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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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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林嶼在考試前兩天身體就不太舒服, 北方的冬天對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南方人太冷酷 。學校還沒供暖,寬闊的大自習加起來不到一個班的人,林嶼只覺得自己四肢酸痛 ,手腳無力,但真就沒往生病那方面猜測。

考場裏,每個學生和前後左右各自隔一個座位,周恨就坐在林嶼後面, 見他突然趴在桌上,當即撂下筆。

正欲站起來查看林嶼什麽情況, 教室前面監考的老師制止周恨站起來,但為時已晚,周恨已經俯身扳著林嶼的肩膀。

林嶼的臉蛋呈現不正常的紅,周恨再用手掌探在他的額頭,心裏有數,這是發燒了。

監考老師走過來,這裏不是他們學校、也不是學校的自習室,監考老師不會給周恨面子,他嚴肅的教育周恨把競賽考場當什麽了,這是考試又不是上自習,怎麽能亂串位子。

周恨只顧著對比自己額頭和林嶼額頭的溫度,生活常識恨不得為零的小結巴估計是高燒 ,他皺著臉向監考老師說明情況,對方只讓他坐回去。 考場沒信號, 監考老師要出去打電話,周恨不服從指揮,安靜的考場裏騷。亂起來。

林嶼被周恨搖晃回神,暈乎乎的看著面前的周恨,神經緊繃起來,自己還在考試。

“ 你發高燒了, 不舒服也不吭一聲,起來去醫院。 ”

林嶼看著沒做完的競賽題,對著周恨搖頭, “ 我、 只是、只是剛才、 不舒服,現在、 好了,先、 先做完題。 ”

周恨大少爺脾氣上來,哪還管什麽競賽, 架著林嶼就要離開考場,這時候監考老師打完電話回來,看周恨還和前座的人拉拉扯扯,火冒三丈地讓周恨回自己座位。

“ 老師,我同學高燒,高燒嚴重了誰都擔不起責任 ,你打算怎麽解決? ” 周恨站直了比那監考老師高處一截,在氣勢上就非常有壓倒性。

那老師被他說的也有些猶豫,萬一學生在自己監考的時候出了意外, 誰都付不起責任, 他思考了一會,才對林嶼說。

“同學,這裏沒有醫務室, 你如果堅持不住,還是去醫院吧。 ”

林嶼望著掛在墻上的鐘表,還有半小時,這場關乎他們能否一起進決賽的考試就結束了。雖然胃裏火燒火燎,手上也沒力氣,腦子更是不怎麽靈光,但如果走到這一步他還放棄, 那就太可惜了。

“ 老師、 我沒事、 可以、可以堅持。 ” 林嶼弱聲弱氣的回答,唇色發白,讓替他擔憂的周恨更加揪心。

“ 只剩半、 半小時,我可以、 可以的,你快、 回去,我們、 我們都、 都要、 進決賽。 ” 林嶼用氣息和周恨說話,一只手推著他回去坐下。

周恨黑著臉坐回去,卻無法集中精力對付筆下最後的題,他隔幾分鐘就要擡頭查看林嶼的情況,但在考試結束時,桌上的答題卷也寫完了。

交完卷子第一件事就是帶不聽話的林嶼去醫院 ,他們坐在出租車後排,林嶼依然支著受傷的腿,他見周恨的臉依舊沈著 ,軟著嗓音小聲同他講話。

“ 我感覺、 感覺我的狀態、 還可以,所以不、不要、 擔心了。 ”

周恨氣的是林嶼過分執拗, 一個競賽而已,有什麽好堅持的, 可現在林嶼是病上加病,他對可憐的小病號說不出重話。

林嶼以為他還在生氣,又補充, “ 我都,習慣了。 ”

聽著林嶼說話已經有濃濃的鼻音,周恨默默嘆氣,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看透林嶼。

“ 你習慣什麽了習慣。 ”

“…… ”

在醫院檢查,雖然是高燒,但幸好不是腿傷引起的,周恨陪林嶼掛點滴,到晚上學校自習結束才回宿舍。

林嶼退燒後沒有其他不適,只有從小落下的鼻炎一直不肯好, 又一周過去,他的腿都養的利索些 ,鼻炎還戀戀不舍的粘著林嶼。 競賽的決賽名單下來,班長以一分之差止步, 一中只有他們同桌倆作為學校代表參加。

競賽的舉辦地點在一個沿海城市,學校安排了帶隊老師帶他們過去, 四人在距離競賽場地不遠的酒店入住,周恨和林嶼住一間標間、 兩個老師住一間標間。

第一天到這裏時間已經很晚,他們拖著自己的行李去房間休息,林嶼跟在周恨身後,看他拿房卡開門, 進去後要插上房卡房間裏才通電,林嶼覺得很新奇,他還沒住過酒店。

兩張單人床占據了大部分空間,林嶼看著脫外套的周恨,說道:“ 這是、 是、 我第一次、 跟人開、 開房、 間。 ”

