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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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你說什麽？”蘇清瞪眼看向葉川，又詫異地扭頭去看秦晏，乍然間有些聽不明白那些話。
而後沈思片刻，眸色猛然一厲向前，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住葉川的下頜骨往上擡。
“好一個白馬非馬！”蘇清仰天哈哈大笑了兩聲，才開始陰戾地逼視向葉川。
“葉川，我原本是看你甘心犧牲自己前來搭救秦雪兒，是個善良可靠的人才問你的，沒想到你巧舌如簧，一點都不老實。不要以為你換了一種說法就可以糊弄我，擁有了前世記憶，那不就是和我一樣？事實就是如我所想，沈晏之重生了，他就是沈晏之！”
蘇清說到最後擡手往後指向秦晏的方向，聲音也隨之一顫。
哪怕早有此猜想，如今確認了，還是有些恍惚。
沈晏之啊，沈晏之他真的也來了……
身子突然變得沈重，蘇清緩緩轉身，千般情緒在眸中翻湧，細細透過那少年的臉去審視他內裏的靈魂。
“沈晏之，你前世如此負我，要是個男人的話，但凡對我們死去的孩兒有一點虧欠，就給我站出來，承認你的身份！”
“卿卿！”秦晏終於開口，卻是望著蘇清神色迷茫，眼裏像是裹著一層層濃厚的散不開的霧氣。
話聲剛落，眼見蘇清滿臉的抗拒，不等她開口說出難聽的話秦晏覆又念出了另外一個稱呼：“皇後！”
蘇清本想痛斥他，禁止他再如此親密地喚自己“卿卿”，沒想到他突然又叫了一聲皇後，紅唇半張不由楞住。
“夫人？”
“陛下？”
“女帝？”
“清雪？”
秦晏緩步向前朝著蘇清走來，一步一個稱呼，勾起了人的諸多回憶。
剛從第二世死去重生，蘇清滿腦子還是那個和她秘密生子的沈相沈晏之，而第一世時間太過久遠，那個登上寶位的皇帝沈晏之，成親多年的夫君沈晏之，她已經不太記得。
秦晏這麽一喊，前兩世沈晏之喚她的畫面重疊在一起，蘇清的思緒也跟著渙散了，認不出來眼前的到底是誰。
“你是誰？”蘇清惘然之下，問出了一個看似可笑的問題。
“蘇清，我也不知道。”秦晏認真回答她，雙眉緊鎖自己也很是痛苦：”不知道我到底是前世的沈晏之還是秦晏，就像是不知道你名叫蘇清還是蘇清雪。我該稱呼你什麽，女帝？陛下？還是皇後，夫人？”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一個長在深宮的8歲小公主，你撒謊騙我是誤會，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恨遠不止你說的那麽簡單。”
“盡管你屢次算計我，今晚還拿匕首割我的脖頸威脅要殺了我，餵我迷香還折斷我的手足，我當時真的恨不得殺了你，哪怕你是我的親外甥女，但是後來發現你並未刺中我的要害，給我上了金瘡藥，只是讓我假死而已，我也願意原諒你，念你年幼心底存著善良。”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我們前世之間竟然有那般虐心的癡戀糾纏。我都看到了，看到你從水中救了我，看到我們兩情相悅，看到我們成婚，看到你被騙自願為我剜心血枯而死……然後又看到了年幼的你再次在湖邊救了我，這次的你和前世很不一樣，更加聰穎也更加勇敢，靠自己博得了比前世更加尊貴榮寵的身份地位，不變的是，你對我癡心的愛戀……”
“可是那一世的我不像是你重生而來，我沒有前世的記憶，我誤會你是我的血親，哪怕後來愛上了你，害怕你的身世被發現受世人指責，我也不敢和你在一起，每次拒絕你看到你痛苦我也在心痛，所以最後我決定滿足你的心願為你我創造一個光明一點的結局，卻如何都沒想象到結果會是那樣慘烈……”
“蘇清，沈晏之是愛你的，為你付出了很多，他是痛苦的。可是當我看到你的記憶時，發現他的愛和隱忍沒給你帶來幸福，只是給你帶來了更多的痛苦。我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我能感受到，你們都深愛著彼此，為何命運卻那樣弄人，讓你們愛得那樣痛苦？”
