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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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7
擂臺上一片混亂。
傾城欲上前。立即那不怕死的七彩虹堵了上來。她氣急敗壞的睜著眼看林重煥逃掉。於是與林重煥的個人恩怨仇殺，就此在林夫人的一句話之下，變成了眾人對葉傾城的群起而攻之。
白老頭自然站在傾城這邊。
隨後南宮雪搖著扇子帥氣的躍上。豹紋大氅隨意的撘、在雙肩。墨發披在身後，微微揚起。
禦風緊隨其後。
先前血氣往上翻湧。
傾城已經盡量忍耐。這會氣急攻心，一口氣上來。頓時捂著心口吐了一大口血。南宮雪目光一緊，一手攬住了她。讓她靠自己站著。
傾城拿絲帕將血跡抹盡。擡頭有些茫然的看了南宮雪一眼。隨即轉開了視線。
“你受傷了？”
傾城點頭。
白老頭沖他們喊：“這裏我先拖著，南宮雪，先帶傾城走。”
南宮雪了然。
攬住她。欲跳下擂臺。
但是對方人多勢眾。
很快幾個來攔。南宮雪目光一寒。來攔的幾人霎時被他冷峻的面容震住，忍不住後退幾步。但此時誰都看得出葉傾城受了重傷。
殺她是絕好的機會。
萬萬不願意就這麽放過。
傾城是受傷了。
但是受傷不代表她已經沒有了傷人之力。她一向自認忍受力強。但是面對眼前這些青紅皂白不分，一心只想著萬兩黃金的可恨嘴臉。眼中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殺意。雖然這並非她本願。
她剛欲出手。
一個人擋到了中間。做著拔劍的姿勢道：“宮主，這裏交給我。”
傾城神色一動。問：“你怎麽回來了？”
鳶英轉過頭，又回過去說：“我想了想，無論如何，你是華宮主親自挑選的。而我想弄清楚事實真相。所以，在事實還沒水落石出前。你依然是梅花宮主。我這個做護法的，豈能看著宮主有危險，而不挺身而出。”
傾城輕扯微笑：“你能這樣想，說明你還有頭腦。”
“我剛才已經發了救急信號彈。相信馬上，就有大批梅花宮弟子趕來。宮主還是先行一步。”
“好，謝了。”
“你在這裏休息下。”臨時找了間破廟。南宮學細心找來幹凈的枯草，在地上鋪了。讓她靠墻坐著。
傾城點點頭。唇色微微蒼白。
南宮雪出去了。
不一會就回來。帶了吃的給她。
傾城這時正盤腿坐著運功療傷。氣色已經緩和許多。睜開眼時，南宮雪將一張油紙包著的東西遞到她面前。傾城默默接過。打開油紙包。
裏面是一只剛出爐的烤雞。
傾城咬了一口。
狹小的空間裏頓時香氣彌漫。
她擡頭看看南宮雪。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青橙的時候，一直都是她侍候他。這會是他照顧她。這樣的相處感覺真是奇怪極了。
“你不餓嗎？”傾城撕下一塊雞腿送到他面前。
南宮雪輕輕一笑。然後擡手接了。
這讓傾城更加的不適應。
只得默默的啃雞肉。
大約一個時辰後。白老頭跟禦風一起追過來。
看他們跑得氣喘籲籲的，大概為了甩掉那些人費了很大的功夫。傾城正靠著墻小憩。他們進門的動靜弄醒了她。
南宮雪出去準備馬車正好趕回來。
白老頭問傾城，習慣的叫她青丫頭：“你是打算去梅花宮，還是跟我回谷。”
傾城想了想：“師父，我還是先回宮的好。”
白老頭想想覺得也是。
突然失蹤好幾個月。宮裏一定有很多事情等著去處理。
於是眾人便一起上了馬車。往梅花宮趕。臨行之前，傾城找了鳶英。通知暗夜，常聲也立即動身回宮。鳶英領命去了。
一行人這才往梅花宮趕。一路上。禦風奪過南宮雪手中的折扇呼呼的扇起來。一面充滿好奇的盯著傾城打量。
盯得傾城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成了國寶，被一群人圍觀一樣。那種感覺真是如芒在背。
“你是葉傾城？”禦風到現在似乎都還不太相信事實。
