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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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三個月一次的例會，虞尤薇低沈地把藥片倒在手上。
這回避不過去了。
為了能安安靜靜做實驗，不接那些項目。
虞尤薇躲了所裏消息和人兩個多月。
真的好煩專心做喜歡事的時候，被吵、被打斷。虞尤薇煩躁地仰頭，把一堆藥片吞進去。
怎麽能合理的不把手頭項目結果告訴所裏，又推掉所裏項目呢？
所裏不可能接受她無限期把時間“浪費”在無效項目裏。
虞尤薇想說辭，想了一路，總算想到不那麽生硬，還在所裏考慮範圍內的說辭，希望能蒙混過關吧。
她沈重地坐到座位上，其他需要參加例會的主任們陸續進來。
一個個紛紛尊敬地跟她打招呼，她微笑著回。
離她近的主任，見對著她的窗戶開著，怕她冷，忙起身幫她關上。
虞尤薇有絲絲驚訝，自從發表成果後，他們的確更看重自己了，但這麽細心的呵護還是頭一次。
那主任見她看自己，忙笑著溫柔點頭，又打了次招呼，小心翼翼的。
還沒等她問怎麽回事，副所長進來了，大家立馬坐好，都停止討論。
虞尤薇的心又揪起來。
沒回副所長那麽多消息，肯定要挨罵。
副所長也沒再走過場，有事直接說事，面向大家講後三個月所裏的計劃，虞尤薇安靜地聽著。
直到下發項目環節，虞尤薇開始不自覺地攪/弄手指，無故拒絕項目難度很大，希望能順利過關，心裏反覆練習說辭和應對。
等啊等。
時間度日如年，簡直在用熬的。
可副所長還沒有說到她。
一分一秒過去。
“好了，例會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散了吧。”副所長道。
咦？虞尤薇驚訝地擡頭，怎麽沒說到自己一句？之前不是要交給自己項目嗎？
對上虞尤薇的目光，副所長慈愛地緩緩笑笑。
副所長轉身往回走，虞尤薇徹底慌了。
別是副所長記仇，準備架空自己。她可不喜歡把麻煩拖到以後。
她趕緊追出去。
把長期不回消息的事跟他解釋一通，沒想到他特別超乎她預料的一丁點兒氣沒生，還很溫和，一副別在騙他了的模樣，“小虞，我懂我懂。”
虞尤薇：？？！！
你懂什麽了？
副所長繼續道，“做項目不要有太大壓力。好多人一輩子最多也就做出一兩個S級成果，你已經做出來十幾個了，更何況前一陣發表了多漂亮的成果。看開些。”
“呃。”虞尤薇機械地點點頭，不是，他什麽意思？
副所長更加溫和的說，“項目難很正常，不要逃避地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你已經為所裏分過一次憂了，再讓你分一次憂，我們也很過意不去。做不出來成果，我們不會強求的。”
他的意思是說自己在做跟上一個一樣的高危實驗，沒人敢接的項目，還因為遇到坎，自閉難過，好面子，不見人了？！
虞尤薇呆住。
副所長一副一猜就是這個樣子的表情：看，被我知道的明明白白吧。
“放心，所裏不會再打擾你了，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或者需要的材料，隨時說、隨時取。”
“……謝謝……副所長。”
虞尤薇沒想到最想要、最難的安靜這麽容易地被副所長拱手讓出。
副所長更慈愛了，拍拍她的肩，“辛苦了，要不是安雲說出來，我差點誤會你。”
安雲？！
這份安靜是她幫我爭取的……
“走了。”見虞尤薇楞住，副所長笑笑走了，太逞強了，傻孩子啊，哎。
虞尤薇一下想通關鍵。
也是，同為熱愛科學的人，安雲自是最懂自己。
不用言語的默契，與自己，與她都一樣。
不由得低頭，暖心又溫柔地緩緩揚起嘴角。
虞尤薇感覺壓在身上的擔子輕了好多好多，還被軟乎乎、暖和和的棉花包住了。
正在模擬宇宙監測室的安雲，看著緩慢變化的宇宙模型，“這時候，虞姐姐應該開完會了吧。”
“應該知道以後不會有人吵她了。”
安雲不由得跟著高興。
安雲美滋滋地看著玻璃墻外滿屋夢幻的小星球，“估計她現在一定很開心。”
神游在外的意識回來，安雲又落回模擬宇宙上。
半個月了。
根據一星半點的信息，安雲還沒試出來產生初始變化的原因。
臉不禁皺起來，範圍太大了。
要是進得去星聯會圖書館就好了。
她翻了翻游戲商城，有個【聽話麥克風】，可以讓使用者說出的話無條件被信服，信服時間有不同購買時常，最長時間三小時。
要不買一個？
讓看門人把自己放進去，再買個隱形衣，這樣就可以一直在裏面逛了。
安雲壞笑，他不準我進，我就進不去了？
可……
安雲想了想，硬闖非公開圖書館，雖然符合自己性格，但總有種非他們不可的感覺，不舒服。
安雲糾結好幾天，終於承認了確實非他們不可！
她就是很需要那些信息！