“蘇清，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明明今晚之前，你還是我漂亮可愛又難纏的親外甥女，轉眼間卻又告訴我，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你和我什麽都不是，可我又明明看到了，你和我相愛了兩生兩世，前世的我還有負於你。既然我虧欠你，那麽自然是任你生殺予奪，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蘇清，我只在書上看到過男女間的情愛，從小義父教導我將覆國當作終身大計，我從未幻想過我會迎娶怎樣的新娘。我不懂前世的我和現在的我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應該把你當成我的什麽人。所以，我不敢承認，害怕解釋不清讓你誤會，我是秦晏，也是沈晏之，但我真的不是你記憶裏面的那個沈晏之，那些事就像是話本一樣，即便是親眼看到了我也不覺得那是我做的。”
言真意切地說完這麽一番話後，秦晏單膝跪到了蘇清面前，將原先從她手裏奪來的匕首雙手舉起奉還於她。
“蘇清，你要是還恨那個沈晏之，想要殺我就殺吧。我已經在你手裏死過一次了，死亡的滋味也沒那麽可怕，我秦晏前世對你不起，如果一死能讓你多些慰藉，我願意拿命來償還！”
秦晏說話的時候，另外三人皆是靜默不語，耐心聽他慢慢講完。
只是反映各有不同，秦雪兒聽得感動淚目，葉川則是緊盯著蘇清的反應神思繃緊，而蘇清這個主人公，卻是目光渙散似聽非聽。
不過當秦晏雙手舉起匕首還她，表示心甘情願隨她處置時，下意識地拿起屬於自己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握緊手柄毫不猶豫地就朝他身上刺了下去。
見狀葉川連忙出聲勸阻：“蘇清你冷靜點！你要是現在殺了秦晏，我們三個都得死！”
不知道是這一聲喊是把蘇清游離的神兒給叫回來了，還是葉川的話點醒了她，反正匕首的刀尖停留在秦晏身上一寸及時止住了。
前面葉川不吭聲，是在觀測蘇清的心思，要是她能夠自己想通原諒秦晏是最好不過，然而沒想到蘇清的心當真能狠到如此地步，對秦晏說下手就下手。
葉川現在心裏也有點慌，極力想勸服蘇清改變主意，賭一把地說道：“蘇清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死了就死了，你可是死不了的，會繼續重生！”
“到那時沒有了解你心思的我，也沒有疼你愛你的秦雪兒，更沒有知曉前塵的秦晏，你將一世又一世地面對一群陌生的皮囊，可能到時候游戲出現問題，他們都是沒有思想無法思考的機器人，連和你對話的能力都沒有，你將像是地獄輪回一般帶著痛苦的回憶，忍受無窮無盡的孤獨寂寞。”
葉川他知道蘇清最想要的是徹底消失死後不再重生而已，從她先前的態度已經判斷出來她暫時不會殺害自己和秦雪兒。
如果暫時不用擔心死在蘇清的手下，那麽在蘇清對他們下手之前如何在這個世界安然存活下去也很重要。
其實先前秦雪兒覆活秦晏的行為沒有做錯，在這個皇宮乃至這個國家最重要的人不是女帝而是秦晏，秦晏一旦死了她也根本活不成。
對葉川來說，蘇清當然是最重要的，她一死世界崩塌他們直接跟著沒命；第二重要的就是秦晏，離不開這個世界的話依靠秦晏他們才能活好。
所以盡管自己穿越過來之前已經知道了游戲系統出現bug把前兩局游戲數據灌輸給了秦晏，也就是秦晏擁有了前兩世的記憶，但是發現秦晏不願意說的時候，葉川果斷選擇了幫助秦晏隱瞞了事實，在差點露餡兒之時謊稱他只是在第一次被秦雪兒覆活時忘記刪除今晚的記憶。
其一是為了討好秦晏，因為不確定蘇清知道真相後會不會願意和他重新開始，她不願意的話葉川他們就只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其二也是為了做最壞的打算，怕就怕蘇清對沈晏之怨恨之深無法原諒，知道秦晏擁有了前世記憶之後把他當做沈晏之本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現在秦雪兒金幣用完已經沒辦法覆活人了，每個人只有一條命，要是秦晏死了就真的徹底死翹翹，蘇清的執念和怨恨將永遠無法消除，他們也再沒機會穿越回現實世界。