傾城扯扯嘴角。面對他這張她曾經失憶時，曾經動過心的英俊臉蛋。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點了下頭。滿足他的好奇心。
禦風一下樂了。
扇風扇得更起勁。
馬車一路搖晃而過。
中間偶爾停下來休息。
三天後總算抵達了梅花宮。傾城站在通往谷裏的路口呆了一陣。才走進去。兩邊均有弟子把守，面向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的傾城。眾人面上皆是一驚。很快鎮靜下來，趕緊往兩邊讓開幾步，恭恭敬敬道：“宮主。”
傾城沖兩人頷首。
帶幾人一起進去。
路越往裏走變得越寬敞。
白老頭像是到了自個家一樣。東張張，西望望。再往裏走。空氣變得越寒冷。四面飄來梅花清冽的香味。兩邊山峰上都積著雪。
傾城帶他們一路到主殿。
中途碰到的弟子都一一停下來問候。
主殿是最大，也最威嚴的宮殿。傾城吩咐了負責宮殿日常打掃工作的小弟子準備三間客房。並讓人轉告廚房，做些好吃的招待三人。
自己先回房打坐療傷。
好在傷得並不重。大概連續打坐幾天也就差不多了。
剛開始變回原來。是有許多不習慣。但是幾天相處後。傾城在他們面前也不用客氣。某一日逮住南宮雪。手在他肩上一拍。
南宮雪見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立即防備的看向她。
傾城在對面椅子裏坐了。
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幾口。然後一手撐著下巴道：“聽說暗夜之前給你一千兩黃金的訂金來尋找我。”
這不是疑問。是肯定。
南宮雪唇角好看的勾起。也端起茶杯小抿了口：“然後呢？”
“你並不算是幫他完成了任務。但是呢，你卻幫了我不少大忙。這樣吧……”某女自清醒後，第一次發揮她的臉皮功，從懷裏拿出個小算盤有樣學樣劈裏啪啦的算起來。
南宮雪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算你幫我大忙的份上。兩千兩。還剩三千兩。你呢，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還錢。二是，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南宮雪學她那樣。手撐下巴，微微向前傾問：“說說看，你要我幫你什麽事情。”
傾城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看他：“幫我收集林重煥殺我爹娘，姐姐的證據。我要他身敗名裂。這幾天我認真想了想。報仇固然重要，但是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報了仇。反倒讓人給我胡亂添個罪名。與其如此，先讓他身敗名裂，再報仇豈不是更好。”
“嗯。”南宮雪讚同的點頭：“沒錯，確實如此。但是……”
傾城坐正姿勢。等著他的後面的但是。
南宮雪屈起手指，似在腦子裏盤算著什麽。過了一會，他終於盤算好了，輕和一笑，開始做怨婦狀：“但是林重煥可不是一般人拉。搞不好，陪上性命也未必能收集到他的罪證啊。陪上性命是小，收集不到你要的罪證是大……”
以下省略兩千個字。
傾城坐著想打瞌睡。
於是她真的很不給面子的點了下頭。下巴差點磕到桌面上。南宮雪還在碎碎念的抱怨。傾城黑線的擡手趕緊叫他停。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嫌錢少嗎？”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南宮雪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故作親昵的彈了下。
