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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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辰至今都不知道，他是她的實驗項目。
他也就從沒想過用自己的異常，可以把安雲喚來。
阮流蘇的案子勝訴後，所裏恢覆阮流蘇的職務，她如願安心地回到植物組，直播也依舊在做，時間分配得滿滿當當；安雲也結束休假，接了個所裏的新任務，忙回了機械組。
打仗時，軍械在各星球的各汙染下造成的不同損傷，如今全都要覆盤分析和優化。
忙得不可開交，安雲幾乎沒有時間合眼，本打算整理完機械的變化記錄表，便回去補覺，卻收到了耀辰的“魚餌”。
“安姐！”組員激動又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在屋頂盤旋的幾十只蝴蝶，“我好像中幻覺了，觀察室內冬天出現了一堆蝴蝶！”
“什麽？！”
安雲停下整理報告的手，震驚地瞪大眼睛。
耀辰在旁邊看著組員給她打電話，她會來嗎？
他還記得蠻久以前，她給他上藥，她迸發靈感後直奔實驗室的事情。
她那麽喜歡做實驗，屋子裏反常地出現不該存在的蝴蝶，她一定會來看的吧。
他轉向門口，期待地盼著那個身影出現。
安雲氣喘籲籲地快步奔來，眼睛發光地順著氣，仰頭看蝴蝶。
她來了。
耀辰嘴角揚起，眼睛一下不眨地望著她。
“這些是真蝴蝶麽？”組員緊張地問，是不是他的幻覺啊？！
“嗯，真的。”
安雲瞇眼，仔細地看蝴蝶。
組員松了口氣，還以為是自己精神出問題了。不過，他又詢問，“要不要請生物組的人來看看怎麽回事？”
竟然是非洲的蝴蝶，安雲激動的心平靜下來，“不用。”
她轉頭看向組員，卻發現原本他站著的位置，空空如也。
人呢？
眨眼間站到樓外的組員，在寒風中懵得打一噴嚏，腦袋左右擺，我怎麽到這來了？！
啊！鬧鬼啊！
耀辰：我幹的，他好礙事。
安雲看看靠在墻上，含笑平靜看著自己的耀辰，嘆口氣，指指屋頂，又指指組員消失的地方，“都是你幹的吧？”
能讓非洲蝴蝶憑空來這，有這麽大能耐的只有他了。
“嗯。”
耀辰坦然承認。
並且神色完全如常，一點不把這些事當事。
安雲純粹不理解耀辰，迷茫道，“做這幹嘛？”
“78天。”
“嗯？”
什麽78天。
耀辰看著安雲茫然的眼眸，沒有質問，沒有生氣，完全陳述事實的語氣，“你78天沒有好好跟我說說話了。”
他記得好清楚。
安雲心虛地坐到旁邊的桌子上，訕訕笑道，“對不起，一直太忙，我忘記了……。”
被瞬移到樓外的組員，戒備地狂奔回來，“安姐，有危險！你沒事吧！”
安雲看看跑得滿臉通紅的他，抱歉道，“沒事，你先忙別的吧，這邊的事，我來處理。”
組員警惕地看看耀辰，就只有X實驗體一個外人在，剛剛八成就是他做的，“小心一點，有事叫我。”
“好。”安雲笑著點頭。
屋子裏再次又只剩下安雲和耀辰兩個人。
耀辰有些探究地看安雲，自己是因為不喜歡有人夾在自己和安雲之前，也是因為那人話太多，還都不是自己喜歡聽的，自己才把他挪走。
她為什麽會再次趕走他？
她也只喜歡區域感知裏僅有彼此嗎？耀辰有點開心地想，她跟自己一樣，喜歡和對方獨處。
其實，安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下意識地好像應該這樣。
沒動腦子，說了出來。
並且此刻也不覺得有哪不對。
看著這麽些日子沒見，也跟分別時沒有什麽兩樣的耀辰，安雲心不由得變軟，“只是因為我太久沒好好陪你，才讓我過來麽？”
安雲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此刻眉眼含笑，蠻高興的。
說被人思念的感覺……
還蠻好的。
雖然有些愧疚。
兩個多月裏，自己好像都是隔好幾天，才來看他一眼，吩咐幾句就走了……
耀辰也沒有扭扭捏捏，坦率地點頭，“嗯。”
“還想給你看這個。”耀辰展開只手，只見手心上顯現出來一個噴泉廣場，迷你的，也是磚石壘的，石磚的小路，銀色的池壁，源源不斷噴湧的泉水。
安雲瞧著楞了一下，轉頭看看窗外，一模一樣的噴泉廣場。
