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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後,夜色漆黑,原本繁華的首都上空只有防汙染擴散的斑駁屏障光點。

安雲穿著銀色的實驗服,偷偷摸摸地通風管道裏爬行。

躡手躡腳的,邊趴下去聽聽爬到哪,邊肘、膝共用地挪。

“它有看著的必要麽?動都不動。”

“閉嘴,它的危險遠超你認知。”

到了,安雲嘴角一挑,然後抽出來匕首,看哪塊板子好撬動。

等他們交班的時候,安雲眼疾手快地撬開個口,正準備拿小鏡子反射光,吸引耀辰註意力。

她一挪眼,發現耀辰已經睜著眼看她了。

省事了。

她笑著透過縫隙比劃,食指中指一並,然後往下一劃,再像兩條腿走路似的,兩指交替走。

她:希望他能懂。

他:懂了。

她是說留個自己假形象在這,然後偷摸跟她走。耀辰看著她,點點頭。

很快,換好班的戰士進來,安雲忙關上天花板。

他什麽時候跟上來?安雲想著,然後發現身邊本來空蕩蕩的位置,一下填滿。她皮膚都感到有東西貼上來了。

一轉頭,她鼻尖幾乎撞到耀辰的鼻尖。

四目相對。

安雲唰地瞪大眼睛。

耀辰彎眼笑笑,下巴一擡,示意她引路。

安雲忙手腳並用,爬到前面去,也……也太快了吧!心撲通撲通地猛跳,他好爬麽?回頭看眼他,也不知道他怎麽挪的,反正緊跟著,動作還那麽好看。

嘖,安雲後悔了,應該直接告訴他去哪,讓他瞬移過去,省得自己麻煩。

兩人爬了十多分鐘,才一前一後從一個房間的天花板跳下來。房間漆黑黑的,安雲撲撲身上的灰,打開了隨身的手電筒,“噓,小點聲,別被人發現了。”

“好。”

耀辰順著她的手電,打量房間,不由得楞了一下。

房間內竟然是模擬的宇宙空間。

整個房間是小型的宇宙,中間電線、磁石團泛著金光,周圍還懸浮著各式各樣的球型。

彼此間相互作用,真實的宇宙有的力和元素都有。

安雲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球間,生怕打破了平衡。

“咱倆不光要防著所裏的人,還要小心點,別吸引來我朋友們,我也沒告訴他們。

這是我們這些天一起做的模擬宇宙,可麻煩了,你輕點別碰到什麽。”

“耀辰,我想你幫我個忙。”安雲費勁地往總臺挪,差點碰到個球,“哎呀,偷偷摸摸真麻煩。可惜要光明正大讓你出培養管幫我,所裏肯定不敢不讓,我就只能這樣。不想讓朋友們提前知道,不然又得連累他們跟我一起檢討。”

安雲想到要做的事,知道很大膽瘋狂,得意地壞笑道,“嘿嘿,只能等明天他們來,嚇他們一跳了。”

安雲終於走到總臺,開密碼鎖把核心裝置搬出來,“它是我們後續研究的關鍵模型控制臺,你幫我……”

邊說,她邊轉回頭要給耀辰演示,卻頓時傻住,話都卡了。

原本靜止般的模擬宇宙已經動了!

刨開安雲所在的角落、預留的三個角,其他空間騰地迸發出高強度的能量!

同時又被強悍密集的磁電力包裹!

就像本要爆炸的一片氣體,突然裹上了氣球皮,爆不了。

氣流亂竄,和中心的模擬磁源互相作用。

周圍懸浮的球體開始自轉和軌道運轉!

“……炸下……能量……”

安雲沒說完的話,此刻才從她嘴裏飄出來。

她回過神,激動地把核心裝置塞回總臺裏,興奮地看回耀辰,雙眼都直冒光,“你竟然知道我要幹什麽?!”

天吶!

頭一次遇見能跟她想到一塊的人!

還以為只有她會想到這麽大膽的事!

炸完能量的耀辰,滿意地看著動起來的模擬宇宙,“這樣才像。”

說的理所當然。

他只覺得差這一點,就隨手補上了。

“你需要我做什麽?”耀辰問。

安雲楞了,所以他不是猜到了自己做什麽,而是他想這麽幹。

他甚至都沒意識到已經幫完自己了?!