傾城胃痛。
心一橫：“說吧，多少？”
南宮雪豎起一根手指頭。
傾城猜：“一萬兩。”
手指頭沖她搖了搖。
傾城繼續猜：“一千兩。”
絕對是故意的。因為她越往下面，那一字後的單位名稱小的越離譜。到最後變成了一文。南宮雪臉色發黑。
傾城乍然拍桌而起。瞇眼居高打量他：“莫非……”
南宮雪終於收起了發黑的臉。
很有默契的微微一笑。得逞的目光看著她。也站了起來。折扇在手心拍了拍，懶樣洋道：“說說看，你猜的和我想的一不一樣？”
傾城有直接掀桌走人的沖動。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普天之下，只有南宮雪收集情報與消息的功力最強。而她曾經也想過，但是實在不知道該從哪方面著手。一沒物證，二沒人證。再說南宮雪在江湖上名聲確實可靠。他向來重視事實。凡他經手的事，沒有一件事是有絲毫偏差的。
所以他的話有很強的信用力度。
她咬牙說出了那個單位：“一萬兩黃金？”
南宮雪樂得兩眼瞇成一條縫：“哎呀呀，看來我兩長期相處後，真是心靈相通啊。”
心靈相通？
通個毛毛。
鬼才願意跟你心靈相通。
傾城繼續咬牙，忍住很不形象的怒吼，一個一個字說：“你、當、我、是、開、錢、樁、的？”
南宮雪臨危不亂。笑著坐下。端起茶杯再抿一口，緩緩說：“劍雨閣主夫人賞萬兩黃金追殺葉傾城。你說，值不值這個價？”
傾城：“……”
“好，算上你欠我的三千兩，我再給你七千兩。”
“成交。”南宮雪爽快的接過話。
於是交易至此達成。雙方在契約書上按了手印。為期半年。
接下來的時間。傾城便開始考慮這七千兩黃金的著落。要她自己拿，等於割她一塊手。想想都心疼。想了半夜。傾城眼睛忽然一亮，隨即嘴角扯出抹陰險的笑來。
翌日下午。
暗夜，常聲一起回來了。
但是沒有看到慕容敏。
傾城便問：“讓她逃了？”
暗夜沈默了會。
常聲打個哈欠，懶樣洋答：“她死了。”
死了……
傾城一怔。
這一刻竟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曾經她們是一起鉆研武藝的好姐妹。卻為了那虛浮的名和利變成殘殺的對象。
傾城也許無法指責她什麽。因為人的一生很短暫。除了寂寂無聞，能夠追求的除了名和利之外還有什麽。不說這古時，現代社會，為了名與利而不折手段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只不過方式不一樣罷了。
但她確實可恨。
為了毀她。不惜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就為安個嗜殺成性的罪名給她。她真的很殘忍。
“葬了嗎？”傾城問。聲音顯得很平靜。只有內心知道她在苦澀。
“是。”
這回說話的是暗夜。
傾城點頭。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傾城一個人在房間裏坐著。
不禁想起慕容敏對她充滿嘲弄與恨意的指責，控訴。
“是，我比鬼可恨。那是為什麽。是你逼我的。你哪裏比我強，我出生優越，什麽都比你好。可是現在卻處處不如你。華靜然連討論都沒有，依然決然將宮主之位傳於你。你就這麽了不起嗎？葉傾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華鏡然對你生出了超越師徒的情愛。”
“哼，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是偏偏被我撞見，那次你與林重煥決戰受傷。他整夜的守在你房間裏，那樣癡迷的眼神，該是一個師父看弟子的嗎？”
師父，師父……
傾城一下子站起來。情緒顯得很激動。
心口劇烈的顫抖。
推門。
她沖出去。
朱漆大門仍然緊閉。
周圍安靜得寂寥。
傾城風一樣的沖過來。趴到門上，呼吸紊亂。有一下，沒一下。她慢慢伸手抓住門上的銅環。攥得很緊，很緊。
終於她敲動了銅環。