“你是仿的窗外建模嗎？”
耀辰淺笑著點頭。
像個熬夜做了精美編織包，送給女友的少年，眼睛亮亮地看著安雲，一臉的等著誇。
做這些的自己是有魅力的吧？
她一直在圍著那些機械轉，應該是喜歡這些的。
自己也可以建模，還可以做到一比一覆刻縮小，是會得到她的註意吧？
耀辰把阮流蘇說的“用魅力留人”，深刻地記下來。
他想了好久，不知道對於人類來講，什麽樣是有魅力。
也不知道安雲會被什麽吸引。
他只知道安雲好像醒著的時間都在和機械們在一起，那麽它們肯定是吸引她的。
做類似的，他猜可能會有用。
軍艦、坦克、機槍、機甲……
安雲最近常看的。
他也有想過覆刻這些，但是他感覺是在明晃晃告訴她，他能看到她發生的一切。
帶了點奇怪的感覺，他怕她不高興。
他正常能看見的噴泉剛剛好。
“怎麽樣？”
那個神聖漠然得宛若神明的他，小心翼翼地輕問。
安雲接過來建模，仔細地端詳，認真極了，還上手摸了摸材質，然後擡起眼眸，震驚地看耀辰，“哇，你覆刻的太棒了，連缺口、劃痕都帶上了。”
嘿嘿嘿，耀辰臉頰微紅。
心滿意足地揚起嘴角，有用誒，她誇我了，說明我有魅力了，對吧？
等下，耀辰歪頭看看建模。
那些“缺口、劃痕”不是本來的樣子嗎？他看向窗外，那是有的啊。
“沒想到你喜歡玩這個。”
安雲想了想，“也是，你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是無聊。”
看著模型，安雲突然在想，耀辰的感知不受空間限制，可以無限探索，那是不是可以接著他喜歡玩建模，讓他覆刻藍星上好看的風景，可愛的動物，有趣的畫面呢？
安雲還沒忘記書裏的耀辰……輕而易舉毀了藍星，毀了星系。
如果他對藍星有了了解，哪怕真的還有那一天，他是不是都不會那麽輕易毀掉這了？
畢竟送他離開，還沒有方向。
“我們一起玩模型吧。”安雲笑著道，越想越覺得這法子靠譜！興趣才現在開始引導！
耀辰也笑著點頭。
果然有效，她都主動跟自己互動玩了。
“用沙子吧。”安雲改坐到椅子上，挽上袖子，笑著蓄勢待發，“耀辰，你就直接變出來沙子就行，我懶得去取了，細沙。細沙手感好。”
耀辰也學著安雲，搬過來個椅子，坐到她旁邊。
離她近一點點，耀辰悄默默的把自己往她那邊挪挪。
手指再一擡，細沙一堆壘在桌子上。
安雲抓了一把，手感細膩，質量特別好的那種沙，“不錯不錯。”
她看向身旁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麽要沙子，而不是金屬的耀辰，上下掃了一眼，白色的袖子還落在手腕處。
她直接上手幫他挽好，邊介紹道，“建模不用非得材料什麽的一比一覆刻的，動手用沙子堆出來模型，就很好玩。”
“人類小時候都喜歡去沙灘堆城堡的。”安雲微笑道。
耀辰看著認真給自己挽袖子的安雲，距離近的，長長的睫毛一根根都能看清，還有飄過來的好聞的淡淡頭發花香。
不由得垂眸，嘴角又上揚些，尤其看到她胳膊上，跟自己一樣的挽法。
一樣的。
耀辰更高興了。
安雲哪裏知道耀辰的花花心思，就看出來他笑得燦爛又好看，不像少年般稚嫩放肆，也不像職場上成熟穩重的男士，他只很和煦平靜的笑，偏又能看出來格外開心，偏又特別好看。
賞心悅目，安雲不由得多看幾眼，才收回眼，“好啦，我們開始吧。”
先做什麽呢？安雲想了想，能體現藍星美好，又有趣的……
頭頂上蝴蝶紛飛的翅膀聲，讓安雲擡頭看去，恍然道，“我們先做蝴蝶。”
耀辰也仰起頭，看著自己抓過來的那幾十只蝴蝶。
“各做自己覺得最漂亮的那只，怎麽樣？”
安雲玩心起來了，真的像比試似的，笑道。
“好。”
耀辰和安雲，一起仰著脖子，找美得如夢似幻的蝴蝶霧中，最美的那一只。
安雲最喜歡藍色，便挑了一只翅膀上是藍色大水滴和五彩水波紋的花蝴蝶。
認真的拿沙子加水，捏出來蝴蝶形，劃出來花紋，安雲遺憾道，“可惜沒法塗色，該用彩泥的。”
“可以。”
“嗯？”
安雲看耀辰，耀辰看著她，輕松隨意地變出來幾十種顏料，推給她，“可以。”
只要她想，什麽都可以。
莫名其妙湧現出的被照顧寵溺的感覺，安雲心裏美滋滋的，把顏料推到兩人中間，都能輕易拿到。
跟個能重組、生成萬物的人在一起，真爽，安雲暗叫。
耀辰看到她環繞的開心情緒了。
捏沙子的手，耀辰都跟著歡喜。
