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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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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

“江百黎。”

坐在窗前,俯瞰城市燈光迷離璀璨,夜如同深不見底的懸崖般,江百黎視線一擲,能夠捕捉到的沒有幾分可見的溫情,只有無盡的冷意。

這座城市就是不盡人意的冷。

江百黎耳邊貼著電話,電話那頭是輕語的樊也南。

“沒什麽事兒,你安心在美國弄你自己的事吧,我沒關系。”樊也南抽著煙,霧細細地扯著迷蒙的眼:“現在美國那邊已經很晚了,怎麽還不睡。”

“還早,我還不困。”江百黎頓了頓,補充了句:“我大概三四天就能回去,松硯哥兩個月後要去面試一個戲,他想要的角色是個畫家,特爾,就是我參加的特爾比賽的那個特爾,我要幫他在美國找一些資料,但很快就會完事的。”

聽見那熟悉的名字,樊也南不知什麽感覺,他撣了撣煙灰,說:“嗯,好,照顧好自己。”

樊也南身上隨便套著件黑T,腿上裹著黑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低調卻顯得沈悶憂郁,但他將煙掐了那刻,身上斂著的鋒芒便露出大半,側臉下顎線條流暢鋒利。

“對了,你怎麽知道松硯哥那天和我見面了,樊也南。”江百黎想起來這事,覺得不太對勁,楚松硯沒在社交網絡上發布過什麽,也根本沒處會走露兩人見面的風聲,他不怕樊也南知曉他與松硯哥見過面,因為兩人之間壓根兒沒什麽,自然也不用藏著掖著,但偏偏就是讓人覺得蹊蹺。

既然誰也沒說,那樊也南是從何處知道的?是誰滲透了他的生活,還試圖向樊也南傳達一些含糊的消息。

江百黎眼皮直跳,心底浮現一個名字,但又覺得不大可能,心底的種種猜想混雜成一個雜燴,讓人心驚肉跳。

樊也南單手揣著兜,聽見這話,他略微偏過臉去看窗外西斜的太陽,微瞇著眼睛,如實說:“有人給我發了照片。”至於照片裏的內容,那接吻的畫面,他沒說。

“江百黎,你早點兒回來吧,我想抱抱你,想親親你。”樊也南只說。

“我也想抱你。”江百黎還未來得及深思那照片究竟是誰發的,就被打了岔,聽著樊也南直白的渴求,笑著彎了彎眼,也放下了心來,看樣子,樊也南沒被網絡上的那些糟心話給影響。

已至淩晨,難免困倦,況且同樊也南打了通電話,江百黎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些,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難以抵抗困意。

江百黎微張著嘴打了個哈氣。

那頭的樊也南聽見了聲響,笑笑,說:“早點兒睡吧,寶寶。”

“嗯,那我睡了。”江百黎說。

互告了晚安,掛斷電話。

江百黎又看了下與江念郁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最後一條。

【江念郁:放心,不算什麽大事,我可以解決,出了什麽事我會告訴你的。】

刷新。

沒新信息。

江百黎又坐在窗邊想了片刻。

那天在場的。

他、松硯哥、約爾德。

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約爾德沒道理會給樊也南發照片,他壓根兒沒辦法聯系到樊也南,也沒必要聯系。

而松硯哥更不可能主動給樊也南發什麽照片。

那是誰?

………..

狗仔?

思來想去,好像只有這個最有可能。

狗仔跟蹤、偷拍,好事私聯樊也南。

至於照片為什麽沒到網上去,江百黎只當是那狗仔認為兩人會面沒什麽好發到網上來炒些莫須有的東西。

或許是那晚狗仔跟蹤松硯哥想拍到什麽,最終沒得手。

這個猜測有九分可能。

江百黎只覺得那狗仔惹人煩。

他躺到床上去,想了片刻,便闔了眼,睡去。

………..

“新曲譜?”樊也南接過喻末初遞過來的音樂譜子,隨便掃了一眼,就放在一旁,從兜裏掏出煙盒,又點了根煙,他尖牙咬著煙嘴,細細慢慢地磨著,像是通過這無意義的動作發洩著什麽。

煙絲緩緩地燃著火花,微弱的亮著,像是隨時會熄滅,奄奄一息。

煙草味沾滿樊也南的指腹。

“沒有。”喻末初嘆了口氣,揚揚下巴,點了下曲譜的方向,說:“你先彈一遍呢,我看你現在就應該立馬彈它。”

樊也南瞥他一眼,問:“要錄曲?很急?”