敲了兩次沒人應。
敲了第三次後。裏面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略低的咳嗽。
“不是說過了，不許來打攪。”
“師父，是我，我是傾城，你開開門好不好？”
裏面又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都沒有動靜。
傾城趴在門上拼命的敲，拼命的懇求：“開開門，讓我進去。師父……”
裏面依然沒有聲音。
傾城敲了好多次。感覺手都酸了。裏面的人仍然一聲不吭。她終於死心了，背靠著門慢慢的滑坐下去。
夜色裏。墨發飄揚。
碎發擋住了她的面容。
她抱著膝蓋坐在門外的地上。
突然。
大門咯吱一聲。
從裏面打開。
傾城一愕，隨即驚喜的站起來。面向來開門的人。
廣袖寬袍，一身玄色，墨發披肩，前面小半用幾根黑色鴉羽挽在了發頂。眉心紅梅嫣紅欲滴。傾城怔怔的看著他。
華鏡燃默默站著。
仿佛傾城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臉上沒有興奮，沒有欣喜。
傾城卻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環住她的腰。
華鏡燃面上的平靜終於有了裂痕。
“師父……”
華鏡燃低頭輕咳。
傾城放開他。擔心的拿手在他背後拍了拍。收回手時，她盯著自己的手發呆了許久。兒時的回憶慢慢的清晰。
他握著她的手幫她糾正姿勢。有時候累了。他就牽著她。他低咳，她總是拍他後背，好讓他緩一緩。又一次，她拎開水，水壺不小心沒扶穩，滾燙的開水灑了出來。他握著他的手，平放在自己溫熱，好看的手心。細心給她上藥。
“師父，最近宮裏發生好多事。慕容敏她，她叛離了。”
華鏡燃站在夜中。靜靜的聽她說。眼裏終於有了絲漣漪。
傾城垂著頭。咬住嘴唇。
最後下了決心般，將頭擡起。專註的望華鏡燃，繼而問：“師父，你為什麽將宮主位傳予我，你……”
“為師已經說過。你是宮主的最佳人選。”
“師父，為什麽這麽年輕就隱退。”
傾城不死心。
“為師身體不適。需要閉關靜心調養。”
“真的嗎？你不是在逃避嗎？”
華鏡燃清俊的眉頭微蹙。過會，繼續平靜的說：“為師有什麽可逃避的。”
傾城站在那裏。
卻什麽也問不出了。
又站了會。
華鏡燃擡起手，習慣性的想要摸她的腦袋。卻忽然在半空僵住。
過會。只淡道：“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
然後他便轉身走了。
他準備關門。
傾城再一次沖過去。按住兩邊的門框。
堵在心口的話，沖口而出：“慕容姐姐說，師父對我有不一般的情意。她說她親眼看見。是不是真的？師父是不是因為偏愛弟子，將宮主位傳予我？”
華鏡燃整個呆楞。
眸子有絲顫動。
聲音依舊清冷的回答她：“為師的確偏愛你。你跟別的弟子不一樣。但是你仇恨心太重。為師將宮主位傳予你，那是因為你的確比任何人有資格擔任，為師相信你。也希望讓你了解，你的未來，不是只有仇恨，你還有梅花宮需要守護。希望你來年報仇雪恨，不要喪志，更不要心如死灰。這個世上除了報仇，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師父，你依然沒有回答我的話。”
“你想知道什麽？”
傾城滯了滯。最後心一橫，決定說直白，不給他有糊弄的機會：“慕容姐姐說，師父對傾城有男女情愛。是不是真的？”
啪……
一巴掌甩下。
傾城臉上印出通紅的手指印。
傾城錯愕的看他。沒想到他會這麽生氣。心裏頓感委屈至極。華鏡燃目光沒有感情的從她身上掃過。冷道：“為師對你除了師徒情意外，沒有任何其他。”
門關起。
傾城還呆楞的站在原地。來不及管臉上的刺痛。
師父頭一次打她。
她絕望的一閉眼。
情緒低落的往回走。
走出石頭門。碰上了早已目瞪口呆的禦風。她也不理會。他剛才是否聽見了他們的話。只是一步步的走。沒有目的。
走著走著。