認認真真的上色，安靜的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畫筆劃動沙子的沙沙聲，回蕩著，重疊著，好像很靜，又好像空間內每一處都是動的。
“我畫好了！”安雲率先道。
耀辰還沒有，還在精雕細刻地上翅邊，動手做，跟用能力直接覆制重組完全不一樣，眉頭微蹙，有點考驗手巧和耐心。
安雲笑著湊過去，去看他的小蝴蝶細節，做的沒有自己好，嘻嘻。
耀辰卻只看到毛絨絨的頭越過了自己胳膊，視線所及，是她頭頂上支棱的幾根不安分又可愛的新發。
長長的柔順的頭發，落在挽起來的裸/露的肌膚上，滑滑的，癢癢的……
耀辰的耳尖有些發燙。
窺探完敵情的安雲，稱心快意地坐回來，幸好，他手工沒自己好，還可以再引導一下他。
耀辰嘴角沒下去過，又做了一會兒，才徹底做完。
兩只漂亮的蝴蝶擺在一起。
安雲做的栩栩如生，耀辰做的好看，可一看就知道是死物。
“我贏啦。”安雲歡快道。
耀辰皺眉，不解地看著兩個蝴蝶，他也覺得安雲做的更好看，可為什麽呢？
“因為蝴蝶多，他們要爭地盤，所以身子會更輕便靈活。”
安雲指出耀辰的蝴蝶的問題，“美好的都是細節，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他們的心思。”
安雲用餘光看看耀辰，註意越仔細，越容易產生情感，好想他熱愛藍星的每一寸啊。
耀辰認真記下了。
“你的感知可以去世界上的任意一處，可以多看看，把美麗的、有趣的都捏下來，特別好打發時間。”安雲終於說出來最重要的這句了。
耀辰沒應，只看著她，含笑道，“你想看嗎？”
安雲沒想到他竟在意的是自己。
被真誠弄得有點無措，楞楞地點頭，“嗯。”
“那我做。”
耀辰就這麽應下了。
安雲錯開眼，看向那兩只蝴蝶。
不是他喜歡做建模，又可以打發時間，省得他一個人在這無聊，自己才提議做美景，順道加強下藍星在他心中的地位麽……
怎麽又湧起了淡淡的愧疚……
安雲不解地緊抿嘴唇，我沒利用他，沒欺騙他，沒傷害他，頂多是帶了點目的性，為什麽要愧疚啊。
可就是覺得心裏好不舒服。
“其實，我也很好奇，你追尋的愜意生活，是什麽。”
咣！
如椎撞鐘！
安雲一下被擊中內心，他怎麽知道自己一直珍視的是“愜意”二字。那是自己科研的唯一理念，從賽博到星際，想做的無非就是可以讓更多人好好的生活。
點滴的美好，被留意，被握住，然後傳遞。
很虛的想法。
安雲也沒和任何人說過，他竟懂？！
安雲驚訝地側頭看他，正好撞進那雙真誠璀璨，如炫目銀河般的眼眸，又從這雙漂亮眼中，看到了自己，越過銀河，只剩下了自己，在他眼裏閃閃發光，美得不似凡人。
“以後可以常來教我嗎？”
耀辰目光絲毫不移，好聽的聲音深情道。
“好。”
安雲笑著點頭。
安雲離開後，耀辰控制了下監控器，讓它暫時播放下他獨自笨拙捏沙子的畫面。
他擡起手，手指流暢絲滑的巧動，指尖泛起的細沙，隨意勾成活靈活現的小物。
比安雲捏得還要好看。
耀辰邊走邊玩，簡直如魚得水，連看都不用看，哪有半分剛剛的樣子。
他笑容滿面的，雖然貌似跟預想地用魅力勾引她，留在自己身邊，不一樣，但異曲同工，她好像會經常來了。
耀辰看看短短幾步路，就做出來的蜥蜴，狼，章魚。
輕輕地把章魚捧起來，他放在手心，小章魚他做的格外可愛，亂跑的觸手也特別逼真。
耀辰笑吟吟地看著，真摯又溫柔。
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她會待多久？
不過，耀辰的笑意淡去，回想起剛剛的點滴，他悲哀地發現，除了臉，自己好像沒什麽能吸引到她。
安雲坐在實驗室裏，垂眸，她一直以為耀辰在意自己，親近自己，是因為誤把之前的一切當作自己純粹對他好，因為感激，因為唯一的可依靠，他才會如此。
卻突然意識到他或許是了解自己的。
他親近自己，是因為自己這個人嗎？
不由得想到他乖乖地任她擺/弄、穿衣的模樣，也想起他掛著鐵鏈，信任地站在自己身後，還有星河下，他高興又驚訝的模樣……
安雲的嘴角緩緩上揚，瞥了瞥旁邊監控裏的耀辰，臉頰放在了懷裏的抱枕上，笑著縮了縮。
好像他不是人也沒什麽特別的。
沒有三頭六臂，也好像比能結合精神體的人更像人。
沒什麽比磁陣有生命更荒唐離譜的了，他能未知到哪去？