能更快，更準的得到答案！
承認不丟人。
安雲下定決心，硬闖了！沒想到還沒等她把計劃完善到無懈可擊，圖書館給她打電話了。
“什麽？你們邀請我去圖書館？”
安雲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還是那個看門人，打著視頻，笑容滿面的在光屏上，“星聯會誠摯地邀請你，尊貴的朋友，蒞臨我們位於藍星的圖書館。請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潑天的驚喜哐當砸到安雲頭上。
安雲開心地道，“現在。”
這一次是星聯會派了輛從頭到尾都滿滿鑲嵌著鉆石的星艦，親自來接安雲。
到了地方，還有五六個人來迎接。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向她行紳士禮，恭敬而禮貌，笑容滿面，“安女士，有請。”
安雲驚訝地一路被請著。
她毫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那日的排查主管，真正把她拒之門外的決策者。
那扇緊閉的大門徹底向她敞開。
看門人也不再是影像，而是能看到全貌、切切實實的人，此刻正九十度鞠躬，恭敬地站在右側等候她。
安雲看著顛覆兩極的他們態度，不解更盛，踏進去奢靡滑稽的館內，十層樓高的鋪天蓋地的書籍，撲面而來，浩如煙海。
安雲暫時沒空管他們的轉變咋回事，“我去哪檢索書目？”
“請跟我來。”主管微笑道。
他倆到全息主控臺，主管邊開權限，邊道，“正常根據與星聯會的密切度，分甲乙丙丁書籍權限的，但我們會長交代您可以全權限閱讀書籍一次。”
安雲一個字都沒註意他說啥，劈裏啪啦操作，把需要年份內所有有可能涉及多元空間的書全檢索出來。
全取出來後，安雲迫不及待地開始翻看，主管想在旁邊招待，被安雲支到百米開外侯著。
她可不想讓他們真知道她在查什麽。
主管幾年沒受到這樣待遇了，臉色鐵青地杵在那，還不得不微笑。
高懸的太陽落下，又升起，再次緩緩落到地平線。
安雲才終於伸了個懶腰，笑道，“查完了。”
主管黑眼圈都熬成墨黑色，困得站都站不穩了，一聽這話立馬打一激靈，勉強笑著過來，“您查閱完了？”
“嗯。”
“那我將您送回去。”主管見安雲要幫忙收書，“不用您動手，我們自會收拾。”
出去的路上，安雲終於有閑心問問咋回事了，“你們怎麽改了主意？”
主管歉意地道，“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對您認識不足。像您小小年紀，就能得到星科盟的專題報道、大人物的讚賞，幾百年裏您可是頭一位。
那位可是連我們會長都尊敬的人物。他關註的人自非池中物。
您日後有任何需要星聯會的地方，隨時吩咐，只盼望以後能夠和您合作，若是加入星聯會就再好不過了。”
“星科盟？”安雲迷惑道。
主管微笑道，“星際內最權威、最有盛名的頂尖科研聯盟，也是星際內三大權威大獎的評審方，諾貝爾就是其中之一。”
安雲更不解了，要這麽厲害的話，怎麽會報道自己？
“我可以看看他們的報道嗎？”
“當然。”主管恭敬地把報道給她看，同時驚訝道，“您不知道這事？”
安雲搖了搖頭。
主管更羨慕了，“聽說，有人為你把規則玩的極其厲害，楞是力爭得讓官方不得不直視你。
聯盟裏權威老師被逼著認真了解你以後，發現這小星球上還真出現了個年紀輕輕的天才，跟以往的少年英才都不一樣。
他欣賞得立馬出了篇報道分析你、預測你。我們也才跟著真的知道你都發現了什麽、創造了什麽，難度多大，用處多重。”
說著，主管臉色尷尬起來，“還被媒體後續爆出您來過我們圖書館，結果卻被我拒之門外。我的領導把我一頓痛批，是我差點讓星聯會失去一位可拉攏的人才，不，朋友。
而且外界揣測您和星聯會的關系，我們哪能說跟您關系不好，這不，趕緊嘗試挽救。希望您能稍微消點氣。”
官方背書而已……
不就是有人報道了下自己嘛……
安雲懵懵地往前走，怎麽會差別那麽大？
走著走著，安雲看看身側諂媚、尊敬她的主管，一下想通了，他們還就認這個。
呵。
正在啟動的星艦內，安雲懶散地坐著。
低處的主管笑容滿面地揮手，喊道，“您一路順風，隨時歡迎您再來。
還請您替我問虞教授好，商聯會的大門也一直為她而開，期待你倆的到來。”
——這個聯會邀請幾年了的人才，主管見縫插針地攀關系。
安雲俯眼看他，星艦的引擎聲轟轟隆隆，他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聽清，就看見他在揮手。
安雲禮貌地晃晃手回應。
主管以為應下，感激地看她：安小姐真是好人。
舒舒服服地坐高級星艦回所裏，安雲立馬把剛篩選的信息整理一遍。
‘3372年，南北天氣異常，南方四季溫度降低、冬天時長變長，北方四季溫度升高，夏天時長變長’