就走到了她曾經和華鏡燃一起習武的蓮花池旁。
池裏面安了好幾朵石雕的蓮花。
水流細細流淌。
風吹過石雕蓮花。
恍惚間，似乎它們隨風搖擺。
一件大衣披上了她的肩頭。
她轉頭。
禦風站在身後。臉上已經恢覆了往昔的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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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臺上一片混亂。
傾城欲上前。立即那不怕死的七彩虹堵了上來。她氣急敗壞的睜著眼看林重煥逃掉。於是與林重煥的個人恩怨仇殺，就此在林夫人的一句話之下，變成了眾人對葉傾城的群起而攻之。
白老頭自然站在傾城這邊。
隨後南宮雪搖著扇子帥氣的躍上。豹紋大氅隨意的撘、在雙肩。墨發披在身後，微微揚起。
禦風緊隨其後。
先前血氣往上翻湧。
傾城已經盡量忍耐。這會氣急攻心，一口氣上來。頓時捂著心口吐了一大口血。南宮雪目光一緊，一手攬住了她。讓她靠自己站著。
傾城拿絲帕將血跡抹盡。擡頭有些茫然的看了南宮雪一眼。隨即轉開了視線。
“你受傷了？”
傾城點頭。
白老頭沖他們喊：“這裏我先拖著，南宮雪，先帶傾城走。”
南宮雪了然。
攬住她。欲跳下擂臺。
但是對方人多勢眾。
很快幾個來攔。南宮雪目光一寒。來攔的幾人霎時被他冷峻的面容震住，忍不住後退幾步。但此時誰都看得出葉傾城受了重傷。
殺她是絕好的機會。
萬萬不願意就這麽放過。
傾城是受傷了。
但是受傷不代表她已經沒有了傷人之力。她一向自認忍受力強。但是面對眼前這些青紅皂白不分，一心只想著萬兩黃金的可恨嘴臉。眼中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殺意。雖然這並非她本願。
她剛欲出手。
一個人擋到了中間。做著拔劍的姿勢道：“宮主，這裏交給我。”
傾城神色一動。問：“你怎麽回來了？”
鳶英轉過頭，又回過去說：“我想了想，無論如何，你是華宮主親自挑選的。而我想弄清楚事實真相。所以，在事實還沒水落石出前。你依然是梅花宮主。我這個做護法的，豈能看著宮主有危險，而不挺身而出。”
傾城輕扯微笑：“你能這樣想，說明你還有頭腦。”
“我剛才已經發了救急信號彈。相信馬上，就有大批梅花宮弟子趕來。宮主還是先行一步。”
“好，謝了。”
“你在這裏休息下。”臨時找了間破廟。南宮學細心找來幹凈的枯草，在地上鋪了。讓她靠墻坐著。
傾城點點頭。唇色微微蒼白。
南宮雪出去了。
不一會就回來。帶了吃的給她。
傾城這時正盤腿坐著運功療傷。氣色已經緩和許多。睜開眼時，南宮雪將一張油紙包著的東西遞到她面前。傾城默默接過。打開油紙包。
裏面是一只剛出爐的烤雞。
傾城咬了一口。
狹小的空間裏頓時香氣彌漫。
她擡頭看看南宮雪。感覺有些不好意思。還是青橙的時候，一直都是她侍候他。這會是他照顧她。這樣的相處感覺真是奇怪極了。
“你不餓嗎？”傾城撕下一塊雞腿送到他面前。
南宮雪輕輕一笑。然後擡手接了。
這讓傾城更加的不適應。
只得默默的啃雞肉。
大約一個時辰後。白老頭跟禦風一起追過來。
看他們跑得氣喘籲籲的，大概為了甩掉那些人費了很大的功夫。傾城正靠著墻小憩。他們進門的動靜弄醒了她。
南宮雪出去準備馬車正好趕回來。
白老頭問傾城，習慣的叫她青丫頭：“你是打算去梅花宮，還是跟我回谷。”
傾城想了想：“師父，我還是先回宮的好。”
白老頭想想覺得也是。
突然失蹤好幾個月。宮裏一定有很多事情等著去處理。
於是眾人便一起上了馬車。往梅花宮趕。臨行之前，傾城找了鳶英。通知暗夜，常聲也立即動身回宮。鳶英領命去了。
一行人這才往梅花宮趕。一路上。禦風奪過南宮雪手中的折扇呼呼的扇起來。一面充滿好奇的盯著傾城打量。
盯得傾城渾身不自在。感覺自己成了國寶，被一群人圍觀一樣。那種感覺真是如芒在背。
