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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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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動(一)

她其實也沒有那麽嬌氣,再說受傷的是手又不是腳,就算沒穿鞋也沒事。

京墨站身便是要自己走,卻見謝執半蹲在了她面前,聲音淺淺:“小滿,我背你。”

京墨猶豫,看了眼他方才吐出來的血:“叔父,我可以自己走的。”

“乖,聽話。”他的聲音帶著不容拒絕。

蔣楓也示意的揚了揚下巴:“你就從了他吧,快些回去,快些養傷。”

紀如男也無奈的點了點頭。

京墨只好趴了上去。

謝執依舊輕松站了起來,笑了一聲,聲音晦暗不明:“都說了,讓小滿多吃些。”

京墨如今乖巧的應著:“嗯,會多吃的。”

他肩上的傷已經血肉模糊了,京墨盯著他的肩膀,將手往後收了收,生怕將他給碰疼了。

謝執卻是停下了腳步,聲音沈穩:“抱緊些,小滿,別松手。”

他迫切的希望感受到京墨實實在在的在他的身邊,哪怕是撕心裂肺的疼,她在身邊就好。

“會疼的。”京墨不忍。

可他不願走,只是輕道:“不會的。”

沒法只能依著,京墨往前將人抱緊,腦袋靠在了他的臉頰旁,晃悠了兩下腳:“快回家吧。”

“家”這個字是謝執所喜的。京墨總是會惹他開心,所以自己才會這麽喜歡她吧。

謝執嗯了一聲,這才願繼續走著。

“小滿,”謝執像是閑不住,分明一張臉慘白的不行,他還是想一遍又一遍貪婪的確認,“你喜歡墨香茶莊嗎。”

可惜京墨已經是疲憊到不行,又是一晃一晃的被人背人,趴在他的頸間,迷迷糊糊的應上:“喜歡。”

男人淺淺的笑了下,感覺到她要睡著就連說話都輕上一分:“那把小滿關在裏面,永遠永遠只留在叔父身邊,讓任何人也看不到小滿,好不好。”

她終是閉上了眼睛,沒有任何的回話。

謝執也沒在問,不過過了半晌,他便是淺淺嘆了一口氣:“罷了,若是關著了,定是要生氣的,怎麽生氣也不愛吃飯,小滿,還挺難養的。”

隨後,明知小姑娘聽不見,他還是下意識的哄了回來:“不難養,小滿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姑娘。”

——

京墨醒來時是睡在謝執身上的。

她嬌嬌小小的一個,被謝執抱在懷中,或是怕她亂動扯到了手上的傷口,謝執的兩個手都是護在她的手腕上。被子半披在身下,但絲毫感覺不到冷意。

謝執穿著一件黑色中衣,不知為何,京墨身上穿的,也是他的一件黑色衣袍。衣袍很大,半露著她的香肩。

她楞怔了半晌,看這有些陌生的屋子,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睡在了謝執的屋子裏。再擡頭看了一眼依舊還在睡夢中的謝執,小心翼翼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揉了揉眼,想將另一只手抽出,可謝執卻絲毫不再願意放手,沒法,京墨只能安靜的又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不過一會兒,小姑娘又恢覆了均勻的呼吸聲。

身下的人這才淺淺睜開了眼睛,低頭看向又熟睡的人兒,一笑。他本就是故意的。昨晚那般折騰,到了這個時辰還能清醒過來,睡的少吃的少,難怪長不胖。

將人往懷中緊了緊,謝執也再閉上了眼。

這一覺安穩的睡到了晌午。

謝執再睜開眼時,就看到半出鞘的匕首,微光閃動,他一雙眸立馬變得冰冷而又陰沈。

再看,便是京墨趴在一旁,玩弄著手上的匕首。一雙手都被纏繞著,還不老實。

謝執原本升起的警惕消逝雲散,靜靜的將身旁的人兒看著。小姑娘肌膚雪白似玉似瓷,睫毛長的過分,濃又翹,長發如瀑披散在肩,說不出的乖巧安靜,如同畫中的仙子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看,但卻又怕驚擾了畫中仙。

她安安靜靜的玩弄著匕首,就連身上的氣息都是溫暖舒適的。

謝執的手下意識的就繞到了她纖瘦的腰間,叫了一聲:“小滿。”

她回過頭來,一雙眸子清澈而又幹凈,瞳孔中,倒影的便是謝執的身影。

“叔父醒了。”

她笑著,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風景。

——

阿瑤瞧著京墨那雙手,滾燙的淚滴了下來,哭哭啼啼的沒完沒了,活像是京墨的這雙手廢了一般。

“姑娘,哇哇哇,姑娘,哇哇哇哇……”

京墨被她弄的哭笑不得:“阿瑤,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這屋子裏養了一只青蛙,別哭了,真就沒事。”

“哇哇哇哇……”她反倒是更來勁了,哭的更大聲。

“好了好了,”蘇銀翎在門口躊躇了半天,便是聽著這殘哭,實在也是聽不下去了,直接走了進來,“你這人,哭喪呢。”

“你,你,你……”阿瑤沒去找她的麻煩,她倒是先來了,“要不是你,我們姑娘怎麽會受傷。你出去,出去。”

京墨立馬拿起一塊酥餅塞在了阿瑤的口中,上前行禮:“郡主見諒,阿瑤就是太擔心了,口無遮攔。”

蘇銀翎擺了擺手,她本意也不是來吵架的,目光落在京墨的那雙手上,她倒是別扭了起來:“你手沒事吧。”

京墨笑笑:“無事,小傷。”

“小傷?”蘇銀翎誇張的比劃了下拿匕首,“這麽大的刀,你能受小傷,你以為本郡主是那種蠻不講理,死活不認錯的人?”