‘3373年，地震、天火、疫病頻發’
‘3375年，島國向海排放核汙水後續危害持續升級，異常現象有……’
“3380年，人口總數持續大幅度下降，且多地出現屋內出現其他人，又很快消失的報道，懷疑人類精神問題疾病增加”
‘3390年，第一次磁陣汙染爆發’
‘3502年，星際內已知5661顆有生命存在的星球，消失749顆’
這場持續近兩百年的磁陣汙染，源頭好像是磁力減弱或紊亂，但徹底爆發卻是因為……，安雲蹙眉，心裏默默整合這些信息，多元空間出現異常。
安雲把出現自然異常地點、人們出現“精神問題”的地點，分別按照時間排列。
零零碎碎地鋪滿安雲房間的地上。
安雲靜靜地看著它們，大腦飛快運轉。
再結合這幾天在模擬宇宙內的推演。
安雲鋪開星際地圖，迅猛地在地圖上圈出來個地，“是這，最關鍵的改變點在這。”
——瓦特裏星。
給去那看看。
安雲沈思，跟沈明啟一起去，借個考察生意的幌子，所裏和陛下那都說得過去。
她又想了想，給虞尤薇打了個電話，“姐姐，我可能需要你那邊的成果。”她大概講了她的新發現，“恢覆多元空間，可能要用到。”
“……。”電話那邊的虞尤薇頓住，過了許久，才緩緩地啞著聲音道，“好。”
……竟還有機會被應用。
“你放心，不會讓任何人發現和基因融合有關。”安雲保證道，“到時候，也要署姐姐的名字。”
虞尤薇眼眶盈著星星點點的淚光，輕輕笑道，“謝謝。不過，註意安全。”
安雲懂是在懸崖間的鋼絲上走，“嗯。”
虞尤薇掛了電話，久久沒再動，說之前要悄無聲息的做實驗沒有不甘，是假的。
本來沒敢有的奢望，一樣樣成了真。
巨大的欣喜砸的她有點回不過神。
不過，看世界更遠更深的虞尤薇卻沒有辦法徹底開心。
安雲在她自己的事情上，根本無視任何規則。
對她而言，一切事都不是事，有路，她就走，沒有路，她就硬闖出來。不屑於了解規則，也不認同好多規則，只遵循自己。
可世界上有太多太多規則，可能困不住她，但會扳倒她，刮傷她。
虞尤薇想了許久，打開了隔絕一切，要安靜做實驗的門。
星科盟的背書還遠遠不夠。
規則是牢籠，但利用的好，也是扶梯。
虞尤薇兢兢業業地遵守規則，做到規則內的最好，做了兩輩子。所有的規則她明明白白，如數家珍，連所謂的獨立女強人都做的拔尖。
安雲會在規則上遇到絆子，那她就用規則給她織個保護網。
虞尤薇去所裏圖書館，查閱所有有關星際頂級的組織歷來過往。她要找到一個能排除萬難，護得住安雲的組織，還要找到以安雲如今的資歷能夠擁有的先例。
她本以為會很難找，畢竟才入行一年多，這麽年輕的女孩子，面對的又是這麽大的事件。
沒想到竟然有很多。
僅僅是七十年間，就有各星球不同行業的年輕人走到權利巔峰。
十年前，尤耳星有位十八歲的經濟學家成功預測對五次星際經濟，並且扭轉了他所在星球的金融局面。他被星科會特聘為首席顧問。
二十五年前，凝望星有位十五歲歌手，用歌聲治愈了幾萬名精神紊亂的戰士，甚至少女的歌聲可以解凍他們星冰凍千年的寒冰，如此強度、大範圍的治愈力極其罕見，被許多星球奉為座上賓。
四十年前，土離星……
虞尤薇翻閱著資料，“自己的消息太閉塞了，竟然不翻閱就不知道他們。”
“只是他們嗎？為了維持刻板印象，不被主流廣而告之，在寂靜中逐漸消失的何止他們。”
突兀在只有虞尤薇一個人在的圖書館上空，傳來空靈、好像從浩瀚宇宙中穿透過來的電子音。
虞尤薇一個激靈，忙看四周，“誰？！”
“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太多人，你是不是也認為少年天才只是少數、能夠不被困於四方天地的女性只有當代？”
莫名出現的聲音還在繼續。
虞尤薇全開精神體，漂亮絢爛的碩大翅膀從她背部張開，敏銳的氣流感知四散，卻找不到方圓百裏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她找不到這個能看到自己的強大家夥。
對方沒有進攻，不知來意，虞尤薇順著對方的試探，“不是事實嗎？”
“你可以翻開你右手邊的架子，那有通用的華夏史書。”
虞尤薇依舊維持全開的精神體，拿起那本史書。
“千萬年來幾乎從沒有宣揚過她們，戰國首富、擁有軍隊的巴清，唐代造船大商俞大娘子，宋代遍街的女子名店，被皇帝讚賞過的宋五嫂魚羹，還有明代黃善聰，清代周瑩。
不止經商，還有行醫，皆開創醫術先河的漢代義妁、晉代鮑姑、宋代張小娘子。
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將軍晉代荀灌、謝道韞，南北朝冼英，唐代樊梨花，宋代梁紅玉，金代楊妙真，明代秦良玉……，女子上戰場各朝各代皆有，從不遜於男人。
更可悲的是世人只知造紙的蔡倫、渾天儀的張衡，卻不知一切是因為東漢太後鄧綏發展科技興國、男女學堂，才有了科技盛況。”