像發現新大陸般,安雲震驚地上下打量耀辰,兩個世界了,頭一次遇見跟自己腦回路一樣的。

他們確實只差這一個不一樣的了,連重力影響都包含在這一步裏。

因為炸能量,不確定性太多,危險系數也高。

基本人們選擇都是迂回保守處理。

可安雲覺得不,差哪補哪,才是真一模一樣。山擋路,挪山,神礙事,殺神。

危險系數高?那就除掉危險。

直接了當。

豁的出去,勇往直前。

安雲做好了消除危險的一切準備,但她沒有那麽強的引爆點,就想到了強大的耀辰。

他剛剛好。

沒想到還沒說,他就做完了。

安雲新鮮又有趣地欣賞耀辰,兩世,她也遇見過同路人,但大多保守求穩,只有沈明啟、阮流蘇、虞尤薇這樣少數跟她一起瘋的。

還是她在前面瘋、指揮,他們遞刀。

當然,能遞刀已經很不容易,很難得了,她無比開心。

因為更多人是嚇得心驚膽戰地圍著她,恨不得被她嚇得一口氣背過去。

比如她的投資商、同事、主任……

“你不怕引來所裏的人?”

安雲笑著,無比期待他的回答。

“那就回去。”

耀辰簡單地隨口答。

安雲笑得更開心了,“你不怕我有其他裝置,可能會有連鎖反應,產生你怕的噪音?”

“缺這個,就補這個。”耀辰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問這些,“有噪音,擋住就是。”

“哈哈哈哈哈。”

安雲敞快地大笑,“沒錯,擋住就是。”

她笑起來真好看,耀辰不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開心,但靜靜地欣賞她,嘴角也不由得跟著她一起,上揚。

“你已經幫完我啦。”安雲和耀辰一起坐在角落裏的高臺上,含笑看著滿屋星辰。

小小的實驗室,竟然真的創造出一方宇宙。

“可惜,我們要搬家了。”

安雲喃喃道。

按理說到新地方,還要再重新擺一遍。

再炸一次。

每一處都要嚴絲合縫,無比繁瑣麻煩。

“那就整個房間搬走!”

兩個聲音疊到一起。

安雲帶著俏皮地笑意,耀辰平靜如常地開口。

他倆對視一眼,安雲噗地笑了,蕩了蕩腿,轉回去美滋滋地看模擬宇宙,“嗯。”

雖然耀辰不如只因為信她,就願意跟她瘋的朋友可貴,但遇見同另類腦回路的感覺,還挺有趣。

安雲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耀辰依舊偏著頭,看著僅出去一趟,就清楚組成、並真的造出來宇宙的安雲,眼底的愛意越來越濃,不知想到了什麽,緩緩地笑了。

兩人並肩從預留出來的過道走出。

在安雲沒註意的墻上。

有一個被從爆炸範圍內瞬移過去的小蜘蛛。

它的網絲還粘在墻上。

嚇得腦袋懵懵的。

小蜘蛛一動不敢動,剛……差點就死了,嗚嗚……。

所裏搬家那天,安雲戴著安全帽指揮工程部的人鋸墻,副所長急忙地跑過來,眼睛都不知道看哪了,手亂舞道,“快停下,快停下,安雲,你這是幹嘛!”

“轉移實驗室。”

安雲低頭看圖紙。

“太離譜了!哪有你這樣搬家的呀!”副所長急得直拍大腿。

安雲看眼他,“樓不是不要了麽?”

“可……”副所長被她這理所當然模樣氣楞了,那也不能這麽亂來啊!

塵土飛揚中,沈明啟探出頭,“承重墻找別的撐住了。”

“好嘞!”

安雲笑著沖他舉出ok手。

副所長楞楞地看沈明啟,竟然還有人跟她一起瘋?!

“用得到的耗電設備已經用移動電源續上,固定住了。”阮流蘇從高梯子上抱著多餘的電源下來。

安雲忙去接她,“妥。”

副所長驚訝地看阮流蘇,竟然不止一個?!

“你們三個就知道胡來!”副所長忍無可忍,憋氣地深吸一口氣。

這時房間門從裏面打開,虞尤薇走出來,“裏面一切正常。”

“……虞教授?”副所長噎了一下,穩妥老成的虞教授怎麽也在這?!