總之，葉川打算得很好，進可攻退可守，蘇清戀愛腦知道真相輕易能原諒的話就告訴她秦晏前世記憶覺醒了，讓她和真正的沈晏之破鏡重圓；要是蘇清無法原諒的話，那就表示秦晏沒有前世的記憶，他是無辜的，求蘇清放過他，擁有前世記憶的秦晏一定是愛蘇清的，以後再和秦晏徐徐圖之。
只是沒想到，蘇清會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敏銳聰穎，一下子就看出了秦晏的不對懷疑上了他的身份，葉川負隅頑抗也沒抵得過她的相逼，為了給秦雪兒保命只能告知真相。
其實就連葉川自己也弄不清楚，秦晏腦海裏一下子被註入了前兩世的記憶，那麽他到底算不算是沈晏之重生了？換一種說法就是蘇清的靈魂始終如一，重生到了已經死去沒有靈魂的身軀之中，而秦晏現在則像是三世的三個靈魂強行擠在了一起。
葉川思來想去只能強調道：“秦晏是秦晏，沈晏之是沈晏之啊，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蘇清你不能混為一談！”
秦雪兒則是和葉川不同，她的位置看不清這邊危急得性命攸關的狀況，也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他們是否能夠回到現實世界的緊要局勢，只是聽完秦晏的話心疼得不得了，想起來了穿越過來後和這個便宜皇弟的種種回憶。
細細想來，秦晏當真對她這個皇姐好得不得了，甚至都沒用上催眠，就心甘情願把皇位讓給她，倒是自己多番利用有點對不起秦晏。
於是秦雪兒連自己的境遇都顧不得了，甚至都沒想過秦晏的死代表著什麽，不是為了先前覆活他一樣保自己的命，而只是單純地善良地為這個相處不久的“弟弟”說話。
“蘇清，秦晏是秦晏，不是你記憶裏前世的沈晏之，他只是不幸地長了一張和沈晏之一樣的臉而已，其實他和葉川也沒什麽區別，葉川也看到了你和沈晏之的前世，你也沒恨得想要殺了他啊。”
“再說了，秦晏再聰慧年齡也只有十歲，乍然看到那麽多前世的記憶就跟看了部長得像自己的人演得電影沒什麽差，對那些成年人之間覆雜的感情故事，可能都沒葉川和我體會得深刻，可即使這樣他都願意承擔願意以死謝罪，足以說明他是個重情重義勇敢善良的好少年啊！”
“他不只有沈晏之的記憶，還有你的記憶呢？你要是把他當成沈晏之的話，那他也是你啊，你要殺了他，豈不是等於你要殺了你自己？”
“蘇清，雖然我穿越過來才不久，但是你和秦晏真的是我在這個世界裏最重要的兩個人了。你是我的女兒我對你沒話說，對秦晏我自認是有點不厚道的。我明知道他和我沒關系，用了假身份騙我是他姐姐，搶了他的皇位不說還時刻提防著他，可是秦晏呢，他只是個10歲的渴望親情的孩子啊，他把我當親姐姐，處處對我好，愛屋及烏，對你這個小外甥女也是極盡寵愛和忍耐，他真的很無辜啊！”
“求求你放了他吧，前世的沈晏之對不起你那是前世的沈晏之，我認識的秦晏可是什麽都沒做，沒有半點對不起你啊。他都已經被你殺過兩次了，他才10歲，什麽都還沒經歷過，你哪怕等一等，等他長大到18歲再殺他也不遲啊！
“你要是心裏恨得實在是過不去，這8年就讓他為你做牛做馬，償還點前世造過的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再重生，刷新之後不會像你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又是不一樣的人了。”
秦雪兒的話提醒了葉川，他靈光一閃，立馬接口道：“是啊蘇清，前世的沈晏之永遠不可能回來了，你想要報覆沈晏之，秦晏擁有前世的記憶，他才是最好的人選啊，你報覆秦晏秦晏他還能體會一下身心俱痛，你要是殺了他再重生，那就是兩眼一閉的事情，死了哪有或者痛苦啊！”
秦雪兒和葉川當說客不斷為秦晏求饒的這段時間裏，他咬緊牙沒有為保性命向蘇清求饒一個字，只是睜大眼睛真誠地望著她。
前面蘇清拿匕首刺向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條件反射地閉了下眼，身子躲都沒躲，如今也是凜然不懼懸在自己脖子前的匕首。