怎麽是這樣？虞尤薇蹙著眉，沈重地核對星際各處可見的史書。
“還遠不止如此。
西漢女相士許負、清代女天文學家王貞儀、明代農民起義軍女領袖唐賽兒，等等。”
虞尤薇眉頭皺得更緊，是，對方說的全是對的，可為什麽冷門得我一個不知道，甚至知道後覺得震驚，好像潛意識裏就覺得不可能有這些呢？
那個聲音卻還在繼續，“世人都說女子不能為官，輿論抹掉了漢代外交官馮嫽，唐代巡按謝瑤環，南朝韓蘭英，明代唐賽兒、清代杜鳳揚，女狀元唐代薛濤、清代傅善祥，宋代女童林幼玉，等等。
甚至不惜講女官官位曲解成宮內官或者妃嬪。
就連早期道教太白金星，這位騎著鳳凰，手中抱著琵琶的女神仙，在後續變為了白發白須的男神仙。”
逼人太甚，虞尤薇心裏湧起一股憤恨，講手中的書合上，緊緊攥在手中。
“世人只道古時候女子都被困在四方宅院，無作為無思想，看不見她們，不知道她們，好像權利地位天生就是屬於男人的。
而我剛剛說的她們僅僅是茫茫厲害女性中，被記載在史書裏的滄海一粟。
他們看不見她們，抹掉她們。
又把功勞歸功於嫁了個好丈夫，才能做事。
瞧，嫁了人連獨立的人都不是了。
看不見她們從一而終的自小才華，明明只是越來越發光的人生軌跡順道有了婚姻而已。”
虞尤薇空著的手緊緊攥成拳，越來越緊，指甲氣得鉗進肉裏，背後碩大的翅膀高頻地抖動著。
那個不知何處的聲音繼續有力地傳來，“虞尤薇，你不是被消失的女性中的一名嗎？你親身經歷了一切，不是嗎？”
咣。
如鐘聲在虞尤薇耳邊炸開。
“功績被抹掉，成果被他人名字取代，名字逐漸黯淡消失……。
你，也不是特例。
消失的也不止是女性強者，甚至在一段時間長河中，‘女’，都消失了。”
虞尤薇憤恨地擡頭，直視天花板，宛如在註視這聲音的主人，又像在註視那些推動一切的他們。
“女性詞語被替代。那段歷史的媽媽、嫂子等詞後面要標括號（女），（男），後來甚至（女）、（雌）都沒有了，全部都可以被形容男性，不得已只能標（非男）。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孩子問，為什麽管叔叔叫媽媽，是因為他很兇嗎？
大家才意識到“媽媽”的形象早就變了，她也不該代表溫柔，名詞不該作為形容詞。
不光抹掉了女性代表詞，也意味著永遠把這個身份的人困在框架內，不認同媽媽可以有其他的活法，不認同男性也有溫柔的性格，就像不認同男人就是有“老嫂子”所謂的碎嘴，嫉妒，撒潑等等性格。
孩子的那句話在網上發酵。
女性抗議，男性也抗議，人們自發改了話語，文字重新回到名詞。
才在時間長河的推動中，有了我們現在。你再強、再颯，也只會被稱為姐姐、女士。”
虞尤薇渾身越來越緊繃，臉色嚴肅得像隨時準備躍起殺/人。
那個把一切刨開給她看的聲音，突然逼近她，好像只在她額頭半米般，振聾發聵，帶著回響般地說道，“虞尤薇，你真的覺得這一世你的功績留得住嗎？你所付出的一切，不會只是徒勞嗎？
還有安雲，你真的覺得做這些事的上位者會庇護她嗎？”
虞尤薇緊繃著唇，直視著壓迫來的無形，本就臉色蒼白的臉更加慘白。
但渾身的怒意熊熊燃燒，覆蓋全身，大有燎原之勢！
“這一世，你還願意被消失的一幹二凈嗎？”
對方一字一字地打到她的心坎。
虞尤薇對著聲音，有力地開口，“你是誰？”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而是攝魄般繼續，
“加入我，挑破不公，我幫你扞衛你們的權益。
我會真正的庇護你和安雲，讓你們的名字流芳萬代，千年萬年永垂不朽。”
虞尤薇註視著聲音，眼裏有團火，在燃燒。
“加入我，跟隨你內心的聲音，你我本就是一路人。”
以上說的都是真實歷史人物。
有想過要不要用自己造的架空歷史，可我太想太想為她們發聲了。
知道這些內容都會有很大……爭議，可能會有人看了會生氣。
其實，這本有很多話，都是我思考再三要不要寫的，有些……從沒人說過，可能會給自己招來很多麻煩（雖然我很撲、很糊，但說不定未來火了被考古，會被如何）。
但我又想我在這麽糊的時候，都不敢說話，那我什麽時候敢呢？
總要有人說。
況且一切在最開始，每個人物誕生後就有她們註定的走向、命運，所有都在開始就註定了。她們、他們必然會經歷這些，說這些話，選擇這些。
我捂住他/她們的嘴，又何嘗不是種扼殺。
（寫的他/她們不滿意了，還來找我算賬，讓我不舒服，讓我重寫，啊）
所以大著膽子一次次寫了。
（既想讓更多人看見，又不敢讓更多人看見）
（這些也不是一個小說的基礎，小說最重要的是故事，是好看，我也很怕自己本末倒置）
真的她們只是史書上的滄海一粟，更多、數不盡的厲害女性沒有被記在史書中。
確實有身陷苦難的古代女性，但也有成績斐然的古代女性。
看不見成功，跟看不見苦難一樣可怕。
從官、從軍、從商，從/政並不是只有男性身份可以！即使是在古代！！
