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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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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剛好結束比賽了。”江百黎如實說道:“今天的你很好看,樊也南。”

“哪裏好看,妝容?還是什麽。”樊也南將鏡頭移遠一些,將自己的上半身都框在屏幕內,視野的邊框剛剛好卡在腰部,又是那個位置。

江百黎不自覺地盯著那一處看,眸底澄澈,想要探索,卻又只能被迫停止。

“哪裏都好看。”江百黎順著他的話說:“妝容、身材,處處都好看。”

樊也南哼笑一聲,他從一旁拿起一瓶礦泉水,暫時將手機放到化妝桌上,手機視頻的視野就此顛倒,只能自下而上照到樊也南喝水時揚起的下顎,汗滴就在此刻從下顎處懸掛著落下,好巧不巧,滴落在手機攝像頭處,為視頻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這霧又很快散開。

視野再次清晰時,樊也南已經垂眼看屏幕,手慢條斯理地擰著瓶蓋。

“樊也南。”江百黎陡然叫了一聲。

江百黎坐在床邊上,他剛回來,床面還是涼的,他用一只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摁在床面上,床面的涼與掌心的熱想碰撞,這讓江百黎時時想起他和樊也南依偎的每個夜晚。

肆意妄為。

“我好像每次和你分開之後總是會想你,我覺得這是想念,很淡的情緒,但是我捕捉到了,因為我的腦海裏有每個夜晚的片段在不停湧現,每個片段裏面,都有你腰部的曲線。”江百黎輕聲說道:“你穿這件衣服顯得你的腰身更加漂亮了,樊也南。”

“那我把這件衣服拿著,等你回來之後穿給你看?”樊也南知道江百黎喜歡自己的腰,否則也不會在每次支零破碎半夢半醒的時候手還會摸上他的腰身。

也是,畫家會喜歡人體的肌肉線條,而他腰部的線條最為誘人。

樊也南伸手隨便摸了下身上衣服的下擺,心底琢磨著多買兩件差不多版型的衣服,到時候輪換著穿給江百黎看。

樊也南剛剛結束演出,腦袋裏的亢奮還未完全褪去,此刻腦子裏飛速閃過的記憶片段也都是些夜晚亢奮時,或許下次,他可以穿著這件衣服,讓江百黎通過毛衣的布料來感受他身體的溫度,感受他的每一分每一寸。

“可以。”江百黎點點頭,他身子向後一倒,整個人躺在床上,高舉著手機,看屏幕,說:“那時候我可以給你畫畫,你穿著這件衣服。”

樊也南擡起眼皮,看了下周邊各自忙碌的各個隊友,自己隨意地靠到一個墻角去,借著背後傳來的涼度降降溫,額頭上的汗消了一些,但嘴唇也有些幹澀。

樊也南舔了下嘴唇,才說:“上次你也說要給我畫畫,直到現在也沒給我畫。”

樊也南話說的雲淡風輕,像是隨口一提,簡單地陳述了江百黎的言而無信,但實際上,他另一只垂在身側的手攥得緊了一些,他心底當然有委屈,但只有一點點,不打緊。

他不能露出太多埋冤的情緒,那不對,也不好。他不想讓江百黎成為那些糟糕情緒的承受者。

聽見這話,江百黎一楞,他確實食言了,因為他沒弄完裝修的事,且特爾比賽橫插進來,更是將他的時間空閑壓縮壓榨,自然也就沒了時間給樊也南畫畫,他和樊也南在一起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幾句,最多的就是夜晚的無限貼近。

“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畫。”江百黎直接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畫板前,坐下,把手機支在一旁,拿起畫筆,真就要付諸行動。

樊也南難免錯愕,但過了兩秒,便眉開眼笑。

江百黎不會說什麽“回去之後肯定給你畫”這種話來搪塞他,江百黎會直接坐在畫板前拿起畫筆,透過一個冰冷的手機屏幕來繪畫熾熱的他。

“算了。”樊也南知曉透過個屏幕來畫畫對江百黎來說不是難事,但一直盯著屏幕,眼睛受不了,會很累,他笑著說:“等你回來之後再給我畫畫吧。”

“可是我現在就能畫。”

回去之後就要忙裝修的事,可能又有一段時間不能給樊也南畫畫了,樊也南估計會一直記著,會傷心。

江百黎這樣想。

江百黎幹脆說:“你不要動,樊也南。”

樊也南眉眼溫柔,舞臺上的恣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像是歸家後的恬淡閑適,他享受江百黎這一刻的註視。

樊也南找了個還算光線不錯的角度,保持不動,嚅囁了下嘴唇,問:“這樣行嗎,江百黎。”

江百黎擡眼看了一下,湊近,截屏,返回相冊查看照片。

樊也南盯著一瞬黑屏的屏幕,以為江百黎是網卡了,便稍稍嘆了口氣,說:“卡住了啊,江百黎,看不見你了。”

這話的後半句聲音減小,更像是低聲喃喃,像是說給自己聽的絮語。

但下一刻,江百黎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無比清晰,二人隔著屏幕,通過一個小小的攝像頭,在數據領域註視了彼此的眼眸。

“沒卡住,我在看照片,你可以動了,樊也南。了”江百黎說:“你可以去卸妝了,我按著照片畫就好了。”

江百黎方才就聽見了樊也南周身嘈雜中傳過來的兩聲“卸妝”的字眼。

樊也南擡眼看了下,剛好其他隊友都弄好了,換回自己的衣服,他看了眼江百黎,說:“行,那我先去卸妝,一會兒再給你發視頻。”

江百黎“嗯”了一聲,等著樊也南掛斷視頻。

但樊也南卻讓他先掛,江百黎乖乖聽話。

掛斷視頻後,江百黎翻出截屏照片,按著那張照片開始細細地描畫。

大概在半個小時後,手機再次震動兩聲。

樊也南撥來的視頻通話。

江百黎接通。

“怎麽了,樊也南。”江百黎問。

樊也南已經卸了妝,頭發也洗了一遍,洗掉了頭頂的發膠,但他身上的衣服沒換,還是那一件。

“沒事。”樊也南說。

他就是想發視頻看看江百黎。

異地異國,他們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樊也南只能這樣發視頻來看看江百黎的臉。

樊也南隨便找了個借口:“想看看你畫畫的過程。”頓了頓,他又裝模作樣地補充了句:“這樣不會影響你看照片吧?要不然我再化妝,你幹脆看著我畫?”