“對,很急。”喻末初重重點了下頭,直接從一旁拿過樊也南的電吉他,塞到他懷裏去,催促道:“你快彈。”

樊也南叼著煙,譜子被他不端不正地擺在墻角,他坐在矮矮的小椅子上,電吉他架在腿上,情緒晦暗不明,但勉強抽出幾分心神去順譜子,彈著彈著他就停了撥弦的動作,斜睨喻末初一眼,大手一掠,把譜子扔了過去。

“大悲咒?”樊也南笑,“你真是夠無聊的。”

“嗯哼。”喻末初一臉正氣,端著臉,勉強維持兩分嚴肅,大聲說道:“大悲咒能靜心,你現在就很需要靜一靜,你別去看手機上那些人放屁一樣的鬼話,我看了都直惡心。”

喻末初擺擺手,像是在揮散面前什麽陰魂不散的臭氣一般。

“我不需要。”樊也南說:“他們說的那些我也沒去看,沒必要。”

他眉眼淡淡,除了煙嘴上的咬痕洩露著他不平靜的情緒外,他的所有表現都仿佛他壓根兒就不在乎。

喻末初沒發現什麽端倪,他松了口氣:“你要是真不在乎就太好了,要我說,那個叫什麽塞克的簡直就是賤的令人發指,他是不是就是之前給你發照片的那個人!?”

“這個跟你沒關系。”樊也南不回答他那個問題。

“怎麽沒關系啦!?我的好隊友被坑害成這樣,過往都被扒光之後再加以杜撰發布到網上,我簡直恨不得咬死他好不好。”喻末初插著腰,說:“而且我也聽說了,在特爾比賽的時候他還纏著江百黎大畫家呢,網上的人都說他只追求不到江百黎就轉頭向你開炮,是由愛生恨了,要我說,這算個屁的愛啊,他這就是單純犯賤!!”

喻末初罵得起興,罵起來沒完,樊也南瞥他一眼,沒再開口說什麽,任由他罵著,自己卻拿著煙盒轉身離開。

喻末初正扯著任冬肯,讓他陪自己一起罵,結果一轉頭,樊也南就消失不見。

“不是,樊也南呢?”

………..

樊也南到了樓下,找了個有遮陽的地方站著,靠著墻點了根煙,看著對面草叢裏的流浪貓扒土覓食。

過了數秒。

樊也南和那小流浪貓對上了視線。

流浪貓警惕地呲牙。

樊也南波瀾不驚。

最後,流浪貓落敗,率先移開眼。

樊也南抽完一根煙,掏出手機,打開微博。

一進去。

私信爆了的紅點點萬分刺眼。

樊也南挨個點開看。

咒罵,支持,失望,相信。

說什麽的都有。

樊也南一條路翻下來,毫無停頓。

陡然。

他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

一條私信映入眼簾。

【不是,樊也南,原來楚松硯和江百黎在劇組甜甜互動的時候,你在老總的飯局上當陪酒啊?你哪配啊,還繆斯,真不知道你有什麽本事。】

停頓一分鐘。

劃過去。

接著看下一個。

下一個剛點開,樊也南便停住。

但他視線沒聚焦,不像是在看私信的內容。

再回過神來時,樊也南掏兜,拿出打火機,又點了根煙。

一根接著一根地續。

他們說的都是揣測,是假的。

看得樊也南還有些想笑。

但是鋪天蓋地地襲過來時。

樊也南還是想點一根煙。

與此同時。

楚松硯和江百黎在美國街頭深夜會面的消息被爆出來。

爆的照片就是樊也南收到的那幾張。

不用多想。

又是塞克發出來的。

夠惡心,討人嫌。

樊也南嗤笑一聲。

他掐煙扔到垃圾桶。

接著翻微博。

果然。

網上見風是風、見雨是雨。

又開始了。

把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無限放大。

將他和楚松硯來對比。

樊也南翻著一個又一個帖子。

見風使舵。

這是最好的形容詞。

而前些日子發出來的江百黎為他畫畫的那條微博的評論區也成了重災區。

【樊也南給江百黎提供的唯一價值就是當個模特了哈哈。】

【所以樊也南看起來也很普通啊,他現在簽的公司都是江百黎他姐的,而楚松硯呢,影帝,也沒有過什麽潛規則的事傳出來,對了,樊也南和江百黎算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潛規則啊?這麽一看,江百黎好像也有點兒不道德,潛規則小透明。】

【樓上的,樊也南還算小透明!?他已經很火了好不好。】

【火?抱歉,沒看到。】

【…………】

總之,就這點兒雞毛蒜皮、無中生有的事兒他們也能吵上個幾天幾夜,誰又在乎真相呢。

他們只是享受對別人的人生指手劃腳的片刻。

樊也南收起手機,擡眼看著天邊的雲來了又走,表情麻木,很平靜。

“喵~”流浪貓小心翼翼地走過來,用爪子尖勾了勾樊也南的褲腳,皮毛上灰沈沈的,但琉璃般的眼眸透著亮。

樊也南低頭,看著它,“我沒食物。”

流浪貓聽不懂他的話,又勾了勾褲腳,像是以此來取樂。

“別停在我身邊了,去找別的更好的人。”樊也南說:“他們會給你食物。”

樊也南收回腿,後退兩步,直直迎著風口,煙草味被吹散了些。

但流浪貓只是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樊也南,不知所以,甚至試圖再次靠近。

五分鐘後。

樊也南拎著個塑料袋,裏面裝著十根火腿腸,兩盒煙。

但當他回到原地時,流浪貓已經不見蹤影。

樊也南靜止一瞬,拆了盒煙,點了一根。

再一擡眼。

流浪貓在對街,乖巧地趴在一個男孩的腳邊,喵喵叫。

“剛才就說讓你去找別人。”樊也南闔了闔眼,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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