透過轉瞬即逝的門縫,副所長下意識被裏面神奇的好像宇宙的景象吸引,驚得還要再探頭確認一下,卻被虞尤薇挪步,用身體擋的嚴嚴實實。

“副所長?”虞尤薇微笑,“秘密項目。”

副所長尷尬地看看,註視自己的安雲、阮流蘇,呵呵兩聲,“知道。”

自己沒資格看。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強忍住笑。

模擬宇宙是最便捷試磁陣汙染變化的,無論正推反推都方便,他們後續的實驗都要依托它。

當然,它專屬於這四個人。

誰讓只有他們四個是一組呢?

鋸開的房間放進安雲的光腦內,放置妥當。搬家需要搬的東西很多,每個人身上都有好幾個項目,每個項目涉及的東西也多,裝起來都忙。

安雲收拾完其他,才處理最棘手的——X實驗體。

安雲背倚在培養管上,看圍著耀辰一圈的戰士們,“搬家那天,他跟我一起走。”

戰士們面面相覷。

“所長只說不讓我把他放光腦裏。”安雲懶洋洋道,“一起坐星艦,沒問題吧?”

空中,原本寬敞的艙內,被中間橫躺著的巨型培養管塞得滿滿當當。

十個異能戰士,還有所長、生物組主任、安雲坐在他周圍。

個個緊繃嚴肅。

除了安雲。

安雲打開窗戶,讓開視線給耀辰,“頭一次飛吧?你看,外面這麽近的藍天白雲,多好看。”

耀辰順著看過去。

確實很新鮮,頭一次肉眼看到。

安雲也跟著含笑看美景。

旁邊所有人極其費解地看她,她在幹嘛?對實驗體這麽好?還是這麽危險的實驗體?!

“你別出聲了。”生物組主任看看明顯臉色不好的所長,輕輕杵了杵安雲,小聲道,“哪怕裝一會兒。”

安雲瞥眼所長,懶得管他。

照樣懶散地半躺著,把窗戶讓給耀辰。

“盯著它,別讓它動手腳。”所長拉著臉,“我們在天上。”

原來是擔心他讓星艦墜機,安雲看看一直緊繃著弦的眾人。

耀辰開了口,“她在,不會有事。”

艙內本就安靜,頓時更安靜了。

一個個男的跟一墩墩白菜似的,杵在座位上,有種被塞了口狗糧,還顯得格外多餘的感覺。

而且狗糧還帶打臉的。

他們的嚴陣以待被打臉得格外疼。

“更何況,你們,沒必要。”耀辰極其不屑的口吻,悠悠道。

明顯一點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所長臉格外的綠,多少年了,還沒有東西這麽看不起他。

耀辰沒有人類的階級意識,也看不上人類的任何所謂高地位的人,但安雲是人,知道這一星艦裏坐的都是什麽人。

赤/裸裸蔑視,自以為是的反差,逗得安雲偷偷笑了笑。

實在不好意思笑得太大聲,哈哈哈。

透過前視鏡,坐在後面的安雲只能看見所長一般白綠交換的臉,安雲笑著欣賞半天。

耀辰體型本就高,幾乎橫穿了整個艦艙。安雲收回眼的時候,正好從所長旁邊,耀辰的腳位置往上掃。

以前看耀辰,都是他站起來的時候。

安雲一直最喜歡他的眼睛,所以每次目光都註意在他精致好看的臉上,頂多還有他的喉結、鎖骨、胸膛……

很少往下看。

而這次他躺在透明的巨型培養管內。

他的腿原來這樣長、這樣直。

安雲發現他的腿跟尋常男人的腿不一樣,更像雕塑家雕的藝術品。或許因為他不常用腿走路,腿肚子到跟腱有柔和的曲線,但很神奇的是竟然還能看出來肌肉的形狀。

看上去很有力量,又很輕便。

若是跳起來扣籃時,他的身形應該很好看。

安雲想了想畫面,青筋暴起,肌肉鼓起,躍到半空,這麽長的腿在沾點若隱若現的汗珠……

她半垂眸輕笑,肯定好看。

她一點沒發現,她審視的目光全被耀辰收進眼裏。

隨著她看的仔細、越看,時間越長,耀辰神聖漠然的臉越來越紅,已經通紅通紅的了。

她這一笑,他更是都快冒煙了。

“哇,他的身上……”

周圍看著的戰士被美景驚艷地喃喃道。

神游在外、笑著的安雲,才收回思緒,笑意未褪地聞聲看他。

只見耀辰身上的金色脈絡,流淌著閃閃發光。

幻彩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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