“你是葉傾城？”禦風到現在似乎都還不太相信事實。
傾城扯扯嘴角。面對他這張她曾經失憶時，曾經動過心的英俊臉蛋。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點了下頭。滿足他的好奇心。
禦風一下樂了。
扇風扇得更起勁。
馬車一路搖晃而過。
中間偶爾停下來休息。
三天後總算抵達了梅花宮。傾城站在通往谷裏的路口呆了一陣。才走進去。兩邊均有弟子把守，面向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的傾城。眾人面上皆是一驚。很快鎮靜下來，趕緊往兩邊讓開幾步，恭恭敬敬道：“宮主。”
傾城沖兩人頷首。
帶幾人一起進去。
路越往裏走變得越寬敞。
白老頭像是到了自個家一樣。東張張，西望望。再往裏走。空氣變得越寒冷。四面飄來梅花清冽的香味。兩邊山峰上都積著雪。
傾城帶他們一路到主殿。
中途碰到的弟子都一一停下來問候。
主殿是最大，也最威嚴的宮殿。傾城吩咐了負責宮殿日常打掃工作的小弟子準備三間客房。並讓人轉告廚房，做些好吃的招待三人。
自己先回房打坐療傷。
好在傷得並不重。大概連續打坐幾天也就差不多了。
剛開始變回原來。是有許多不習慣。但是幾天相處後。傾城在他們面前也不用客氣。某一日逮住南宮雪。手在他肩上一拍。
南宮雪見她笑得有些不懷好意。立即防備的看向她。
傾城在對面椅子裏坐了。
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幾口。然後一手撐著下巴道：“聽說暗夜之前給你一千兩黃金的訂金來尋找我。”
這不是疑問。是肯定。
南宮雪唇角好看的勾起。也端起茶杯小抿了口：“然後呢？”
“你並不算是幫他完成了任務。但是呢，你卻幫了我不少大忙。這樣吧……”某女自清醒後，第一次發揮她的臉皮功，從懷裏拿出個小算盤有樣學樣劈裏啪啦的算起來。
南宮雪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這算不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算你幫我大忙的份上。兩千兩。還剩三千兩。你呢，可以有兩個選擇，一是乖乖還錢。二是，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南宮雪學她那樣。手撐下巴，微微向前傾問：“說說看，你要我幫你什麽事情。”
傾城換上一臉認真的表情看他：“幫我收集林重煥殺我爹娘，姐姐的證據。我要他身敗名裂。這幾天我認真想了想。報仇固然重要，但是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報了仇。反倒讓人給我胡亂添個罪名。與其如此，先讓他身敗名裂，再報仇豈不是更好。”
“嗯。”南宮雪讚同的點頭：“沒錯，確實如此。但是……”
傾城坐正姿勢。等著他的後面的但是。
南宮雪屈起手指，似在腦子裏盤算著什麽。過了一會，他終於盤算好了，輕和一笑，開始做怨婦狀：“但是林重煥可不是一般人拉。搞不好，陪上性命也未必能收集到他的罪證啊。陪上性命是小，收集不到你要的罪證是大……”
以下省略兩千個字。
傾城坐著想打瞌睡。
於是她真的很不給面子的點了下頭。下巴差點磕到桌面上。南宮雪還在碎碎念的抱怨。傾城黑線的擡手趕緊叫他停。
“說來說去，你不就是嫌錢少嗎？”
“你真是越來越聰明了。”南宮雪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故作親昵的彈了下。
傾城胃痛。
心一橫：“說吧，多少？”
南宮雪豎起一根手指頭。
傾城猜：“一萬兩。”
手指頭沖她搖了搖。
傾城繼續猜：“一千兩。”
絕對是故意的。因為她越往下面，那一字後的單位名稱小的越離譜。到最後變成了一文。南宮雪臉色發黑。
傾城乍然拍桌而起。瞇眼居高打量他：“莫非……”