推薦一位厲害女性的自傳（真事，沒有被記在史書上，【估計】是自費發行）（後補：應該不是自費，應該是官方發行，還被改編成電視劇了）：
《我的一個世紀》
民國從車夫的女兒，淪落為賣唱女，再嫁給軍/閥，又離婚，成為上海錦江飯店老板，再到連任七屆政/協委/員，傳奇的一生。
最後女性盛大而美麗。
（保命：男的也有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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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三個月一次的例會，虞尤薇低沈地把藥片倒在手上。
這回避不過去了。
為了能安安靜靜做實驗，不接那些項目。
虞尤薇躲了所裏消息和人兩個多月。
真的好煩專心做喜歡事的時候，被吵、被打斷。虞尤薇煩躁地仰頭，把一堆藥片吞進去。
怎麽能合理的不把手頭項目結果告訴所裏，又推掉所裏項目呢？
所裏不可能接受她無限期把時間“浪費”在無效項目裏。
虞尤薇想說辭，想了一路，總算想到不那麽生硬，還在所裏考慮範圍內的說辭，希望能蒙混過關吧。
她沈重地坐到座位上，其他需要參加例會的主任們陸續進來。
一個個紛紛尊敬地跟她打招呼，她微笑著回。
離她近的主任，見對著她的窗戶開著，怕她冷，忙起身幫她關上。
虞尤薇有絲絲驚訝，自從發表成果後，他們的確更看重自己了，但這麽細心的呵護還是頭一次。
那主任見她看自己，忙笑著溫柔點頭，又打了次招呼，小心翼翼的。
還沒等她問怎麽回事，副所長進來了，大家立馬坐好，都停止討論。
虞尤薇的心又揪起來。
沒回副所長那麽多消息，肯定要挨罵。
副所長也沒再走過場，有事直接說事，面向大家講後三個月所裏的計劃，虞尤薇安靜地聽著。
直到下發項目環節，虞尤薇開始不自覺地攪/弄手指，無故拒絕項目難度很大，希望能順利過關，心裏反覆練習說辭和應對。
等啊等。
時間度日如年，簡直在用熬的。
可副所長還沒有說到她。
一分一秒過去。
“好了，例會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散了吧。”副所長道。
咦？虞尤薇驚訝地擡頭，怎麽沒說到自己一句？之前不是要交給自己項目嗎？
對上虞尤薇的目光，副所長慈愛地緩緩笑笑。
副所長轉身往回走，虞尤薇徹底慌了。
別是副所長記仇，準備架空自己。她可不喜歡把麻煩拖到以後。
她趕緊追出去。
把長期不回消息的事跟他解釋一通，沒想到他特別超乎她預料的一丁點兒氣沒生，還很溫和，一副別在騙他了的模樣，“小虞，我懂我懂。”
虞尤薇：？？！！
你懂什麽了？
副所長繼續道，“做項目不要有太大壓力。好多人一輩子最多也就做出一兩個S級成果，你已經做出來十幾個了，更何況前一陣發表了多漂亮的成果。看開些。”
“呃。”虞尤薇機械地點點頭，不是，他什麽意思？
副所長更加溫和的說，“項目難很正常，不要逃避地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裏。你已經為所裏分過一次憂了，再讓你分一次憂，我們也很過意不去。做不出來成果，我們不會強求的。”
他的意思是說自己在做跟上一個一樣的高危實驗，沒人敢接的項目，還因為遇到坎，自閉難過，好面子，不見人了？！
虞尤薇呆住。
副所長一副一猜就是這個樣子的表情：看，被我知道的明明白白吧。
“放心，所裏不會再打擾你了，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助的，或者需要的材料，隨時說、隨時取。”
“……謝謝……副所長。”
虞尤薇沒想到最想要、最難的安靜這麽容易地被副所長拱手讓出。
副所長更慈愛了，拍拍她的肩，“辛苦了，要不是安雲說出來，我差點誤會你。”
安雲？！
這份安靜是她幫我爭取的……
“走了。”見虞尤薇楞住，副所長笑笑走了，太逞強了，傻孩子啊，哎。
虞尤薇一下想通關鍵。
也是，同為熱愛科學的人，安雲自是最懂自己。
不用言語的默契，與自己，與她都一樣。
不由得低頭，暖心又溫柔地緩緩揚起嘴角。
虞尤薇感覺壓在身上的擔子輕了好多好多，還被軟乎乎、暖和和的棉花包住了。
正在模擬宇宙監測室的安雲，看著緩慢變化的宇宙模型，“這時候，虞姐姐應該開完會了吧。”
“應該知道以後不會有人吵她了。”
安雲不由得跟著高興。
安雲美滋滋地看著玻璃墻外滿屋夢幻的小星球，“估計她現在一定很開心。”
神游在外的意識回來，安雲又落回模擬宇宙上。
半個月了。
根據一星半點的信息，安雲還沒試出來產生初始變化的原因。
臉不禁皺起來，範圍太大了。
要是進得去星聯會圖書館就好了。
她翻了翻游戲商城，有個【聽話麥克風】，可以讓使用者說出的話無條件被信服，信服時間有不同購買時常，最長時間三小時。