蘇清握著匕首，隨著葉川和秦雪兒的話一句句落入耳中，她渙散的雙目重新聚光。
“沈晏之——”一陣痛苦的沈聲低吼後，蘇清眉眼一厲，伸手拉過來了秦晏的手，一刀狠狠地紮了下去。
匕首一下子刺中手心，直接將手掌刺穿了，鮮紅的血液立刻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順著刀尖嘩嘩往下流，浸紅了人的雙眼。
十指連心，秦晏痛得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握著受傷的手腕伏倒在蘇清腳下，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咬牙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緊緊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蘇清的情緒先是如波濤般翻湧，漸漸地隨著思緒風低浪小，到最後海面歸於平靜。
蘇清絕情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染血的臉上只剩下冷漠。
“好，秦晏，我就留你到十八歲。”
“多謝手下留情，我秦晏自願把命交給你，今後八年，只要我活一天，必然給你當牛做馬，言聽計從，生死由你，絕無二心！”
秦晏忍著手上的劇痛，強撐著再次直起身朝蘇清跪了下去，表盡誠心。
葉川縱使是現代人也很少看到過這樣血腥的畫面，眼睜睜地看到蘇清刺穿了秦晏的手掌，還有血濺到了臉上和嘴裏，遠比影視劇裏的沖擊力要強，他不由嚇得臉色發白，張大嘴瞪大眼再無一言。
而秦雪兒雖然沒看到發生了什麽，但是聞到了血腥味兒，聽著秦晏隱忍的聲音也意識到不對，腦裏一下子想到了剛才蘇清一刀賜死秦晏的畫面，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也是嚇得心跳如雷不敢吭聲。
在場最平靜的人莫過於蘇清，只見她轉身走向了門外，喚在門口守了大半夜的留春劍秋進來，不緊不慢地宣讀消息。
“平康王遇刺，速請禦醫。”
“刺客已經抓到，打入大牢，待明日候審。”
“女帝被刺客嚇暈，快派人扶陛下回寢宮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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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你說什麽？”蘇清瞪眼看向葉川，又詫異地扭頭去看秦晏，乍然間有些聽不明白那些話。
而後沈思片刻，眸色猛然一厲向前，拇指和食指狠狠掐住葉川的下頜骨往上擡。
“好一個白馬非馬！”蘇清仰天哈哈大笑了兩聲，才開始陰戾地逼視向葉川。
“葉川，我原本是看你甘心犧牲自己前來搭救秦雪兒，是個善良可靠的人才問你的，沒想到你巧舌如簧，一點都不老實。不要以為你換了一種說法就可以糊弄我，擁有了前世記憶，那不就是和我一樣？事實就是如我所想，沈晏之重生了，他就是沈晏之！”
蘇清說到最後擡手往後指向秦晏的方向，聲音也隨之一顫。
哪怕早有此猜想，如今確認了，還是有些恍惚。
沈晏之啊，沈晏之他真的也來了……
身子突然變得沈重，蘇清緩緩轉身，千般情緒在眸中翻湧，細細透過那少年的臉去審視他內裏的靈魂。
“沈晏之，你前世如此負我，要是個男人的話，但凡對我們死去的孩兒有一點虧欠，就給我站出來，承認你的身份！”
“卿卿！”秦晏終於開口，卻是望著蘇清神色迷茫，眼裏像是裹著一層層濃厚的散不開的霧氣。
話聲剛落，眼見蘇清滿臉的抗拒，不等她開口說出難聽的話秦晏覆又念出了另外一個稱呼：“皇後！”
蘇清本想痛斥他，禁止他再如此親密地喚自己“卿卿”，沒想到他突然又叫了一聲皇後，紅唇半張不由楞住。
“夫人？”
“陛下？”
“女帝？”
“清雪？”
秦晏緩步向前朝著蘇清走來，一步一個稱呼，勾起了人的諸多回憶。
