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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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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耳畔,心跳歸零的“滴”、“滴”聲變得極為悠遠;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淩空響起的冰冷機械音。

【意識接入成功,系統已激活。】

秦顧猛地睜開眼。

入眼是古色古香的帷幔,一路垂到床沿,滑落到地面上去。

——他並不在自己熟悉的病床上。

似乎是為了佐證他的想法,機械音再度響起,毫無感情:

【主線任務已生成,您的任務是:阻止主角毀滅修真界。】

【任務成功率:2%】

【為幫助您更好地完成任務,接下來將為您導入原著劇情。】

不容秦顧作出反應,無數碎片般的影像鉆入腦海,大腦像被人用燒紅的鐵棍攪動,頭痛欲裂。

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但秦顧咬著牙一聲不吭。

這一過程持續了十數秒,待痛楚散盡,秦顧撐著床榻慢吞吞坐了起來。

他起身的動作很是僵硬,好像一具陳年僵屍正在起屍。

通過剛才的導入,秦顧大致對自己此刻的定位有所了解。

簡單來說,他穿書了。

穿成了書中不知天高地厚、處處欺辱主角、最終被主角一劍捅了個對穿、死無葬身之地的反派。

而現在的情況,說覆雜挺覆雜,說簡單,也可以用一句話概括:

反派作死挑釁主角,被主角一巴掌拍暈了。

秦顧一時無言,擡手一摸,果不其然在額上摸到一圈繃帶,將他的腦袋纏得嚴嚴實實。

耳畔驀地傳來一道由遠及近的急促腳步,秦顧悚然,迅速調整面部表情。

下一刻,一只幹癟的手撥開帷幔,現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

秦顧認得這張臉,來人名喚山蒼,掌管仙盟藥監司,同時亦是這個宗門的長老,專職行醫制藥。

見到他醒了,山蒼立刻後退幾步,向他行了一禮。

滿臉皺紋的老人對自己行大禮,秦顧本能地感到不自在。

但對於自己如今的身份來說,很合理。

誰讓他有一個統領修真界的盟主母親呢,背景實在過硬。

類比一下,仙盟盟主就像古代帝王,雖說著與仙盟諸司共事,卻有拍板釘釘的權力。

山蒼道:“少盟主不必憂心,您雖從楓樹上摔了下來,但頭上的傷並無大礙,老朽已制了膏藥,您敷上幾日便能痊愈。”

摔了下來?

秦顧啞然,目光中不由帶了些許欽佩。

為了照顧他的面子,竟然能把“擊落”硬生生說成“摔落”,實屬不易。

秦顧心裏覺得滑稽,溫聲道:“多謝長老。”

山蒼早做好秦顧醒來惱羞成怒的準備,哪裏想到他竟這麽和顏悅色,稍稍放心下來,趁熱打鐵,試探著道:“少盟主,長老們已責令季允在山門前罰跪七天七夜,以儆效尤,您寬宏…”

“大量”兩個字還沒出口,面前的青年便困惑地眨了眨眼。

只聽秦顧遲疑道:“季允…是誰?”

山蒼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尤其驚恐,他反手扣住秦顧的手腕,脈象平滑有力,不見異常。

偏偏秦顧目光誠懇,還禮貌地添了一句:“我好像記不起來了。”

山蒼:…

壞了,難道是正好撞到了腦袋,血氣滯阻導致的失憶?

世界驟然清凈,沈默的不止山蒼,還有一直提醒著秦顧註意角色扮演的系統。

秦顧保持微笑,與山蒼大眼瞪小眼。

山蒼從未見過秦顧如此和煦的笑容,對自己的判斷又深信幾分,他立刻長揖到地:“少盟主勿要走動,老朽即刻上報仙盟。”

秦顧點了點頭,乖順地目送山蒼步履匆匆的身影消失。

下一刻,他迅速站起,飛快推開窗戶翻了出去,動作遠比山蒼還要更急促幾分。



馴服四肢比秦顧想得容易許多,功法更只稍動念就可使出,甚至比他原生的軀體聽話服帖百倍不止。

他自然不是真的失憶,而是借口支開山蒼,目的麽…

當然是去見季允。

秦顧循著記憶往山門飛奔,竟是如履平地、轉瞬即至,甚至停下步伐時,只是微微氣喘。

轉過頭,身後石階入雲,來時的路被雲霧遮擋,已看不清了;

再往下走便是山蒼口中的山門,飲楓閣列席當今修真界五大世家,山門的恢弘大氣自是旁人所不能及。

走得近了,風送來略顯刺耳的人聲。

目光所及,能夠看到山門前有三個人,兩人站著只有背影,一人跪著被遮擋,只有個腰桿筆直的輪廓,也看不清面容。

但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他要找的人是哪個。

秦顧緩步靠近。

這兩人修為不及他,又背對著,沒發現他的到來;

季允始終低著頭,似乎也不曾察覺。

對話一字不落地傳進秦顧耳中。

“師弟昨日得罪了少盟主,這飲楓閣你也待不了了,劍譜你留著也沒用,不如給我們,換我們在少盟主面前替你美言幾句。”

躺著也中槍的秦顧:…

等了等,只有風聲。

另一名修士冷笑一聲,從袖中掏出個葫蘆:“真是不知好歹,這清高樣裝給誰看?畢竟同門一場,這壺餞別酒,師弟可得賞臉喝下。”

說著,他擰開葫蘆口,高舉過頭頂,手腕順勢轉動,烈酒刺鼻的氣味迅速漫延,羞辱的酒液自壺口傾瀉而下——

像毒蛇爬過,在紅衣上留下蜿蜒水漬。

等等,紅衣?

