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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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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子身穿黑色蟒袍,扶衛皇後的棺槨出長慶門,禁軍列隊兩側,緊跟其後。

宣瑾瑜看了一眼郝昭,郝昭朝他點頭示意,望宮墻上看了一眼,那裏已經埋伏了弓/弩手,只等隊伍經過長慶門,等宸王的人出現,宣瑾瑜便會下令放箭。

可衛皇後的棺槨和護送的依仗隊出宮,卻仍然沒能見到姜婉卿的人影,宣瑾瑜微蹙眉頭,心中有些不虞,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都已經過了亥時了,怎麽還不見她前來?”

在這之前,郝昭已經查到江煦悄然入宮,江煦在宮裏,姜婉卿不可能會選擇袖手旁觀。

“臣立刻派人去查看。”

宣瑾瑜微微頷首。

卻見一道黑影施展輕功,飛身躍上高高的宮墻,那身影快如鬼魅,又如此不凡的武藝,絕頂輕功,況且那身影郝昭覺得很熟悉。

那人飛躍上宮墻只有一個目的,便是那人知曉今夜太子的計劃,目標是沖著埋伏在宮墻內的那些弓弩手而去的。

郝昭有一種強烈的直覺,或許是出於對對手的惺惺相惜,他喚出了那個名字,“他是林瀟,是齊太子身邊的暗衛林瀟。”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事隔數月,他每天苦練武藝,只想找機會再遇到林瀟,再同他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林瀟突然出現,宣瑾瑜面色微凝,那面若冠玉,武藝高強的少年郎,是他東宮的守衛,也是姜婉卿身邊的侍衛阿四,既然林瀟一直都在,又一直為姜婉卿做事,那便表明姜婉卿什麽都沒忘。

失憶?無處可去?全都是謊言,原來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失憶,卻一直都在騙他,如今林瀟出現在這裏,林瀟出現是為了幫江煦,是想除去那些弓弩手,林瀟聽命於她,與他作對,那她是不是借口失憶留在他的身邊,是想取他性命。

“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將其誅殺!”

宣瑾瑜又想起在狩獵場,姜婉卿被陸沅沅設計擄走,林瀟獨闖前來營救,他抱著昏迷的姜婉卿離開時,他竟然從一個冷血殺手的眼中見到滿是柔情的目光。

他冷著臉道:“留活口。還要不惜一切代價抓住他。”

郝昭派去的人查看的人去而覆返,在郝昭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郝昭心頭震驚,趕緊前來回稟,“回稟太子殿下,側妃娘娘出事了。人被關在承恩宮,而陛下也在……”

宣瑾瑜一把捏碎了玉扳指,如今的魏帝是什麽德性,他心裏最清楚不過,父皇能做出一夜寵幸兩個女人的荒唐舉止,還發狂殺人,他簡直不敢想姜婉卿的處境會有多危險。

他拔出長劍,翻身上馬。

郝昭苦苦阻攔,“可殿下今日的大計……”

宣瑾瑜大聲冷笑,“就憑宣祁玉,他也配和孤鬥,只需留他一條性命即可。”

至於是傷是殘了都無所謂。

他急忙策馬離開,可就在這時,藏匿在禁軍中的人手突然拔刀。

而身後,宣祁玉一身銀色鎧甲,帶著三百親衛殺進宮來。

江煦就在宣祁玉的身側。

“宣瑾瑜你膽敢對父皇下毒,今日本王便誅殺你這個犯上作亂,意圖弒君的亂臣賊子!”

宣瑾瑜冷笑道:“三弟,話可不能亂說,凡事都要講究憑據,三弟失去繼承皇位的資格,惱羞成怒,這才帶兵進宮,意圖謀反!”

“你……”

江煦卻手中搭弓,直射朝宣瑾瑜射去一箭,郝昭知曉江煦箭發傳神,見太子遇險,頓時心頭大驚,高聲道:“太子小心!”

