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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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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秘塔

【這是下官阿吉為吳副都統代筆,因為吳副都統不小心手割傷了,絕非因字醜羞於示人。

更不是因從未沒寫過家書,不知家書應該怎樣措辭。

【以下為吳副都統原話:我還活著,先不許別將那一百文錢給別人。】

就這麽一句話!幾句客套的詞都沒有。

白天她忙著接待陳嬢嬢她們,沒好意思立即看,晚上她睡覺前才想起來,披著被子偷偷點燈,就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

她又把信折一折塞回去,旁邊還有個崔掌事遞來的小匣子,不過遞給她時說:“未怕裏頭東西有損失,我將它打開看過了,是一副番人嵌寶項圈,項圈都是長命之意,想是吳郎君為十八娘賀壽的。”

一打開,果然是個項圈,二指寬的赤金的底上頭嵌著各色寶石,最大的都有荔枝大,所以可見這項圈多大多重了,而且一圈竟如手環一般沒有扣。

她來洛陽也見過番人,這樣式像他們那男子戴的,她伸手去拿起來瞧,竟然又掉下來個紙條。

紙條上的字七扭八歪。

嗯,第一句就是,這是他用左手寫的。

【此項圈是異域風俗,他部貴族皆十歲始戴,每兩年嵌一寶石,一生不摘。若項圈主人是長壽之齡死的,便是個保佑長生的吉物了。】

啊,原來如此,她把紙條放下,低頭看這項圈上有一二三……三十六顆寶石,七十古稀,看來是個長壽之人呢。

不過人家番人死了肯定也要傳給後代,怎麽到了他手裏?

她便又看回紙條,看上頭寫著:【這番老賊七十多了還能帶人進犯,這身子骨實在好。那日沖進營帳殺他時,便順手一刀割了他腦袋……】

她嚇得一把項圈丟了出去!

怎麽,他手割傷了,就是砍人家腦袋時割的!

【不過不必怕,我已讓參戰被俘番和尚念過經驅邪。】

人家給你念招鬼的經還差不多!

本來不說她也就不知道了,可他還非說出口,害得她一晚上夢見了好幾個沒頭鬼。

第二天趕緊把項圈丟院子裏曬太陽,家裏人自是疑惑,她只好把紙條上的事說了。

“曬太陽為了去去晦氣,書裏都寫鬼怕太陽麽,想來番鬼也怕的。”

家裏人卻都笑她,只有四巧找來燒飯的王婆婆說:“再送到廟裏給漢和尚和大道士念念經,總有一個管用的。”

正好也是春天了,陳嬢嬢來了她也高興,便說一道來廟裏逛逛當踏青了。

可燒香時,她卻見到陳嬢嬢去找道士點了個保平安的明燈,上頭竟然不是她而是吳虞的名字?!

陳嬢嬢卻是背著人點的,她想了想也沒問。可她還是有點不懂,陳嬢嬢不是瞧不上他嗎?

過了兩天曇果的手好了,幸而也沒留什麽遺癥,這便算正式開課了,不過曇果還有詩文和經史得學,她便不必日日到,逢四六九來,不過程夫人說,其他的先生也都年紀大,許有顧及不到處,若她樂意,可和曇果一起來上課。

她自然樂意的,程家的先生總比外頭好的,其實之前那張先生也是有本事的,只不過太居功自傲不肯用心。

如此她怎麽也算在洛陽立足了。

課一上就是幾個月,她在洛陽從冬天到了春天又過了夏天,眼看著入了秋,也算是看過四季了。

除了教曇果,她自己也得練也得學,程家的好東西自然比王家還多得多的,她簡直是老鼠掉進了米缸裏,如今能有機會借來,便都雙勾填墨仔仔細細把帖子臨下來了,回家再細細研究。休沐時去周邊的古剎拓先人留下石刻,倒是幾乎沒有閑著。

這一轉眼到了八月初九,後日便是程家主宅老夫人的生日。

曇果聰明,字已然寫得越來越有模樣了,壽誕前幾日便早早開始抄無量壽經,一副勢在必得的架勢。

她瞧著小曇果也是好笑,繽娘卻來告訴她,老夫人壽辰自六十以後都是慶三日,又馬上是中秋,程家這樣的人家自然也是大辦,十八娘便從初八一直休到十九。

哪有人不喜歡假日的,她歡歡喜喜回了家,家裏人也開始為了中秋節買各樣的果子糕餅,臘肉肥豬,準備過節。

她也懶得到處去了,便好生在家吃睡了兩天,十一這日正要擺午飯呢,外頭卻突然有人道:“十八娘,程宅來人了。”

程宅?怎麽會來找她?