剛從第二世死去重生，蘇清滿腦子還是那個和她秘密生子的沈相沈晏之，而第一世時間太過久遠，那個登上寶位的皇帝沈晏之，成親多年的夫君沈晏之，她已經不太記得。
秦晏這麽一喊，前兩世沈晏之喚她的畫面重疊在一起，蘇清的思緒也跟著渙散了，認不出來眼前的到底是誰。
“你是誰？”蘇清惘然之下，問出了一個看似可笑的問題。
“蘇清，我也不知道。”秦晏認真回答她，雙眉緊鎖自己也很是痛苦：”不知道我到底是前世的沈晏之還是秦晏，就像是不知道你名叫蘇清還是蘇清雪。我該稱呼你什麽，女帝？陛下？還是皇後，夫人？”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很奇怪，完全不像是一個長在深宮的8歲小公主，你撒謊騙我是誤會，可是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恨遠不止你說的那麽簡單。”
“盡管你屢次算計我，今晚還拿匕首割我的脖頸威脅要殺了我，餵我迷香還折斷我的手足，我當時真的恨不得殺了你，哪怕你是我的親外甥女，但是後來發現你並未刺中我的要害，給我上了金瘡藥，只是讓我假死而已，我也願意原諒你，念你年幼心底存著善良。”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我們前世之間竟然有那般虐心的癡戀糾纏。我都看到了，看到你從水中救了我，看到我們兩情相悅，看到我們成婚，看到你被騙自願為我剜心血枯而死……然後又看到了年幼的你再次在湖邊救了我，這次的你和前世很不一樣，更加聰穎也更加勇敢，靠自己博得了比前世更加尊貴榮寵的身份地位，不變的是，你對我癡心的愛戀……”
“可是那一世的我不像是你重生而來，我沒有前世的記憶，我誤會你是我的血親，哪怕後來愛上了你，害怕你的身世被發現受世人指責，我也不敢和你在一起，每次拒絕你看到你痛苦我也在心痛，所以最後我決定滿足你的心願為你我創造一個光明一點的結局，卻如何都沒想象到結果會是那樣慘烈……”
“蘇清，沈晏之是愛你的，為你付出了很多，他是痛苦的。可是當我看到你的記憶時，發現他的愛和隱忍沒給你帶來幸福，只是給你帶來了更多的痛苦。我不明白，為什麽，明明我能感受到，你們都深愛著彼此，為何命運卻那樣弄人，讓你們愛得那樣痛苦？”
“蘇清，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明明今晚之前，你還是我漂亮可愛又難纏的親外甥女，轉眼間卻又告訴我，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你和我什麽都不是，可我又明明看到了，你和我相愛了兩生兩世，前世的我還有負於你。既然我虧欠你，那麽自然是任你生殺予奪，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
“蘇清，我只在書上看到過男女間的情愛，從小義父教導我將覆國當作終身大計，我從未幻想過我會迎娶怎樣的新娘。我不懂前世的我和現在的我到底是不是一個人，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應該把你當成我的什麽人。所以，我不敢承認，害怕解釋不清讓你誤會，我是秦晏，也是沈晏之，但我真的不是你記憶裏面的那個沈晏之，那些事就像是話本一樣，即便是親眼看到了我也不覺得那是我做的。”
言真意切地說完這麽一番話後，秦晏單膝跪到了蘇清面前，將原先從她手裏奪來的匕首雙手舉起奉還於她。
“蘇清，你要是還恨那個沈晏之，想要殺我就殺吧。我已經在你手裏死過一次了，死亡的滋味也沒那麽可怕，我秦晏前世對你不起，如果一死能讓你多些慰藉，我願意拿命來償還！”
秦晏說話的時候，另外三人皆是靜默不語，耐心聽他慢慢講完。
只是反映各有不同，秦雪兒聽得感動淚目，葉川則是緊盯著蘇清的反應神思繃緊，而蘇清這個主人公，卻是目光渙散似聽非聽。
不過當秦晏雙手舉起匕首還她，表示心甘情願隨她處置時，下意識地拿起屬於自己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握緊手柄毫不猶豫地就朝他身上刺了下去。
見狀葉川連忙出聲勸阻：“蘇清你冷靜點！你要是現在殺了秦晏，我們三個都得死！”