宣瑾瑜手執長劍,揮劍強勢撞開飛過來的利箭,雙腿夾緊馬腹,策馬飛奔向承恩宮。

緊接著江煦又是一箭,這一箭射中了宣瑾瑜的馬,馬中箭,當場倒地暴斃,宣瑾瑜硬生生從馬背摔下,發冠掉落在地,手臂撞擊地面,發出一聲哢嚓聲響。

手臂又痛又麻,宣瑾瑜怒極了,高聲道:“來人,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郝昭手執長劍,帶頭沖向宸王和江煦,高聲道:“殺!太子殿下有令,誅殺反賊,格殺勿論!”

宣瑾瑜則強忍著手臂的劇痛,一把奪過禁軍的馬,疾馳而去。

聽到承恩宮裏的傳來的動靜,沈硯再也忍不住了,“不行,大不了我再布局便是,多留他幾年性命,但她不能出事。”

太胤一把拉住沈硯的袖袍,苦苦相勸,“大人走到今日太不容易了,錯過一次絕好的時機,又要等到何年何月,大人身染劇毒,布局殺魏帝,又要耗費多少精力和時間,整整二十五年,大人吃了多少苦,忍受過多少非人的折磨,大人難道都忘了?”

“太胤,你別再說了。”

沈硯一把撕開袍角,正要進殿去阻攔魏帝。

身後一陣馬蹄身傳來,太胤真人驚喜萬分道:“是太子,大人所料不差,果然是太子來了。”

宣瑾瑜鬢發散亂,金冠也不知掉落在何處,他身上黑色繡暗紋蟒袍破了,神色急切,看上去有些狼狽。

宣瑾瑜一腳踹開承恩宮的宮門,見到衣裙被撕破,被魏帝強行抱在懷裏的姜婉卿。

他雙目猩紅,眉眼似凝結成霜,眼中的戾氣再也壓不住,就像是隨時會噴湧爆發的火山。

可何況姜婉卿的嘴角還有傷,應是被打了一巴掌,一側的臉頰微微有些紅腫,他更是面色鐵青,暴怒非常。

魏帝見好事被打斷,又見太子持劍闖了進來,極為不滿,怒道:“孽障!還不快滾出去,這承恩宮,也是你配來的。”

“朕叫你滾啊!”

宣瑾瑜非但沒滾,卻用惡狠狠的眼神盯著魏帝,“父皇,她是兒臣的妻。”

“您要對她做什麽!”

魏帝暴怒不已,被太子頂撞,更是惱怒至極,“孽障,朕讓你趕緊滾出去。”

然而,宣瑾瑜卻一動也不動。

魏帝浡然大怒,“太子忤逆不孝,是想造反嗎?”

“來人,朕要廢了……”魏帝話音未落,宣瑾瑜手中劍一劍刺進了魏帝的胸口,他拔出劍,鮮血飛濺至墻壁上,濺到姜婉卿的臉上。

姜婉卿怎麽也沒想到宣瑾瑜會親手殺了魏帝。

此刻的宣瑾瑜滿眼殺氣,面目猙獰,令人懼怕,那兇狠的目光,帶著森冷的寒意,令人不敢直視。

看著倒在地上,在他腳邊掙紮的魏帝,宣瑾瑜卻冷笑道:“父皇可奪了兒臣的一切,甚至可以殺了兒臣,可千不該萬不該想要染指兒臣的妻。”

他將一張加蓋了太子印信的文書玉牒,展開至魏帝的面前,緩緩道:“兒臣欲聘姜氏為太子妃。”

“父皇,這個月初八,兒打算娶她為太子妃,他便是兒臣的妻。”

“父皇可廢了兒臣,至於儲君之位,兒臣可以不要,唯獨她。”宣瑾瑜指向姜婉卿,“任何人休想從孤身邊奪走。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他都只能是兒臣的妻。孤與她生同衾,死同穴!”