她趕忙理好衣裳出來,卻見是繽娘帶在身邊的阿貫。阿貫看她便笑:“明微姊姊,可快回去梳頭吧,主宅的老夫人讓來接你去吃席呢!”

她還有些蒙著,回去換了衣裳打扮好隨阿貫到程宅來。

只從最近的側門到設宴處,都足足走了兩刻鐘。

到了長樂居門前,她們便停下等著通傳,一會兒小侍人才來道:“明微先生,請隨奴來。”

她道謝擡起手小心跟著進來,見雕梁畫棟精工細作的大院子架著大大的錦帷,滿園花卉,大多不應季乃是匠人特意培植,尋常一株都貴得很。

兩側的高臺上擺著華案,族裏來賀壽的姑媳女孫便有百人。

她這才悄悄擡頭,看到正中錦帷下的案子前,竟是個衣著素氣的老夫人,模樣竟是十分可親,見著她便笑著招手:“這麽有本事還當又是個老叟,沒想到是個這樣的妙人兒。”

十八娘沒急著答話,先上前正經行了大禮拜了壽,將臨時從家裏找來的抄寫經卷奉上:“明微不知有幸見老夫人尊面,為老夫人賀壽,這是從前抄寫的壽經,以表恭賀之意,願老夫人芝蘭為壽,松鶴延年。”

老夫人倒哈哈一笑:“倒是個實誠的小娘子,假裝說是為我寫的也好。”

眾人一聽也都跟著笑,她有些臉紅,老夫人又擡擡手喚她過去,竟拉她坐在了身邊便道:“人家都說江南娘子靈秀,明微倒是有一份溫敦,我倒是更喜歡。聽說你是江都來的,是江都哪家的,可成親了?”

“江都王家。”她答。

“可是從前那王政學士家?”老夫人略思索問。

她擡手道:“是明微祖父。”

坐在老夫人不遠處的程夫人笑道:“老夫人可是又想保媒了,可惜呀,我們十八娘已成親了的。不然家裏人怎麽好由她出來的。”

程老夫人哈哈一笑,咋舌道:“哎呦,可惜了,我還想著年紀與我們家的子賢差不多大。”

“老夫人,這我們子賢可高攀不起。”這時旁邊十夫人冷聲。

一時整個院中笑聲都淡了下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老人家湊熱鬧順口一說的笑話,打趣人而已,十夫人這麽一陰陽怪氣,給人下不來臺。老夫人也是看了十夫人一眼,笑道:“只你刁鉆,人家笑話你較真還不知道。”

十夫人一下也變了臉色不敢再出聲,旁邊一個纖細花容的婦人上來敬茶,約四十左右年紀,容貌卻並非衰敗之色,倒比年輕的更多幾分溫柔體貼,老夫人接了茶又笑了笑,這事也就過去了,可聽旁人只稱呼婦人韓氏,不知是什麽身份。

老夫人又問她:“你們江都的王氏可與洛陽的王氏是同宗?”

人家洛陽那是正經主族,他們家只是喜歡攀扯,實際上早不是一家了,十八娘怕在場就有洛陽王家的,便也不敢往臉上貼金,便只得實誠道:“早前是同宗,後來也各自分開了。”

老夫人又問:“家裏如何了?可同誰一道在洛陽住?”

十八娘道:“家裏還有伯父叔父,祖父母和父親俱不在了,母親去了觀中修行。如今是自己在洛陽,幸而有親友相助,又有家裏人一直照顧的嬢嬢為我背井離鄉,母親也時時寫信問候,到洛陽還有九夫人和身邊的繽娘照拂,已然是有幸。”

“難為你是個惜福的小娘子,母親是這樣重情義,女兒又是這樣乖巧懂事。”老夫人笑了笑拍拍她,放她去曇果那坐道,“家裏沒人回去也怪孤落的,今日便也留下來熱鬧熱鬧。”

繽娘在旁邊悄悄對她勾了勾手,她便趕忙起身行禮道:“多謝老夫人。”

老夫人看她笑了笑沒留,把自己手邊兒的蜜瓜讓侍女遞給她:“去玩去罷,不要拘束了。”

十八娘趕忙雙手接下,來到曇果身邊。

可剛坐下,突然一個不遠不近的聲音道:“說的還像什麽大戶人家,鄉下人罷了。”

吳虞:再打三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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