修士瞪大眼睛,白天見鬼般發出一聲大叫:“少、少盟主?!”

修士嚇得面如金紙,他根本不知道秦顧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卻知道自己的酒潑到對方身上去,他只會比季允滾得還快。

可那讓他肝顫心驚的青年,卻一反常態地沒有勃然大怒。

酒液濕了他半邊衣衫,滴滴歡迎加入摳摳群叭劉一七期傘傘零四看更多答答黏在他身上,勾勒出青年出挑的身體線條,他唇角勾起,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

這一眼,修士渾身寒毛倒豎,不可遏地顫抖起來,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秦顧:?

看來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嚇人程度。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欺辱同門,仗勢欺人,為門規所不容。”

每說一個字,便有一分威壓襲來,修為的碾壓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待話音落下,兩名修士已經匍匐在地,看樣子恨不能直接鉆進地裏。

秦顧見好就收,收了幾分靈息:“去領罰吧。”

兩名修士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去領罰了。

處理完閑雜人等,秦顧轉過身。

陡然對上一雙黑到發紫的眼眸。

自擋下烈酒到懲戒修士,季允始終一言不發,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但這雙漂亮的眼眸卻證明,季允始終在註視著他。

而哪怕二人的目光一觸即分,秦顧依舊在季允眼底看到了濃郁的寒意與殺氣,刺骨濃烈。

這也在秦顧的意料之內,他只當做沒有看見,驀地悶哼一聲,擡手捂著腦袋——精準地摸到了繃帶纏繞的地方。

季允的表情終於發生了變化,遲疑片刻,到底還是伸手扶住秦顧搖搖欲墜的身體:“秦師兄,小心。”

秦顧借機側目打量著他,季允雖攙著他,眉心卻微微蹙起,雙眸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空地。

如果給他一個機會,恐怕季允會立刻撤手,嫌惡之深,說不定還要用絹布擦兩下。

秦顧心裏苦笑:原身真給他留了一個爛攤子。

看看他把季允欺負成了什麽樣子,竟連裝也不樂意裝。

棋盤上的是死局,推倒重來方為上策。

秦顧搖了搖頭:“多謝,…你是?”

這一聲他在心裏排演了數遍,此刻尾音上揚且猶豫,拿捏得恰到好處。

季允皺眉,冷漠疏離:“師兄這是何意?”

又在排演什麽新把戲?

秦顧無奈地笑了笑,神色坦蕩而誠懇:“如你所見,有許多事…我記不太起來了。”

季允眼中的情緒從厭惡轉為探究,道:“師兄失憶了?那還真是巧。”

秦顧敏銳地捕捉到季允言行中毫不掩飾的試探——

這話夾槍帶棒,就差把“師兄演技過人”直接說出口了,若是換了原身在這裏,被如此明褒暗諷地揶揄一頓,恐怕即刻就要炸鍋。

多說多錯,秦顧只假裝沒聽出來,忍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什麽最要緊?

當然是任務成功率。

按照原身的設定行動固然方便,卻無異於作繭自縛,而痛改前非、抱主角大腿…

他不覺得季允會相信“作惡多端的師兄睡了一覺突然改邪歸正”這種邪門故事。

總歸“失憶”二字不是他親口提的,眼下的情況是真是假,就讓季允自己去猜吧。

誰讓他磕到腦袋是事實,萬分之一的概率也是概率。

秦顧微笑,季允面無表情,一時相顧無言。

尷尬的氣氛被振翅聲化解,一只紙鶴撲棱著翅膀從山下飛來,繞著秦顧盤旋一圈,懸停在他身側。

這是下級仙門向上級求援的飛鶴,能夠自動鎖定修為最高的修士。

飛鶴在秦顧掌中攤成一張紙,一行金色字文從紙上浮起,只有寥寥數言:

懇請飲楓閣出手相助。

落款霖安青松觀。

青松觀是飲楓閣地界內的一個小門派,以善處理妖異聞名,觀主是化神期修士,最近正在閉關,代理觀主則是出竅期,修為與秦顧相當。

季允問道:“師兄,可要上報仙盟?”

掌門不在,飲楓閣事由默認移交給秦顧處理。

原身處理得一塌糊塗,因此季允征詢秦顧的意見也只是例行公事,實際並沒有希望他有什麽見解。

但今時不同往日,秦顧沈吟一下,立刻便有了動作。

只見他的指節虛空一點,紙鶴在靈力作用下重新折起,沿著來時的路悠悠飛行。

秦顧道:“青松觀選擇飛鶴傳書,說明情況緊急,耽誤不得。仙盟合該知道此事,稍後我便請門中長老通知母親,但我們得先行一步,探探情況。”

這是效率最高的解法,正與季允所想不謀而合,季允的目光又深幾分。

秦顧又道:“師弟,我如今的狀況,只怕還需要師弟與我同行。”

季允不知秦顧在打什麽主意,明顯是想要搖頭拒絕。

偏偏此言合情合理,讓他找不到理由,只能點頭答應。

此事便如此定了下來,二人約定翌日動身,季允多待一秒都似勉強,立刻拱手告辭,像在避瘟神。

秦顧苦笑,獨自一人沿著石階而上,一邊走,一邊將目光投向遠處。

腦中響起“叮!”的一聲。

【支線任務:雙喜娘娘

任務情報:???

任務難度:以您目前的修為,較難完成。】

【獎勵:提升主線任務成功率。】

【請慎重考慮是否接取任務。】

紙鶴飛來的同時,支線任務同步發布,沒有解說,也不給適應的時間。

機械音反覆勸告他不要鋌而走險,但這是秦顧挽回幾乎見底的任務成功率的唯一機會。

秦顧沒有猶豫:“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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