空蕩的承恩宮回蕩著宣瑾瑜滿是怒氣的聲音,那聲音好似聲聲不絕,回音陣陣,從四面八方灌入姜婉卿的耳中。

魏帝血濺當場,眼前的這一幕令人震撼,令人毛骨悚然。

鮮血從他身下蔓延開,魏帝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喉嚨發出咕嚕的響聲,鮮血從他的嘴角往下流,一張嘴,他又吐出一口鮮血。

他匍匐在宣瑾瑜的腳下,手伸向宮門處,良久才終於艱難地說出兩個字,“來人。”

宣瑾瑜卻握緊手裏的劍,揮劍刺進魏帝的背部。

“如此也好,兒臣殺了父皇,便可名正言順繼位,封她為皇後。”

魏帝頭一歪,掙紮抽搐了幾下,睜大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沈硯撤走了大半禁軍,部分禁軍護送衛皇後的棺槨出城。

魏帝神志不清,一路渾渾噩噩來到承恩宮,哪會註意到承恩宮今夜沒有禁軍當值。

宣瑾瑜看了一眼跌坐在地上的姜婉卿,脫下那染血的袍子,披在她的身後。

見到衣袍之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姜婉卿抗拒般地將這件衣袍甩開。

“你……不要過來。”

她眼中滿是驚恐抗拒的眼神,甚至還帶著恨意。

這眼神他太熟悉了,他曾在齊國地宮見過這般眼神,那時他將她帶出地宮,她便是這般怨恨抗拒的眼神。

原來她一直如此討厭他,說喜歡他,想方設法接近他,甚至主動去迎合他,她與他朝夕相處,與他同床共枕,是不是對恨他入骨,連做夢都想著殺他。

宣瑾瑜一把捏住她的下頜,怒道:“孤不喜歡你用那種眼神看著孤,孤喜歡你對孤笑。”

因他的指腹太過用力,她白皙細膩的肌膚很快紅了一片,疼得她直皺眉,更可況她見到方才宣瑾瑜方才如此瘋狂的那一幕,她怎會笑得出來,她拼命想要掙脫,“你放開我。”

宣瑾瑜緩緩靠近,在她的耳邊輕聲道:“還記得今日是孤的生辰嗎?”

姜婉卿不解地望著他,不知他到底想要說什麽,她感覺自己的下頜快要被他捏碎了。

“孤說過要替你完成一個心願,你不是想當孤的太子妃嗎?這文書便是為你而寫。怎麽,你不笑了嗎?”

宣瑾瑜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脖子,“朝華公主,是不是面對孤,你就笑不出來了嗎?”

他喚她朝華公主,提起她齊國公主的身份,想必是都知道了,姜婉卿冷笑道:“原來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

她看了一眼立她為太子妃的文書,冷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便該知道從一開始我接近太子便是為了覆仇。難不成太子殿下是覺得我會愛上你嗎?殿下覺得我會愛上仇人的兒子嗎?”

宣瑾瑜怒道:“姜婉卿,你就不怕死嗎?”

“哈哈哈……”姜婉卿大笑著說:“死有何懼,從我決定覆仇的那一刻起,我便沒打算活著。”

她嘴角勾著譏誚,“宣瑾瑜,過往種種不過是逢場作戲,不過是一場騙局,全是虛情假意罷了,如今你既已知曉,卻還一次次地試探,卻還不死心,沈溺於謊言中不願醒來,宣瑾瑜,你賤不賤啊?”

“你住口!孤讓你住口!”

姜婉卿卻毫不畏懼,盯著他的眼睛道:“宣瑾瑜,你殺我啊!你不恨我騙你嗎?你不恨我將你的自尊踩在腳下,就不恨我玩弄你的感情嗎?你來殺我啊!”

宣瑾瑜收緊手指,用力地掐住她脖頸,姜婉卿則緩緩閉上眼睛。

她在心裏默念道:“父王母後,太子皇兄,我們一家人終於能團聚了。”

她仿佛又回到十五歲生辰那天夜裏,太子皇兄為她親手做燈,再為她提字,她拉著母後去點燃那些燈,看著那些燈冉冉升起,她雙手合掌,對那些飄向空中的燈許下願望,“願山河無恙,願海宴河清,願家人平安順遂,歲歲長寧!”