不過是其他時空、其他星球的動物而已。
再未知，也不會連動物都不是吧？
潛移默化的，耀辰在安雲心裏的地位好像上了一個臺階……
耀辰的插曲已經耽誤安雲一段時間了，安雲困得打個哈欠，還是早點整理完手頭上的事，早點回去睡覺重要。
安雲按照各星球所在的位置，把對應的軍械耗損情況貼在上面。
這次保衛戰，光安晝的軍隊就因為追蟲族，跑了十幾個星球。整個軍涉及的範圍更廣，幾乎覆蓋了三分之一星系。
密密麻麻的報告貼在密密麻麻的星球上。
安雲喝了杯咖啡提神，然後做簡單的規律整理。
她一開始是當作尋常整理做的，簡單、平靜，結果越整理，越發現不對勁。
它們的損害程度是成線性的！
由東南方向的某點，越靠近它的星球損害越大！
因為星球間最遠的間隔幾光年，所以本來微小的差距也變得可以捕捉。
安雲趕緊列表劃線，幾個小時後，確定了半軸和點位！
不知道那個源頭，距離它們有多少光年，但方向確定了！
安雲面色沈重地看著那個點。
那是……磁陣源頭的所在位置。
心情有些澎湃，好像在一團亂麻裏看到了曙光！
如果能夠尋到磁陣，尋到攻擊磁陣的所在，然後處理掉，磁陣汙染可能會停止……
不斷縮小的安全區，奇形怪狀的動植物，戰火硝煙的星際掠奪，就都會停止了。
安雲坐到椅子上，看著那個點，任重而道遠，也只是看到了曙光。
連碎片都沒抓住。
“安姐，你看監控。”一組員焦急道。
安雲看向耀辰的監控，發現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手捂著心口，渾身都在顫抖。
怎麽回事？！
安雲趕緊掃向旁邊的檢測儀，發現他所有指標異常混亂！
她片刻都沒猶豫，立馬飛奔向耀辰所在的房間。
耀辰仍跪在那，恐怖的是他整個人忽實忽虛，竟然有間隔的那幾秒是透明的。
安雲忙躥到他面前，趕緊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正面比安雲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各種儀器都傷害不了他的耀辰，此刻毫無血色，安雲觸碰到的所有肌膚冷得紮手，他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膚更是都結上了一層冰霜。
他捂著胸口，緊閉著眼，痛苦地五官都猙獰起來，比被鈴聲折磨精神體的他們還痛苦萬分。
安雲慌亂地捧住他的臉，手抖得不行，“耀辰！”
耀辰聽見是安雲的聲音。
艱難地努力緩緩睜開眼，他看著近在咫尺，才好不容易見到的人，強撐著讓自己的臉不扭曲，不能醜。
那雙絕美的眼眸裏全是珍惜和不舍，像是訣別般，悲慟地註視她。
好舍不得，想把她的每一絲細節都刻在腦海裏。
看得安雲怕極了，好像他馬上就要消失似的，聲音都抖的喚，“耀辰……”
耀辰眷戀地貼貼她捧著自己的手，一滴淚從眼中滑落下來。
他再也無力睜開眼，閉上眼，沈沈得整個人倒在安雲身上。
安雲緊緊地抱住暈過去的耀辰，嘶吼，“培養液！快！”
昏迷的耀辰再次被放進大池子裏，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沈在池子底。
安雲焦急地迅速往裏選擇試劑，各種元素全加進去，尤其是之前已經知道他療傷需要的元素，加倍翻倍，使勁地往裏加。
像發了瘋一樣。
安雲急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讓自己保持清醒，飛快地輸入程序，腦袋飛快運轉，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能怎麽救。
組員們也在焦急地忙碌著，做著安雲吩咐下來的各個治療措施。
就在這時，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響徹天際。
從科研所蔓延至全星球上空！
震耳欲聾，長鳴不斷。
正在輸入程序的安雲，驚愕地杵在原地，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飛速運轉的大腦陷入短暫空白。
本在倒水的組員絕望癱軟在地，“完了，磁陣汙染超過有史以來的惡化情況了。”