“畫畫的過程不是看了很多遍。”江百黎先嘟囔了句,不明白樊也南怎麽突然想看他畫畫了,之前分明他就坐在床邊畫畫,畫松硯哥的那些畫的時候,樊也南都不怎麽看他,只是單純垂著眼盯畫板看。

江百黎抿抿唇,翻轉鏡頭,對準畫板,說:“不會影響我看照片,我可以把照片導到電腦上,然後看著電腦畫,你要看畫板嗎,我把手機放在這裏對準畫板可以嗎。”

樊也南卻拒絕:“不用,不要翻轉鏡頭,鏡頭對著你就好,我要看你。”

江百黎歪歪腦袋,手上順著他的話摁下翻轉鏡頭,但嘴上卻說:“我有什麽好看的呢,樊也南。”

“那我又有什麽好畫的呢,江百黎。”樊也南甚至模仿江百黎咬字的方式,把話還回去。

“你不一樣,樊也南。”江百黎說。

“你也不一樣,江百黎。”樊也南也說。

江百黎無言兩秒:“………..”

或許是在樊也南眼裏,他和別人不一樣。

江百黎欣然接受這個事實。

樊也南和別人不一樣,所以他怎麽樣都是特別的。

江百黎沒有去把照片導到電腦上,他幹脆看著屏幕那邊樊也南的臉,隨意地勾畫。

他使用了他曾經偏愛的黑灰的暗色調,但他畫出來的樊也南的瞳孔中有一點紅,極難捕捉,像是畫上的靈魂蘇醒後那神志一閃而過。

畫裏樊也南的唇邊的濕漉漉的感覺,像是親吻過後殘留的黏膩,是黑色顏料中的一抹白。

江百黎畫入了迷,全然忘了去回應手機那端的樊也南。

“江百黎,我回酒店了。”

“外面很熱。”

“江百黎。”

“……..”

樊也南陸陸續續說了幾句話,江百黎始終沒有回應,樊也南看著江百黎眼睛眨也不眨的認真模樣,緘默地覷著屏幕兩秒,唇角勾起一抹笑。

江百黎在認真畫。

畫的還是他的畫。

樊也南想起來前些日子江百黎畫楚松硯的畫時還能抽空回覆他的話,樊也南輕哼了兩聲演出曲目的調調,心情舒暢,唇角噙笑。

這種感覺就像是微電流。

讓樊也南的心尖尖顫栗。

樊也南在江百黎畫畫時就一直停留在微信視頻頁面,手上忙著收拾行李,但視線不時地滑到屏幕上,看兩眼江百黎的臉,見江百黎仍是認真模樣,他才像是滿意乖乖學生正在做作業的老師一般,嘴角笑容加深。

收拾好衣服。

樊也南先到網上網購了兩件和身上那件版型類似的衣裳。

當然,他沒掛斷視頻,而是將江百黎的界面設置成小屏幕,他翻兩下購物軟件,也要看兩眼江百黎。

他看畫畫過程哪裏是註重畫畫或過程,他註重的是畫畫過程中創造藝術世界的江百黎。

江百黎畫完畫已經是半夜了。

外面天黑著,天際掛著星幕。

江百黎呼了口氣,稍微活動了下肩胛,緩了緩遲來的酸痛麻木。

樊也南一直沒掛斷視頻。

但他關了燈。

黑暗之中,只有屏幕的一小方亮處照亮樊也南的眉眼。

“我畫完了,樊也南。”江百黎一直坐著,水也沒喝,嗓子有些低啞,說完,他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喝點兒水,我記得我在行李箱裏給你放了兩個水杯,應該夠用吧。”樊也南說。

“夠用。”江百黎有些無奈:“一個水杯就夠用了,樊也南。”

“嗯。”樊也南點點頭。

江百黎將畫照了下來,把照片給樊也南發過去。

“畫回去之後再給你,樊也南。”江百黎說。

“沒事,放在你那裏也一樣。”樊也南輕描淡寫道:“反正我們一直在一個屋檐下。”

頓了頓,樊也南又像開玩笑一般說道:“你總不會把我趕出去吧,江百黎。”

江百黎笑笑,搖頭,說道:“我怎麽可能趕你,樊也南。”

這話進耳朵。

樊也南的心跳都穩了很多。

他當然知道江百黎不能趕他。

他在意的是江百黎沒反駁他那句話。

他們會一直在同一個屋檐下,像家。

樊也南把那張照片發了個微博。

【樊也南V:是我。】

兩個字,簡潔有力。

網上對一切的話語字眼都會過度解讀。

【二十樓:是你?什麽是你?畫又是江百黎畫的,看畫風就知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江百黎的男朋友是你?】

【六十七樓:你的意思是能讓江百黎特意發視頻只為看演出的人是你?楚松硯根本就沒可能?】

【八十九樓:好吧,聞到了占有欲的味道,好濃。】

樊也南翻了幾個評論。

點讚了一條誇畫好看的評論。

至於其他的,他不想理會了。

他還要看看屏幕那頭的江百黎。

夜長,他們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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