她嘴角掛著滿足的笑,一心求死。

“想死?可沒那麽容易!孤要你一輩子留在孤的身邊,便是死也只能和孤死在一起!”

姜婉卿倒在地上劇烈咳嗽,而正在這時,只聽“嗖”地一聲,一支箭直逼宣瑾瑜而來,箭擦破了他的手臂,江煦直接跳窗進來,搶先一步將姜婉卿護在懷裏,“婉婉,我帶你出去。”

原來宣瑾瑜早有準備,東宮今夜出動了全部暗衛和太子親衛,足有一千餘人,更可況還有那些埋伏在宮墻之上的弓/弩手。

趙焯抓了陳妃母子,直接抹了陳妃的脖子,五皇子則嚇得暈了過去,而宸王眼下著大勢已去,不是宣瑾瑜的對手,便打算帶兵撤離。

江煦今夜進宮的目的是為了誅殺魏帝,他一路拼殺護送宸王出宮,心想衛雲裳帶兵在城門外接應,應能助宸王及時撤離,他孤身折返皇宮,打算去紫宸宮刺殺魏帝,卻撲了個空,隨手抓個太監一問,他這才知道魏帝今夜去了承恩宮。

他趁夜偷偷前往承恩宮,親眼目睹太子殺了魏帝,又看著太子逐漸瘋狂,甚至還想要掐死姜婉卿,他悄悄來到離姜婉卿最近的窗子,暗中朝太子放箭,趁機跳窗而入,帶走姜婉卿。

他解下身後的披風,蓋在姜婉卿的身上,將她抱在懷裏,凝眉溫聲道:“婉婉,我來遲了。”

“魏帝已死,我這就帶你走。”

姜婉卿乖巧伏在他的胸口,點頭道:“煦哥哥,我們走。”

她走得決絕,毫無留戀,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宣瑾瑜。

“站住!誰能從孤手裏奪走她!”

“江煦,你簡直不知死活!”

他握緊手裏的劍刺向江煦,江煦卻揮舞手裏的長/槍擋住他那一劍,單手舞動長槍,刺向太子手腕,靈活翻轉手裏的長槍,對著宣瑾瑜手腕猛地一擊。

這沈重一擊,如此強悍的力道,震得宣瑾瑜手腕發麻,他手裏的長劍被震落在地。

江煦是久經沙場的大將軍,一刀一槍都是在戰場上與敵人拼殺練出來了,每一招都落到實處,每一擊都帶著強悍的力量。

宣瑾瑜雖然會武藝,但卻算不得有多武藝高強,他身邊有郝昭這樣的高手,還有近三百暗衛。

但江煦以為自己能逃得掉嗎?

塑風凜冽,今夜氣溫驟降,在這個冰冷的寒夜裏,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這場初雪就在這個滿是殺戮的夜裏靜靜飄落。

江煦單手將姜婉卿抱坐在馬背,然後翻身上馬,從身後抱著她。

“婉婉,我知你不會騎馬,但別怕,我會護著你。”

“駕——”

當宣瑾瑜追出去時,見江煦和姜婉卿共乘一騎,一路向宮門飛馳而去,姜婉卿身上的紅色披風隨風飛舞,墨黑的長發披散在身後,潔白的雪白與那墨黑的發糾纏在一處,美得驚心,

黑色俊馬從宣瑾瑜面前疾馳而過,宣瑾瑜卻覺得他正在慢慢失去。

姜婉卿冷冷看了宣瑾瑜一眼,眼中是冷漠、決絕、嘲諷甚至還有一絲同情。

那一刻,宣瑾瑜覺得自己徹底瘋了。

瘋批太子正是上線,開啟強取豪奪了,當然火葬場也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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