當聽到林嶼說到開房兩個字,周恨心裏咯噔一下子,小結巴說話有點大喘氣,他忍不住對林嶼囑咐, “ 林嶼同學,麻煩以後說到這種敏感字眼,斷句不好的時候換個詞,不然容易引起誤會。 ”

只是直白說出自己想法的林嶼後知後覺,站在原地紅了一會兒臉,才甕聲甕氣的“哦” 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換了個陌生環境,林嶼晚上又開始做噩夢,他急促的呼吸和偶爾的嗚咽聲吵醒了周恨。

兩張單人床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周恨試著叫了聲林嶼,無效後開燈, 見林嶼眉頭緊蹙, 鼻子不通氣了,張著嘴呼吸的節奏很亂。

周恨知道鼻塞時的痛苦, 他下意識地捏著林嶼的鼻骨,從山根往下用適宜的力度幫林嶼搓了搓,這是一個能讓鼻子快速通氣的辦法。

處於夢魘中的林嶼感覺到有一只手在捏著自己的鼻子幫他通氣,在林嶼的記憶裏,只有媽媽才會這樣做,他控制不住的呼喚“ 媽媽”。

周恨的手一頓,五味雜陳的看著還沒長大的小同桌痛苦的小聲喊媽媽,如鯁在咽的他嘗試地輕輕拍林嶼的後背,哄小嬰兒一般安慰著, 好在林嶼呼吸變得均勻,也沒再亂叫人。

對於第一天的競賽題,周恨和林嶼做的很輕松,早早的結束後他們打算去周邊逛一逛, 顧慮林嶼的膝蓋, 兩人沒走遠,在附近商場吃了個飯,邊走邊看陌生的環境。

對於昨晚林嶼叫自己媽的事,周恨準備埋在心裏不問林嶼做了什麽噩夢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找媽媽,轉移話題道:

“ 想不想去海邊? ”

林嶼緩慢的眨眼,他還沒見過海,小時候在家裏看電視,很羨慕沿海長大每天都能撿一堆寶貝的孩子, 不過他不確定考完試他們還有時間去海邊。

“ 我們、我們的酒店,離海邊、 遠嗎? ”

周恨看過導航 ,打車過去差不多需要四十分鐘。 “ 不遠,明天考完的更早,我們買的是後天的高鐵票,有時間。 ”

林嶼點點頭,大眼睛看著周恨笑了, “ 我、 我還沒、 沒去過海邊呢。 ”

周恨見小同桌笑的那樣真心,他便忍不住也想笑,只是嘴角還沒揚起來,身後傳來的動靜先闖進周恨的耳朵。

後面的人先是窸窸窣窣的學林嶼講話, “ 我我、 我還沒、 還沒去過海邊呢…噗哈哈……”

譏笑聲具有穿透力一般傳到他們兩人的耳朵裏,周恨當即沈下臉色, 側眸看林嶼,小兔子也板起臉,但顯然在忍耐,沒有反擊那些嘲笑他的人的準備。

周恨才不管這些,他轉身,面前這三個不知好歹的男生還在偷笑, 周恨記得其中一個人的臉,這人是今天決賽,當地一個師範附中的參賽代表 ,周恨看見了他的姓名牌,張森然。

剛才故意學結巴說話的就是張森然,周恨半垂著眼皮,幽深的眸子散發出危險的氣息,整個人都圍繞著一股惹不起的殺氣,他就這麽陰翳地凝視著正在和旁邊人笑嘻嘻的張森然。

等到張森然和他兩個同學看向周恨,冷不丁肅起臉,又仗著他們是本市的,帶著點瞧不起這些外地人的語氣,“ 你是在瞪我們嗎?外地來的。 ”

在來之前,羅主任和賀哲就專門對周恨強調過千萬不能惹事,尤其他們代表學校、 代表他們市參加競賽,除了好好考試,任何一切意外都不要有。

林嶼很擔心,以周恨的脾氣如果真生氣,今天怕不是這三人進醫院、周恨進派出所,明天他們就上社會新聞,回學校就等被開除。

即使被嘲笑的人是自己,尊嚴被人隨意踐踏,林嶼也要死死的攔著周恨,焦急的勸他冷靜不要動手。

“ 明天、 明天還有考試,恨哥,不要、 生氣,更不要、 打架。 ”