要不買一個？
讓看門人把自己放進去，再買個隱形衣，這樣就可以一直在裏面逛了。
安雲壞笑，他不準我進，我就進不去了？
可……
安雲想了想，硬闖非公開圖書館，雖然符合自己性格，但總有種非他們不可的感覺，不舒服。
安雲糾結好幾天，終於承認了確實非他們不可！
她就是很需要那些信息！
能更快，更準的得到答案！
承認不丟人。
安雲下定決心，硬闖了！沒想到還沒等她把計劃完善到無懈可擊，圖書館給她打電話了。
“什麽？你們邀請我去圖書館？”
安雲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還是那個看門人，打著視頻，笑容滿面的在光屏上，“星聯會誠摯地邀請你，尊貴的朋友，蒞臨我們位於藍星的圖書館。請問您什麽時候有時間？”
潑天的驚喜哐當砸到安雲頭上。
安雲開心地道，“現在。”
這一次是星聯會派了輛從頭到尾都滿滿鑲嵌著鉆石的星艦，親自來接安雲。
到了地方，還有五六個人來迎接。
一個穿著燕尾服的男人向她行紳士禮，恭敬而禮貌，笑容滿面，“安女士，有請。”
安雲驚訝地一路被請著。
她毫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那日的排查主管，真正把她拒之門外的決策者。
那扇緊閉的大門徹底向她敞開。
看門人也不再是影像，而是能看到全貌、切切實實的人，此刻正九十度鞠躬，恭敬地站在右側等候她。
安雲看著顛覆兩極的他們態度，不解更盛，踏進去奢靡滑稽的館內，十層樓高的鋪天蓋地的書籍，撲面而來，浩如煙海。
安雲暫時沒空管他們的轉變咋回事，“我去哪檢索書目？”
“請跟我來。”主管微笑道。
他倆到全息主控臺，主管邊開權限，邊道，“正常根據與星聯會的密切度，分甲乙丙丁書籍權限的，但我們會長交代您可以全權限閱讀書籍一次。”
安雲一個字都沒註意他說啥，劈裏啪啦操作，把需要年份內所有有可能涉及多元空間的書全檢索出來。
全取出來後，安雲迫不及待地開始翻看，主管想在旁邊招待，被安雲支到百米開外侯著。
她可不想讓他們真知道她在查什麽。
主管幾年沒受到這樣待遇了，臉色鐵青地杵在那，還不得不微笑。
高懸的太陽落下，又升起，再次緩緩落到地平線。
安雲才終於伸了個懶腰，笑道，“查完了。”
主管黑眼圈都熬成墨黑色，困得站都站不穩了，一聽這話立馬打一激靈，勉強笑著過來，“您查閱完了？”
“嗯。”
“那我將您送回去。”主管見安雲要幫忙收書，“不用您動手，我們自會收拾。”
出去的路上，安雲終於有閑心問問咋回事了，“你們怎麽改了主意？”
主管歉意地道，“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對您認識不足。像您小小年紀，就能得到星科盟的專題報道、大人物的讚賞，幾百年裏您可是頭一位。
那位可是連我們會長都尊敬的人物。他關註的人自非池中物。
您日後有任何需要星聯會的地方，隨時吩咐，只盼望以後能夠和您合作，若是加入星聯會就再好不過了。”
“星科盟？”安雲迷惑道。
主管微笑道，“星際內最權威、最有盛名的頂尖科研聯盟，也是星際內三大權威大獎的評審方，諾貝爾就是其中之一。”
安雲更不解了，要這麽厲害的話，怎麽會報道自己？
“我可以看看他們的報道嗎？”
“當然。”主管恭敬地把報道給她看，同時驚訝道，“您不知道這事？”
安雲搖了搖頭。
主管更羨慕了，“聽說，有人為你把規則玩的極其厲害，楞是力爭得讓官方不得不直視你。
聯盟裏權威老師被逼著認真了解你以後，發現這小星球上還真出現了個年紀輕輕的天才，跟以往的少年英才都不一樣。
他欣賞得立馬出了篇報道分析你、預測你。我們也才跟著真的知道你都發現了什麽、創造了什麽，難度多大，用處多重。”
說著，主管臉色尷尬起來，“還被媒體後續爆出您來過我們圖書館，結果卻被我拒之門外。我的領導把我一頓痛批，是我差點讓星聯會失去一位可拉攏的人才，不，朋友。
而且外界揣測您和星聯會的關系，我們哪能說跟您關系不好，這不，趕緊嘗試挽救。希望您能稍微消點氣。”
官方背書而已……
不就是有人報道了下自己嘛……
安雲懵懵地往前走，怎麽會差別那麽大？
走著走著，安雲看看身側諂媚、尊敬她的主管，一下想通了，他們還就認這個。
呵。
正在啟動的星艦內，安雲懶散地坐著。
低處的主管笑容滿面地揮手，喊道，“您一路順風，隨時歡迎您再來。
還請您替我問虞教授好，商聯會的大門也一直為她而開，期待你倆的到來。”
——這個聯會邀請幾年了的人才，主管見縫插針地攀關系。
安雲俯眼看他，星艦的引擎聲轟轟隆隆，他說的話一個字也沒聽清，就看見他在揮手。
安雲禮貌地晃晃手回應。
主管以為應下，感激地看她：安小姐真是好人。
舒舒服服地坐高級星艦回所裏，安雲立馬把剛篩選的信息整理一遍。
‘3372年，南北天氣異常，南方四季溫度降低、冬天時長變長，北方四季溫度升高，夏天時長變長’