他像已經被死神蓋章，明確宣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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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辰至今都不知道，他是她的實驗項目。
他也就從沒想過用自己的異常，可以把安雲喚來。
阮流蘇的案子勝訴後，所裏恢覆阮流蘇的職務，她如願安心地回到植物組，直播也依舊在做，時間分配得滿滿當當；安雲也結束休假，接了個所裏的新任務，忙回了機械組。
打仗時，軍械在各星球的各汙染下造成的不同損傷，如今全都要覆盤分析和優化。
忙得不可開交，安雲幾乎沒有時間合眼，本打算整理完機械的變化記錄表，便回去補覺，卻收到了耀辰的“魚餌”。
“安姐！”組員激動又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在屋頂盤旋的幾十只蝴蝶，“我好像中幻覺了，觀察室內冬天出現了一堆蝴蝶！”
“什麽？！”
安雲停下整理報告的手，震驚地瞪大眼睛。
耀辰在旁邊看著組員給她打電話，她會來嗎？
他還記得蠻久以前，她給他上藥，她迸發靈感後直奔實驗室的事情。
她那麽喜歡做實驗，屋子裏反常地出現不該存在的蝴蝶，她一定會來看的吧。
他轉向門口，期待地盼著那個身影出現。
安雲氣喘籲籲地快步奔來，眼睛發光地順著氣，仰頭看蝴蝶。
她來了。
耀辰嘴角揚起，眼睛一下不眨地望著她。
“這些是真蝴蝶麽？”組員緊張地問，是不是他的幻覺啊？！
“嗯，真的。”
安雲瞇眼，仔細地看蝴蝶。
組員松了口氣，還以為是自己精神出問題了。不過，他又詢問，“要不要請生物組的人來看看怎麽回事？”
竟然是非洲的蝴蝶，安雲激動的心平靜下來，“不用。”
她轉頭看向組員，卻發現原本他站著的位置，空空如也。
人呢？
眨眼間站到樓外的組員，在寒風中懵得打一噴嚏，腦袋左右擺，我怎麽到這來了？！
啊！鬧鬼啊！
耀辰：我幹的，他好礙事。
安雲看看靠在墻上，含笑平靜看著自己的耀辰，嘆口氣，指指屋頂，又指指組員消失的地方，“都是你幹的吧？”
能讓非洲蝴蝶憑空來這，有這麽大能耐的只有他了。
“嗯。”
耀辰坦然承認。
並且神色完全如常，一點不把這些事當事。
安雲純粹不理解耀辰，迷茫道，“做這幹嘛？”
“78天。”
“嗯？”
什麽78天。
耀辰看著安雲茫然的眼眸，沒有質問，沒有生氣，完全陳述事實的語氣，“你78天沒有好好跟我說說話了。”
他記得好清楚。
安雲心虛地坐到旁邊的桌子上，訕訕笑道，“對不起，一直太忙，我忘記了……。”
被瞬移到樓外的組員，戒備地狂奔回來，“安姐，有危險！你沒事吧！”
安雲看看跑得滿臉通紅的他，抱歉道，“沒事，你先忙別的吧，這邊的事，我來處理。”
組員警惕地看看耀辰，就只有X實驗體一個外人在，剛剛八成就是他做的，“小心一點，有事叫我。”
“好。”安雲笑著點頭。
屋子裏再次又只剩下安雲和耀辰兩個人。
耀辰有些探究地看安雲，自己是因為不喜歡有人夾在自己和安雲之前，也是因為那人話太多，還都不是自己喜歡聽的，自己才把他挪走。
她為什麽會再次趕走他？
她也只喜歡區域感知裏僅有彼此嗎？耀辰有點開心地想，她跟自己一樣，喜歡和對方獨處。
其實，安雲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就下意識地好像應該這樣。
沒動腦子，說了出來。
並且此刻也不覺得有哪不對。
看著這麽些日子沒見，也跟分別時沒有什麽兩樣的耀辰，安雲心不由得變軟，“只是因為我太久沒好好陪你，才讓我過來麽？”
安雲自己都沒察覺到她此刻眉眼含笑，蠻高興的。
說被人思念的感覺……
還蠻好的。
雖然有些愧疚。
兩個多月裏，自己好像都是隔好幾天，才來看他一眼，吩咐幾句就走了……
耀辰也沒有扭扭捏捏，坦率地點頭，“嗯。”
“還想給你看這個。”耀辰展開只手，只見手心上顯現出來一個噴泉廣場，迷你的，也是磚石壘的，石磚的小路，銀色的池壁，源源不斷噴湧的泉水。
安雲瞧著楞了一下，轉頭看看窗外，一模一樣的噴泉廣場。