不知道是這一聲喊是把蘇清游離的神兒給叫回來了，還是葉川的話點醒了她，反正匕首的刀尖停留在秦晏身上一寸及時止住了。
前面葉川不吭聲，是在觀測蘇清的心思，要是她能夠自己想通原諒秦晏是最好不過，然而沒想到蘇清的心當真能狠到如此地步，對秦晏說下手就下手。
葉川現在心裏也有點慌，極力想勸服蘇清改變主意，賭一把地說道：“蘇清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們死了就死了，你可是死不了的，會繼續重生！”
“到那時沒有了解你心思的我，也沒有疼你愛你的秦雪兒，更沒有知曉前塵的秦晏，你將一世又一世地面對一群陌生的皮囊，可能到時候游戲出現問題，他們都是沒有思想無法思考的機器人，連和你對話的能力都沒有，你將像是地獄輪回一般帶著痛苦的回憶，忍受無窮無盡的孤獨寂寞。”
葉川他知道蘇清最想要的是徹底消失死後不再重生而已，從她先前的態度已經判斷出來她暫時不會殺害自己和秦雪兒。
如果暫時不用擔心死在蘇清的手下，那麽在蘇清對他們下手之前如何在這個世界安然存活下去也很重要。
其實先前秦雪兒覆活秦晏的行為沒有做錯，在這個皇宮乃至這個國家最重要的人不是女帝而是秦晏，秦晏一旦死了她也根本活不成。
對葉川來說，蘇清當然是最重要的，她一死世界崩塌他們直接跟著沒命；第二重要的就是秦晏，離不開這個世界的話依靠秦晏他們才能活好。
所以盡管自己穿越過來之前已經知道了游戲系統出現bug把前兩局游戲數據灌輸給了秦晏，也就是秦晏擁有了前兩世的記憶，但是發現秦晏不願意說的時候，葉川果斷選擇了幫助秦晏隱瞞了事實，在差點露餡兒之時謊稱他只是在第一次被秦雪兒覆活時忘記刪除今晚的記憶。
其一是為了討好秦晏，因為不確定蘇清知道真相後會不會願意和他重新開始，她不願意的話葉川他們就只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其二也是為了做最壞的打算，怕就怕蘇清對沈晏之怨恨之深無法原諒，知道秦晏擁有了前世記憶之後把他當做沈晏之本人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現在秦雪兒金幣用完已經沒辦法覆活人了，每個人只有一條命，要是秦晏死了就真的徹底死翹翹，蘇清的執念和怨恨將永遠無法消除，他們也再沒機會穿越回現實世界。
總之，葉川打算得很好，進可攻退可守，蘇清戀愛腦知道真相輕易能原諒的話就告訴她秦晏前世記憶覺醒了，讓她和真正的沈晏之破鏡重圓；要是蘇清無法原諒的話，那就表示秦晏沒有前世的記憶，他是無辜的，求蘇清放過他，擁有前世記憶的秦晏一定是愛蘇清的，以後再和秦晏徐徐圖之。
只是沒想到，蘇清會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敏銳聰穎，一下子就看出了秦晏的不對懷疑上了他的身份，葉川負隅頑抗也沒抵得過她的相逼，為了給秦雪兒保命只能告知真相。
其實就連葉川自己也弄不清楚，秦晏腦海裏一下子被註入了前兩世的記憶，那麽他到底算不算是沈晏之重生了？換一種說法就是蘇清的靈魂始終如一，重生到了已經死去沒有靈魂的身軀之中，而秦晏現在則像是三世的三個靈魂強行擠在了一起。
葉川思來想去只能強調道：“秦晏是秦晏，沈晏之是沈晏之啊，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蘇清你不能混為一談！”
秦雪兒則是和葉川不同，她的位置看不清這邊危急得性命攸關的狀況，也不知道現在已經到了他們是否能夠回到現實世界的緊要局勢，只是聽完秦晏的話心疼得不得了，想起來了穿越過來後和這個便宜皇弟的種種回憶。
細細想來，秦晏當真對她這個皇姐好得不得了，甚至都沒用上催眠，就心甘情願把皇位讓給她，倒是自己多番利用有點對不起秦晏。
於是秦雪兒連自己的境遇都顧不得了，甚至都沒想過秦晏的死代表著什麽，不是為了先前覆活他一樣保自己的命，而只是單純地善良地為這個相處不久的“弟弟”說話。
“蘇清，秦晏是秦晏，不是你記憶裏前世的沈晏之，他只是不幸地長了一張和沈晏之一樣的臉而已，其實他和葉川也沒什麽區別，葉川也看到了你和沈晏之的前世，你也沒恨得想要殺了他啊。”