‘3373年，地震、天火、疫病頻發’
‘3375年，島國向海排放核汙水後續危害持續升級，異常現象有……’
“3380年，人口總數持續大幅度下降，且多地出現屋內出現其他人，又很快消失的報道，懷疑人類精神問題疾病增加”
‘3390年，第一次磁陣汙染爆發’
‘3502年，星際內已知5661顆有生命存在的星球，消失749顆’
這場持續近兩百年的磁陣汙染，源頭好像是磁力減弱或紊亂，但徹底爆發卻是因為……，安雲蹙眉，心裏默默整合這些信息，多元空間出現異常。
安雲把出現自然異常地點、人們出現“精神問題”的地點，分別按照時間排列。
零零碎碎地鋪滿安雲房間的地上。
安雲靜靜地看著它們，大腦飛快運轉。
再結合這幾天在模擬宇宙內的推演。
安雲鋪開星際地圖，迅猛地在地圖上圈出來個地，“是這，最關鍵的改變點在這。”
——瓦特裏星。
給去那看看。
安雲沈思，跟沈明啟一起去，借個考察生意的幌子，所裏和陛下那都說得過去。
她又想了想，給虞尤薇打了個電話，“姐姐，我可能需要你那邊的成果。”她大概講了她的新發現，“恢覆多元空間，可能要用到。”
“……。”電話那邊的虞尤薇頓住，過了許久，才緩緩地啞著聲音道，“好。”
……竟還有機會被應用。
“你放心，不會讓任何人發現和基因融合有關。”安雲保證道，“到時候，也要署姐姐的名字。”
虞尤薇眼眶盈著星星點點的淚光，輕輕笑道，“謝謝。不過，註意安全。”
安雲懂是在懸崖間的鋼絲上走，“嗯。”
虞尤薇掛了電話，久久沒再動，說之前要悄無聲息的做實驗沒有不甘，是假的。
本來沒敢有的奢望，一樣樣成了真。
巨大的欣喜砸的她有點回不過神。
不過，看世界更遠更深的虞尤薇卻沒有辦法徹底開心。
安雲在她自己的事情上，根本無視任何規則。
對她而言，一切事都不是事，有路，她就走，沒有路，她就硬闖出來。不屑於了解規則，也不認同好多規則，只遵循自己。
可世界上有太多太多規則，可能困不住她，但會扳倒她，刮傷她。
虞尤薇想了許久，打開了隔絕一切，要安靜做實驗的門。
星科盟的背書還遠遠不夠。
規則是牢籠，但利用的好，也是扶梯。
虞尤薇兢兢業業地遵守規則，做到規則內的最好，做了兩輩子。所有的規則她明明白白，如數家珍，連所謂的獨立女強人都做的拔尖。
安雲會在規則上遇到絆子，那她就用規則給她織個保護網。
虞尤薇去所裏圖書館，查閱所有有關星際頂級的組織歷來過往。她要找到一個能排除萬難，護得住安雲的組織，還要找到以安雲如今的資歷能夠擁有的先例。
她本以為會很難找，畢竟才入行一年多，這麽年輕的女孩子，面對的又是這麽大的事件。
沒想到竟然有很多。
僅僅是七十年間，就有各星球不同行業的年輕人走到權利巔峰。
十年前，尤耳星有位十八歲的經濟學家成功預測對五次星際經濟，並且扭轉了他所在星球的金融局面。他被星科會特聘為首席顧問。
二十五年前，凝望星有位十五歲歌手，用歌聲治愈了幾萬名精神紊亂的戰士，甚至少女的歌聲可以解凍他們星冰凍千年的寒冰，如此強度、大範圍的治愈力極其罕見，被許多星球奉為座上賓。
四十年前，土離星……
虞尤薇翻閱著資料，“自己的消息太閉塞了，竟然不翻閱就不知道他們。”
“只是他們嗎？為了維持刻板印象，不被主流廣而告之，在寂靜中逐漸消失的何止他們。”
突兀在只有虞尤薇一個人在的圖書館上空，傳來空靈、好像從浩瀚宇宙中穿透過來的電子音。
虞尤薇一個激靈，忙看四周，“誰？！”
“歷史的長河中消失了太多人，你是不是也認為少年天才只是少數、能夠不被困於四方天地的女性只有當代？”
莫名出現的聲音還在繼續。
虞尤薇全開精神體，漂亮絢爛的碩大翅膀從她背部張開，敏銳的氣流感知四散，卻找不到方圓百裏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
她找不到這個能看到自己的強大家夥。
對方沒有進攻，不知來意，虞尤薇順著對方的試探，“不是事實嗎？”
“你可以翻開你右手邊的架子，那有通用的華夏史書。”
虞尤薇依舊維持全開的精神體，拿起那本史書。
“千萬年來幾乎從沒有宣揚過她們，戰國首富、擁有軍隊的巴清，唐代造船大商俞大娘子，宋代遍街的女子名店，被皇帝讚賞過的宋五嫂魚羹，還有明代黃善聰，清代周瑩。
不止經商，還有行醫，皆開創醫術先河的漢代義妁、晉代鮑姑、宋代張小娘子。
戰場上所向披靡的將軍晉代荀灌、謝道韞，南北朝冼英，唐代樊梨花，宋代梁紅玉，金代楊妙真，明代秦良玉……，女子上戰場各朝各代皆有，從不遜於男人。
更可悲的是世人只知造紙的蔡倫、渾天儀的張衡，卻不知一切是因為東漢太後鄧綏發展科技興國、男女學堂，才有了科技盛況。”
怎麽是這樣？虞尤薇蹙著眉，沈重地核對星際各處可見的史書。
“還遠不止如此。
西漢女相士許負、清代女天文學家王貞儀、明代農民起義軍女領袖唐賽兒，等等。”