“你是仿的窗外建模嗎？”
耀辰淺笑著點頭。
像個熬夜做了精美編織包，送給女友的少年，眼睛亮亮地看著安雲，一臉的等著誇。
做這些的自己是有魅力的吧？
她一直在圍著那些機械轉，應該是喜歡這些的。
自己也可以建模，還可以做到一比一覆刻縮小，是會得到她的註意吧？
耀辰把阮流蘇說的“用魅力留人”，深刻地記下來。
他想了好久，不知道對於人類來講，什麽樣是有魅力。
也不知道安雲會被什麽吸引。
他只知道安雲好像醒著的時間都在和機械們在一起，那麽它們肯定是吸引她的。
做類似的，他猜可能會有用。
軍艦、坦克、機槍、機甲……
安雲最近常看的。
他也有想過覆刻這些，但是他感覺是在明晃晃告訴她，他能看到她發生的一切。
帶了點奇怪的感覺，他怕她不高興。
他正常能看見的噴泉剛剛好。
“怎麽樣？”
那個神聖漠然得宛若神明的他，小心翼翼地輕問。
安雲接過來建模，仔細地端詳，認真極了，還上手摸了摸材質，然後擡起眼眸，震驚地看耀辰，“哇，你覆刻的太棒了，連缺口、劃痕都帶上了。”
嘿嘿嘿，耀辰臉頰微紅。
心滿意足地揚起嘴角，有用誒，她誇我了，說明我有魅力了，對吧？
等下，耀辰歪頭看看建模。
那些“缺口、劃痕”不是本來的樣子嗎？他看向窗外，那是有的啊。
“沒想到你喜歡玩這個。”
安雲想了想，“也是，你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是無聊。”
看著模型，安雲突然在想，耀辰的感知不受空間限制，可以無限探索，那是不是可以接著他喜歡玩建模，讓他覆刻藍星上好看的風景，可愛的動物，有趣的畫面呢？
安雲還沒忘記書裏的耀辰……輕而易舉毀了藍星，毀了星系。
如果他對藍星有了了解，哪怕真的還有那一天，他是不是都不會那麽輕易毀掉這了？
畢竟送他離開，還沒有方向。
“我們一起玩模型吧。”安雲笑著道，越想越覺得這法子靠譜！興趣才現在開始引導！
耀辰也笑著點頭。
果然有效，她都主動跟自己互動玩了。
“用沙子吧。”安雲改坐到椅子上，挽上袖子，笑著蓄勢待發，“耀辰，你就直接變出來沙子就行，我懶得去取了，細沙。細沙手感好。”
耀辰也學著安雲，搬過來個椅子，坐到她旁邊。
離她近一點點，耀辰悄默默的把自己往她那邊挪挪。
手指再一擡，細沙一堆壘在桌子上。
安雲抓了一把，手感細膩，質量特別好的那種沙，“不錯不錯。”
她看向身旁有些迷茫，不知道為什麽要沙子，而不是金屬的耀辰，上下掃了一眼，白色的袖子還落在手腕處。
她直接上手幫他挽好，邊介紹道，“建模不用非得材料什麽的一比一覆刻的，動手用沙子堆出來模型，就很好玩。”
“人類小時候都喜歡去沙灘堆城堡的。”安雲微笑道。
耀辰看著認真給自己挽袖子的安雲，距離近的，長長的睫毛一根根都能看清，還有飄過來的好聞的淡淡頭發花香。
不由得垂眸，嘴角又上揚些，尤其看到她胳膊上，跟自己一樣的挽法。
一樣的。
耀辰更高興了。
安雲哪裏知道耀辰的花花心思，就看出來他笑得燦爛又好看，不像少年般稚嫩放肆，也不像職場上成熟穩重的男士，他只很和煦平靜的笑，偏又能看出來格外開心，偏又特別好看。
賞心悅目，安雲不由得多看幾眼，才收回眼，“好啦，我們開始吧。”
先做什麽呢？安雲想了想，能體現藍星美好，又有趣的……
頭頂上蝴蝶紛飛的翅膀聲，讓安雲擡頭看去，恍然道，“我們先做蝴蝶。”
耀辰也仰起頭，看著自己抓過來的那幾十只蝴蝶。
“各做自己覺得最漂亮的那只，怎麽樣？”
安雲玩心起來了，真的像比試似的，笑道。
“好。”
耀辰和安雲，一起仰著脖子，找美得如夢似幻的蝴蝶霧中，最美的那一只。
安雲最喜歡藍色，便挑了一只翅膀上是藍色大水滴和五彩水波紋的花蝴蝶。
認真的拿沙子加水，捏出來蝴蝶形，劃出來花紋，安雲遺憾道，“可惜沒法塗色，該用彩泥的。”
“可以。”
“嗯？”
安雲看耀辰，耀辰看著她，輕松隨意地變出來幾十種顏料，推給她，“可以。”
只要她想，什麽都可以。
莫名其妙湧現出的被照顧寵溺的感覺，安雲心裏美滋滋的，把顏料推到兩人中間，都能輕易拿到。
跟個能重組、生成萬物的人在一起，真爽，安雲暗叫。
耀辰看到她環繞的開心情緒了。
捏沙子的手，耀辰都跟著歡喜。