“你那是中毒了,不必放在心上。”京墨真就沒想過怪她,這種事情,她又沒錯。

說到這個蘇銀翎就是氣:“敢給本郡主下毒,她是活膩了吧,我非得去扒了她的一層皮。”

說著,她氣勢洶洶的要往外走,但又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京墨,莫名的笑了一聲:“不用我動手了,自然有人收拾這壞女人。”

——

地牢裏,血淋淋的兩具身體被掛鐵鏈拴住,掛在了木架上。

四周都是石頭,血腥味散不出去,陽光也進不來,昏暗的蠟燭照亮著偌大的牢房。便是一眼就能讓人看個通透,這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一身墨黑色鬥篷緩緩走了進來,巨大的黑影遮擋住了血肉模糊的人那昏暗的燈光,手中拿著匕首漫不經心的挑起了沁雪的下巴,哪怕是那匕首的刀刃將她的皮膚劃出了血跡,也沒有絲毫的停手。

女子的十指指甲悉數被拔,十指血淋淋的往下滴著血,她被迫擡起頭看向了這張籠罩在陰影裏的臉,第一時間竟是淺淺笑了起來。

好看,如何看,這張臉哪怕如此冷漠可怕,都是好看到不行。

她可真想摸摸他的的臉,想著,便是要擡手,可惜雙手被栓住,徒勞的動了動,她便是放棄了。

如今,看看也好。至少此時此刻,他的眸子裏只有自己。

比起她的坦然,一旁的黑山老大便已經瘋瘋癲癲的祈求了起來。

“放了我,我求你放了我,我錯了,我沒動那小姑娘,我壓根都沒找到那丫頭,那丫頭聰明著,動不了,動不了。”

“哥,大哥,爹,爺爺,孫子我,我求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我給你當牛做馬,我給你生兒育女都行……”

這就呆了兩日,他感覺自己是在十八城地獄走了一趟,但又像是故意的,吊著他這條命,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謝執被他聒噪到了厭煩,擡眼睨向了他,朝他走了過去。

他淺瞇著眸子,聲音難得的帶著讓人琢磨不透的好意:“來,把嘴張開。”

見他態度好轉,黑山老大見好就收,立馬乖乖照做,把嘴給張開。

幾乎是張開的同時,謝執的那把刀擡起,一塊舌從黑山老大的嘴中落出。

他幾乎來不及嘶吼,滿嘴的血液就從口中嘩啦啦的往外流,倒是一門藝術。

謝執眉毛輕挑了起來,如今總算是安靜了,嗓門那麽難聽,也不知道去練練,真以為誰說話都跟他的小滿一樣溫柔動聽。

他往後坐上了檀木椅,好笑的看著黑山老妖往外噴著血。

四周是黑的,昏暗的燈光,他似乎與這黑暗融為一體,那般的模糊不清,卻又莫名的能讓人感受到他萬人之上的壓迫。

欣賞到了這般的好景,他的情緒似乎愉悅了不少:“說說吧。”

他在欣賞著這一抹血腥,沁雪也沈迷在他的身上。她明白謝執的意思,無非就是在問,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京墨。

之前在七星樓是,後來蠱惑吳書也是,如今也是。

謝執殺了吳書。他提醒過吳書的,要擦亮眼睛,走錯了路,看錯了人那就是得付出代價的。

在沁雪看來,他死也是此生無憾的。畢竟自己滿足了他的一夜荒唐,滿足了,死也得是笑著的。

若是她要死,若是謝執也願同她有過一次,她便是挫骨揚灰都是在所不惜的。

“說什麽,”沁雪依舊是那般,聲音裏帶著嫵媚,“我告訴過將軍的,我喜歡你,喜歡,自然不能夠讓將軍屬於別人的。”

他懶懶散散的靠著,手上的匕首一下一下的插在桌上。

沁雪便是知道是吳書求的上次將軍放過她,但她定是不信能夠因為吳書的三言兩語謝執會心慈手軟。

“將軍,你上次不殺我,是因為覺得我們太像了,對嗎?”她笑了笑,魅眼挑起,“因為你跟我一樣是個瘋子。我就是將軍,將軍若是沒有得到京墨,只會比我做的更禽獸不如,不是嗎?

嗯……將軍你會怎麽做呢?你會直接強上了她嗎,你會用鐵鏈將她拴住捆在自己的身邊嗎?你會吊著她心上人的一條命強迫著讓她同你日日折騰嗎?你會讓她親手殺死自己的心上人嗎?又或是,在她與心上人成親之人,她的叔父入了她的洞房,向她訴說這見不得光愛意,還是將軍一邊任由著她做著旁人的夫人,一邊同她茍且呢?將軍舍得讓旁人碰她嗎?”

她說的調侃又嫵媚,像是真正會發生的事情被她這般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謝執這種禽獸,才不會做出什麽成人之美的好事,他想要的,向來就沒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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