虞尤薇眉頭皺得更緊，是，對方說的全是對的，可為什麽冷門得我一個不知道，甚至知道後覺得震驚，好像潛意識裏就覺得不可能有這些呢？
那個聲音卻還在繼續，“世人都說女子不能為官，輿論抹掉了漢代外交官馮嫽，唐代巡按謝瑤環，南朝韓蘭英，明代唐賽兒、清代杜鳳揚，女狀元唐代薛濤、清代傅善祥，宋代女童林幼玉，等等。
甚至不惜講女官官位曲解成宮內官或者妃嬪。
就連早期道教太白金星，這位騎著鳳凰，手中抱著琵琶的女神仙，在後續變為了白發白須的男神仙。”
逼人太甚，虞尤薇心裏湧起一股憤恨，講手中的書合上，緊緊攥在手中。
“世人只道古時候女子都被困在四方宅院，無作為無思想，看不見她們，不知道她們，好像權利地位天生就是屬於男人的。
而我剛剛說的她們僅僅是茫茫厲害女性中，被記載在史書裏的滄海一粟。
他們看不見她們，抹掉她們。
又把功勞歸功於嫁了個好丈夫，才能做事。
瞧，嫁了人連獨立的人都不是了。
看不見她們從一而終的自小才華，明明只是越來越發光的人生軌跡順道有了婚姻而已。”
虞尤薇空著的手緊緊攥成拳，越來越緊，指甲氣得鉗進肉裏，背後碩大的翅膀高頻地抖動著。
那個不知何處的聲音繼續有力地傳來，“虞尤薇，你不是被消失的女性中的一名嗎？你親身經歷了一切，不是嗎？”
咣。
如鐘聲在虞尤薇耳邊炸開。
“功績被抹掉，成果被他人名字取代，名字逐漸黯淡消失……。
你，也不是特例。
消失的也不止是女性強者，甚至在一段時間長河中，‘女’，都消失了。”
虞尤薇憤恨地擡頭，直視天花板，宛如在註視這聲音的主人，又像在註視那些推動一切的他們。
“女性詞語被替代。那段歷史的媽媽、嫂子等詞後面要標括號（女），（男），後來甚至（女）、（雌）都沒有了，全部都可以被形容男性，不得已只能標（非男）。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孩子問，為什麽管叔叔叫媽媽，是因為他很兇嗎？
大家才意識到“媽媽”的形象早就變了，她也不該代表溫柔，名詞不該作為形容詞。
不光抹掉了女性代表詞，也意味著永遠把這個身份的人困在框架內，不認同媽媽可以有其他的活法，不認同男性也有溫柔的性格，就像不認同男人就是有“老嫂子”所謂的碎嘴，嫉妒，撒潑等等性格。
孩子的那句話在網上發酵。
女性抗議，男性也抗議，人們自發改了話語，文字重新回到名詞。
才在時間長河的推動中，有了我們現在。你再強、再颯，也只會被稱為姐姐、女士。”
虞尤薇渾身越來越緊繃，臉色嚴肅得像隨時準備躍起殺/人。
那個把一切刨開給她看的聲音，突然逼近她，好像只在她額頭半米般，振聾發聵，帶著回響般地說道，“虞尤薇，你真的覺得這一世你的功績留得住嗎？你所付出的一切，不會只是徒勞嗎？
還有安雲，你真的覺得做這些事的上位者會庇護她嗎？”
虞尤薇緊繃著唇，直視著壓迫來的無形，本就臉色蒼白的臉更加慘白。
但渾身的怒意熊熊燃燒，覆蓋全身，大有燎原之勢！
“這一世，你還願意被消失的一幹二凈嗎？”
對方一字一字地打到她的心坎。
虞尤薇對著聲音，有力地開口，“你是誰？”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而是攝魄般繼續，
“加入我，挑破不公，我幫你扞衛你們的權益。
我會真正的庇護你和安雲，讓你們的名字流芳萬代，千年萬年永垂不朽。”
虞尤薇註視著聲音，眼裏有團火，在燃燒。
“加入我，跟隨你內心的聲音，你我本就是一路人。”
以上說的都是真實歷史人物。
有想過要不要用自己造的架空歷史，可我太想太想為她們發聲了。
知道這些內容都會有很大……爭議，可能會有人看了會生氣。
其實，這本有很多話，都是我思考再三要不要寫的，有些……從沒人說過，可能會給自己招來很多麻煩（雖然我很撲、很糊，但說不定未來火了被考古，會被如何）。
但我又想我在這麽糊的時候，都不敢說話，那我什麽時候敢呢？
總要有人說。
況且一切在最開始，每個人物誕生後就有她們註定的走向、命運，所有都在開始就註定了。她們、他們必然會經歷這些，說這些話，選擇這些。
我捂住他/她們的嘴，又何嘗不是種扼殺。
（寫的他/她們不滿意了，還來找我算賬，讓我不舒服，讓我重寫，啊）
所以大著膽子一次次寫了。
（既想讓更多人看見，又不敢讓更多人看見）
（這些也不是一個小說的基礎，小說最重要的是故事，是好看，我也很怕自己本末倒置）
真的她們只是史書上的滄海一粟，更多、數不盡的厲害女性沒有被記在史書中。
確實有身陷苦難的古代女性，但也有成績斐然的古代女性。
看不見成功，跟看不見苦難一樣可怕。
從官、從軍、從商，從/政並不是只有男性身份可以！即使是在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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