認認真真的上色，安靜的房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微弱的呼吸聲，畫筆劃動沙子的沙沙聲，回蕩著，重疊著，好像很靜，又好像空間內每一處都是動的。
“我畫好了！”安雲率先道。
耀辰還沒有，還在精雕細刻地上翅邊，動手做，跟用能力直接覆制重組完全不一樣，眉頭微蹙，有點考驗手巧和耐心。
安雲笑著湊過去，去看他的小蝴蝶細節，做的沒有自己好，嘻嘻。
耀辰卻只看到毛絨絨的頭越過了自己胳膊，視線所及，是她頭頂上支棱的幾根不安分又可愛的新發。
長長的柔順的頭發，落在挽起來的裸/露的肌膚上，滑滑的，癢癢的……
耀辰的耳尖有些發燙。
窺探完敵情的安雲，稱心快意地坐回來，幸好，他手工沒自己好，還可以再引導一下他。
耀辰嘴角沒下去過，又做了一會兒，才徹底做完。
兩只漂亮的蝴蝶擺在一起。
安雲做的栩栩如生，耀辰做的好看，可一看就知道是死物。
“我贏啦。”安雲歡快道。
耀辰皺眉，不解地看著兩個蝴蝶，他也覺得安雲做的更好看，可為什麽呢？
“因為蝴蝶多，他們要爭地盤，所以身子會更輕便靈活。”
安雲指出耀辰的蝴蝶的問題，“美好的都是細節，要仔細觀察，才能發現他們的心思。”
安雲用餘光看看耀辰，註意越仔細，越容易產生情感，好想他熱愛藍星的每一寸啊。
耀辰認真記下了。
“你的感知可以去世界上的任意一處，可以多看看，把美麗的、有趣的都捏下來，特別好打發時間。”安雲終於說出來最重要的這句了。
耀辰沒應，只看著她，含笑道，“你想看嗎？”
安雲沒想到他竟在意的是自己。
被真誠弄得有點無措，楞楞地點頭，“嗯。”
“那我做。”
耀辰就這麽應下了。
安雲錯開眼，看向那兩只蝴蝶。
不是他喜歡做建模，又可以打發時間，省得他一個人在這無聊，自己才提議做美景，順道加強下藍星在他心中的地位麽……
怎麽又湧起了淡淡的愧疚……
安雲不解地緊抿嘴唇，我沒利用他，沒欺騙他，沒傷害他，頂多是帶了點目的性，為什麽要愧疚啊。
可就是覺得心裏好不舒服。
“其實，我也很好奇，你追尋的愜意生活，是什麽。”
咣！
如椎撞鐘！
安雲一下被擊中內心，他怎麽知道自己一直珍視的是“愜意”二字。那是自己科研的唯一理念，從賽博到星際，想做的無非就是可以讓更多人好好的生活。
點滴的美好，被留意，被握住，然後傳遞。
很虛的想法。
安雲也沒和任何人說過，他竟懂？！
安雲驚訝地側頭看他，正好撞進那雙真誠璀璨，如炫目銀河般的眼眸，又從這雙漂亮眼中，看到了自己，越過銀河，只剩下了自己，在他眼裏閃閃發光，美得不似凡人。
“以後可以常來教我嗎？”
耀辰目光絲毫不移，好聽的聲音深情道。
“好。”
安雲笑著點頭。
安雲離開後，耀辰控制了下監控器，讓它暫時播放下他獨自笨拙捏沙子的畫面。
他擡起手，手指流暢絲滑的巧動，指尖泛起的細沙，隨意勾成活靈活現的小物。
比安雲捏得還要好看。
耀辰邊走邊玩，簡直如魚得水，連看都不用看，哪有半分剛剛的樣子。
他笑容滿面的，雖然貌似跟預想地用魅力勾引她，留在自己身邊，不一樣，但異曲同工，她好像會經常來了。
耀辰看看短短幾步路，就做出來的蜥蜴，狼，章魚。
輕輕地把章魚捧起來，他放在手心，小章魚他做的格外可愛，亂跑的觸手也特別逼真。
耀辰笑吟吟地看著，真摯又溫柔。
下一次是什麽時候？
她會待多久？
不過，耀辰的笑意淡去，回想起剛剛的點滴，他悲哀地發現，除了臉，自己好像沒什麽能吸引到她。
安雲坐在實驗室裏，垂眸，她一直以為耀辰在意自己，親近自己，是因為誤把之前的一切當作自己純粹對他好，因為感激，因為唯一的可依靠，他才會如此。
卻突然意識到他或許是了解自己的。
他親近自己，是因為自己這個人嗎？
不由得想到他乖乖地任她擺/弄、穿衣的模樣，也想起他掛著鐵鏈，信任地站在自己身後，還有星河下，他高興又驚訝的模樣……
安雲的嘴角緩緩上揚，瞥了瞥旁邊監控裏的耀辰，臉頰放在了懷裏的抱枕上，笑著縮了縮。
好像他不是人也沒什麽特別的。
沒有三頭六臂，也好像比能結合精神體的人更像人。
沒什麽比磁陣有生命更荒唐離譜的了，他能未知到哪去？
不過是其他時空、其他星球的動物而已。
再未知，也不會連動物都不是吧？
潛移默化的，耀辰在安雲心裏的地位好像上了一個臺階……
耀辰的插曲已經耽誤安雲一段時間了，安雲困得打個哈欠，還是早點整理完手頭上的事，早點回去睡覺重要。
安雲按照各星球所在的位置，把對應的軍械耗損情況貼在上面。