南宮雪終於收起了發黑的臉。
很有默契的微微一笑。得逞的目光看著她。也站了起來。折扇在手心拍了拍，懶樣洋道：“說說看，你猜的和我想的一不一樣？”
傾城有直接掀桌走人的沖動。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普天之下，只有南宮雪收集情報與消息的功力最強。而她曾經也想過，但是實在不知道該從哪方面著手。一沒物證，二沒人證。再說南宮雪在江湖上名聲確實可靠。他向來重視事實。凡他經手的事，沒有一件事是有絲毫偏差的。
所以他的話有很強的信用力度。
她咬牙說出了那個單位：“一萬兩黃金？”
南宮雪樂得兩眼瞇成一條縫：“哎呀呀，看來我兩長期相處後，真是心靈相通啊。”
心靈相通？
通個毛毛。
鬼才願意跟你心靈相通。
傾城繼續咬牙，忍住很不形象的怒吼，一個一個字說：“你、當、我、是、開、錢、樁、的？”
南宮雪臨危不亂。笑著坐下。端起茶杯再抿一口，緩緩說：“劍雨閣主夫人賞萬兩黃金追殺葉傾城。你說，值不值這個價？”
傾城：“……”
“好，算上你欠我的三千兩，我再給你七千兩。”
“成交。”南宮雪爽快的接過話。
於是交易至此達成。雙方在契約書上按了手印。為期半年。
接下來的時間。傾城便開始考慮這七千兩黃金的著落。要她自己拿，等於割她一塊手。想想都心疼。想了半夜。傾城眼睛忽然一亮，隨即嘴角扯出抹陰險的笑來。
翌日下午。
暗夜，常聲一起回來了。
但是沒有看到慕容敏。
傾城便問：“讓她逃了？”
暗夜沈默了會。
常聲打個哈欠，懶樣洋答：“她死了。”
死了……
傾城一怔。
這一刻竟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曾經她們是一起鉆研武藝的好姐妹。卻為了那虛浮的名和利變成殘殺的對象。
傾城也許無法指責她什麽。因為人的一生很短暫。除了寂寂無聞，能夠追求的除了名和利之外還有什麽。不說這古時，現代社會，為了名與利而不折手段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只不過方式不一樣罷了。
但她確實可恨。
為了毀她。不惜殺了那麽多無辜的人。就為安個嗜殺成性的罪名給她。她真的很殘忍。
“葬了嗎？”傾城問。聲音顯得很平靜。只有內心知道她在苦澀。
“是。”
這回說話的是暗夜。
傾城點頭。揮揮手讓他們下去。
傾城一個人在房間裏坐著。
不禁想起慕容敏對她充滿嘲弄與恨意的指責，控訴。
“是，我比鬼可恨。那是為什麽。是你逼我的。你哪裏比我強，我出生優越，什麽都比你好。可是現在卻處處不如你。華靜然連討論都沒有，依然決然將宮主之位傳於你。你就這麽了不起嗎？葉傾城。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華鏡然對你生出了超越師徒的情愛。”
“哼，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可是偏偏被我撞見，那次你與林重煥決戰受傷。他整夜的守在你房間裏，那樣癡迷的眼神，該是一個師父看弟子的嗎？”
師父，師父……
傾城一下子站起來。情緒顯得很激動。
心口劇烈的顫抖。
推門。
她沖出去。
朱漆大門仍然緊閉。
周圍安靜得寂寥。
傾城風一樣的沖過來。趴到門上，呼吸紊亂。有一下，沒一下。她慢慢伸手抓住門上的銅環。攥得很緊，很緊。
終於她敲動了銅環。
敲了兩次沒人應。
敲了第三次後。裏面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帶著略低的咳嗽。
“不是說過了，不許來打攪。”
“師父，是我，我是傾城，你開開門好不好？”
裏面又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都沒有動靜。
傾城趴在門上拼命的敲，拼命的懇求：“開開門，讓我進去。師父……”
裏面依然沒有聲音。