那三個人僅僅是被周恨盯著,就有點被盯毛了。

張森然還在嘴硬,但顯然沒了剛才囂張的氣勢, “動手就動手,誰怕誰,我爸…我爸有的是錢, 就是打出事來也能給我擺平。 ”

周恨嗤笑 ,看著張森然腳上那雙臟兮兮的已經過季很久的球鞋 ,臉上盡是不屑,這玩意兒和班上那個劉洋一樣草包慫貨。

如果想動手,林嶼怎麽可能攔得住自己,周恨暫時放過張森然,看著他要溜,冷冷道:

“ 脖子上頂塊頭蓋骨的胎盤精,吃排洩物長大的嘴還是早割了的好,臭成那樣還敢張口, 你和你朋友的友誼都是靠這份共同的自卑維持的對麽? ”

張森然和他的同學被噎的沒話回懟,嘴上不幹不凈的小聲嘟囔著和他們背道而馳。

周恨最後掃了他們一眼 ,面無表情, “ 三個慫。逼。 ”

林嶼吊著一顆心總算落地 ,他知道周恨揍人狠,沒想到罵人也這樣毒,有些崇拜和羨慕的看著周校霸。

“ 恨、 恨哥,我以後、 以後當你的、 小弟,你教我、教我罵人,好不好? ”

周校霸一挑眉,大庭廣眾捏林嶼的臉蛋,“ 小兔子,等哪天真學壞了,你是不是還得發表獲獎感言——感謝我大哥周恨言傳身教。 ”

林嶼耳朵發熱,被周恨一捏臉蛋思緒亂了套,只記得要感謝恨哥幫他出氣, “ 謝謝、 謝謝恨哥。 ”

第二天競賽還沒開始,周恨早早的出去了一趟。 他初中有一段時間厭學,逃課打架是家長便飯,拳館裏的人被他打煩了,周恨就像個刺頭一樣找人給自己“陪練”,他最熟悉那些游手好閑又魯莽且見錢眼開的流氓混混在哪裏出沒。

酒店後街的網吧門口、 夜場後面的小胡同, 周恨看中三個體格壯實的混子,那三人正靠墻一齊抽煙 ,眼下都掛著黑眼圈,衣服隨便裹在身上,顯然是蹲守在酒吧一晚上也沒有收獲 ,正是饑餓潦倒的時候。

周恨長得兇,眼神桀驁不遜,人高馬大的,穿一身黑色私服根本看不出來學生氣,比混混還混混, 那三個混混見周恨朝他們走過來,本能的避過臉,但周恨站在他們面前停住了。

“有個小忙請哥幾個出把力, 兩千。 ”

混混一開始懼憚周恨,在聽他報完價後楞了楞 ,連忙擺手,兩千塊錢忙個小忙?他們可不想因為兩千塊錢蹲個局子玩。

周恨眼睛不眨一下,把價錢擡高, “ 只是教訓個毛沒長齊的嘴臭高中生,三千,怎麽樣? ”

其中一個小混混有點心動,他看周恨一身的行頭也信周恨有錢,只是擔心周恨要的“教訓”是怎麽個程度。

“ 夯他腦殼住個院也得三千了,大哥,您要他一條腿還是胳膊? ”

周恨對比自己大的人叫哥已經習以為常,他看看時間,競賽也快開始 ,於是直接打開付款碼。

“ 一人兩千,我只要他受個皮外傷,多疼幾天最好。 ”

……

交易達成,周恨領著三個人等在考試地點大門口給他們指要教訓的對象,蹲到人後,周恨心情愉悅的去考試。

他早上告訴林嶼自己去酒店外面鍛煉身體,林嶼給他帶了酒店準備的早飯,一大早消費六千塊的周大少爺美滋滋的吃完價值兩塊五的豆漿和茶葉蛋, 渾身舒暢地做題。

決賽完美結束,周恨和林嶼並肩走出考場大門,在林嶼沒註意的角落,拿著麻袋棒球棍的三個混混伺機而動,終於抓到落單的張森然,悄無聲息地把人拖到了犄角旮旯一頓拳腳伺候。

以周恨看人的本事,張森然在他學校必定不太平,絕對有其他人也憋著揍張森然,就算被張森然猜到是自己要打他,周恨也不在怕的。

開往海灘的出租車上,周恨側身背對著林嶼查看手機上剛收到的照片,張森然被臭揍的沒個人樣,鼻青臉腫地叫人薅著頭發,周恨痛快的呼出一口長氣,偷笑了笑。

趴在車窗看向外面海岸的林嶼舍不得移開目光,距離目的地越來越近,林嶼這才對上周恨的帥臉。

“ 恨哥,你、 你對我、真好。 ”

“嗯?”

周恨一楞,被小兔子純潔的大眼睛專註的盯著,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是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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