這次保衛戰，光安晝的軍隊就因為追蟲族，跑了十幾個星球。整個軍涉及的範圍更廣，幾乎覆蓋了三分之一星系。
密密麻麻的報告貼在密密麻麻的星球上。
安雲喝了杯咖啡提神，然後做簡單的規律整理。
她一開始是當作尋常整理做的，簡單、平靜，結果越整理，越發現不對勁。
它們的損害程度是成線性的！
由東南方向的某點，越靠近它的星球損害越大！
因為星球間最遠的間隔幾光年，所以本來微小的差距也變得可以捕捉。
安雲趕緊列表劃線，幾個小時後，確定了半軸和點位！
不知道那個源頭，距離它們有多少光年，但方向確定了！
安雲面色沈重地看著那個點。
那是……磁陣源頭的所在位置。
心情有些澎湃，好像在一團亂麻裏看到了曙光！
如果能夠尋到磁陣，尋到攻擊磁陣的所在，然後處理掉，磁陣汙染可能會停止……
不斷縮小的安全區，奇形怪狀的動植物，戰火硝煙的星際掠奪，就都會停止了。
安雲坐到椅子上，看著那個點，任重而道遠，也只是看到了曙光。
連碎片都沒抓住。
“安姐，你看監控。”一組員焦急道。
安雲看向耀辰的監控，發現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手捂著心口，渾身都在顫抖。
怎麽回事？！
安雲趕緊掃向旁邊的檢測儀，發現他所有指標異常混亂！
她片刻都沒猶豫，立馬飛奔向耀辰所在的房間。
耀辰仍跪在那，恐怖的是他整個人忽實忽虛，竟然有間隔的那幾秒是透明的。
安雲忙躥到他面前，趕緊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正面比安雲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各種儀器都傷害不了他的耀辰，此刻毫無血色，安雲觸碰到的所有肌膚冷得紮手，他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膚更是都結上了一層冰霜。
他捂著胸口，緊閉著眼，痛苦地五官都猙獰起來，比被鈴聲折磨精神體的他們還痛苦萬分。
安雲慌亂地捧住他的臉，手抖得不行，“耀辰！”
耀辰聽見是安雲的聲音。
艱難地努力緩緩睜開眼，他看著近在咫尺，才好不容易見到的人，強撐著讓自己的臉不扭曲，不能醜。
那雙絕美的眼眸裏全是珍惜和不舍，像是訣別般，悲慟地註視她。
好舍不得，想把她的每一絲細節都刻在腦海裏。
看得安雲怕極了，好像他馬上就要消失似的，聲音都抖的喚，“耀辰……”
耀辰眷戀地貼貼她捧著自己的手，一滴淚從眼中滑落下來。
他再也無力睜開眼，閉上眼，沈沈得整個人倒在安雲身上。
安雲緊緊地抱住暈過去的耀辰，嘶吼，“培養液！快！”
昏迷的耀辰再次被放進大池子裏，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沈在池子底。
安雲焦急地迅速往裏選擇試劑，各種元素全加進去，尤其是之前已經知道他療傷需要的元素，加倍翻倍，使勁地往裏加。
像發了瘋一樣。
安雲急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讓自己保持清醒，飛快地輸入程序，腦袋飛快運轉，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能怎麽救。
組員們也在焦急地忙碌著，做著安雲吩咐下來的各個治療措施。
就在這時，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響徹天際。
從科研所蔓延至全星球上空！
震耳欲聾，長鳴不斷。
正在輸入程序的安雲，驚愕地杵在原地，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她飛速運轉的大腦陷入短暫空白。
本在倒水的組員絕望癱軟在地，“完了，磁陣汙染超過有史以來的惡化情況了。”
他像已經被死神蓋章，明確宣告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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