“再說了，秦晏再聰慧年齡也只有十歲，乍然看到那麽多前世的記憶就跟看了部長得像自己的人演得電影沒什麽差，對那些成年人之間覆雜的感情故事，可能都沒葉川和我體會得深刻，可即使這樣他都願意承擔願意以死謝罪，足以說明他是個重情重義勇敢善良的好少年啊！”
“他不只有沈晏之的記憶，還有你的記憶呢？你要是把他當成沈晏之的話，那他也是你啊，你要殺了他，豈不是等於你要殺了你自己？”
“蘇清，雖然我穿越過來才不久，但是你和秦晏真的是我在這個世界裏最重要的兩個人了。你是我的女兒我對你沒話說，對秦晏我自認是有點不厚道的。我明知道他和我沒關系，用了假身份騙我是他姐姐，搶了他的皇位不說還時刻提防著他，可是秦晏呢，他只是個10歲的渴望親情的孩子啊，他把我當親姐姐，處處對我好，愛屋及烏，對你這個小外甥女也是極盡寵愛和忍耐，他真的很無辜啊！”
“求求你放了他吧，前世的沈晏之對不起你那是前世的沈晏之，我認識的秦晏可是什麽都沒做，沒有半點對不起你啊。他都已經被你殺過兩次了，他才10歲，什麽都還沒經歷過，你哪怕等一等，等他長大到18歲再殺他也不遲啊！
“你要是心裏恨得實在是過不去，這8年就讓他為你做牛做馬，償還點前世造過的孽！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再重生，刷新之後不會像你一樣帶著前世的記憶，又是不一樣的人了。”
秦雪兒的話提醒了葉川，他靈光一閃，立馬接口道：“是啊蘇清，前世的沈晏之永遠不可能回來了，你想要報覆沈晏之，秦晏擁有前世的記憶，他才是最好的人選啊，你報覆秦晏秦晏他還能體會一下身心俱痛，你要是殺了他再重生，那就是兩眼一閉的事情，死了哪有或者痛苦啊！”
秦雪兒和葉川當說客不斷為秦晏求饒的這段時間裏，他咬緊牙沒有為保性命向蘇清求饒一個字，只是睜大眼睛真誠地望著她。
前面蘇清拿匕首刺向他的時候，他也只是條件反射地閉了下眼，身子躲都沒躲，如今也是凜然不懼懸在自己脖子前的匕首。
蘇清握著匕首，隨著葉川和秦雪兒的話一句句落入耳中，她渙散的雙目重新聚光。
“沈晏之——”一陣痛苦的沈聲低吼後，蘇清眉眼一厲，伸手拉過來了秦晏的手，一刀狠狠地紮了下去。
匕首一下子刺中手心，直接將手掌刺穿了，鮮紅的血液立刻源源不斷地湧了出來，順著刀尖嘩嘩往下流，浸紅了人的雙眼。
十指連心，秦晏痛得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握著受傷的手腕伏倒在蘇清腳下，用盡了所有的氣力咬牙不讓自己喊出聲來。
緊緊盯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蘇清的情緒先是如波濤般翻湧，漸漸地隨著思緒風低浪小，到最後海面歸於平靜。
蘇清絕情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染血的臉上只剩下冷漠。
“好，秦晏，我就留你到十八歲。”
“多謝手下留情，我秦晏自願把命交給你，今後八年，只要我活一天，必然給你當牛做馬，言聽計從，生死由你，絕無二心！”
秦晏忍著手上的劇痛，強撐著再次直起身朝蘇清跪了下去，表盡誠心。
葉川縱使是現代人也很少看到過這樣血腥的畫面，眼睜睜地看到蘇清刺穿了秦晏的手掌，還有血濺到了臉上和嘴裏，遠比影視劇裏的沖擊力要強，他不由嚇得臉色發白，張大嘴瞪大眼再無一言。
而秦雪兒雖然沒看到發生了什麽，但是聞到了血腥味兒，聽著秦晏隱忍的聲音也意識到不對，腦裏一下子想到了剛才蘇清一刀賜死秦晏的畫面，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也是嚇得心跳如雷不敢吭聲。
在場最平靜的人莫過於蘇清，只見她轉身走向了門外，喚在門口守了大半夜的留春劍秋進來，不緊不慢地宣讀消息。
“平康王遇刺，速請禦醫。”
“刺客已經抓到，打入大牢，待明日候審。”
“女帝被刺客嚇暈，快派人扶陛下回寢宮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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