的地方，他看著鄭佳開口道：“你現在也知道心疼的感覺是什麽樣了吧，你下次要是再插手我和顧筱的事情就絕不是今天這麽簡單！”

鄭佳摸著被砸的車心疼得直叫屈，她氣沖沖的朝著楊帆走來狠狠的拉過楊帆的胳膊便咬了下去。

“放開！放開！”

兩人混戰一團，李阿姨在一旁看得直著急，不知道該去拉開誰，直到楊帆的手機響起，電話是沈子波打來的。

“八戒，怎麽了？”

“師父，你趕緊來醫院一趟吧，出事了！”

楊帆趕到醫院裏才知道原來是新進的那批器材出了問題，那個病人摔下來的時候腿又再次受了傷還傷及了另一條腿，現在病人家屬和醫院吵了起來，這個病人是阮雯帶過去的，家屬知道她是實習醫生後拉著她不放。

楊帆進了科室便看見阮雯在人群中被人來回拉扯著，眼睛哭得紅紅的，阮雯看到趕來的楊帆，眼淚一下子又襲湧而來，看著楊帆喊了句：“師父！”

他走過去從人群中拉出阮雯，看著這群人怒斥道：“你們想幹什麽！”

家屬的情緒很激動直嚷著問這事醫院怎麽處理，後來幾位院領導來了，先安撫家屬後內部開了外科會議。

會議室裏骨科的張主任怒氣的問道：“這批器材是誰引進的？”

這事麥院長是知道的，他也沒想到這事會出在了方啟涼的身上，他本想著替方啟涼掩蓋，結果方啟涼倒是先站了起來。

方啟涼站起身微微鞠了躬道歉道：“對不起，這批器材是我引進的。”

方啟涼擔任大外科主任這件事本來在大家心裏就不服氣，只是出於敢怒不敢言，現在出了這件事之後更加讓方啟涼在大家面前難以服眾，一群人互相瞧著就等著看誰先挑起事端來，結果張主任倒沒發話坐在他旁邊的楊帆突然開口質問道：“方主任，你說這事怎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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