傾城敲了好多次。感覺手都酸了。裏面的人仍然一聲不吭。她終於死心了，背靠著門慢慢的滑坐下去。
夜色裏。墨發飄揚。
碎發擋住了她的面容。
她抱著膝蓋坐在門外的地上。
突然。
大門咯吱一聲。
從裏面打開。
傾城一愕，隨即驚喜的站起來。面向來開門的人。
廣袖寬袍，一身玄色，墨發披肩，前面小半用幾根黑色鴉羽挽在了發頂。眉心紅梅嫣紅欲滴。傾城怔怔的看著他。
華鏡燃默默站著。
仿佛傾城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臉上沒有興奮，沒有欣喜。
傾城卻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裏。雙手環住她的腰。
華鏡燃面上的平靜終於有了裂痕。
“師父……”
華鏡燃低頭輕咳。
傾城放開他。擔心的拿手在他背後拍了拍。收回手時，她盯著自己的手發呆了許久。兒時的回憶慢慢的清晰。
他握著她的手幫她糾正姿勢。有時候累了。他就牽著她。他低咳，她總是拍他後背，好讓他緩一緩。又一次，她拎開水，水壺不小心沒扶穩，滾燙的開水灑了出來。他握著他的手，平放在自己溫熱，好看的手心。細心給她上藥。
“師父，最近宮裏發生好多事。慕容敏她，她叛離了。”
華鏡燃站在夜中。靜靜的聽她說。眼裏終於有了絲漣漪。
傾城垂著頭。咬住嘴唇。
最後下了決心般，將頭擡起。專註的望華鏡燃，繼而問：“師父，你為什麽將宮主位傳予我，你……”
“為師已經說過。你是宮主的最佳人選。”
“師父，為什麽這麽年輕就隱退。”
傾城不死心。
“為師身體不適。需要閉關靜心調養。”
“真的嗎？你不是在逃避嗎？”
華鏡燃清俊的眉頭微蹙。過會，繼續平靜的說：“為師有什麽可逃避的。”
傾城站在那裏。
卻什麽也問不出了。
又站了會。
華鏡燃擡起手，習慣性的想要摸她的腦袋。卻忽然在半空僵住。
過會。只淡道：“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
然後他便轉身走了。
他準備關門。
傾城再一次沖過去。按住兩邊的門框。
堵在心口的話，沖口而出：“慕容姐姐說，師父對我有不一般的情意。她說她親眼看見。是不是真的？師父是不是因為偏愛弟子，將宮主位傳予我？”
華鏡燃整個呆楞。
眸子有絲顫動。
聲音依舊清冷的回答她：“為師的確偏愛你。你跟別的弟子不一樣。但是你仇恨心太重。為師將宮主位傳予你，那是因為你的確比任何人有資格擔任，為師相信你。也希望讓你了解，你的未來，不是只有仇恨，你還有梅花宮需要守護。希望你來年報仇雪恨，不要喪志，更不要心如死灰。這個世上除了報仇，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做。”
“師父，你依然沒有回答我的話。”
“你想知道什麽？”
傾城滯了滯。最後心一橫，決定說直白，不給他有糊弄的機會：“慕容姐姐說，師父對傾城有男女情愛。是不是真的？”
啪……
一巴掌甩下。
傾城臉上印出通紅的手指印。
傾城錯愕的看他。沒想到他會這麽生氣。心裏頓感委屈至極。華鏡燃目光沒有感情的從她身上掃過。冷道：“為師對你除了師徒情意外，沒有任何其他。”
門關起。
傾城還呆楞的站在原地。來不及管臉上的刺痛。
師父頭一次打她。
她絕望的一閉眼。
情緒低落的往回走。
走出石頭門。碰上了早已目瞪口呆的禦風。她也不理會。他剛才是否聽見了他們的話。只是一步步的走。沒有目的。
走著走著。
就走到了她曾經和華鏡燃一起習武的蓮花池旁。
池裏面安了好幾朵石雕的蓮花。
水流細細流淌。
風吹過石雕蓮花。
恍惚間，似乎它們隨風搖擺。
一件大衣披上了她的肩頭。
她轉頭。
禦風站在身後。臉上已經恢覆了往昔的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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